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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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十分神气,就活象是一个大债主,而所有的人都欠了他百十两银子一般。
青年一见到黄衣女子,面露欢喜之色,大声叫道:“杨姑娘,你走得如此匆忙,小可的坐骑驽劣,可差点儿赶不上你!”
却见被称为“杨姑娘”的黄衣女子脸色一变,面有怒容道:“华大少爷,你也算得上武林世家的公子,为什么没来由地纠缠于我一个姑娘家,再要不识趣总跟着我,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语气之中,显然对这位华大少爷十分不忿。那白衣青年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道:“杨姑娘太过言重了。小可自从在那月影楼上见过姑娘,这十多日以来对你一直都以礼相待,只想请姑娘屈尊到小可的府上略住几日,也好尽些地主之谊,怎么能说得上是纠缠呢!”
那杨姑娘却面色更冷,道:“到你府上略住几日?不要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想我杨绛衣乃是堂堂华山派十二代嫡传弟子,才不会受你那什么‘恶狗门’的招揽,要我加入你们这等小小的江湖帮会,更是痴心妄想!”
那华大公子脸有讪讪之色,道:“姑娘有所不知,想我恶狗门虽然不是名门大派,可在这湘西一带也算得上鼎鼎大名,在这舞阳城中的四大帮会也有我们一号,而且就算在这四大帮会之中,也那个也不算是最弱的,故此可也不能说是小小的江湖帮会。”
黄衣女子杨绛衣却面色更寒,道:“你‘湘西四大恶’就算鼎鼎大名,姑娘我也不看一眼!那位老先生现在不在此处,你若再敢纠缠不清,信不信我一剑削了你的脑袋!”
她抬手一振手中的长剑,才发现那柄青钢剑适才已被红发巨汉一掌击折,只剩下半截断剑握在手中,不由得紧咬嘴唇,怒哼了一声。
说起来杨绛衣虽然身为女子,个性却颇为骄傲,一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她艺业不凡,从未经受过这等窝囊之事,望向那华大公子的眼光顿时有些不善。
杨绛衣是华山派长老华清真人的嫡传弟子,从小便跟在华清真人身边学艺,一向得到师门长辈的喜爱,直到数年前师父不幸染病逝世。杨绛衣的武功在华山派第十二代弟子中虽然不算很强,但由于师父的尽心传授和她天性好强,一套“玉女十九剑”也练出了六七分火候。华清真人死后,她为师父守灵三年,直到近两年才行走江湖,不久便在武林中闯出了“玉女剑杨绛衣”的名头。
一个月前,杨绛衣听人说起,在湘西的舞阳城中有一个每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名为“五虎英雄大会”,近日便要举行,抱着前来见识各派武功的初衷,她在禀明师门后,便起身前住。
在华山派这种名门大派之中,师徒辈份十分森严,华清道人死后,其他的上代师叔师伯都不能再传授杨绛衣武艺,无人教授之下,想让武功再有进境,就只能靠杨绛衣自己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日前她初入湘境,在湘江之畔的一家酒楼吃饭之时,却惹下了*烦。这华大少爷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自称是舞阳城内“恶狗门”的少门主,满脸热情地邀请杨绛衣与他同行,一同去那“五虎英雄大会”。
江湖中人对世俗礼教不甚讲究,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同为武林一脉,一同结伴而行倒也是平常之事,何况那华大少爷身边有一位长辈同行,并带着一众跟班。那位被华大少爷称为“二叔”的老先生,年过半百,相貌敦厚,虽不善言谈,却显然是忠厚老实的长者。杨绛衣从未到过湘境,本来路径不熟,见那华大少爷十分热情便也就答应了与他们同行。
最初几日,杨绛衣见那华公子倒是谈吐斯文,举止行为彬彬有礼,而且颇为豪爽大方,不论是吃饭还是住店等的一切开销都抢着付账。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华大少爷便开始大肆吹嘘起他的所谓“恶狗门”,还拍胸脯许下重金,一心想要拉拢杨绛衣加入他的帮会。杨绛衣身为华山派的弟子,哪里会有背叛师门去参加江湖帮派的道理,当然毫不犹豫地严辞拒绝。
但那位华大少爷却还不死心,许下的承诺也越发地离谱,说杨绛衣的体质不适合练华山派的“玉女剑法”,而他重金买来的少林派“大力伏魔剑谱”却是她最适合修习的武学,只要杨绛衣答应加入恶狗门,这伏魔剑谱就赠送于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能够武功大进云云。说得杨绛衣当下勃然大怒,便要拍案离去。
这华大少爷虽然自称是“恶狗少掌门”,但杨绛衣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的武功实在低劣不堪,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会武功,因此对他完全没有畏惧之心。但没曾料想,却是那位被华大少爷称为“二叔”的老先生出手拦下了杨绛衣。
这位外表敦厚木纳的老者竟然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
当时杨绛衣已经走出了十丈之远,但这位老先生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杨绛衣身前,而当杨绛衣试图拔剑之时,那位“二叔”只是伸手一探,便将杨绛衣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凌空摄到了掌中。杨绛衣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年青人,华山派名列武林七大门派,其中也不乏高手,但是能用气功凌空摄物的,即使是华山派的十大长老中也没有几个,至少她的师父华清真人就不可能象“二叔”这般如此轻松地做到。
这位老先生的武功绝对深不可测!
“二叔”一出手,杨绛衣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机会,是肯定走不掉的。迫于无奈,她只好与华大少爷一行继续结伴同行。
之后的几日,那位“二叔”仍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丝毫没有伤人之意,而华大少爷对待她更是热情有加,即使是杨绛衣对华少爷想要招揽的劝说坚决不从,这个“恶狗少掌门”也不露威*之意,而是改口说请杨姑娘到他在舞阳城的府上小住几日便可。但是,杨绛衣却真真切切地认为自己是被人绑票了,迫不得己地陪着这个恶少爷一路行走,对于杨绛衣这样骄傲的少女来说,实在是憋屈之极!
又走了两日,一行人已入了舞阳县境了,杨绛衣推说行路疲累,要骑马代步。华大少爷欣然同意,便寻得一个村镇上的马市,命手下人去租来了数匹骏马,还让杨绛衣先选坐骑,杨绛衣也老实不客气地挑了其中一匹最好的黄骠马。众人再行上路,华大少爷和杨绛衣等人乘马,而那位“二叔”却是坐在雇来的一乘四人小轿之中。
说起来对这位二叔,杨绛衣倒也颇为好奇。与华大少爷相反,这位老先生平日极少言谈,手里总是捧着一些书本在不停翻看,若不是阻止杨绛衣离去的那次出手,杨绛衣几乎要认定他必是一个穷酸的落第老秀才。
虽说是一干人一路同行,可那位二叔也不能一直守在杨绛衣的身边。有了坐骑,杨绛衣觉得脱身的机会大增。过得半日,终于觅得了老先生去茅厕的一个时机,杨绛衣打马如飞,疾奔而出,顿时将华大少爷等人甩在了身后。
杨绛衣的黄骠马本是几匹坐骑中最好的一匹,而除了那位二叔,华大少爷一行人中并无轻功高手,杨绛衣完全不需顾虑他们能追赶上来。这几日受足了窝囊气,此时终于有机会脱逃,杨绛衣哪里还敢停留,不住地纵马狂奔,一口气跑出了七八十里地。
以杨绛衣的想法,至少要跑进舞阳城中的人多混杂之处,令人无法跟踪,才算逃出那位二叔的手掌。谁知道在半路上竟遇到了强行阻路之事,而且一个不小心便伤了她的坐骑,也怪不得杨绛衣怒不可遏,当即便对那几名黑衣人全力出手。但她更没料到的是这群黑衣人的身后,竟然还有阎赤发这等黑风录上的绝顶高手存在。而时间一耽搁,华大少爷便纵马追了上来,虽说还不见那位二叔,但想必也离此不远,这次脱逃的计划只怕是完全破产了。
想到此节,杨绛衣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第五章 强邀和翻脸()
听到杨绛衣与华大少爷的对话,再看到杨绛衣气得满脸通红,就连站在大道上的众江湖人都能猜出其中些许缘由。
大多数江湖客均是猜想,这华大少爷定是垂涎黄衣女子的美貌,才对人家纠缠不放,但这女子武功甚高,对这大少爷已是目光不善,想来这纨绔少爷必定要吃上一个大亏。
而唯一不明此情的却是那位华大少爷本人,只听得他朗声说道:
“杨姑娘莫要生气,此处已到舞阳城地界,说来便是我四大帮会的地盘,杨姑娘是我恶狗门的贵客,有谁胆敢对你不敬,我必会为姑娘出气!”
杨绛衣握紧双拳,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但那句“就是你这家伙惹姑娘生气”的话却实是难说出口,当即便道:
“好!你说要为我出气,就去把折断我长剑的那厮捉来痛打一顿罢!”
华大少爷一愣,此时才算看见了杨绛衣手中握着的半截断剑,道:“请放心,小可必为杨姑娘出了这口气!”
他转身朝着站在道路中央的五名黑衣蒙面人走了几步,厉声问道:“你等是何人,可是你们折断了杨姑娘的长剑?”
这华大少爷的武功低微,不仅杨绛衣能看得出来,那黑衣人首领江湖经验丰富,又岂会瞧不出。但此时这青年人声色俱厉,张牙舞爪,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只须轻轻挥出一刀便能砍下这位纨绔少爷的脑袋。
难道他是个浑人不成?那黑衣人领如是想道,但此行之前他也曾听说过这舞阳城里四大帮会中确有“恶狗门”这一号,其掌门华天雄也当属一方高手,想来是这位大少爷定是有所依仗才敢如此大胆。
当下也不动颜色,道:“鄂境黑道联盟总瓢把子有令,近日舞阳城四面官道禁止江湖人士通行,违令者,杀!”
“鄂境黑道联盟?有意思,有意思。”
华大少爷低声沉吟道,忽然之间刚才的强横气势已消失无踪。他后退了几步,来到了五虎镖局的镖车之前,朝那苗有武抱拳道:“副总镖头一向可好,镖局的生意想来是越来越兴隆了!”
他刚才还怒气冲冲地要兴师问罪,一转眼间却已和颜悦色地与别人打招呼,这表情转换得颇为迅速,不禁令人觉得有些怪异。
站在路旁的海红珠却“嗤”地一声便要笑出声来,小声道:“这位大少爷倒也能屈能伸,也算得一号英雄人物!”
那苗有武为人处事却是十分老道,面不改色地抱拳回礼,道:“华少爷多礼了,小小镖局还需诸位朋友赏些薄面才能混口饭吃。”
华大少爷笑道:“镖头太过客气了,回到舞阳城请代小可向严老伯问好。”
苗有武道:“有劳华公子牵挂,改日苗某与严大哥必一同到府上回拜。”
两人竟然彼此客套问候起来,这道路之上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平和了几分。
见此情景,其他的江湖人等都闭口不言,只有海红珠却是少年心性,笑道:“这城市里的公子原来都擅长变脸,今日还真是让人长了见识!”
海老拳师脸色一变,低声斥道:“珠儿不要胡说,若让人家听到象什么话!”
这华少爷虽说看似不会武功,但那“恶狗门”想必是舞阳当地的大势力之一,海长青可并不认为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却见那华大少爷不慌不忙地与道路之上的一众人等逐一问候,这些江湖人大多是本地出身,那华大少竟然识得其中十之八九。这位大少爷出言有礼,举止颇为客气,一时之间大道上竟变得一团和气,与刚才剑拔弩张的情形迥然不同。
海红珠还想讥笑这华大少爷几句,却见他径直走了过来,却是朝身边那背剑的麻脸汉子抱拳道:
“多日不见,伯尧兄风采依然,令小弟佩服!”
那麻脸汉子连忙拱手回礼道:“华公子抬爱,封伯尧可担当不起!”
华大少爷面带笑容道:“伯尧兄见闻广博,在舞阳城中不做第二人想,小弟口中的佩服二字可是诚心之至。”
他转过脸望见了海老拳师一家三人,道:“这位老伯精神矍铄,可是伯尧兄的朋友,何不介绍让小弟认识?”
未等那麻脸汉子封伯尧答话,海老拳师连忙拱手道:“华公子有礼,小老儿海长青一家三口见过公子!”
华大少爷回礼道:“老伯太过客气了,这两位可是令郎与令爱,果真人中龙凤也,不错,不错!”
“公子过奖,正是小犬与小女。” 海老拳师赔笑道,转脸向海氏兄妹嘱咐,“你二人还不过来拜见华公子!”
海大山老实巴交,上前施礼道:“海大山拜见华公子!”
海红珠虽然对这位华大少爷不太感冒,但听得海老爹吩咐也只好勉强道:“海红珠见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