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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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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暂时就地埋葬。合下句连续可知。[46]兆:葬域,墓地。[47]惟其所愿:才算了却心事。[48]抚汝以尽哀:指抚尸恸哭。[49]敛:同“殓”。为死者更衣称小殓,尸体入棺材称大殓。[50]窆(biǎn匾):下棺入土。[51]何尤:怨恨谁?[52]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意谓你青苍的上天啊,我的痛苦哪有尽头啊。语本《诗经·唐风·鸨羽》:“悠悠苍天,曷其有极。”[53]伊、颍(yǐng影):伊水和颍水,均在今河南省境。此指故乡。[54]幸其成:韩昶后中穆宗长庆四年进士。韩湘后中长庆三年进士。[55]长(zhǎng掌):用如动词,养育之意。待其嫁:韩愈三婿:李汉,蒋系,樊宗懿。十二郎之婿,据高澍然说,是李干,见《韩集》。[56]尚飨:古代祭文结语用辞,意为希望死者享用祭品。
 
 

  
 

  
 
                       祭鳄鱼文([唐]韩愈)  
 

    【题解】元和十四年(819),韩愈因谏迎佛骨,触怒了唐宪宗,几乎被杀,幸亏裴度救援才被贬为潮州刺史。据《新唐书·韩愈传》说,韩愈刚到潮州,就听说境内的恶溪中有鳄鱼为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于是写下了这篇《祭鳄鱼文》,劝戒鳄鱼搬迁。不久,恶溪之水西迁六十里,潮州境内永远消除了鳄鱼之患。这一传说固然不可信,但这篇文章仍不失为佳作,体现了韩愈为民除害的思想;文章虽然短小,却义正词严,跌宕有力。又,一般祭文的内容都是哀悼或祷祝,此文却实为檄文,如兴问罪之师,这也是韩愈为文的大胆之处。正如曾国藩所评:“文气似司马相如《谕巴蜀檄》,但彼以雄深胜,此以矫健胜。”

【原文】维年月日[1],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2],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3],以与鳄鱼食[4],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5],罔绳擉刃[6],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远有,则江汉之间,尚皆弃之以与蛮、夷、楚、越[7];况潮岭海之间[8],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亦固其所。

今天子嗣唐位[9],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内,皆抚而有之;况禹迹所揜[10],扬州之近地[11],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12],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刺史亢拒,争为长雄[13];刺史虽驽弱[14],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伈伈睍睍[15],为民吏羞,以偷活于此邪!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

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16],虾、蟹之细,无不归容,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17],刺史虽有言,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选自《四部丛刊》本《昌黎先生集》

【译文】某年某月某日,潮州刺史韩愈派遣部下军事衙推秦济,把羊一头、猪一头,投入恶溪的潭水中,送给鳄鱼吃,同时又警告它:

古时候的帝王拥有天下后,放火焚烧山岭和泽地的草木,用绳索去网捉、用利刃去刺杀,以除灭虫、蛇等那些给人民带来危害的可恶动物,并把它们驱逐到四海之外去。到了后世,帝王的德行威望不够,不能统治远方,于是,长江、汉水之间的大片土地只得放弃给东南各族;更何况潮州地处五岭和南海之间,离京城有万里之遥呢!鳄鱼之所以潜伏、生息在此地,也就很自然了。

当今天子继承了大唐帝位,神明圣伟,仁慈英武,四海之外,天地四方之内,都在他的安抚统辖之下;更何况潮州是大禹足迹所到过的地方,是古代扬州的地域,是刺史、县令治理的地区,又是交纳贡品、赋税以供应皇上祭天地、祭祖宗、祭神灵的地方呢?鳄鱼,你是不可以同刺史一起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刺史受天子之命,镇守这块土地,治理这里的民众,而鳄鱼竟敢不安份守己地呆在溪潭水中,却占据一方吞食民众的牲畜、熊、猪、鹿、獐、来养肥自己的身体、繁衍自己的后代;又胆敢与刺史抗衡,争当统领一方的英雄;刺史虽然软弱无能,又怎么肯向鳄鱼低头屈服,胆怯害怕,给治理百姓的官吏丢脸,并在此地苟且偷安呢!而且刺史是奉天子的命令来这里当官的,他势必不得不与鳄鱼争辨明白。

鳄鱼如果能够知道,你就听刺史我说:潮州这地方,大海在它的南面,大至鲸、鹏,小至虾、蟹,没有不在大海里归宿藏身,生活取食的,鳄鱼早上从潮州出发,晚上就能到达大海。现在,刺史与鳄鱼约定:至多三天,务必率领那批丑类南迁到大海去,以躲避天子任命的地方官;三天办不到,就放宽到五天;五天办不到,就放宽到七天;七天还办不到,这就表明最终不肯迁移了。这就是不把刺史放在眼里,不肯听他的话;不然的话,就是鳄鱼愚蠢顽固,虽然刺史已经有言在先,但还是听不进,不理解。凡对天子任命的官吏傲慢无礼,不听他的话,不肯迁移躲避,以及愚蠢顽固而又残害民众的牲畜,都应该处死。刺史就要挑选有才干有技能的官吏和民众,操起强硬的弓弩,安上有毒的箭镞,来同鳄鱼作战,一定要把鳄鱼全部杀尽才肯罢手。你们可不要后悔啊!(王兴康)

【注释】[1]维:在。[2]潮州:州名,治所海阳(今广东潮安县),辖境相当于今广东省平远县、梅县、丰顺县、普宁县、惠来县以东地区。刺史:州的行政长官。军事衙推:州刺史的属官。[3]恶溪:在潮安境内,又名鳄溪、意溪,韩江经此,合流而南。[4]鳄(è恶):爬行动物。[5]列:同“烈”。[6]罔:同“网”。擉(chù处):刺。[7]蛮:古时对南方少数民族的贬称。夷:古时对东方少数民族的贬称。楚、越:泛指东南方偏远地区。[8]岭海:岭,即越城、都宠、萌渚、骑田、大庾等五岭,地处今湘、赣、桂、粤边境。海,南海。[9]今天子:指唐宪宗李纯。[10]禹:大禹,传说中古代部落联盟的领袖。曾奉舜之命治理洪水,足迹遍于九州。故称九州大地为“禹迹”、“禹域”。

 揜:同“掩”。[11]扬州:传说大禹治水以后,把天下划为九州,扬州即其一,据《尚书·禹贡》:“淮,海惟扬州。”《传》曰:“北据淮,南距海。”《尔雅·释地》:“江南曰扬州。”潮州古属扬州地域。[12]睅(hàn汗)然:瞪起眼睛,很凶狠的样子。[13]长(zhǎng掌):用作动词。[14]弩(nú奴):劣马。[15]伈(xǐn)伈:恐惧貌。睍(xiàn现)睍:眯起眼睛看,喻胆怯。[16]鹏:传说中的巨鸟,由鲲变化而成,也能在水中生活。见《庄子·逍遥游》。[17]冥顽:愚昧无知。   
 
 

  
 

    
 
  
 
                       柳子厚墓志铭([唐]韩愈)  
 

    【题解】此文是韩愈于元和十五年(820),在袁州任刺史时所作。韩愈和柳宗元同是唐代古文运动中桴鼓相应的领袖。私交甚深,友情笃厚。柳宗元卒于元和十四年,韩愈写过不少哀悼和纪念文字,这是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一篇。文章综括柳宗元的家世、生平、交友、文章,着重论述其治柳政绩和文学风义。韩愈赞扬宗元的政治才能,称颂其勇于为人,急朋友之难的美德和刻苦自励的精神。对他长期迁谪的坎坷遭遇,满掬同情之泪。然而对于宗元早年参加王叔文集团,企图改革政治的行为,却极为之讳,措词隐约,表现了作者的保守思想。文中,韩愈肯定了柳宗元文学上的卓越成就,并揭示出柳文愤世嫉俗之情及其现实意义。全文写得酣姿淋漓,顿挫盘郁,乃韩愈至性至情之所发。

墓志铭,是古代文体的一种,刻石纳入墓内或墓旁,表示对死者的纪念,以便后人稽考。文章通常分两部分,前一部分是序文,叙述死者的姓氏、爵里、世系和生平事迹;后一部分是铭文,缀以韵语,表示对死者的悼念和颂赞。这一篇墓志铭的铭文极短,是一种变格。

【原文】子厚,讳宗元[1]。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2]。曾伯祖姡В3],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4],死高宗朝。皇考讳镇[5],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6]。其后以不能媚权贵[7],失御史。权贵人死[8],乃复拜侍御史[9]。号为刚直[10],所与游皆当世名人[11]。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12],虽少年,已自成人[13],能取进士第[14],崭然见头角[15]。众谓柳氏有子矣[16]。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17]。俊杰廉悍[18],议论证据今古[19],出入经史百子[20],踔厉风发[21],率常屈其座人[22]。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23],交口荐誉之[24]。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25]。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26]。遇用事者得罪[27],例出为刺史[28]。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29]。居闲[30],益自刻苦,务记览[31],为词章,泛滥停蓄[32],为深博无涯涘[33]。而自肆于山水间[34]。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35],而子厚得柳州[36]。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37]?”因其土俗[38],为设教禁[39],州人顺赖[40]。其俗以男女质钱[41],约不时赎[42],子本相侔[43],则没为奴婢[44]。子厚与设方计[45],悉令赎归[46]。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47],足相当,则使归其质[48]。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49],比一岁[50],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51],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52]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53],当诣播州[54]。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55],吾不忍梦得之穷[56],无辞以白其大人[57];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58],愿以柳易播[59],虽重得罪[60],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61],梦得于是改刺连州[62]。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徵逐[63],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64],握手出肺肝相示[65],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66],真若不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67],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68],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69]。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70],不自贵重顾籍[71],谓功业可立就[72],故坐废退[73]。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74],故卒死于穷裔[75],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76],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77],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78],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79],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280]。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81],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82]。行立有节概[83],重然诺[84],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85],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86]。遵,涿人[87],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88],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89]。铭曰:

是惟子厚之室[90],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91]。

【译文】子厚,名叫宗元。七世祖柳庆,做过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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