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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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红狼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正是那个白衣公子石潇,喝道:“你还想怎样?”
华不石上前一步,说道:“你们要离开也可以,不过须得把从庆阳镇上抢掠的财物全部放下,一两银子也不准带走!”
刑红狼手下的兵士一进镇就四处砸门劫掠,直到遇见华不石和杨绛衣后才停下手来,却已经劫掠了不少屋宅和店铺。此时有许多兵士的手上都提着从镇上抢来的东西,怀里也揣满金银细软,即使算不得满载而归,却也绝非是空手。
听了华不石此言,刑红狼不由得怒气上冲。
其实劫掠对于义军来说亦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象刑红狼这等手下人马不多,实力偏弱的小股义军,以前在晋境时也没有能力去攻打有官兵驻守县城,唯有的生财之道便是抢掠一些小村集上的乡绅地主。
此次攻下了怀庆城,刑红狼本以为可以大发一笔横财,却没想到进得城去只分到几百石的粮食,而城中的那些豪富人家的财宝全被张献忠等几路实力强悍的义军抢去,他连残羹剩汤也没捞着,随后高闯王又发下了禁止,不准各路义军打劫。
好容易在这庆阳镇上得到些实惠,华不石不仅破坏了他的好事,如今还要他把已抢到手的东西吐出来,刑红狼又怎么能受得了?
他当即吼叫道:“姓石的,你可莫要欺人太甚,想与我们义军为敌么!”
华不石却并不示弱,缓缓道:“我并不想与义军为敌,不过你率众劫掠民财,不管是不是义军都容不得你!如若不叫手下兵士放下财物,你们就休想活着出庆阳镇!”
刑红狼道:“好!那就看咱们谁出不了镇!弟兄们,给我结阵迎敌!”
听到头领一声令下,义军的兵士们纷纷列队集结,过了好一阵子,才排成了一个方阵。
数百人以上规模的拼杀,结成战阵当然比一窝蜂乱斗要强得多,然而刑红狼的手下显然并不时常结阵,一个简单的方阵也乱哄哄地排了半天,最后结成的阵势也是队列歪斜,稀稀落落,更有一些兵士手上还提拿着抢来的东西舍不得放下。
华不石冷眼瞧看,一直等到义军的兵士的阵势结成,才猛然一挥手掌。
“呛”地一声清鸣,两百柄马刀同时出鞘,霹雳营的一众弟子已提动马缰,摆出了冲锋的架式。
义军有三百多兵士,人数看似多过霹雳营一半有余,但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素质,与霹雳营这等精锐骑兵相比都差得太远,双方的战力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只要一接战,义军的兵士立刻就得损失惨重,一败涂第。
偏生刑红狼并非统兵之才,利令智昏之下,对双方的强弱之势居然判断不出,还在想着自己一方人多,打起来多半能够取胜。
站一旁的刘宗敏倒是瞧得心知肚明,却并不阻止刑红狼的不智之举,反而策马缓缓后退。他先前败在了杨绛衣的手下,固然又羞又恼,却也痛恨受了刑红狼的利用,此刻有意要让刑红狼也吃一个大亏,反正他自己武功高强,就算刑红狼全军覆灭,他也能够逃得出去。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却只见远处扬起了一缕烟尘,一骑从镇外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还未到近前,已扯着喉咙高声呼喊:“刑寨主,石公子!都是自家人,不要动手啊!”
驰进镇来的是一匹白色战马,马上的那名一身白袍银甲的小将,华不石却是识得,正是李过。
李过纵马而至,转眼就冲到了双方人马所列的阵势之间,才急忙勒马停住,叫道:“刑寨主,刘叔,这位石公子是鸿基叔父的结义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可莫要生出误会!”
刑红狼愣了一愣,看了看李过,又瞧了一眼刘宗敏,道:“这个小子当真是李闯将的结义兄弟么,怎的刘总哨也不识得?”
李过的脸上身上皆沾有不少尘土,额头上渗出汗珠,显然是从怀庆城一路急奔而来,喘着粗气道:“石公子是近日里才从湘境前来,以前没到过豫境,所以连刘叔也未曾见过。”
李自成虽然名义只是高迎祥的部将,但经过攻打怀庆城一战,在义军之中的威望已超过了大多数头领,俨然仅次于高闯王而已。刑红狼听到李过所言,却也不敢开罪李自成,当下道:“罢了,既然是李闯将的结义兄弟,我就不和他计较了,这就收队吧!”
此时一旁的刘宗敏却冷笑了一声,道:“刑寨主虽不计较,人家可未必肯放过咱们呢!”
刑红狼闻言脸色一沉,道:“那他还想怎样!”
李过骑着马从镇外飞驰而来,只瞧见刑红狼的兵士在街上列阵,正与华不石和“恶狗门”的众人对峙,却并未看清楚场下的局势。此时听到刘宗敏一说,他才发现对面的两百名霹雳营弟子刀已出鞘,一个个杀气腾腾,提缰带马,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第六百三十五章 庆功宴()
李过骑着马从镇外飞驰而来,只瞧见刑红狼的兵士在街上列阵,正与华不石和“恶狗门”的众人对峙,却并未看清楚场下的局势。此时听到刘宗敏一说,他才瞧见对面两百名霹雳营的弟子刀已出鞘,一个个杀气腾腾,提缰带马,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李过自非刑红狼那种草包可比,只一眼就看出这队精锐骑士的厉害,实非刑红狼的那几百个缺衣少甲的步兵能挡。连忙纵马上前,驰到华不石的身前跳下马来,说道:“石公子,这只在是一场误会!叔父听说有一路义军人马出南城往庆阳镇方向来了,就知道事情不好,命侄儿出城追赶拦截。其实大家是自己人,既所幸都没有伤损,石公子也莫要与刑寨主计较,就这般算了吧!”
华不石沉声道:“刑寨主率领部众到庆阳镇上劫掠,我只不过让他们放下抢来的财物,就可以离开,可是宽宏得很吧!”
双方间隔不远,华不石虽是对李过说话,刑红狼亦能够听得见,当下怒叫道:“他娘的,本将军带着弟兄们到这个镇上,抢的又不是你家的财产,关你个鸟事!”
只听见“嗡”地一声响,却是旁边的厉虎一振手中的阔剑,喝道:“老大,何须与这种嘴里不干不净的家伙啰嗦?不用半盏茶工夫,我管叫他们一个不留!”
眼前着双方又要闹僵动手,李过急忙劝道:“大家且慢,听我说一句话!刑寨主,劫掠之举确是有违帅令,石公子之言并非无理,不如你让弟兄们把东西放下吧”
李过一句话还未说完,刑红狼已大叫道:“有违帅令又怎样!弟兄们拼了性命打下怀庆城,高迎祥说一句话就不准抢,这算是哪门子的帅令?你们李闯将不抢是你家的事,又怎能挡着大伙儿发财!再说那张献忠,刘国能,罗汝才,哪一个不比我抢得多,你怎的不去管他们,却又跑来管我刑红狼的闲事!”
这位刑寨主本就十分贪财,这几天在城里抢不到东西又受了一肚子气,哪里肯听李过的话。
李过无奈,又转过脸来对华不石道:“石公子,刑寨主也是我们义军自家的弟兄,当日也曾推举过高闯王当三十六营大帅的,石公子看在鸿基叔父的面上,也算是卖我李过一个人情,放他们走吧!”
华不石沉着一张脸,却并不答话。
李过见华不石不言语,只道是他有些心动,连忙趁热打铁,道:“哎,鸿基叔父还说,攻下怀庆城的当天,没有请石公子一起进城喝上几杯酒实是不应该,是以特地嘱咐了小侄,一定要邀公子进城去,他要在总兵府里大摆庆功酒宴,与公子一起喝个痛快!”
闻听此言,华不石目光一转,道:“不知道鸿基兄的庆功酒甚么时候摆?”
李过道:“只要公子进城去,庆功酒随时都可以摆。”
华不石道:“我看今日黄昏戌时不错,就在那个时候摆吧!不过既然是庆功酒宴,自是越热闹越好,我想让李将军替我带句话给鸿基兄,请他邀三十六营义军的各路头领也一起来喝酒,可办得到么?”
李过一怔,道:“这个”
在此之前,华不石一向不和李自成之外的其他义军接触,在碧萝山时亦是独居在后山,这自是为了避嫌之故。然而今日这位大少爷却忽然提出要邀所有的义军头领一起吃酒,实是大出李过的意料。
见李过支吾,华不石道:“莫非以李大哥的面子,还邀请不到这些人么?”
李过道:“那当然不是,石公子既有吩咐,李过自当把话带到,叔父也定能邀动各家义军头领一起来喝酒的!”
华不石点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即然这么说了,我就暂时放他们一马。”
他说着话一摆手,身后两百名霹雳营弟子齐刷刷地放下了马刀。
片刻之后,刑红狼已带着手下兵士退出庆阳镇,李过也拜别了华不石,与刘宗敏一齐策马而去。
离去之时,刘宗敏回过头来,阴鸷的目光掠过华不石和“恶狗门”的众人,却又在杨绛衣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似乎对于败给这个外表纤弱的美貌女子心有不甘。
杨绛衣对于刘宗敏的目光却毫不在意,只望着华不石道:“你到怀庆城里和义军首领喝酒,难道不怕给门派招惹麻烦么?”
华不石道:“若一点险也不肯冒,任何事情都不会成。”
杨绛衣道:“你可是想要借着酒宴的机会,劝说各路义军头领不烧杀劫掠么?”
华不石道:“不错。刚才那个刑红狼其实说得没错,张献忠,刘国能,罗汝才那些人在城里抢得比他多得多,我们阻止不了大鳄鱼,只管他这等小泥鳅实是无用。”
杨绛衣颦眉道:“可是那些大鳄鱼的胃口那么大,你又怎能劝服他们不去抢食呢,到时候你可莫要也被鳄鱼一口吞掉了才好!”
华不石道:“姐姐先前也说过,事在人为,但求无愧于心,便是困难,我也须得试一试。”
杨绛衣凝望着他的脸,道:“那好吧,我随你一道进城去赴宴!”
华不石喜道:“有姐姐陪着我,就好象有了观音娘娘保佑一般,事情至少容易了一大半!”
杨绛衣啐道:“你就会耍贫嘴,我哪儿有观音菩萨那么大的本事!”
华不石并没有等到黄昏戌时才出发。他从街上回到丁府后,交待了楚依依几句话,就和杨绛衣二人骑上了马,往怀庆城而去。
二十多里路程骑马驰行用不到半个时辰,午时刚过,两人就已经进了怀庆城,且面见了李自成。
攻下城池之后,碧萝山的人马并不象大多数义军队伍那般,抢占城里各处宅院官邸居住,而是在距离城墙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安营扎寨,李自成现下也正在军营中。
自当日攻城一战以后,李自成就未与华不石见过面,此时相见十分欢喜,紧紧拉着这位大少爷的手道:“三天没见,可把哥哥想坏啦!本想到庆阳镇去看望石兄弟,偏生这一进了城来就被许多琐事缠住,实是脱不开身!”
华不石道:“鸿基兄军务繁忙,何须挂念小弟?不过我此次进城,倒确是有事要请兄台帮忙。”
李自成道:“可是摆庆功宴的事情么,石兄弟尽管放心,我已发了贴子给各家义军的头领,际时他们一定都会来的!”
华不石道:“这可有劳鸿基兄了!不过小弟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自成“哦”了一声,道:“不知是甚么事?”
华不石道:“刑红狼率众到庆阳镇上劫掠民财的事,鸿基兄可知道了么?”
李自成道:“李过已告诉我了。高闯王本已颁下了帅令禁止烧杀劫掠,只是城中各路人马皆不遵守,依然我行我素,那个刑红狼更是太不象话!我知石兄弟此番进城来多半是为了劝说他们,可是你想一想,这些人连帅令都不遵守,岂是到宴席上喝几口酒能劝说得动的,我看兄弟这般做只怕是要白费气力了!”
李自成毕竟聪明,对华不石也甚是了解,立时就能猜到这位大少爷请客吃酒的用意。
华不石道:“小弟也知要劝说他们定不容易,不过仍是想试一试。我提前了三个时辰进城来,是想请鸿基兄帮忙,引见小弟去见一见高闯王。”
李自成皱眉道:“石兄弟是想从高闯王身上着手,禁止各路义军再行劫掠么?唉,要知现下三十六营其实只是各路义军的联盟,高闯王虽是众头领推举的大帅,亦不能完全指挥得了他们,颁下了帅令众人不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华不石微微一笑,说道:“有了当日王自用的事,我岂会不知道这当大帅的处境?其实小弟想见高闯王,是想在义军之中谋一个职位干干。”
李自成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