无双剑法-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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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动,突地听到自己在地道中听到的脚步声:“难道那又是老鼠的奔跑走?”他微带自嘲地暗问自己,从前面项煌手中的射来的火光,使得这间屋子里的光线已有足够的明亮,他目光一扫,突地动也不动地停留在房中那方桌上,目光竟突在满露惊骇之色,一个箭步,掠到桌旁,伸手一摸桌上的蜡烛,俯首沉吟半晌,暗中寻思道:
“这房中果然有人来过,而且还燃过蜡烛,原来这桌上的蜡烛,此刻竟已短了一截,只是若非柳鹤亭目光敏锐,却也难以发现!陶纯纯与项煌已将走到一另一间房子的门口,方自回转头来,向柳鹤亭招手唤道:
“喂,你在看什么呀?这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师姐又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柳鹤亭漫应一声,却听项煌已接口笑道:
“你要是没有见过蜡烛,我倒可以送给你一些,让你也好日夜观赏。”他笑语之声有些得意,又满含着讥嘲。
柳鹤亭心中冷哼一声!
那知那白衣女子陶纯纯竟亦娇笑一声道:
“人家才不是没见过蜡烛哩。”又道:
“我们再往前看看,你快些来呀。”柳鹤亭呆了一呆,心胸之间,百感交集,只听得他两人的声音已自远去。
那“东宫太子”似乎在带笑说道:
“纯纯,那少年和你……”语气渐弱,后来便听不甚清。
柳鹤亭心中一叹:“原来她到底还是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不知怎的,他心里忽然觉得甚是难受,觉得这房子虽大,竟像是多了自己一人似的,挤得他没有容身之处。
他呆呆地伫立了半晌,突然一咬钢牙,身形斜折,竟然掠到窗口,伸手一推窗口,倏然越窗而出。胜奎英、慰迟高对望一见,心中都在奇怪:“这少年怎地突然走了。”
他们却不知柳鹤亭此刻心中的难受,又岂是别人猜想得到的呢。
他想自己和这白衣女子隐隐纯纯初遇时的情景,想到她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高举着火把,伫立在黑暗中的样子,想到当他的手掌,握住她那一双柔荑时的感觉。
于是他痛苦地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但心念一转,他却又不禁想起那翠衫少女的娇嗔和笑语。
“难道她真是那冷酷的女中魔王“石观音”,唉——为什么,这么多离奇而又痛苦的事,都让我在夜间遇着。”
他沉重地叹息着,发狂似的掠出那高耸的铁墙,掠到墙外清朗的世界,天上星河耿耿,夜已更深,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候了,夜风吹过树林,林梢的木叶,发出阵阵清籁——
但是!
在这风吹木叶的声音中,怎地突然会传出一阵惊骇而短促,微弱而凄惨,象是人类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唉呼!
他大惊之下,脚步微顿,凝神细所……哀呼之声虽在风声中,竟还有着一声声更微弱而凄惨的呻吟!
他心头一凛,双臂微张,身形有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倏然掠人树林,目光一扫——
刹那之间,他但觉眼前黯然一花,耳旁轰然一响,几乎再也隐不住身形,此刻树林里的情景,纵然被心如铁石的人见了,也会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夜色之中,四周的树杆之上……每株树上,竟被挂着两具遍体银衫的少女,不住地发着轻微的呻吟,她们的衣衫已是零乱而贱败,本都极为秀美的面容,在从林梢漏下的星光影映下,苍白而惊恐,柳鹤亭甚至能看她们面上肌肉的颤抖。
而正中一株树上,却绑着一身躯瘦小的汉子,身上鲜血淋漓,竟被人砍断了一手一足,而他……赫然竟是去而复返的人,龙金四!
树下的泥土上,亦满流着鲜血,金四的爱马,倒卧在鲜血中一动也不动,马首血肉模糊,竟被人似以重手法击毙。
柳鹤亭已全然被这惨绝人寰的影象吓得呆住了,他甚至没有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影,闪电般地掠出林去,等到他微一定神,目光开始转动的时候,这几条黑衣人影已只剩下了一点淡淡的影子,和稳约随风传来的阴森冷笑!
这些在当时都是刹那间事!
柳鹤亭心胸之中,但觉悲愤填膺,他目眦尽裂地大喝一声,身形再起,闪电般向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掠去,他拼尽全力,身形之疾,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但是他身形乍起,林外便响起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等他掠出树林,马蹄声早已去得很远,星光下只见沙尘飞扬,却连人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发狂似地追了一阵,但却已无法追到,于是他悲哀,气愤而又失望地掠到林边,树林外仍停着十数匹鞍绺鲜明的健马,仿佛象是项煌以后那些银衫少女骑来的,此刻群马都在,但是那些银衫少女,却已受到了人间最凄惨的遭遇!
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受了怎样的惊吓屈辱,柳鹤亭折回林中,笔直地掠到“入云龙”金四身前,大喝一声:“金兄。”
他喝声虽大,但听在入云龙金四耳里,却像那么遥远。
柳鹤亭焦急得望着他,只见他双目微弱睁地张开一线,痛苦地张了张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无声音发出。
柳鹤亭又自大喝道:
“金兄,振作些!”俯首到入云龙口旁,只听细如游丝般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断续说道:
“想……不到……他……他们……我的……”
柳鹤亭焦急而渴望地倾听着,风声是这么大,那些少女本来听来那么微弱的声音,此刻在他耳中也生像是变得有如雷鸣。
因为这些声音都使得入云龙继续的语声,变得更模糊而听不到,他愤怒而焦急地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渴望着“入云龙”金四能说出这惨变的经过来,说出是谁的手段竟有如些残酷,那么柳鹤亭纵然拼却性命,也会为这些无辜的牺牲者复仇的。
但是“人云龙”金四断续而微弱的语声,此刻已经停顿了,他疲倦地闭上眼廉,再也看不到这充满了悲哀和冷酷的世界。
他沉重地闭起嘴唇,再也说不出向别人衷恳的话了。
江湖中从此少了一个到处向人哀求援手的“懦夫”,却从此多了一段悲惨残酷的事迹。
柳亭鹤焦急地倾听着,突地有自金四体内发出的声音,他的呼吸、呻吟、哀告,以及心房的跳动,都归静寂。
“他死了!”
柳鹤亭失神地站直身躯,他和入云龙金四虽萍水初交,但此刻却仍不禁悲从中来,他一双俊目中滚动着的泪珠,但是这种强忍着的悲哀,却远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痛苦的多。
他沉痛地思索着入云龙金四死前所说的每一字,冀求探测出字名中的含意!
“想不到”……为什么想不到,是什么事令他想不到。
“他们”……他们是谁,“我的”…他为什么在临死前还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他垂下头,苦自寻思:“难道他临死时所说的最后两字,是说“他的心愿还未了”,是以死不瞑目,还是说他还有什么遗物要交给他人?这都还可以勉强解释,但是——“想不到”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说杀他的人令他再也想不到,是以他在垂死之际,还不忘挣扎着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心念一转,蓦地又是一惊:“呀!难道将他如此残酷杀死的人,就是那突然自地道中失踪的翠衫女子,是以金四再也想不到如此天真娇柔的女子,会是个如此冷酷心狠的魔头,唉——如此说来,她真的是‘石观音’了,将我骗人地道,然后自己再溜出来,偷偷做出这等残忍之事——但是……”
他心念又自一转:“但是他却又说是‘他们’!那么做出此事的想不必不是一人……”刹那之间,他心念数转,对那入云龙金四垂死之际说出的七个字,竟不知生出多少种猜测,但其中的真实真相,他纵然费尽心力,却也无法猜透,他长叹一声,垂下目光,目光轻轻一扫——
突地!
他竟又见到了一件奇事!
这已惨死的入云龙金四,右臂已被人齐根砍断,但他仅存的一只左掌,却紧握成拳,至死不松。就像是一个溺于洪水中的人,临死前只要抓着一个认为可以拯救他性命的东西,无论这东西是什么,也都会紧握着它,至死不放一样。
柳鹤亭心中一动:“难道他手掌中握了什么秘密,是以他垂死前还不忘说了‘我的手掌……’这句话,只是他手掌两字还未说出,就已逝去。”
一念至此,他缓缓伸出两手,轻轻抬起“入云龙”金四那只瘦枯的手掌。只是这手掌竟是握得那么紧,甚至连指尖的指甲都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肌肉之中,柳鹤亭只觉他手掌还仿佛有一些暖意,但是他的生命已完全冷了。
柳鹤亭悲痛地叹息着“生命的生长本来是那么艰苦,但是生命的消失,却偏偏是那么容易。”他叹息着,小心而谨慎地拉开这支手掌凝目而望!只见掌心之中——
赫然竟是一片黑色碎布,碎布边却是两根长只数雨赤色须发!
他轻轻地拿起它们,轻轻地放下金四此刻已渐冰冷的手掌,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沉重的,沉重地落在这方黑布和这根赤色须发上,边缘残落的碎布人手竟非常轻柔,像是一种质料异常高贵的丝绸,赤色的须发却坚硬得有如猪鬃。
这黑巾与赤发,想必是他从那将他惨杀之人的面上拉下的,如此看来,却像又不是那石琪了。
他又自暗中寻思:“他拉落它们,是为了有赤色须发的人并不多,他想让发现他尸身的人,由此探寻出凶手的真面目。
唉——他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将他手掌中掌握的秘密告诉我,他心里的仇恨,该是如何的深刻呀!
他痛苦地为“入云龙”金四垂死前所说的“我的”,找出了一个最为合情合理的答案处,他却不知道此事的真相,竟是那么诡异而复杂,他猜测得虽极合情合理,却仍不是事实的真相!
他谨慎地将这方碎布和赤须放人怀中,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突又记起了那黑色的玉瓶上的“西门笑鸥”四字!“唉!这又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那些银衫少女,双手反缚,背向而立,直到此刻还未曾动弹一下,只有在鼻息音发出微弱的呻吟,柳鹤亭目光一转!
“难道他们也都受了重伤。”宁身一掠,掠到身旁五尺的珠树前,只见树上绑着的一个银衫少女,仿佛竟是方才先自林中出来的那个女子,只是她此刻云鬓蓬乱,面容苍白,眼廉紧闭着,衣裳更是零乱残破。
哪里还是方才出来时那种衣如缟云,貌比花娇的样子!他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就在这匆匆一瞥间,他已断定这些女子都是被人以极重手法点了穴道。
于是他跨前一步,伸出手掌,正待为她们解开穴道,那知树林之外突又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竟是那项煌发出来的。大笑声中,仿佛还夹着女子的娇柔笑语,柳鹤亭心头一跳,目光数转突地长叹一声,微拂袍袖,向林外掠去。
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愿看到这并肩笑语而来的两人,他急速地掠人树林。
他知道那“入云龙”金四的尸身会有人收埋的,至于那些银衫少女,她们本是项煌的女侍,自然更不用他费心,只是他心里却又不免有一些疾歉,因为他和“入云龙”相识一场,却未能替朋友料理后事!
但是我会为他寻出凶手,为他复仇的!
他重复地告诉自己,但身形毫未停顿,秋风萧索,大地沉寂如死,他修长的身躯,在这深秋的荒野上飞掠着,就像是一道轻烟,甚至连林中的宿鸟都未掠起。
此刻他心中情潮翻涌,百感交集,像是从这狂掠的过程中寻求解脱,也不知狂掠多久,更不知狂掠了多远,但觉胸中郁积稍减,体内真气也微有些削弱,便渐渐放缓脚步。
转目四望才却不禁轻呼一声,原来他方才身形狂掠,不辨方向,此刻这掠人沂山山地的深处。
他在这一夜之中,屡惊巨变,所遇之事,不但诡异难测,而且凄绝人寰,却又令人个个都不可思议,此刻他身处荒山,不由自嘲地暗叹一声,自语着道:
“我正要远远离开人群,静静地想一想,却正好来这种地方。”
于是他便随意寻了块山石,茫然坐了下来,虽在这如此寂静的秋夜里,他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一会儿,想到那翠装少女天真的笑靥,一会儿想到那陶纯纯的温柔笑貌。
一会儿却又不禁想起那“入云龙”金四那死前的面容。
一阵风吹过,远处树林黝黑的影子随风摇动,三两片早凋的秋叶飘飘飞落。他随手拾起一粒石子,远远抛去,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