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情迷--張琴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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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兴趣。
「莫非你们不是『一般』百姓?」先前的话未能得到回复,男子正色着眼前的三人,半是玩笑半是打探地问。
「我们当然是一般百姓。」易芃欲盖弥彰地回话。
男子扫了室内一眼,看到简陋的摆设下居然有着数不清的书册,托异地朝紫月挑眉。「看来你们真的和一般人不太相同。这里的书本可以比得上准备应考的士子。」顿了顿瞥了易芃一眼。「是这位小弟弟准备要应科举吗?」
随口的问题让易芃脸上出现一抹太过成熟的悲伤。
就算他想抛开易氏子弟的身分当个普通的读书人过完一生,在应试前要详列家世祖谱的第一关,就没法子通过。而他们没有户口也就没有土地可耕,连想过着陶渊明那种种豆南山下的朴实贫困日子,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仔细看,你们三个人的相貌一点都不同。」看到易芃脸上掩藏不住的悲伤,男子再次试探。
「聪明的赤狐先生,我想你应该没多余的心思管他人的闲事。」紫月一心想把这个瘟神请走,带着十足官家大小姐口气起了头。跟著作做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提醒道:「城里的军爷还等着抓你领赏,我猜不一会儿就追到这里。虽然是能趁机捉你讨个赏,不过看在井水不犯河水的份上,我们就装作从没见过你。只请你快些离开。」
「你们真得很可疑。」赤狐眼睛从紫月移到易芃,再从易芃移到总管,最后回到紫月身上时,终于吐出一句话。
「再怎样可疑,也都没有你这么引人注目。假如你还赖着不走,我真的会拿扫帚撵你出去。」紫月几乎是一边说着威胁,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心里却清楚若是对方有意撒赖,一支扫把根本对付不了锋利的刀剑。
「我也不希望连累你们,不过我真的已经动弹不得了。刚才被带头的那个禁军队长刺中一刀的同时,大腿也被人划了一道口……」
赤狐突然的坦白,让一心赶他走的紫月当下愣了半天。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天涯沦落人,若不是因为顾忌着被追捕的易芃,倒也不是不能帮忙。
「连一步都走不了?」总管不信地朝受伤的人扬着眉。「我看阁下的伤要再走个数十步是不打紧的;既然我们屋里就这么点大,藏也藏不住你,还请行行好别杵在这儿,否则待会儿禁军追来,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老爹的意思是想赶我走喽。这么不愿和我扯上关系,只证明你们三人的身分,也是大有问题的。」
「不论我们身分如何,一般平民百姓也不愿和钦命要犯有牵扯吧。」总管口气不善地回道。
当总管像老母鸡在守护小鸡与赤狐抗争之时,易芃缓移到紫月身边,拉了她的衣袖两下。在获得对方的注意后,忧心冲冲地问道:
「现在该拿赤狐怎么办?看他受的伤和表现出来的行为,我们应该赶不走他了。到时候追来的那一群禁军……」
紫月无奈地轻叹一声,把手中的『武器』转交给易芃后,来到床前扶起总管。「劳你起个身,我想把赤狐藏在床板底下。」
这张床底原本没任何机关,可是在知道总管无法上路后,紫月为免停留过久惹上追兵,才想到要找个能藏易芃的地点。不料易芃没用得上这间小密室,反而让使他们陷入危机的麻烦人物用上了。
总管虽不赞同紫月的决定,不过在外人面前也不便多言,顺着她起身让了开;易芃也自动地站到赤狐面前,弯着腰做势要扶他。
赤狐一手搭在易芃肩上,随着他来到密室前,再由紫月扶持跨了进去。当顶上的床板准备合上时,他忽然自嘲地笑出声:
「现在我可是名符其实的瓮中之鳖。如果觉得日子辛苦,我倒是发财的好方法呢。」
易芃瞥了紫月一眼,总管也瞅着主子看,似乎真的以为她有此打算。紫月狠狠瞪了赤狐一眼,对两个心有所盼的人道:
「他刚才说的话有个什么称呼你们知道吗?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随着最后一个字,重重地把床板盖了下去,同时还听到里头的闷吭声,想来是被打中了头。
「赤狐的提议倒也不错。」总管趟回床上后,发自真心地低语。
「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我的确也想过了。不过在把他呈给禁军之后,一定会有一大堆的询问;钱若拿到手还好,倘若因此被那些人探出了什么,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是便宜了这只狡狐狸。」总管仍心有不甘。
紫月安抚了总管后,忽然瞧见椅子、门框、地面等地方的血迹,猜想外头一定还有引禁军找上门的线索,不加思索地翻乱室内的物品。
易芃会意地替帮忙扔东西,看到被子上沾染的血迹后,愁容满面地指着血迹问:
「这该怎么办?别处染了血可以随便编个理由,这里有了痕迹,恐怕会引他们的注意。」
紫月心里呻吟着,猛然瞧见灶上的菜刀,冲过去拿起刀在左手胳臂上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小姐!」总管看到千金之躯的紫月割伤了自己,一时忘情地高呼出声,没注意到底下的赤狐听得到他们的对话。「妳这是何必呢?不必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残害自己。」
「我没为毫不相干的赤狐啊。这一刀可是因为我们自己。」紫月忍着痛,淡淡地回道。
没能多准备,外头已传来四五个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在易芃把菜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放回灶台上时,永钦带着两名手下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永钦一眼见着凌乱的家具,赶忙吩咐手下戒备,之后才看到两个时辰前在城门口邂逅的美女。
「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有坏人闯进来了?」永钦向坐在床沿的紫月挨近几步,怕武人的粗鲁吓着她,尽可能细着声音问。
紫月点了点头,为了怕太过合作的态度让有经验的对方看穿,故意低着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臂的伤口上。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一名永钦的手下急切地问,他也是在赤狐腿上留了伤口的人。
「早跑了。刚才闯进来逼着要找伤药,找不到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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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瞥见立在角落的小男孩,永钦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后两手搭在他肩膀上,耐性地问:「你们家刚才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
易芃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床上的总管和紫月互望一眼,前者本想替易芃解危,却让紫月使了个眼色给止住了。
「你可看到他的相貌?」永钦背对着两人,没看见他们互使的眼神。
「没有。」易芃摇了摇头,带着惊恐地回话。对上那双彷佛能看透人心似地目光,结结巴巴地补充:「他一直蒙着脸的,又提着一口长剑晃来晃去,根本不敢靠近。」
永钦拍了拍易芃的肩膀,向他说了两句安慰话。相信了紫月的说辞。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对事情有所隐暪,但是十多岁的小孩子则作不了假,在回话时永钦感觉到易芃全身颤抖着,自然猜想是赤狐的原因。事实上,易芃发抖和赤狐毫不相干,也绝对不是在做戏,全都只在于永钦身着禁军的制服。
从易芃出生后一直到躲入祭家,十年来都被曾祖母软禁在深宫内院之中,长年下来他的四周总会跟着几名禁军;而后跟父亲逃离皇宫时,闪躲的人物当然是领了命要逮捕他的禁军卫士,所以这一票军人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梦魇。
总是不服输的易芃,宁愿被人说成胆小鬼,也不想和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妳的手是被那个人砍伤的?」永钦又来到紫月面前,关心地问。
紫月点了点头。「他本来想要我们帮他藏身,可是我告诉他家里就这么点大,根本没地方可供他躲藏,一生起气来就朝着一剑挥了过来……那个人是不是你们要抓的赤狐?」
永钦原本不想回话,不过看到紫月睁着一双让人不忍拒绝的大眼睛,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转身吩咐完手下追寻的方向,永钦掏出两锭白银放在桌上。「这些是我的心意,拿去补补身子压压惊吧。」
「军爷还是自己留着。」紫月平淡地说。
永钦故意瞧了总管一眼,又指了指靠墙而立的易芃。「别逞能,妳父亲和弟弟可都需要好好吃一顿。」目光不舍地在她身上不带颜色地游了一会儿。回神后才表示:「况且妳的身子,似乎也该多长点肉。」
永钦最后的话里,满溢着澎湃的情感,远超过公事上的关怀。
等追捕的差人走后,易芃移到紫月身边,眼睛盯着桌上的银两。「这些钱该怎么处理?」
紫月瞪着白银半天,确实也苦恼着它的去向。不用,似乎和自己过不去;用了,一想到是禁军的施舍,便感到窝囊。
「给你娶妻子用吧。」发现易芃盯着自己看,紫月随口说。
玩笑话说完,才想起床下还藏了个人,若非密室外头没加锁,她倒真希望把惹祸的赤狐一辈子锁在里面。
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赤狐放了出来,赤狐第一件事便是检查着紫月的伤口,虽然脸上罩着黑布让人瞧不见他的表情,却由他的动作能猜到他心里有愧。
「日后,我一定会补偿妳的。」赤狐语气坚定。
紫月扬了扬眉,怀疑大过信任,嘴角勾出的弧度传达了她的心声。
「恐怕是口说无凭吧。又没见过你的相貌,到时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总不能在街上大叫赤狐找你吧。」易芃原本不会这么刻薄,因为才和他的梦魇面对面地接触,为驱除心中的不安,才以不善的口气说了几句。
「我叫……文风扬。」赤狐在易芃的头顶上揉了揉,惹得被当成孩童的人一个怒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易芃瞥了紫月一眼。「紫凡。平凡的凡。」
「我看你的相貌,倒是一点也不平凡。」文风扬仔细打量着易芃,太过专心的神色让被盯着的人起了鸡皮疙瘩。「而且我总觉得你长得挺面善的,似乎在哪儿见过你呢。」
「常有人说我长得像他家的儿子孙子。更岂有此理的,居然有位大叔说我像他死去的女儿。」易芃反应敏捷地胡诌。
文风扬嗤笑一声,似是不经意地问:「你叫紫凡,却长得不平凡;真不知美丽的姐姐又叫什么名字?」
「紫月。」易芃毫无心机地回答,紫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紫月姑娘,幸会了。」文风扬语带笑意地说。随即瞥向总管,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一位老先生是你们家总管之类的人吧,也亏这世上还有这么忠心的仆役。」
「你怎么知道?」易芃讶然失声。
「我现在确实知道了。」
易芃发现自己受了骗,怒视着套他话的人。「难怪你叫赤狐,原来就跟狐狸一般的狡诈。」
紫月不想和这种人再有牵扯,扳着张冷得冻死人的脸道:「既然已经替你挡了追兵,现在可以请你走了。」
「咱们也算得上共患难的人。」文风扬的声音中,多了早先不曾有过的自在。看来真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我们没见过你的相貌,我猜文风扬也是个假名,所以我们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紫月也察觉到他口气的转变,连忙表明立场。「如果你对今晚的事还感恩的话,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妳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只表示有着不可告人的密秘吧。」文风扬对紫月的攻势是左耳进右耳出,说话时倒是气定神闲。
「就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也和你毫无关系。」紫月再一次强调自己和赤狐之间是毫不相干的。
文风扬打亮着一脸坚决的紫月,紫月亦直视着他,片刻后,前者才带着笑意地道:「现在妳对我的防备心极重,我猜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功夫,过两天我再向妳问个清楚吧。」
紫月没答腔,投向他的目光则说白隔了两天他仍会得到相同的回复。
「赤……文大侠!」易芃的声音响起。「虽然禁军已经离开了,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回到我们这里看一看,所以,我觉得现在似乎不是在这里谈天的好时机。」
易芃以他昔日的亲身经验,提醒眼前年纪比他大、却忽略禁军行事作风的三个人。
「凡儿说得非常有道理,阁下确实该走了。」总管帮腔。
文风扬犹豫地望了紫月一眼,看到她脸上的防卫神色,知道再多言也只能持续僵局。无奈地点了点头。
「今晚就到此为止。目前我也不追究你们的事,不过等到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会帮你们申冤。」不再问他们有何秘密,文风扬干脆以自己的猜测做了总结。
「别随便用自己的想法来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