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树下野狐)-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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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谁想要卷入战乱之中?你既然奉求平等自由便当尊重他们的意愿才是。倘若有一日金族当真压迫得百姓们怨言四起了长老会自当商讨是否分立。那时即便是刀山火海八族百姓齐心协力又有什么怨艾?以民心为我心那才是真正的平等。”。
她不紧不慢淡淡说来但条理明晰均在要害众人听得大点其头。拓拔野微笑不语心道:“她矜持害羞但关键时候勇敢果决颇有大将之风。”
姬远玄鼓掌笑道:“好一句‘以民心为我心’!说得妙极!公主殿下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众长老微笑称是。几个长老心下更加惭愧想自己英明一世竟不如一个小丫头想得透彻分明。
楚宁大怒厉声狂笑道:“黄毛丫头竟敢教训我?当真可笑!这些愚钝山民他们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平等?便如一群绵羊一般终需有一只头羊方能带着他们走到该去的地方……”
拓拔野微笑道:“或许如此。可惜阁下并非那只头羊。头羊是须由群羊公认挑选出来的。”
这时峰顶栈道上传来呼喝呐喊与兵器交错的声音不计其数的寒荒卫兵在卫长的带领下冲涌而上将封守栈道的神卫兵冲得落花流水节节后退。众神卫兵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颓然投降。唯有几十个汉子翻身跃上大殿檐顶与楚宁一起作困兽之斗。
楚宁与女丑眼见辛苦数年布署的大好局面一朝破灭所有努力付诸流水怒恨交集恨不能将峰顶众人砰尸万段敲骨吸髓。
楚宁大怒厉声道:“拓拔野我是不是寒荒的头羊咱们且走着瞧。但你那兄弟蚩尤却已经成了一只死羊!”
拓拔野大吃一惊叫道:“你说什么?”
楚宁狂笑道:“那小贼不识好歹十日前在众兽山里已经彼西海老祖和九尾狐打成了剧毒肉酱!今日想来都好生痛快!”
拓拔野脑中嗡然一响胸口如遭重击险些便要摔倒。纤纤怒道:“白骨妖怪你胡说什么!蚩尤哥哥厉害得紧岂会被人打死!”
众长老纷纷叫道:“将这叛贼拿下!”无数卫士潮水涌至箭如飞雨朝着大殿檐顶怒射而去。
拓拔野猛一定神:心道:“是了一定是这奸贼想以此扰乱我的心智……”
楚宁白衣鼓舞狞声大笑用足真气一字字地朗声说道:“妙极!既然你们愚顽不化甘愿做金妖奴隶那我便让寒荒大神降落神河天水将你们尽数消灭干净!”声音阴寒凶厉众人听得不寒而栗。
拓拔野一凛似乎听到什么不祥之意正思绪飞转忽听天镜湖面出震耳欲声的爆响一道滚滚水柱如白龙出海呼啸腾空直冲出数十丈高!
楚宁哈哈狂笑道:“妙极妙极!冰龙说到就到!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轰然巨响神女大殿的玉石瓦顶突然坍塌烟尘滚滚楚宁等人瞬间消失。
众人蜂拥而至推开殿门朝里冲去。青铜大门刚刚打开澎湃巨浪便如万千白马怒吼冲出登时将众人卷溺抛飞。又是一阵轰然巨响整个神女大殿土崩瓦解顷刻之间被道道水柱巨浪冲得迸散飞舞。九只翡翠香炉悠然飞舞破浪而出在月光下相互撞击出铿然长鸣。
天镜湖彷佛狂一般掀起冲天狂浪滔滔不绝地朝天喷涌四下盖落。转眼之间北峰顶上水流滚滚竟如江河交错。众人惊呼乱喊掩护着长老们朝下退却。有人怖声长呼:“寒荒大神怒啦!”
拓拔野站在漫漫水雾之中想着楚宁的那一番话心中不祥之意越来越浓。姑射仙子、纤纤、拔祀汉、芙丽叶、姬远玄等人纷纷围涌而来连声催促。
“砰”连声爆响峰顶土地蓦地炸裂开来一道裂缝如游蛇急乱走“哧哧”之声大作无数水柱从裂缝喷涌怒舞。片刻之间峰顶上水浪四处喷飞竟如万千银蛇腾空乱舞。众多卫士惨呼声中被大浪倏然卷飞直落下万丈深渊。
水龙冲天浪滔滚滚神女殿已成一片汪洋。大水汹汹奔腾从崖顶轰然冲落形成巨瀑飞河朝着山下喧嚣肆虐。
拓拔野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大荒经》上描述密山时说道:“中空浩荡状如玉壶故又名玉壶山。传此山通西海水汤汤而出如自天上来。故昔年寒荒诸族备受水患之苦寒荒大神昊天氏以魂炼石归化于此水乃止焉……”想起今夜在密山时所见到翻天印震动的奇异景象;想起自己从那密山掉入那“女娲之肠”竟随着涡流到了西皇北峰;想起楚宁将千名童女送往密山;又想起适才楚宁所说的怨恨之语……刹那问万千疑点豁然贯通一个模糊但却极为可怕的阴谋浮出脑际。
拓拔野蓦地失声大叫道:“翻天印!他们要解开密山翻天印打通西海与寒荒国的水道借助女娲之肠淹没寒荒!”
第十二卷 翻天印 第六章 西海狂龙()
蚩尤醒来之时,已近翌日晌午时分。阳光透过石窗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几道眩光,风声依旧在呼号,但比起昨夜已大大减弱。甜蜜而芬芳的气息萦绕鼻息。侧头望去,晏紫苏的俏脸埋在他的臂弯,黑发凌乱,樱唇挂着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玉臂软软地横亘在他的胸膛上,雪白的大腿曲横在他的腹部,彷佛在睡梦中仍要将他紧紧勾缠。
想起昨夜风雨,蚩尤心中又是一阵狂跳,又是怅惘又是欢喜。忽然觉得身下冰凉,凝神望去,竟是一小滩鲜血,接近床沿处已凝结为薄薄的红冰。蚩尤一楞:“难道她竟是处子之身?”惊诧之中,又带着莫名的欢喜,心中怜惜之意更甚。
蓦地想起今日水妖将至,心中一凛,猛地坐起身来。晏紫苏迷迷糊糊地腻声咕哝了几句,又将头枕在蚩尤的小腹上,含笑甜睡。蚩尤见她脸如海棠,娇媚慵懒,心中怦然,忍不住俯身轻吻她的脸颊。岂知刚触到她的肌肤,晏紫苏便忽然睁开杏眼,低声笑道:“呆子,你想偷占便宜吗?”
蚩尤心中一荡,笑道:“既是我的女人,何必偷占?”猛地吻在她的唇上。晏紫苏闻言登时全身瘫软,“嘤咛”一声,软绵绵地任他轻薄。蚩尢情热如火,缠绵片刻,想起水妖冰龙之事,连忙收敛心神,与她分开,说道:“咱们起来!也不知那些水妖什么时候来到。”
晏紫苏双颊火红,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腻声道:“呆子,水妖来了,老丘儿夫妇自会来叫醒咱们……”
蚩尤突然一凛,皱眉道:“是了,眼下已是正午,老丘儿怎地还没有敲门?”
晏紫苏一怔,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蓦地直起身来。
当下两人穿了衣裳,推门而出。厅堂中空空荡荡,石桌上殊无往日备好的食物。连声呼唤,却了无应答。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祥之意愈发强烈,直奔老丘儿夫妇的石屋。石门半掩,轻轻一推,晏紫苏登时发出一声惊呼,朝后退去。只见老丘儿一家六口,横七竖八地躺在石床上、地上,个个面色黑紫,瞪眼张口,神情惊怖,鲜血从七窍流出,凝为赤红的冰柱,死去已有多时。
蚩尤面色铁青,愤怒欲狂。怔立片刻,大步上前,颤抖着将那小男孩从地上抱起。那孩子死时恐惧痛楚,脸颊上还有一颗冰冻的泪水,将化未化。想起这几日他调皮可爱的笑容,四处蹦跳奔跑的身影,蚩尤的喉咙彷佛被谁扼住了一般,脑中空茫狂怒。
晏紫苏颤声道:“一定是水妖来过了!”蚩尤陡然一震,轻轻放下那男孩的尸首,朝外狂奔。
屋外阳光灿烂,碧绿的树林在海风中倾摇摆舞,蝉声如雷。长草摇曳,野花绚烂,远处坡势起伏,石屋错落。时值正午,偌大的海岛上竟悄无人声,除了风声蝉语,便是可怕的死寂。
蚩尤朝着停泊渔船的港湾奔去。海浪奔卷,白沫飞扬。数十只渔船安静地停泊在港内,随着波浪飘摇起伏。晏紫苏翩然追来,俏脸煞白,低声道:“没人出海……”两人心中恐惧越来越盛,回身朝着村里疾掠而去,一面大声呼喊。
风声呼号,蝉声密集。渔村街巷冷落,石屋寂然,空无人语。正午的阳光照在青石板上,闪耀着惨碧的冷光。
两人在长巷中站定,恐惧森冷,隐隐带着一分侥幸之意。蚩尤猛地推开一道石门,冲进屋中,登时僵住。地上躺着六、七具尸首,尽皆七窍流血,惊怖惨死。蚩尤又怒又惧,浑身颤抖,蓦地一掌将石门击得粉碎。
当下大步流星,逐门逐户地搜寻。每看一户,心中便冰冷一分,待到蚩尤推开最后一个石屋的大门时,心中悲痛暴怒,直欲发狂。全岛一百一十六户人家、六百八十一人一夜之间竟全部死绝!老人、小孩、妇女……死状相同,七窍流血,惊怖狂乱,痛楚已极。
蚩尤想到这几日以来,岛上村民的热心相待,想到他们温暖而真挚的笑颜,全身剧颤,悲不可抑,突然仰天发出嘶哑的狂吼。声如惊雷,木叶乱飞。
晏紫苏见他昂身怒吼,刀疤扭曲,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心下害怕,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低声叫道:“呆子,你……你这般好生吓人。”蚩尤听若不闻,只是嘶声悲吼。心中那悲怒仇恨越来越加炽热,如同火山一般汹涌喷薄。蓦地转身朝海边飞掠而去。
晏紫苏失声道:“呆子,你去哪里?”
蚩尤厉声喝道:“我要先杀了那妖龙,再去海神宫!”
晏紫苏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惶恐惧之色,大声呼喊阻止,蚩尤只当未听。晏紫苏蓦一顿足,咬牙追去。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蚩尤掠入港湾,解下一艘铁木船的缆绳,收锚起桨,便欲出海。晏紫苏飞也似的追到,将缆绳紧紧拽住,叫道:“呆子,你疯了么!你经脉尚未痊愈,真气不畅,那妖龙又远非普通凶兽,你……你这般莽撞,不是自寻死路么?”
蚩尤目皆欲裂,喝道:“大丈夫言出必践,有所必为!我昨日答应了路长老,岂能自食其言?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先将这妖龙碎尸万段!”
晏紫苏道:“那好。但终需养好了伤再说?若是你出了意外……又有谁给这些乡亲报仇?”
蚩尤厉声道:“等我养好伤势,那妖龙说不定便找不着了,这血海深仇又要等到何时能报?”
晏紫苏顿足道:“呆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蜃楼城被攻灭,你不也忍到现在了吗?”
蚩尤怒道:“蜃楼城是我自己之事,自然可急可缓。但这些村民为了救我,惨遭横祸,我若是顾忌自己性命,畏头缩脑,又怎对得起六百八十一条人命!”厉声道:“况且水妖与我不共戴天,我今日正要直捣海神宫,将这些臭鱼焖虾杀个干净!”。
晏紫苏又气又急,万般苦劝,蚩尤只是不听。晏紫苏急得泪珠打转,怒道:“呆子,海神宫中高手众多,又有许多凶厉的妖兽,你……”眼圈一红,哭道:“你若是出了意外,我……我也不想活啦!”
蚩尤闻言心中“咯咚”一响,登时软了下来。蓦地想到全村老少横死的惨状,恨炎怒火立时又直贯脑顶,满脸暴戾杀气,喝道:“放开!”
晏紫苏紧抓不放,珠泪滚滚而下,哭道:“呆子,你怎地就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不要你去送死!我不要你死!”
蚩尤狠下心不看她,沈声道:“你若不随我出海,便在这岛上等我。待我杀了妖龙,捣了海神宫,自会回到岛上找你。”蓦地双臂一震,碧绿色的真气蓬然鼓舞,将缆绳瞬间震断。大浪冲来,铁木船轰然荡起,随着波涛朝海外漾去。
晏紫苏顿足哭道:“站住!”蚩尤充耳不间,奋力划浆,破浪穿涛而去。
蓝空白云飞舞,漫海碧浪狂涛。铁木船在风浪中如电穿行,片刻便冲出百丈之遥。蚩尤远远地听见身后传来晏紫苏的哭叫声,被潮湿而迅猛的狂风撕裂得淡不可闻。心中绞痛,深知今日一去,或许永无相见之时,热泪险些便要夺眶而出,忍不住扭头望去。
却见滔天巨浪中,晏紫苏紫衣飘舞,御风踏浪,如落叶飘摇飞卷,跌宕追来。俏脸雪白,玉箸纵横,咬牙哭道:“呆子,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吗?岛上村民不是海神宫人所杀,都是……都是我用蛊毒杀死的!”
“轰隆!”
当是时,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狂风悲吼,大浪怒啸。蚩尤彷佛蓦地被雷电劈着,周身倏然僵硬,直楞楞地回头望去,惊怒、疑惑、悲痛、伤心交相杂陈,哑声道:“你说什么?”
晏紫苏脸色煞白,忽地一阵害怕后悔,但话已出口,索性大声喊道:“他们都是我杀的!不干海神宫的事。今日海神宫来人,我怕他们将我们供了出来,所以就乘着黎明你熟睡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杀了!”
蚩尤泥塑一般地站着,不可置信地望着晏紫苏。双目中突然燃烧起熊熊怒火,面目扭曲狰狞,双拳紧握,周身骨骼“啪啦啦”爆响。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