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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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说张百朋和李邦藩的真正身份,以他们日本留学生的身份,回来之后,也不应该住在这样的地方吧?
张百朋和李邦藩到楼上后,马上回了房间。很快,两人就换了衣服。原本他们穿的是西装,现在却换上了粗布白褂。
“我们刚回来,暂时还没有收入,要节省每一分钱。”李邦藩见到朱慕云诧异的目光,解释着说。
“你们白天不上班?”朱慕云问。
“我们现在搞点社会调查,是帮以前的老师搞的,怎么能收老师的钱呢?”李邦藩说。
“社会调查?”朱慕云回想着他们的行为,倒也合乎逻辑。
“这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清酒,请朱君品尝。”张百朋从房间拿出一瓶酒,给朱慕云倒了一杯。
李邦藩则麻利的拿出一包花生米,摆好后,还给朱慕云搬来一把椅子。一般人家的桌子,都是配的凳子。但他们这里,却是椅子,而且是那种宽阔的扶手太师椅。
“请。”李邦藩恭敬的说。
“好。”朱慕云正要落座,突然看到张百朋站在椅子旁,脚已经从鞋子里脱了出来。
朱慕云迅速将脚从鞋子里脱了出来,半跪在椅子上。受朱慕云的影响,张百朋也跟他一样,自然而然的半跪在椅子上。原本桌子的高度正常,但现在却成了榻榻米。
张百朋见他们都半跪着,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在了椅子上。他相信,朱慕云在日语专修学校,肯定学过日本的礼仪。自己和张百朋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在家里还保留着日本的习惯,也是无可厚非的。
“为大日本帝国干杯。”朱慕云用日语低声说。
“为大日本帝国干杯!”张百朋和李邦藩目光一变,一下子变得激动而亢奋,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
“为天皇陛下的健康干杯!”朱慕云拿起酒,给他们各倒了一杯,主动举起杯子,恭敬的说。
“为天皇陛下的健康干杯!”张百朋和李邦藩异口同声的说,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声,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朱慕云与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或许是一开始就很激动,两人显得非常激动。一瓶酒喝完后,张百朋又去拿了两瓶出来。朱慕云频频给他们倒酒,而他自己的杯子,喝的时候留一点,倒酒的时候,空一点。
当开始喝到第三瓶时,张、李两人已经光着袜子,在房间跳起了舞蹈。古星此时的温度非常高,整座城市像个火炉似的。朱慕云率先将上衣全部脱掉,他们见朱慕云光着身子,也把身上的白褂解了下来。
他们的日本舞蹈很正宗,朱慕云虽然在学校学过一点,但想要跳得这么原滋原味,根本不可能。而且,他盘着腿,弯着手臂,像只螃蟹一样,一摆一摆的跳着,实在不习惯。一个趔趄,他竟然倒向了张百朋。
朱慕云快要倒下的时候,一把抓住张百朋的裤子。虽然没有摔在地上,却把张百朋的裤子脱了下来。
“张君,实在不好意思。”朱慕云哈哈大笑着,顺手站了起来。
朱慕云给张百朋去拉裤子,但目光却留在了他的裆部。这可是日本人才穿的兜裆布,它的功效相当于中国人的内裤。
朱慕云马上转过身子,面对着李邦藩鞠了一躬:“今天晚上太高兴了,下次再来打扰。”
“朱君,你是我们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以后可以常来,我喜欢跟你喝酒。”李邦藩拍了拍朱慕云的肩膀,大笑着说。
朱慕云离开之后,原本轻浮的脚步,一下子变得平稳。他迷离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哪有半个醉意的样子?站在李邦藩房子不远处,朱慕云倚着墙壁,点了根烟。
原本他一直在猜测李邦藩和张百朋的身份,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确信,两个并不是什么留学生,而是真正的日本人。除了因为张百朋的兜裆布外,还有他们的体貌特征,以及他们对日本那种发正内心的狂热。
现在回想起他们刚到日语专修学校的那种眼神,朱慕云终于发觉,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那种眼神是一种蔑视,一种主人看待奴仆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一般只会出现在日本人看到中国人的时候。
“田岛拓真,你真的喝多了。”李邦藩等朱慕云一走,马上也变得清醒了。他瞧了张百朋一眼,冷冷的说道。
“柳叶一郎,今天不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么?”张百朋,也就是田岛拓真微笑着说。
“混蛋!”田岛拓真骂道,他与田岛拓真都是日本情报人员,两人所属“支那科”,专门负责中国区的情报。
此次进入日语专修学校,也是为了以后搜集中国情报而做的准备。支那科的学员,必须要做到,与中国人同吃同住,共同生活而不被看出来。
他们住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楼下的人,一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两为有的时候会说日语,所以主动告诉了对方,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中国人。直到今天晚上,两人的身份,一下子曝光了。
“你觉得朱慕云发现了我们的身份?”田岛拓真被柳叶一郎这么一骂,浑身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不少。
“你就等着回去处罚吧。”柳叶一郎说。
“不,我们没有被识破,朱慕云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眼光。就算有,我们也必须想办法改变!”田岛拓真像头野兽一样,狂叫着说。
第四十二章 机会
李邦藩,也就是柳叶一郎,回想着朱慕云的种种表现,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识破。第二天,他特意找到朱慕云,想探探他的口气。
“朱君,昨天晚上没有尽兴,今天晚上再去我那里喝一杯,如何?”李邦藩问。
“李兄,昨晚喝得太多,到现在头还疼。”朱慕云摇了摇头,李邦藩的住处,他已经交待过三公子,让他没事就盯着。
“你的日本舞跳得不错,我很喜欢。”李邦藩说。
“我什么时候会跳日本舞了?”朱慕云佯装不知的问。
李邦藩今天肯定不是诚心邀他去喝酒,这两个日本人,扮成中国人的样子,吃住都与中国人在一起,背后肯定有阴谋。在不知道他们的阴谋之前,朱慕云肯定不会点破他们的身份。至于昨天晚上之事,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不会吧。”李邦藩有些不相信的说,昨天晚上他们确实喝了不少酒,有些事情,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你可以问其他人,我连中国舞都不会跳,遑论日本舞了。当然,如果李兄愿意,可以教教我,你的舞肯定跳得不错。”朱慕云笑着说。
“那就下次再找机会吧。”李邦藩遗憾的说。
昨天晚上,朱慕云已经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胡梦北。对李邦藩和张百朋的身份,胡梦北也觉得意外。但现在,他还看不出李邦藩和张百朋的目的。如果他们真是日本情报人员,不应该再来日语专修学校才对。
既然胡梦北也无法判断,这又是朱慕云的作业,胡梦北同意朱慕云将这两位日本情报人员的事情告诉邓湘涛。
邓湘涛原本对朱慕云的判断,并没有上心。仅仅靠着对方的眼神,而且还是自己的感觉,就怀疑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呢?但朱慕云再次向他汇报时,综合所有的信息,他得出的结论与朱慕云完全一致。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是支那科的情报人员。”邓湘涛缓缓的说。
“支那科?”朱慕云惊讶的说。
“这是专门针对我国,特意培训的情报人员。这些人不但要像专业特工那样的培训,而且还得会说汉语,甚至是一至两门我国方言。他们的要求更严格,必须要做到,与中国老百姓同吃同住,而不会被识破,才算合格。”邓湘涛说。
这样的情报人员非常可怕,他们有着专业的技能,再加上几乎完美的外表,进入中国后,很难被识破。
“这很可怕。”朱慕云说,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正一步一步的实施着。
“他们很快就会去前线侦察。”邓湘涛说,他们混入难民的队伍中,可以在前线任意进出。时而成为老百姓,时而化妆成中**队,也可以跟日本军队沟通。
日本军队,除了军事素养高,武器先进之外,他们的情报准确度,远胜中**队,这也是中**队节节败退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没有办法将他们留下来?”朱慕云说,如果让他们去前线打探军事情报,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你的任务,就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邓湘涛说。
行动的事,朱慕云当然帮不上忙。而且,情报是朱慕云提供的,如果行动的时候,再让朱慕云参与,很容易出事。
李邦藩和张百朋晚上在日语专修学校上课,白天则在市里四处活动。他们确实是支那科的学员,参加日语专修学校的最后学习,就是为了最后的考核。而进入日语专修学校,则是最难的一级。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进展顺利。直到昨天晚上,朱慕云来家里喝酒。就算朱慕云没把张百朋的裤子拉下来,他们的身份,恐怕也藏不住了。
第二天,他们在街上活动的时候,突然一辆小车径直朝着他们冲了过去。幸好他们身手敏捷,否则的话,不死也得重伤。但就算如此,两人也都受了伤。张百朋断了两根肋骨,李邦藩更惨,小腿骨折。
朱慕云是晚上才听到消息,他马上赶到了雅仁医院。李邦藩和张百朋,住在同一间病房,他们的主治医师,正是韦朝蓬。
“他们情况怎么样?”朱慕云找到韦朝蓬,问。
“没什么大问题,休养两个月就好了。”韦朝蓬见是朱慕云,说。
“他们是我的同学,记得多关照一下。”朱慕云说,如果让韦朝蓬知道李邦藩和张百朋是日本人,恐怕他们两个别想活着走出医院。
韦朝蓬一家死在日本人手里,他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去年日本人攻陷古星时,韦朝蓬就嚷嚷着要上战场,抗击日本人。要不是朱慕云劝阻,现在雅仁医院就没有韦朝蓬这个外科大夫了。
“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会关照。”韦朝蓬说,他看了一眼门外,走到门口关上门,压低声音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两百块钱根本不够。至于药物,就由你自己去弄了。”朱慕云说,他黑市上,花了的三百法币,才将韦朝蓬需要的器械全部买好。
“药我可以开出来,但一样得花钱。”韦朝蓬说。
“你傻啊,碰到个金主,开到他身上,不就行了?”朱慕云眨了眨眼。
“这可不行,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黑皮警察一样?”韦朝蓬一脸正气的说。
“那好,明天我给你送钱过来。”朱慕云无奈的说,他现在可是借钱过日子。
朱慕云到病房时,李邦藩和张百朋都在闭目养神,听到声响,两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这交受伤,让他们颜面尽失。作为帝国精心培训的特工,他们应该能以一敌百才对。但一起车祸,就让他们躺在医院里,实在没脸再见人了。
“李兄,张兄,没事吧?”朱慕云“关切”的问,他们没死,他有些失望。
“还好,只是一个小蟊贼而已。”李邦藩说,事情已经查清了,一名偷车贼,偷了辆车后,只想着逃跑,差点把他们撞死。
“抓到了没有?”朱慕云问。
“没有。古星警察局的办事效率,实在不恭维。”李邦藩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慕云一眼。
“我人微言轻,否则的话,一定会给两位一个交待。”朱慕云叹息着说。
“以后有机会的。”张百朋突然说。
第四十三章 交通线
李邦藩和张百朋在古星,并没有亲戚朋友,进医院之后,甚至连医药费也拿不出来。幸好还有朱慕云,给他们垫付了医药费。
半个月后,李邦藩和张百朋终于出院。出院的那天,朱慕云特意去了雅仁医院。李邦藩已经能驻着拐杖下地,朱慕云特意叫了黄包车,想送他们回去,可李邦藩却拒绝了。
“朱君,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李邦藩一只脚站立着,向朱慕云鞠躬着说。
“我们是同学,又是朋友,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朱慕云微笑着说。
“可所有的同学,只有你来看望过我们,也只有你出钱又出力。”张百朋说。
患难见真情,他们住院,没钱付医药费,只有朱慕云挺身而出。当然,这点医药费,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可如果真要拿出来,身份就可能会暴露,这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
作为支那科的学员,最大的荣誉,就是能天衣无缝的隐藏在中国,与中国人同吃同住而不被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