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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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腾挪,鲁玄通已是看准了位置,有意避开了厉虎,然而他的双脚却仍是踩不到墙上,因为还有第三名少年拦在他的面前,正是朱洪!
而鲁玄通只听得一声巨喝,几乎把他的耳膜震裂,朱洪的双掌已朝他的前胸直击而来!
朱洪的“震山掌”没有厉虎剑法的诡异多变,也没有西门瞳的“燕青拳”那般巧妙灵活,却是声势惊人,劲风所至,俨然犹如一座大山,朝着鲁玄通撞了过来!
如果在平地上,面对这种强冲硬打的攻击鲁玄通还可以从容闪避,但此时他身在空中无处着力,适才的腾挪横纵已是有些勉强,朱洪的双掌直袭而至,他只能够挥掌硬接。
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四掌相交,鼓荡的罡风将一旁的青石墙垛都震塌了一大块!
朱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的青石被踩得片片碎裂,而鲁玄通则被打得倒飞出了五六丈开外,直坠而下,落在了墙下的河滩上,双脚却依然站立不稳,连连倒退了五六步,终于“噗嗵”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百丈之外,“葛家堡”中“通天塔”顶的小厅里。
沈滢儿站在华不石的身边,正朝窗外眺望。
她远远瞧见鲁玄通从高墙上被击落,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咭”地轻笑出声,说道:“这位鲁玄通身为一派长老,在门下弟子的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只怕要恼羞成怒,冲上来拼命了!”
华不石却摇头道:“也不尽然,我看他一定会撤回攀墙的弟子,然后在河滩上作势佯攻,不再轻易冲到堡墙边去。”
沈滢儿奇道:“那是为什么?”
华不石道:“鲁玄通武功高强,即使朱洪,厉虎和西门瞳三人联手,也未必能胜得了他,此人又十分聪明,很有心计,本是一个极难对付的敌人。只不过他对自身的利益顾虑太多,生怕门下的弟子损伤过大,影响其在‘衡山派’中的的长老地位,才会畏首畏脚,不肯倾力进攻。如今他自身受挫,已知道高墙上有数名高手,若再强攻,就算能够攻下也须得死伤不少弟子门人,因此我才断定他会以保存实力为先,只派部分弟子作势佯攻,以免再遭到损失。”
这大少爷此时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形态,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再不见先前的那般神经兮兮的紧张模样。
沈滢儿盯着华不石,心里觉得他所分析的极有道理,嘴上却不服气,道:“华大哥以前从未见过这鲁玄通,怎么能知道他是如何作想?我看他说不定会让船上的弟子全都上岸,一齐来攻打堡墙呢!”
华不石微微一笑,道:“我不识得鲁玄通,原本是不知道,多亏依依夫人告知小可‘衡山派’门中的诸多信息,华不石才会作此判断,加以布置。鲁玄通这一路敌人若是能防守下来,都要算是依依夫人的功劳。”
站在一旁的楚依依忙道:“华公子过奖,依依只不过告知公子一些消息,怎能居功,华公子防守布设得当,才使得鲁玄通无懈可击,攻不下堡墙。”
华不石道:“说实话,如若鲁玄通不惜弟子性命强行进攻,朱洪他们三人虽能敌住鲁玄通一时,但‘恶狗门’下帮众的武功实力与鲁玄通的弟子尚有差距,人数也不及对方,这堡墙恐怕还真是难以把守得住。不过你们看,那鲁玄通果然舍不得损失门人,已下令墙边的弟子撤回河岸了!”
沈滢儿和楚依依放眼望去,果然看见那些攀爬在高墙上的弟子纷纷后撤,退到了河岸旁边,而鲁玄通本人却已跃回了座船之上。
河岸边的数十名“衡山派”弟子纷纷向高墙上发射暗器,高墙顶端的“恶狗门”帮众也予以还击,再加上双方互相鼓噪喝骂,远远看去倒也打得颇为热闹。只不过这两边相距十丈有余,暗器即便能勉强射到,也无甚威力可言,用兵器就可以轻易拨落,再难伤得到人。
转眼之间,河岸边堡墙前的战事就变成了僵局,双方对峙,谁也耐何不了谁。看来这位衡山三长老鲁玄通是打定了主意,要以“拖”字为上,不肯再冒险进攻了。
沈滢儿道:“华大哥果真料事如神!‘衡山派’的三路人马,鲁玄通这一路算是已被挡住了,岳寒山派出他这位自私自利的师弟带人强攻堡墙,还真是失算之举!”
华不石道:“那倒也不尽然。岳寒山心计之深,不在华不石之下,他对鲁玄通的了解肯定比我们更甚,这种情形想必他也早就料到。只因为堡墙地势险要,岳寒山做此安排的本意,便是想要鲁玄通拖住我们布设在堡墙上的守卫帮众,使他们不能夹攻其它的两路人马,而并非一定要攻下堡墙。”
沈滢儿道:“这么说来,岳寒山是想用另外的两路人马来决出胜负啰?”
华不石道:“沈小妹猜得不错,岳寒山定是这般打算。鲁玄通为人自私谨慎,心计智谋却是一时之选,如今他虽是在拖延观望,但若是‘衡山派’另外两路人马获胜,他也必定会抓住机会乘势进攻,而他眼下既不冒险强攻,我们也无法胜得了他,只能与其僵持对峙。因此派他进攻堡墙,反而比用个性狂傲,有勇无谋的百里荫要好,至少没有中计溃败之忧。我先前说岳寒山派遣的三路人马,是最为合理的安排,便是这个道理。”
沈滢儿道:“华大哥既然已经知道那个大长老百里荫个性狂傲,有勇无谋,想来定是安排了计策引他上当,他那一路也不足为虑吧?”
华不石道:“我确是做过一些布置,不过能否成功还很难说,不足为虑更谈不上,百里荫只怕比鲁玄通还难对付许多!”
沈滢儿道:“那又是为什么?”
华不石沉吟了片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脸对楚依依道:“依依夫人,以你所得到的信息和识人经验来做判断,百里荫此人的性格,是真正的狂傲不稽,目中无人,还是仅仅表象如此,其实却深沉多智呢?”
楚依依道:“此事依依先前也曾想过,凡是认识百里荫之人,无人不知他向来行事蛮横,谁也不放在眼里,因此妾身认为他的个性应该是当真如此,而非伪装。”
华不石道:“夫人为何能如此肯定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铁索横江()
华不石道:“夫人为何能如此肯定呢?”
楚依依道:“他这般性格,已非一日两日,而是数十年来一向如此,而且这许多年中,他因此得罪了不少武林中人,包括‘衡山派’的同门师兄弟,有时甚至连掌门岳寒山的面子他不给,这般行为已影响到他在门派中的势力和地拉,对于百里荫本人实是有害无益,若是假装,一定不会如此不分轻重才是。”
华不石道:“依依夫人所言有理,我便也是相信他天性狂傲,才觉得此人不易对付。”
楚依依道:“哦?”
华不石道:“一个天性狂傲,目中无人,又性格火暴之人,能在当上‘衡山派’的大长老,在江湖上横行这许多年,却依然未尝败迹,那必定是武功极高的缘故。也因为对他武功的忌惮,岳寒山身为一派掌门,尽管与他不甚和睦,却也不敢轻易动他,所以小可猜想,百里荫的武功只怕不在岳寒山之下,甚至比岳寒山更强都有可能。”
沈滢儿道:“就算他武功再高,却只是有勇无谋,也不会很难对付呀?”
华不石道:“百里荫的有勇无谋,只在为人处事之上,与人交手拼斗之时,我料想他的智慧决不在任何人之下,否则他到处树敌,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听华不石如此说,沈滢儿也不禁忧虑起来,道:“我们在江上埋伏的,只有‘湘江五鱼’和沈家的弟子,百里荫如此厉害,他们哪里会是对手?”
华不石道:“在江上水战,与陆上拼斗不同,即使陆地上的绝顶高手,假如不擅水战,在江中能够在发挥一半本领已算是不错。依依夫人,据你所知百里荫从未在水中与别人交过手,对不对?”
楚依依道:“是啊,根据我们‘千花坊’的情报,他甚至不会游水。”
华不石道:“那便是了。我们这一方原本也没有擅长水战之人,所以我才做了一些安排,又向孟二哥借来了‘湘江五鱼’,百里荫虽强,只要于家兄弟利用好水战的优势,也未始就不能阻挡住百里荫。”
他举目望去,只见“衡山派”的一艘座船,正乘风破浪游流直下,一名白发老者立于船头,手中提着长剑,一只脚踏在船舷之上,一脸不可一世的神态,正是百里荫本人。
“来人。”华不石叫道。
“有!”一名“恶狗门”的帮众从门外走入。
“向江上发出烟火信号,叫于家兄弟按照计划截击敌船。”华不石吩咐道,声音平静。
帮众应声而去,华不石目光依然望向大江之中,心头却是一动。
直到现在,战局的每一步都未脱出他先前的计算,而他相信,这等局势也在岳寒山的意料之中。可以说,他和岳寒山两人都还没有犯错,也仍是都相信自己一方能胜。
但是,对于接下来大江之上的这一战,华不石却仿佛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难道他已经在不经意之间犯下了错误么?
一道烟火信号从“葛家堡”的高墙上射出,在半空中炸开,爆出的火光有如无数道流星一般,向四下飞散坠落,将整条大江都照得通红。
空中的烟火散尽,落入到江中的火星却并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多。
百里荫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湘江中的点点火光。他当然知道那些并不是从空中坠下的烟火,而是对方在湘江两岸埋伏下的伏兵,而且他看得很清楚,江面上一共有十一道火光,也就是说对方共有十一艘船,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所乘的座船包围了过来。
这些船都不大,每艘船上最多不过五六人,各举着灯笼火把等照明之物,当然还持有刀枪棍棒等各式的兵器。
莫非四派联盟就派了这么几十个散兵游勇,就想对付他堂堂的“衡山派”大长老百里荫?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百里荫嘴角一撇,迸出了这么几个字。
与鲁玄通的谨慎保守不同,对于今夜一战,百里荫心中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保存实力,在他看来,门下的弟子的性命毫不足惜,即使死于战事也是死得其所。百里荫与鲁玄的通截然相反之处,在于他在“衡山派”中坐上大长老位置,根本就不是依靠门下弟子得来,他所依仗的乃是自身的实力。
在“衡山派”四大长老中,百里荫的门下弟子的人数最少,本事也最差,只有不到四十名,而嫡传弟子就只有一人,便是卫南薰。即使对卫南薰,百里荫也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传授,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教人武功的人。
在百里荫的心目中,他的夫人葛大小姐都要比门下的一众弟子重要。四派联盟竟敢一声不吭就攻下“葛家堡”,老丈人葛刚语和四个小舅子想必已是凶多吉少,此战若是不能夺回城堡报了此仇,日后回到衡山他又有何脸面再去见夫人?
因此,百里荫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今夜定要倾力以赴,将四派联盟的一众蝼蚁全部杀尽!
十一艘船均是速度极快的小艇,很快就把百里荫的座船围在了中间。这些船并不接近,均与座船相距二十余丈,一齐顺流行驶,在如此远的距离之下,即便是轻功高手也难以纵跃过去,而除了强弓硬弩,普通暗器也没有用武之地。
此时,只听见其中一艘快艇上有人高声喊喝:
“‘衡山派’的孙子们听着!快快停船!爷爷们有话要说!”
百里荫闻言大怒,定睛向江上望去,却见那艘快艇在座船的左舷,艇上并排站着五个高矮不一的汉子,均是短衣裤褂装束,前襟敞开,袒露着胸膛,腰带上别着短刀匕首等兵刃,显得颇为彪悍。喊话的是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壮汉,正在大声叫嚷:
“此处江面,是爷爷们看管的,你们要是不想下河喂王八,就赶快停下船来交纳过江银!”
这叫喊之人正是于家老大。“湘江五鱼”昔年便是在江河上劫船掠财出身,这水贼的勾当正是他们的老本行,叫人停船自是喊得十分熟练。
百里荫怒容更甚,回身问道:“那几个贼人叫什么名字,你们有谁认识?”
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有一人上前答道:“这五人匪号唤做‘湘江五鱼’,乃是‘洞庭帮’的人,听说还是马五花新收的弟子。”
答话的正是百里荫的嫡传弟子卫南薰,“衡山派”的一众人等都极少来长沙城,只有卫南薰每个月都要到“葛家堡”收取供奉,经常来此城,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