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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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也看出了几个人疑惑,呵呵笑着解释道:“御史台地都是言官,掌弹劾百官之职,若是自己不能清廉自守,这御史台的官儿是作不下去的,就算你有家财万贯,也得把门面弄得寒酸无比,不然被人抓住把柄,结果必然凄惨无比。”
赵石听了,不由点头,深以为然,这就和前世时那些检察院的官儿们一样,花钱也得偷偷的来,看来古今这官场地学问都大抵相通,没什么好奇怪的。
来到近前,众人甩鞍下马,上前叩门,不一时,边门一开,一人伸出头来迅速扫了众人一眼,身子才随后钻出来,瘦瘦的身子顶着一颗大脑袋,长的颇为有些特色。
说出话来却是彬彬有礼,“请问几位找谁?若是找我家大人,大人今天一早就上朝去了,并不在家中……”
“我们不是来拜会周大人地,听说府上有位张世杰张先生,我们是他的亲戚,不知他现在在否?”
“找张先生啊,张先生不住在这里,只是每天午后老爷回来的时候才来的,几位可以到永宁坊先生的住处去寻……”
几个人随着李老,按照那门子的指点,再加上临时打听,转弯抹角,才又来到永宁坊的一处院子之前。
杜山虎早就走的烦了,这个时候到了地头,立时上前叩门,里面脚步声响,吱呀一声门便打了开来,一个小童走了出来,不过一眼看见门前这么一条大汉立在那里,恶形恶状,一惊之下,后退了几步,满脸戒备地道:“你找谁?”
“张世杰张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
“是呀,你们找我家先生有什么事吗?”
杜山虎回头咧开大嘴便笑了,“旅帅,这回总算是找对地方了,你大哥也恁小气了些,住这么大点的地方,还不如咱们庄子里的房子宽敞呢,看样子在京师可厮混的不怎么样。”
赵石没理他的混话,将缰绳交在狐狸手里,上前一步道:“张世杰是我大哥,他可在家?”
童子这时才看见大汉身后的众人,在众人脸上身上扫了一圈。他年纪虽小,但眼力可比一般人强的多了,立即知道这些人都是身份不凡之辈,听赵石说是张世杰地弟弟,张世杰有两个弟弟他是知道地,小脸儿上神色一变,立即换上了笑容,“原来是……来了。先生正在读书,快快请进……”这孩子还不知先生地弟弟应该怎么来称呼,索性含糊了过去,到也有些小机灵。
众人随在他身后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摆设也是简单,一间正房,四间厢房。方方正正,一览无余,一颗榕树荫盖如冠,下面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墙旁漫是藤萝覆盖,院子虽小,但别有一番生趣的。
小童把众人让进正堂,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地青年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青年长了一张圆脸,和张世文兄弟相像的很,只是身材消瘦,面容沉静,一双眸子幽深闪亮。身上穿着一身青衣,漫步走进来,神态安然,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进来之后,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神色间露出些疑惑。
赵石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哥。可还认得赵石?”
张世杰愕然。赵石确实是他表弟不错,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他回家乡最近一次也是三四年前吧,那时家里闹分家,老父生病,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去的,处理完家事,又帮着三弟得了盐监地官儿,也没去拜访什么亲朋,就又回了京师。
他上一次见到赵石的时候赵石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如今赵石往那里一站,却只比他矮了半个头而已,身子更是雄壮之极,他哪里敢认?
不过赵石的名字他到是还记得,上次归乡的时候就听张世文谈起过的,后来和家里书信往来,也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在县里大有名头的表弟,只才十五不到的年纪,手下便已经有了近千健儿,很是让他赞叹一番地,不过见到真人,怎么也跟那个只有十几岁的表弟形象对不上。
上下仔细打量了赵石一番,印象中姨夫很是粗豪的样子,眼前之人到还有那么点意思,脸上略微带着些稚气,态度很是恭谨,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冒充自己的亲戚吧?但……怎么想,在长安能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表弟都有些不可能。
赵石到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临走前张世文给他地书信递了过去,张世杰却没有直接打开,只是扫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便已经肯定这是三弟的亲笔无疑。
脸上露出些微喜色,但却离他乡遇故的惊喜可就差地远了,不过赵石本就性子冷淡,对方若是过于亲热了他还有些受不了,这样正好,不过他在那位三哥的口里也知道这个大哥看上去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性子最是端方严厉,常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自醒,少露喜怒之色,威严自恃,若是以现代的话说来,便是老式家长作风,古代文人的典型代表。
“去,叫香兰沏些茶上来。”回头吩咐了身后探头探脑的童子一声,才有转头道:“表弟何时到了京师?可是入京述职来的?”接着看了其他几人一眼,问道:“这几位是……”
“小弟昨天才到的京师,不是进京述职,是跟着护卫景王才来地京师,现在住在景王府里,这位就是景王府里的老人儿,若不是李老,还找不到大哥的住处……这两位则是小弟的属下,这个叫杜山虎,这个叫胡全孝。”
景王府?张世杰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施施然向几人施了一礼,朗声道:“寒舍简陋,叫几位见笑了,世杰这里少有人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才是。”
嘴上说着话,却是暗自打量这个从出生就没见过几面的表弟,见对方脸上神色也是淡淡的,身子却是挺拔如松,气度沉凝,一点看不出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心中暗暗称奇,若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如此人物。上次就应该登门造访地,如今却是有些尴尬了,仿佛自己这个大哥还不如这些外人来地对他熟悉呢。
不过住在景王府里?张世杰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京师风云变幻,王府是那么好进地?表弟无根无基的,别被人利用了去,这事私下得好好问问才是。
心里想着,脸上却是笑得温和。让人一见便声好感的,又寒暄了几句,众人坐定,不一会儿,一个相貌姣好的丫头送进来了香茶。
待得丫头出去,张世文才又开言道:“表弟,家里可还安好?也有些年没见姨母了……”
说到这里,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些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收拾了个干净,“姨夫去的时候我这个外甥也没回去祭拜他老人家,表弟不要见怪才好。”
赵石摇了摇头,他来这里不是讲这些废话的,但一些事情这个时候当着李老的面也问不出口。只是淡淡道:“大哥有这份心就行,没什么好见怪地,我母亲身体不错,只是姨娘身子好像不大爽利。大哥要注意些,临走前三哥还说呢,姨娘总是念叨大哥,说你一去便是几年,连回也不回去一次,很是惹人牵挂,在这里小弟却要劝大哥一句了,做官儿尽可做得。但若是做成了孤家寡人,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这么一番话毕竟不符合赵石的性情,所以说的有些僵硬,不过那位姨母他也见过的,很是慈祥亲切的一个人,他虽是冷酷无情,但前世时自小失母是他最大的遗憾,便是如今有了母亲。有了姐妹。隐隐补上了这个缺憾,但那时的记忆过于深刻。便是用几辈子估计也忘不掉了的,这时不免多上了几句嘴。
一句话将张世杰说成了官迷,不说张世杰面色变得通红,便是旁边地几个人也是愕然,这兄弟俩儿可是有意思了,一个彬彬有礼,如对大宾,一个出言讥讽,几乎不留脸面,这是哪门子兄弟见面的场面?
张世杰嘴里却是有些发苦,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他读了那么多的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从小便聪慧勤奋,后来出外游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一朝进士及第,能光宗耀祖吗?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他虽自负才学,奈何几次榜上无名,他也不愿终日读书,作那皓首穷经之事,最终是进了侍御史府里当了幕僚,少年时的锋锐实是已经磋磨去了大半儿,有心想回乡作个富家翁,侍奉父母,但这心里却怎么也不甘心,便是如此,才在京师留了下来……
现在被表弟说中了心事,心中却是半点恼火也无,只是觉得黯然不已,气氛这时不由有些怪异,有些僵硬了起来。
李老却是个人精,一见不是个事儿,立即说了几句朝中见闻以及趣事,将话题叉了开来,气氛才从新活络了起来。
时到晌午,张世杰又命那个叫香兰地丫头做了一桌饭食,取出酒水,殷勤招待,他既然有了心事,这酒也就不会少喝,连连和赵石碰杯,赵石喝起酒来就是一个酒到杯干,他是没事,不一刻张世杰便已经醉态可拘了,主人既然如此,客人哪里还喝得下去,菜还没吃多少,大家就都有了去意。
赵石自然不能就此离去,让狐狸伴着李老先回王府,自己和杜山虎却留了下来,说要叙叙兄弟离别之情,李老也不好阻拦,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娘娘给他的命令便是紧紧跟住了赵石,看看他喜欢什么,性情到底怎样,这下可好,人家兄弟要叙叙兄弟情谊,他在这里死赖着不走到也不是不行,但也太着痕迹了些,无奈之下,千叮咛,万嘱咐,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顽劣(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顽劣(一)
张世杰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的时候才醒过来,赵石耐性上佳,一直在这里等着,只是杜山虎耐不住寂寞,对于出来一趟,除了找人就是等人很不满意,不过那个小童自告奋勇,要领他出去转转,杜山虎立即大喜,告诉了赵石一声儿,和那小童一起出去到附近闲逛去了。
张世杰醒来之后,见赵石没走,其他人却都不见了踪影,知道这个表弟有话要说的,他也不是拖沓之人,也正想跟赵石谈上一谈的,两人便即在榕树之下相对而坐,但先开口相问的却不是赵石。
“表弟这次来京师,是打算在这里常住,还是不日将返?”
赵石想了想,“说不定,不过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京师的,而且现在我进了景王府,要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张世杰这次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担心,紧皱着眉头道:“表弟是如何和景王相识的?”
赵石也不隐瞒,除了几件隐秘之事,其他的都跟张世杰说一遍。
听他说完,张世杰这时到没再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他自小游学在外,这见识可要比那些只知闭门苦读的迂腐书生强的多了,赵石这些经历虽然有些离奇,但在他看来却多半出于巧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表弟到真是练的一手好兵,际遇……也很不错。”先是赞了一句,接着才正色道:“不过你过于鲁莽了,三司使曾大人和景王有旧怨在。这事儿你不应该掺和进去,景王虽得圣上宠爱,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差遣在身,在京里的名声也不怎好,那曾氏父子在京师却是很有清名的,不管他们心性到底如何,得罪了他们,他们也许不屑跟你为难。但哪怕他们稍微跟旁人提上那么一句两句地,下面这些人为了讨好上官,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赵石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曾家还有功夫跟自己为难?过些日子,曾度失踪的消息传过来,朝廷还不定怎么个乱法儿呢,心里想着,嘴里却道:“既然已经作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大哥还是为我说说京里的情形吧,我听说京里有些乱?”
张世杰声音一下沉厚了起来,“表弟,我们虽没见过几面。但却是姨表之亲,份数兄弟,我知道你对大哥有些生分,大哥也不怪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哥自小离家在外,上不能奉养父母,下不能照拂兄弟,确实是有亏德行的。
但大哥现在还是要劝上你一句,京师如今乃是不测之地,便是朝臣也都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有没顶之灾。何况我等?大哥在武学中有一位昔日同窗好友,你既然已经身在军旅,不若入武学等待来年的武比,搏个正途出身,最主要便是避开如今京师地风云变幻,至于景王那里,大哥去求老师,总要让你远离这些纷争才好。”
这番话说来是情真意切。维护之心显露无疑的了。但赵石的心思不同,又不能说与他听。所以只是摇头道:“大哥不必费心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听三哥说,大哥是有大志向之人,此时便没点心思?”
张世杰心里一阵恼怒,只觉得眼前这个表弟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