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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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圣旨一到,赵石这个鹰扬将军才算是实至名归,估计随后枢密院也会明令堪发的,别看只是个虚号,表面上看更没有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的职衔来的重要,起码算得上是手上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但只要是军中之人就可以明白。这个虚衔儿是多么的重要,只要是大军出征,有了这个鹰扬将军的虚号,才能跟别人争取兵权,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编练自己地队伍。不虞别人说你逾制,这在战争期间是尤其重要的一点,不然就像是之前他率领的京兆军一般,临时拼凑。不合规制,战事一旦结束,便可被人随意拆散,自己也要回归原职待用的。
如今便是不同,有了这个虚衔,便可独成一军,或是请调镇守一方,或是也可交出兵权。回朝廷述职,却是多了些选择余地在里面。
而第二件事其实和第一件可归为一件的,那便是准许赵石自拔属官幕僚,体制与鹰扬将军号同,这个看似惊人,建衙开府,是古往今来所有将领们的终极目标,但赵石这个。却只是建衙开府的第一步。也可以说是初级阶段,也是最低的那种。衙兵二十,设一旅帅,一司马一参军,从七品幕僚两人,执法虞侯一人,书记一个,六曹等诸属官却不能自设,其实只算是搭起了一个架子,里面空空地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如今大秦军中上下将校,能迈出这一步的却只聊聊数十人罢了,而其中能以十六岁稚龄便到了这一步的,纵观国朝上下,也实在是找不出一个人来的,只这一道圣旨,赵石便等于是在权力之路上踏踏实实踩出了一个脚印,不然当初陈常寿也不会远隔万里,也要送一句树高丈人易折,峰高万仞孤绝的话了。
这第三件大事便是爵位了,升赵石为一等下巩义县子,这才是最令众人羡慕地,爵位可世袭,虽说有不过三代等诸多限制,但到了一等子爵这个位置上,却是着着实实为子孙后代谋下了一份不得了的荣耀了,大秦立国虽已有百多年,但在爵位上却从未滥封,便是那血战千里归来的韩炜韩老伯爷最终也只被封了个忠毅伯罢了,而封侯的除了开国几位重臣外,就再未见有人能得此殊荣过地,而如今大秦的郡王,王爷都是清一色的皇亲国戚,龙子凤孙,而历次皇位更迭,也让这些王爷郡王们的数量大量缩水,王爷的数目更是从未超过十位。
大秦如今最多的还是那些恩荫的县男,羽林军中便多有这样的人物儿,不但俸禄不如人意,这种恩荫地爵位和以功得赏的爵位相比更是有天壤之别,和荫官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之后又有真金白银的赏赐若干,和之前的三点比起来,便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石虽然有些不明白这道圣旨里所蕴含的所有信息,毕竟他对古代朝廷中纷繁复杂的官制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但从传旨太监地态度上,以及之后众人地神色之间,还是能猜出这次好像得的好处不是一般地大。
直到传旨之人都走了,老爷子哈哈大笑,接着便是一杯杯的饮酒,杜山虎等人两眼放光,纷纷向他敬酒贺喜,再细问之下,才明白这道圣旨到底意味着什么。
等到老爷子醉酒而去,看到众人喝的有些狂乱,赵石这才摆手让众人停下来,看着这满座的杯盘狼藉,以及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心腹们热切的眼神,赵石心中也好像憋了一团火般,和在战阵之上,生死决于一瞬的刺激不同,权力带来的滋味却是令有一番迷人之处。
细心品咂着这些难得的情绪,这些时日的辛苦劳累以及回到京师走马灯般转来转去,应付各色人等所带来的疲惫好像在这瞬间便一扫而空。
众人目光齐聚之下,赵石这才缓缓开了口,“你们的官儿也都升了吧?”
众人满脸地兴奋劲都是一窒。这句话问的有些古怪,众人更是不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本来以为这位大人会有一番激动人心的砥砺之言要说,却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句出来,弄得他们有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根本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杜山虎追随赵石日久,仗着酒劲儿嬉笑道:“跟着大人那是没的说,当初老杜也只是个御武副尉。本来以为辞官之后,也只有回家种田的命儿了不想现在官职回来了不说,更是弄了个从四品上的将军来当了当,就连张锋聚这小子如今也只比咱差了一品半级,这小子一年前还只知道仗着父祖地名头过活,现在可不也是个正牌儿的将军了?
所以呀,现在老杜就认准了一条,跟在旅帅身边准没亏儿吃。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眼露笑意,都是纷纷点头,只有张锋聚心中大怒,他和杜山虎两个人犯冲,向来不对付。杜山虎语种带刺他如何不知道?但中间又掺和着赵石,半真半假的让他反驳不得,狠狠瞪了杜山虎一眼,心中已是大骂。这个王八蛋,等咱官儿升的比他高了,非让他出个大丑不可的。
赵石却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升了官儿,这次咱们也就没白出去一趟,这官职是大家用命搏回来的,所以也不用老说我的好话,这是大家应得的。和我可没多大地关系……。”
“将军说哪里话?不说将军指挥若定,让咱们杀了个痛快,就说将军带二百士卒给大军断后,九死一生,旁的人不说,就说老张就打心眼里佩服感激的,老张这半辈子,甚少服人。但对将军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升不升官无所谓,今后只要能跟在将军后面。杀个痛快淋漓就成……”张嗣忠却是不管其他人,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错,没有将军就没有我们今天……”众人立即一阵附和,不过众人还是心中疑惑,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石迎着众人的目光,脸色平静如水,端起桌子上的酒盏,“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和你们喝上一杯,我也说些心里话,这一仗,没有你们和那些战死在外地战士,赵石不可能立下功劳,更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回来,这一杯我敬你们,更敬那些九泉之下的勇士们,将军百战,沙场裹尸,正是我辈武人之归宿,若同此心,共饮了这一杯,以后便也无怨无悔。”
说罢,略微弯下身子,郑重的将杯中之酒洒了半杯在地上,之后才将剩下地一饮而尽。
众人这时却都收了笑意,脸色肃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看来这位大人却在这封功之际,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卒,众人虽是压抑,但心中却都是一暖,一种有了归属的感觉便自油然而生。
也不知是谁,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接着众人群起而应,纷纷将酒泼洒于地,然后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水顺喉而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快意非常,一股豪侠之气充满胸臆,各个直欲仰天大叫,直觉平生从未有此时般痛快过。
随着赵石缓缓坐下,众人再是一静,不过只这片刻之间,众人分明觉着都是亲近了不少,各自相识而笑。
“好了,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说实话,攻川之际,我不会带你们去凑这个热闹的了,至少暂时不会……”
众人虽是已经有了预料,毕竟方才赵石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众人却都隐约明白的,只是不知其中关节罢了,但这时听赵石慢慢说来,众人却是都直起了身子,耳朵也竖了起来。
“就如段瑞所言,东征方自归来,士卒疲惫,不愿征战是一个,再有嘛,此次攻蜀,虽说我大秦精锐齐集,但比起东征来,大军组成更杂更乱,咱们在东边也算打出了不小的威名,听说后蜀羸弱,不堪一击,争功之事必多,你们说,咱们若是去了,在军中又没有多少地根基,咱们是去押运粮草好呢?还是去捡些残羹冷炙?”
众人一听,愣了愣之后,便也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都是低头沉思,阵前争功,在军中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最后立功的往往便是那些统帅大军的将领的心腹之人,便如此次东征,打解州,是潼关守军,虽是弄了个灰头土脸,但也只是没有预料到解州守军如此顽强罢了,那位魏王殿下的心思,谁又会不明白?
决战之时,已经打出了威风士气的京兆军却是被搁在了汾水西岸,决战的功劳没沾一点不说,还差点弄个全军覆没,以那位魏王殿下在军中地名声威望行事依旧如此,到了南边,还真不好说会不会被派去押运粮草地。
赵石见用意已经达到,此话也只为安定人心,这些家伙在东边打出了心气儿,这原本是好事,但他既然没有到南边趟浑水的意思,便要压一压这些人地心思了,他到也没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不过这个理由却已经足够。
见火候已到,赵石接着道:“我是不愿辛苦一趟,最后却只得些微功的,不过战事无常,巴蜀之地向来易守难攻,到底有没有咱们的用武之地还真不好说,所以只有静观其变罢了,我还是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兵练好了,天下那么大,早晚有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大家出去一趟,就要加官进爵,取他娘的荣华富贵,为人作嫁的事情,老子再也不干,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人……”众人被他拿捏的起起伏伏,本就喝晕了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个来,听他一声怒吼,不由自主间,都是齐声应是,连张嗣忠这时也觉着去南方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李府()
第四百二十五章李府
李老头仔细的剥开一枚鸡蛋,神情专注,就好像握着的是一块稀世珍宝,慢慢将最后一点蛋壳剥掉,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便将鸡蛋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时高高隆起,老头却是一阵狠嚼,若说之前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高明的工匠,现在明显是饿死鬼投胎了。
半晌过后,老头伸出一只只剩下三个手指头,好像干枯的树干般的老手,顺手拿起桌子上,自己那在内院伺候的孙女给他偷偷送过来的好酒,滋溜一声,喝了一大口,摇头晃脑的半天,才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脸上幸福的表情好像世界上再没有比这鸡蛋就酒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一般。
不过满李府的人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就好这一口,他自己嘴里也常说什么山珍海味到了他嘴里也是没个滋味儿,一口鸡蛋,一口酒,那才是胜似活神仙的享受,年轻的时候没少人说他那就是一个穷命,但现在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茬了,谁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在西北跟随老太爷当兵吃粮,一次偶遇西夏马匪,激战之下,却是寡不敌众,李老头硬是在被人砍掉两根手指头血流不止之下,背着重伤的老太爷狂奔十余里回了军营,之后便成了老太爷的衙兵头目,很是威风过一阵子的。
到如今,老是老了,却还是闲不住,来京给侍郎大人作了门房,这一作就是十几年,看着侍郎大人从一个兵部小吏逐次升迁一直到位高权重的兵部左侍郎,可谓是老人中的老人了,府里便是侍郎大人见了也要尊称上一声李叔的。
不过这老头却不愿管事,不然也不会整日价猫在门房这里,现在府内也都知道老爷这次怕是不行了。两三年的功夫,本是门庭若市的李府便已经门庭稀落,老爷也好像老了足足有十几岁,那是愁的,为什么?那不是明摆着呢嘛,当今万岁怕是恶了老爷,得罪了当今皇上,那还有好?任你权势熏天。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上门抄家地。
府里一些还有自由身子的下人早已经跑了个干净,剩下都是些签了身契的,想跑也没处去,更没那个胆子。
由此,府内人心惶惶可见一斑,不过李老头却不管这些,依旧吃的香睡的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上过战阵,造过杀孽的人,能活到这古稀之年,估计也是阎王爷打了个盹,一时把他给忘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的,还顾忌那个?
手指在满是蛋壳地桌子上敲打着,摇头晃脑的哼了几句秦腔俚调,正是惬意的不得了。外间噗通一声,接着却是传来一阵哄笑,老头一哆嗦,差点没把酒给洒了,手臂不由自主一划,却是弄了满身的蛋壳子,老头这可不愿意了,张嘴就想骂人。
外间的几个惫懒泼皮都是看门的小厮。春寒料峭,站在外面喝冷风谁也不愿意,毕竟这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府里来往的人穿红衣紫的,谁都怠慢不得,现在是真正地门可罗雀,一天半天的也不见个人登门,世态之炎凉在官场上表现的却是更加残酷。侍郎大人这还没去职呢。便已如此,若真是丢了官帽。还不定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呢。
老头在府里虽然资格老,但待这些下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