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兽医奇遇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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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为民请命,蒙受贬谪,甘洒热血照青史;阿谀逢迎,随波逐流,换来恩宠晋官阶。练一身功夫,打一片山头,保一方贫弱绿林志气;扫几块乌云,出几口怨气,灭几个魍魉草莽胸怀。
第二天,养狗场里没有什么额外的事,陈山算是相对地清闲了一天。
第三天,是个沙尘暴的天气。漫天一片褐黄|色,就象有一层厚厚的幕布,遮蔽了整个宇宙,使人看不到日光,看不清一百米外的世界。五、六级的西风刮着细蒙蒙的沙粒,打得路上骑自行车的人睁不开眼睛。陈山凭习惯知道天已经亮了,起床后却感到房子里和狗舍里很昏暗,只好大白天的拉开了灯。照例吃过了面条,清扫了狗舍,上够了水,喂好了狗食,察看了没有什么病情,已经是半上午了。想到该给这些狗驱虫了,就走到储藏室取药。刚到储藏室门口,便听到办公室电话铃响。过去拿起话筒,对方却挂断了。陈山看了看话机上的来电显示,记得是洪嫂的号码,就按了一下回拨,却没有人接。记起桂老师叫自己可以买点大米蔬菜的半截话,却忽略了不要上那个是非之地的嘱咐的重要性,陈山就想到洪嫂那里去一趟,既省得让那么忙碌的洪嫂丢开店子里的活儿往这里跑,又顺带地看一看那些小猪用药了没有,效果怎么样,于是揣上钱,准备出去,觉得天气有些凉,又返身加了一件外衣,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抬头朝对过一望,一下子惊呆了。
洪嫂的房屋旁边,矗立着一台又高又大涂了黄漆的挖掘机。挖掘机的挖斗,紧靠着洪嫂那栋平房。房屋的周围站满了穿着各色各样衣服却显得整洁文雅的干部模样的人,足足有两三百个,完全一副强行拆迁的架势。陈山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锁上门,向洪嫂房子跑去。
陈山没有猜错,果真是乡里来强拆洪嫂的房屋的。
乡书记请示了区领导,在区里就敲定了强拆方案。乡政府没有象其他地方那样动用警察,却集中了乡里的所有直属单位工作人员,和离这里最近的乡中学和两个小学的老师,这些人的钱粮命根子在乡里捏着,叫他们横就不敢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再加上乡党委和政府的人马,总共二百多人,跟着挖掘机,浩浩荡荡地朝着洪嫂的房屋开来。
乡书记动员的时候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照一般的情况,拆迁户要是有亲戚是公职人员,乡里早就把动员拆迁的任务交给他们,要他们以职务工作工资做抵押,没有拿不下的山头,可惜的是,洪嫂没有这样的亲眷,只好烦劳大家了。
挖掘机靠着洪嫂的房墙外停下,挖斗转到了房顶边,只等着一声令下,这一栋房屋就会被夷为平地。
这位下命令的人,已经不指望彭乡长了。彭乡长尽管也来了,但只起一个随从的作用。乡书记已经升兼区拆迁办公室副主任,他将亲自挂帅。代表指挥权的一面小红旗,紧紧地握在乡书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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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刚出去采购了一些货物,回来看见这形式,已经吓蒙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拿起电话机,按下的第一个号码竟是陈山的。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她就醒悟到叫陈山这个外地人来是一丁点作用也不起,这种场合没有他说话的地位,更没有打架的余地,就赶紧打第二个电话,想打给陶海,可是电话铃才响了两声,就被别人按下去了。几个干部或是老师模样的妇女把她半扶半夹地拉到乡书记的跟前。
书记说:“你再想一想,如果你同意搬,我们这么多人来了,就帮你一起搬过去,这省了你的不少人工,也给了你面子和下楼的台阶;如果你还是不肯搬,那么就只有强拆一条路可走了。你应该看得到,一龙挡住千江水,全区要被拆迁的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你,你已经成了这一场拆迁的绊脚石。你要懂得,究竟是你的力量大还是区里、乡里的力量大?我劝你不要再做螳臂当车鸡蛋碰石头的傻事了。”
洪嫂的泪水已经从双眼涌了出来。她哭着说:“我不是不肯搬啊,我是求你们给我一个哪怕是小一些的商铺,让我以后也能吃上饭穿上衣,你就高抬一下贵手吧……”
书记威严地说:“早就对你说过的,这绝对做不到。”
“那,我就求你,另外再补我十万,或者九万、八万也行,给我一个做生意起步的本钱,这总可以吧?我的这房屋,你们按住宅算,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洪嫂挣扎着,想对书记跪下磕头,可是身子被人拽着,连下跪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也不行。‘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拆迁是一件政策性极强的工作,不是区政府和乡政府单独决定的,我们有专门的办公室负责,按规定标准严格计算的,哪里能够说加价就加价的?你想加十万八万,别人想加六万五万,这工作还怎么做?区政府乡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们当干部的工资也只有这么多,不吃不喝都捐出来还不够呢,你不要做这个梦了。”
洪嫂一边痛苦地抽泣一边说:“那实在不行,你们就再宽限十天半月,让我好好收拾一下,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啊!”
书记说:“没有做准备是你自己的错误,通知是早就下了的,你就是置若罔闻企图负隅顽抗,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怪得了哪一个?宽限十天半月,到时候你不动弹,我们又得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过来,所有的工作,包括子孙后代的教育这样事关千秋万代利益的大事都停下来了,整个拆迁和基本建设的进程都得延迟,这经济损失、社会主义建设的损失、还有对奥运会造成的不良影响你怎么承担得了?这样坏的沙尘暴天气,露天站在这野地里,鼻子脸上全扑满了灰土,你以为我们不是活受罪吗?我是应该一味迁就你的个人的局部的暂时的利益,还是必须代表整体人民大众的公共的根本的利益?”
洪嫂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比这更大的道理来。她绝望地说:“你们要是不给我一点路走,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书记满不在乎地说:“你不要用死吓唬我,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我也没有要你去死,我只要你的房屋。我们已经向你宣传过党和国家的政策,被拆迁人必须服从城市建设需要,在规定的搬迁期限内完成搬迁。逾期不拆迁的,区里有权责成有关部门强制拆迁。你要死是你自己找死,别人没有任何责任。我对你宣布,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在这里耗下去。我给你最后三分钟,你选择今天是先搬后拆还是不搬就拆,你只有这个权利。”
书记抬起手来,看着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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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双眼血红地瞪着书记,全身一动也不动,好象在积蓄力气,要冲上去把书记一口咬碎似地。
现场是这样的肃静。书记观察了一眼,带来的几百个人按照部署,站在外围将洪嫂的房屋围成了一个大圈,把三三两两的村民分散地堵住了不得靠近。洪嫂的房屋此刻就象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只等着滔天的巨浪来将它淹没。
书记对今天的安排非常满意,动员这么多人来确实比派警察要有效而且文明得多,甚至于比沈阳的那个由开发商出面把那个叫什么董国明的人家的门钉死,雇佣保安看守、禁运食物、以噪音和烟熏封锁折磨二十七天、公安局听之任之隔岸观火、逼得人家不得不举手投降的经验还要好。在确信房子里除了后院里有十几头猪,再没有人的时候,他迎着风,举起了手中的小红旗,带着三军总司令指挥千军万马解放台湾岛的英雄气概,狠狠地劈了下来。
挖掘机“轰轰”地发动了起来。
洪嫂这会儿是发疯了。她一低头,拽住她的手的两个人的手腕立即被各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洪嫂挣脱后,掉转身,几步就跑进了大门,她要与她的房屋共存亡。
这个意外情况,把在场的数百人都惊呆了,一刹那间谁都没有什么反应;即使有什么反应,也完全来不及,因为挖掘机上的驾驶员接到首长的指令,立即专心地操纵起自己的机械。漫天灰沙将驾驶室四方的玻璃遮涂得雾蒙蒙的,象擦毛过的玻璃一样,对稍远处除了那面鲜艳的小红旗外,其它的东西就看不分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下面情况的这一点变化。
挖掘机的挖斗带着巨大的野蛮的力量,轻轻地动了动,就将洪嫂房屋的外墙和屋顶推得摇晃着向内移动了位子。
听到一阵闷雷似的房顶和墙壁撕裂的声音,洪嫂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她感到天旋地转,“哇”地大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屋顶压着墙壁,墙壁推着立在墙边的那只装了许多酒瓶的柜子,就要向洪嫂倒压下来!
人群中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彭乡长。昨天,乡书记从区里回来以后,向他传达了区委的决定,鉴于他对区委、区政府的决议采取的错误立场和态度,他已经不适合在第一线指挥这场伟大的拆迁建设运动,特责令乡书记临时代理他的乡长职权,这意思就是说,让他“暂时”靠边站。彭乡长心里明白,这个“暂时”,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就是一个“永远”。等到正式的组织任命通知书一到,自己就会被免去乡长职务,或调到其他什么地方或其他部门工作。
对于降职或调动,彭乡长很坦然,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的错误,问心无愧,何况,无论如何,总不可能将自己开除公职剥夺饭碗,自己还是能拿这每月两千多块钱,心爱的妻子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处在自己的下层,连对象也没有谈上的机关职员和愁吃愁穿愁住的平头老百姓,我的小日子是好到天上去了。“有妻万事足,无官一身轻”,这句平时当作酒后茶余剔牙涮嘴的自嘲自娱的玩笑话,此时升格成为座右铭照亮了彭乡长的心头,使得他完全没有因受挫而灰溜溜的感觉。因此,今天,服从乡党委的统一安排,他泰然自若地随着大队人马来到拆迁现场。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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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近处,听着乡书记和洪嫂唇枪舌剑似地较量,彭乡长一边由于洪嫂的卑微无力的哭求而觉得心里隐隐地发疼,另一边又为自己退出了前线总指挥的岗位而庆幸。设想要是洪嫂如此面对自己,那是多么尴尬难堪而进退两难的事情啊!他正在为自己得到及时解脱而又一次对老同学、区委和书记心存感激的时候,就发生了洪嫂趁乱跑回屋子里的非常情况。
在一两秒钟时间内,彭乡长也许想起了老乡亲王杰,也许想起了清高孤傲的陆贽或自己景仰敬佩的毛泽东,也许想起了温柔贤惠的妻子瞧着自己的那双明澈深情充满无限信任的眼睛,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到。他闪电一般地跨进了即将倒塌下来的屋子,用自己的脑袋肩膀腰和腿——自己的整个身躯,顶住了那只朝洪嫂压过来的柜子。数百人乱成一锅粥的场地的上空,象霹雳似地炸响一个声音:“快救洪嫂!”
比彭乡长稍晚一、两秒钟的,是陈山。在彭乡长迈开冲向危房的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自己的老乡亲洪嫂面临的灭顶之灾。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想到很多。他是按照自己做人的本能,就象当年从民兵连长的胯下救出燕茹、在劫匪的棍前保护朱清一样,是不用费劲多想的必然的举动。彭乡长的喊声还没有落下,他就赶到了大门口,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在门外,弯下腰,抱起昏迷不醒的洪嫂就朝外走。
陈山的后脚刚刚迈过门槛,房顶的一根粗大的横梁就掉了下来,梁头坚硬的尖角从陈山的后背划擦而过,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折做两段!倘若再慢零点几秒,或者步伐小那么三到五厘米,陈山和洪嫂就会被这根横梁打倒在地而万劫不得翻身了!
陈山感觉自己的背上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但没有停步,抱着洪嫂,一直跑到十几步外的安全地带。
陈山放下了洪嫂,自己也一头栽到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这时朝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乡书记大喊了一声:“快去救彭乡长啊!”
乡书记这才清醒过来。他朝洪嫂的房屋又挥舞起手中的小红旗,嘴里叫喊着:“同志们去救人呀!”
一切都迟了。
房顶、墙壁、柜子象大山一样压垮了站在洪嫂刚才躺过的地方的文弱的彭乡长,地上腾起一个巨大的蘑菇状的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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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该挪出一点时间来介绍一下洪嫂想打电话求助的陶海了。
陶海读书只读了个高中毕业。这个人其它功课都不好,惟独语文一门过硬,竟考了个全区单科第一。然而单科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