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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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数十根竹杆从树林里弹射了出来,已刺倒了三匹马,而弓弦响处,又射来了几十支飞箭,再射伤了数人!
人喊马嘶,道路上的车队顿时乱成了一团!
“有埋伏!大家亮家伙,提防暗器!”骑在马上的山羊胡须的老者高声呼叫,已伸手拔出了腰刀。
他纵马前行,想要到最前面的大车旁边去察看情形,但胯下的骏马却忽然被一条粗索绊住,立时失了前蹄,朝前直栽出去!
雪地中藏有绊马索!
其他的骑士也未比这老者幸运,四五道绊马索一起弹起,更有七八根钩镰探出,片刻之间,十多匹坐骑纷纷扑倒,还有数只马蹄被锋利的钩镰划断,还骑上马背上的骑士只剩下二三人。
而埋伏在树林中的众土匪已狂呼乱叫着冲到了道路上,抡起兵器砍杀了过来!
一般的黑道山寨劫道,往往会先发响箭拦住去路,再现身与商队或镖行谈判,收取买路银两便会放行,实在谈不拢时才会动手拼杀。金光头陀这伙悍匪却是不同,只要出手打劫,便要抢个精光,压根就没有收钱放行的事。
为首的山羊胡须老者从马背上滚下,摔到了雪地之中,然而他身手甚是敏捷,一个翻滚便已站起。
他见已有数十名土匪冲向了车队,高声呼喊道:“道上的朋友且慢动手啊!我们有粤境盟冷盟主的书信在此,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只是那群土匪哪里管他呼喊什么,一个个猛扑而上,顿时与车队中的护卫们拼斗在了一处!
三十对五十,又被弓箭暗器射伤了好几人,商队的护卫们人少力弱,立刻就落入下风,瞬息之间又被砍倒了两人,点点鲜血飞溅而出,洒在了银白的雪地上!
山羊胡须的老者眼见形势不妙,也顾不得再行喊叫,也挥刀加入战团。
商队之中,武功最强的便要数这山羊胡须的老者,只见他将手中的钢刀舞成了一团白光,左劈右挂,将身边的五六名土匪逼得连连后退,忽然一声叱叫,又砍伤了一名土匪的臂膀!
土匪们的冲杀并无章法,只是凭着一股勇悍一窝蜂般冲过来,见人就砍,而车队仓猝应敌,也来不及排甚么防卫阵势,亦是各自为战。这种乱斗的打法,当然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占优,山羊胡须的老者虽然刀法不弱,一人抵挡住了数名土匪,却也是独木难支,改变不了局势。
却在此时,暴喝声中,一条八丈高的黑影蹿到了老者的身前,利刃划动风声,一柄巨大的斧头朝着他脑门直砍下来!
见手下的喽啰收拾不下这山羊胡老者,金光头陀已决定亲自出手!
只听得脆响连声,钢刀与板斧交击了数下,直震得山羊胡老者手臂酸麻,虎口迸裂。
金达身高体壮,膂力惊人,所使的斧法更是不凡,名叫“旋风斧技”,相传是北宋年间的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所用的武功。这门斧法凭借的便是力大勇悍,施展开来招招致死,对手实难抵挡。
又战了片刻,“噹啷”一声巨响,老者手中的钢刀被金达的板斧砍中,再也抓握不住,脱手飞出,而金达抬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老者的胸前,将他踹得倒飞而出,撞在马车上,撞断了车辕,再摔在雪地上。一旁的土匪喽啰立时抢上,用利刃架住老者的脖颈。
山羊胡须老者一败,余下的骑士护卫更是不堪一击,又被砍伤了数人,其余的有的弃刀投降,有的被土匪们强行制住。
这一场雪地中的劫击战,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就已经结束,金光头陀一伙土匪大获全胜!
金达洋洋得意,大大咧咧地走到被撞坏的那辆大车前面,将板斧交到左手,右手伸进车里去摸,抓出了一把白花花的大米,原来这些大车所运的乃是粮食。
粮食虽然没有金银细软值钱,不过在乱世之中,也算是不错的东西。这十几辆大车至少装了上百石的白米,已足够山寨里的弟兄吃上一年半载。
山羊胡须的老者脸色苍白,喊道:“这车上装的是南澳镇柴大善人调运来的赈灾之粮,已经打点过粤境盟的冷盟主,你们万万劫不得啊!”
此时这老者已是悔青了肠子,直后悔没有走官道大路,却贪图能够减少几日行程,选了这条南岭山道来走,如今遇上这伙悍匪,只怕难有好结果。
金达听了这老者之言,眉头却是一皱。
南澳镇的柴大善人,姓柴名林,在粤境之中可算是一方名流。此人祖辈都是富商,在大明数省开设有多间钱庄银号,据说家产富可敌国,早年间他还曾中过举人,且又乐善好施,才有善人之称。而那老者说的冷盟主,则更是大名鼎鼎,在粤境黑道上无人不知。
因为所谓冷盟主,便是粤境黑道盟的盟主,人称“霸刀连山”的冷连山。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雪中风铃()
南澳镇的柴大善人,姓柴名林,在粤境之中可算是一方名流。此人祖辈都是富商,在大明数省开设有多间钱庄银号,据说家产富可敌国,早年间他还曾中过举人,且又乐善好施,才有善人之称。而那老者说的冷盟主,则更是大名鼎鼎,在粤境黑道上无人不知。
因为所谓冷盟主,便是粤境黑道盟的盟主,人称“霸刀连山”的冷连山。
“黑风录”排名第二十七位的冷霸刀,武功之高自不必说,还统率粤境全境黑道,坐的是粤境各地三十八家山寨总寨主的头把交椅。
无论冷连山还是柴大善人,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比金光头陀都要厉害得多。只不过,金达既没有受过柴大善人施舍,他这“野猪嶂”也不属于冷连山的那三十八家山寨的任何一家,因此这两人都与他毫无关系。
当然,这两个人势力极大,金光头陀全都得罪不起,但是既已出手劫车,杀伤了这么多人,就算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而且眼前的这十三车粮食,金达也不愿放过。如今他所想到唯一的主意,就是把这些护车赶车之人全都斩尽杀绝,来个死无对证,自然就断绝了后患!
山羊胡须的老者眼见面前的强盗头子,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他却没想到,不提冷盟主和柴大善人的名字还罢,这么一句话讲出,却更是断绝了生路。
金达正要下令众匪杀人,却在忽然之间竖起了耳朵,只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叮叮噹噹”的鸾铃之声,正从寒风飞雪的间隙里传了过来。
这铃声颇为清脆悠扬,又带有节奏,显是行进中的马车所发出的。而山谷之中十三辆大车已被截获,十多匹骏马也都倒卧在地上,哪里还有车马在行走?
顺着鸾铃声望去,只见风雪之中,山谷的入口处竟出现了一辆大车,而大车前后竟还有五六匹马,正朝着谷中驶了过来!
一天之内,竟来了两路车队,两头肥羊一起拱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金光头陀已有好几个月没有碰到过这等好运了。
此时天色已经十分灰暗,风雪渐大,目力不能及远,新来的车队显然并未发觉山谷中劫车喋血的情形,仍旧是径直行来。
金达看了一眼身边的山羊胡须老者,和一众被制住了车队护卫,低声吩咐道:“这些人若有谁敢乱叫,坏了大爷们的好事,马上就叫他头颈分家!”
他说完使个眼色,留下几名土匪看押车队护卫,其余的四十余名土匪喽啰紧跟而上,与金达一同迎向从远处驶过来的车马。
从谷口驶过来的马车比“定远商队”的大车要高,而且十分宽阔,木制的车厢足有九尺,车辕上套着四匹高头大马,车窗旁边吊着几串风铃,不住摇荡,原来先前所听到的声音并非马脖子上所挂的鸾铃,而是由这些风铃所发出。
这显然不是装货用的蓬车,而是富贵人家出门所乘坐的行辕。而随车而行的六骑,也均是鞍配齐整,比起商队护卫的座骑还高大神骏不少。
金达站在道路当中,盯着渐渐驶近的马车和六骑骏马,也看清了这一行人的模样。
赶车的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灰衣少年,除了身材稍显壮硕,是一幅车夫小厮装扮,毫不起眼。
在马车边随行的骑士却颇为引人注目。当先黄骠马上的一人年纪亦是不大,比那赶车的少年却还要高壮许多,手脚粗大,方脸大耳,一脸憨厚模样。在他身后的四骑则全是黑衣短衫劲装打扮,背刀挎剑,象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保镖。
在最靠近马车的一匹白马背上,居然骑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挽着两个发髻,细发垂髫,却是一幅小丫环的装束。
这一行车马虽行驶得不快,但山谷中的道路本就不长,不久便已驶到了众土匪面前。
“站住!”金达横起板斧,厉声断喝道。
当先的那方脸大耳的少年勒住了座骑,他身后的众骑士亦提缰勒马,而那辆马车也缓缓地停在了路中,叮叮噹噹的铃声顿时止歇。
金达一挥手,身后的众土匪们分散而上,瞬时已将一车六骑围在了当中。悍匪们手擎兵刃,蠢蠢欲动,只等待金达一声号令,就一齐上前夹攻!
金光头陀劫道的手段,一向都是先下手为强,首先突袭把对方打残,控制住局面再说,可是这一次,他却破天荒地有了一丝迟疑。
如果刚才距离遥远,对方看不清山谷中的情形,将马车驶了进来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如今双方近在咫尺,道路前方“定远商队”被掀翻的大车,被砍倒在地的人和马匹,甚至溅在雪地上的鲜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队车马依然不紧不慢地驶了过来,而且众骑士和车夫一个个神情从容,在他们的脸上连一点的惊惧的颜色都瞧不出,实是不同寻常,金光头陀的心里不免有些暗自嘀咕。
却在此时,有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却是一个男子的嗓音:
“朱洪,为何停下,发生了什么事?”
那方脸大耳的少年转身答道:“禀告师父,前方有十三辆大车堵住了道路,还有五十三名强人。”
朱洪的外貌敦厚,目光却是十分锐利,金达这一伙盗匪共有五十三人,片刻之间他就已数得清清楚楚。
“哦?”车中的男子道,只见车厢前的布帘掀起,一名男子探出身来,而金光头陀也看清了车厢内的情形。
这男子身材瘦弱,穿着一件狐裘,颇见华贵,脖领处露出一圈绒毛,头顶瓜皮帽上嵌着的水晶比大拇指还大,全然是富家大少爷模样。而车厢内除了这名男子,竟还有两位美女,一左一右端坐在两侧,想是这大少爷行路时在车厢里左拥右抱,艳福不浅。
这两名女子均是少妇的装扮,左边的女子年纪稍长,凤目桃腮,形态甚是娇娆,而右侧的女子却只有十八九岁,上身穿着团花短袄,配上翠绿色的百褶裙,脸孔上虽然未施粉黛,却明眸皓齿,比左侧的女子还要动人三分。
那大少爷仅是伸出脑袋向前方瞧了一眼,便又缩身坐回了车厢内,说道:“原来是‘定远商行’的车队,他们不是南澳柴家的商号么,怎么会到这里来?”
“听闻粤境南海一带多有海啸天灾,柴大善人一向乐善好施,从北方运些粮食去赈济也是有的。”说出此话的,却是左侧那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
那富家大少爷点了点头,道:“依依夫人言之有理。既是赈灾的粮食,盗匪取之不义,咱们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平安通过此山吧。”
那依依夫人却道:“柴林虽然号称大善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如今我们身处危境,后面还有追兵,又何必浪费时间去管他的闲事?”
那大少爷却微微一笑道:“闲事既然碰上,管上一管也无妨,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还另有所获。”
在他右侧的那十八九岁的女子哼了一声,道:“你这恶少爷一向无利不早起,哪会无缘无故做甚么好事,定然有所图谋!”
那大少爷听了此言却一点也不生气,嘴角的笑容更甚,道:“原来还是红珠娘子了解华不石更多一些。”
这大少爷未曾生气,站在道路当中的金达却已经气歪了鼻子。
这些人被众土匪团团围住,不但没有一点被打劫的觉悟,竟然谈笑风生,大言不惭,简直是没有把他这堂堂的金光头陀放在眼里!
他一声怪叫,便要喝令众匪齐上,给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们一个下马威,那大少爷却忽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随即转脸问道:“我们身后的追兵距此还有多远?”
依依夫人道:“孟欢,你探察一下。”
却见赶车的灰衣少年答应一声,立刻跨出车辕跳到了路上,伏下身体,将耳朵贴在了雪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