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大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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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过敏惹得我心烦意乱,春生却傻笑个不停:“你别一本正经的,男孩没那
么多可讲究的,我要是你,关上门打赤膊,痛痛快快地抠个够。”
“那你干吗还不脱?”
“你没看到,这个曾医生对女生特别严厉。”
中午,烈日炎炎,田军照旧到教学楼前面的水沟边捉蜻蜒。
为了捕知了,学校院墙一转的梧桐树,都被他爬遍了。教导主任去厕所,抬头
居然看到一个裸体的男孩爬上了对面的树丫,正在捕捉知了,她的心立刻空悬起来。
稍有一点闪失,男孩就有掉下的可能有,她不顾尊严拎起裤腰就喊:“快下来!
听见没有!”
田军就是不下来。
午休的同学老师都从窗口探出了头观望。
春生跳下铺:“小玉,快下楼去把他叫下来,别又惹得全校人议论我们,校长
近来在寻我们的碴呢!”
春生和我一起跑下楼到厕所前的树下,唤下了田军。
一向爱管闲事的教导主任一改以往揪住辫子就惩罚的做法, 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以后别再玩这种游戏,那么高的地方多危险,万一掉下来怎么办?再说你
们两个应该负起责任来,应该懂事些,同乡同难,跟你们又这么亲密。”她扶着田
军的头,左右端祥两边的红块说:“请曾医生打针了没有?”
“打过了。”春生见她还扶着田军的肩膀,推了他一把,说:“快,上楼去。
华主任要休息。”
“没关系,你们去吧,好好照顾他。”她走了。
我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她摆着鸭子屁股的行走姿式,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宿舍,春生端着脸盆毛巾领他到水池边洗澡,监督他睡午觉。
他睡了以后,春生因活动过时,在床上一时不能入睡,她见我为抠痒弄得五心
烦燥不能入睡,下铺为我挠痒。
她坐到床边问道:“你说哪痒,我帮你抓。”
望见她脸上红红的肿块,于心何忍?
她安抚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几天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相反越来越严重,特别是田军抓烂的地方都化了
脓,引起高烧。
曾医生不得不决定送他住院。
我和春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校长亲自察看来了。
通知总务处为我们安排病号伙食,把我们托付给华主任。
她要带学生去化纤厂学工,除一二年级的学生都去。
化纤厂离这里有五里路,各班老师都要去安排学生的吃住、陪宿,校医也要去。
鉴于我们的情况,校医每天晚上要回校。
学生一走,宿舍二楼三楼就空空无人,这栋老式的砖木结构的房子,外表很雄
伟,内部光线不好,没了人就有点阴森恐怖的气氛,平时学生的吵闹声并不因无人
而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总有余音在楼角、走道、天花板上回响。
这儿不像乡下,视野容易被挡住,站在走道口平原上的墓群、水荒地,远远就
能看得一清:二楚。身后的木缝破裂的墙板,还有面前的拐角都是那么近,感觉是
每一个地方都可能藏人。
华主任整天呆在楼下,和孩子们在一起,很少上楼,偶尔上楼,那脚步声由远
及近,由近及远是那样清晰。好在第三天就有两个孩子发烧,华主任只好去工厂换
回了曾医生。
下午,曾医生给孩子看病又上楼来招呼我们,这三天,她还要去医院看田军的
情况如何,所以她讲起话来很急躁:“瞧我一人顾几头,要不是工厂的医务条件好,
我根本就顾不上你们,今天跑了四个地方,一口气都没歇,明天还要去医院,我又
不会骑自行车,跑了一身臭汗。”
她把我化脓的伤口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去检查春生:“让你们别用手抓,手
指不卫生,现在都感染了,弄不好都得住院治疗。你们似都是一样的病。今天我去
医院,医生告诉我,田军吐出大量的蛔虫,她们给他打了针,服了药,打下了许多,
明天还要打。你们俩也一样,明天打虫,你们不仅是皮肤过敏,伤口化脓,还有顽
固性的皮肤病,这眼前的十天半月就能好,那顽固性的皮肤病可不容易治好,我等
会下楼帮你们把药配好,然后用热水化开洗澡。”
最后,她拿着三个药饼,一个纸包上来了。
“药不多,这是三瓶,一次泡一瓶,今晚一次,明天早晚两次,俩人共用,最
少十五分钟,先用冷水洗,再去食堂打半桶热水把药水倒进去,这白面每次抓一点,
剩下来的,以后擦身。天热,晚上睡觉时就不要穿衣,这样对伤口没好处。”
她好像刚刚洗了澡,头上还是湿的,身上洒了香水,散发着清香。一件无袖的
圆领细条衫,抬臂整理头发时,腋下就露出一撮黑黑的腋毛,与周围细白的肉相互
对比强烈,下面的藏蓝色的裙子半旧不新,稀疏的布纹下映出里面的花裤,其实不
穿这裙子会更自然些,一对小腿滚圆,趿着黑色凉鞋剪成的拖鞋。
她交待完便走了。
我和春生端上脸盆去西头的水池去冲洗。
西方的落日正好蹲在树头上,比往常要大出数倍,院墙外的柳林树影离乱,南
面的田野,北面的平畴,听不到一声鸟鸣,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塞上水池,跳进冰凉的水中,自自在在的浸洗,春生先洗头,然后洗两人的
衣裳。
我洗完,去食堂提热水,回来,她才按医生的要求掺好药水,白面倒进大脚盆
里。我请她先洗,她让我先洗,我就不推让了。
洗完以后,我去食堂还水桶。一路上就在想,如果我不耽搁一下,她一定还没
泡完,想要慢下脚步,就是慢不下来。
回到楼上我的心就扑咚地跳起来,一步步逼近房门,心也跳得越厉害。以前她
总是等我上床后才用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楼上全空了,道德,在没有人
的地方是很难起作用的,我设想前后房间的人都是满的来抑制自己,一点也不灵,
还设想,曾医生随时可能上楼,另一方面,我又知道曾医生是不会上楼的。只有用
鬼吓自己才有点效果,可我从本质上是不怕鬼的。
走到门口,我心慌意乱地推开门,她坐在脚盆里,两只大脚支在盆外。
正在用水往肩上浇。我进屋,她扬起头望了我一眼,没感到突然或意外,我走
到窗前的书桌边,想假扮做作业,又认为这反不妥。
我一直不做作业,只好眺望窗外。
很快落日中的教学楼隐进灰暗中。她穿好衣服后,拉开了日光灯,我帮手把水
抬出水池泼掉。她让我躺下擦白面,我要帮她擦,她非常感动:“别弄脏了你的手。”
为了方便观看她擦药,我把她的铺从上面搬到了下面,她说过两天田军就会回
来了,我说不要紧,让他睡上面。她对我没有办法,照样做自己的事。
熄灯前曾医生准时来查夜,看见春生做针线,介绍自己做针线的绝窍,又小声
讲了一些女性的生活、学习、卫生的知识,临走时吩咐早点熄灯,脱了衣服睡。
我心里有事,一直不能入睡,幻想她赤身裸体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半夜后我悄
悄溜起来,站在黑夜里想了很久才拉亮灯。
她面朝墙里,看着她完全和我一样的肤色,心潮平睁下来。
第二天,曾医生给我俩打了针,大剂量地吃了打虫药,当
晚就见效,到了第四天两人就基本上痊愈了。
晚上,曾医生给我俩送来药,给春生送来了卫生用品,说明天田军就出院,又
聊了许多家常。
春生心情开阔多了,谈了许多从前和父母一起生活的事。
电突然停了,曾医生没带手电,春生点燃一支蜡烛,让我送她下楼,把蜡烛带
回来。
她扶着我的腰,让我走在前,她跟在后面,她可能是过于紧张,喘的气把烛光
吹得扑哧扑哧的闪,提不起来的脚步,绊在破损的地板上,蜡烛也摔掉了,不知去
向,扶在我腰上的手,用劲地抓紧,身体不由得贴近了,她挨着我的地方发热,让
我内心发酥,她喘的粗气拂在我脸上让我发慌。
在楼梯上,她好一会才能迈下一步楼梯。
我早已听人讲过,她是个孤单无助的女人,快四十岁还嫁不川去。太差劲的男
人可能她嘴上不说,心里还瞧不上,自己毕竟年轻时还有一些姿色。
在台阶的转弯处,我把脸凑近她的脸,她轻声问我:“楼梯完了没有?”
我唤着她脖子上女人的香味,她像天鹅扬起脖颈。
下到最末一级楼梯,侧身就能看见东门洞的暗影,右边顶头的屋于,就是她的
卫生室兼宿舍。
探到门前,她摸到锁眼打开了门,屋里漆黑一片,她让我转头。我说帮她找到
蜡烛后再走。
一不小心拌掉了她手上的钥匙。“暧呀,钥匙掉了。”
她蹲下来摸。
“你别动,让我来。”
我扶起她。“在黑地里我的眼光最亮。”我在她身边扶稳她,然后趴在地板上,
向落声相反的地方摸去。
“不是那边。”我又折回,从她裙子下往对面爬,“不是,不是。”她退缩到,
“还是让我找到蜡烛再说。”
我立即站起来拦住她的去路,说:“不用,不用。”#“你怎么这么傻,没蜡
烛难道摸黑?”她离开我的身旁,很快地找到蜡烛点燃了,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弯下
腰。
三个申在红布条上的钥匙,贴大墙脚下,她捡起钥匙,举着走到屋中间的大桌
边,斜手滴下两大滴蜡,让蜡烛站在桌面。
这是一间屏风隔成两半的小屋,三面是高大的药柜,对角上有一个白布帘,后
面是她就寝的地方,在门旁的墙边,有一个盖着木盖的痰盂,盖上有一个木柄,紧
挨痰盂的是一个洗脸架。她端起洗脸架旁的木架上的热水瓶,在脸盆里倒上一点热
水。
“来,洗个手。”
我迈上前几步,她将我双手攥进脸盆,洗干净,摘下架上的毛巾擦干,然后扒
正我的脸,擦去额头的汗,轻声细语问道:“你怕不怕黑暗?”
“不,我不怕。”她转身掀开门帘,“拿蜡烛照一下。”
我拿起蜡烛跟其身后。
“插在木箱上的蜡座上。”
我插好蜡烛,她从床头的枕边拿出手电筒递给我,“今晚你们先用一下,顺便
把过道里的那只蜡烛找到。”
她见我不想走,又补充道:“你在这里呆一下也好,我这脚刚才踢了一下,好
痛。”
她坐上床抬起腿,我屈膝用手电照她的脚,大拇指上有一
块黑印,大约是踢在地板上弄脏的。我动手去擦,没想到弄疼了她,我便放下
手电,双手握稳她的脚,沾上涎水,轻轻擦拭,以此赎罪。她见我如此卑劣,凝视
着我。
我抬起头与她对视,她的面部肌肉一点点地变动,都落在了我的眼里,她那微
微肿起的眼泡下,一对猜疑的目光,上下扫视我,一张大而瘪的嘴紧抿着,我感到
她那目光后注满了泪水。
四十多年来一个女人的酸泪今天将因此而决口,我只有低头认错请求她饶恕,
才是明智的做法。
我扑咚一声跪在她的腿下,她不安地扶起我的头问:“怎么啦?”
我抱住她的腿深深地埋下了头。
“快起来,别这样。”她慌忙不迭,“我的脚还在疼,你让我躺下。”
我起身搬她的脚,她躺下后,扶着床沿说:“来坐下,我们谈谈。”
她起身把枕头垫在背后,我没脸见她,头埋在她脸下。
她扶起我的头贴在她心口,“你想对我说什么?”她揉着我的脸:“自己不愿
说?那好,我问你,今年多大了?说呀,是十五吧?你知道,曾医生今年多大吗?
三十八。十五年前就二十三岁,要结婚也是晚婚的年龄了,所以你们我生都可以生
出来,我把你们都当自己的孩子,你年轻不懂事,做事冲动不顾后果,这就需要做
母亲的原谅、爱护,你说对不对?你说曾医生像不像做母亲的人?”
她一直不停地往下谈,我渐渐地抬起了头,望着她的鼻子。她静静地在我额头
吻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成了多云转晴,含着泪水笑了。
望着她脸上的酒窝,这是年近四十的女人的酒窝,情不自禁地去吻她,她推开
我亲吻不止的嘴,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说的话呢,说呀!还没有勇气认错?
不认错怎么会有勇气改正错误呢?”
我掂量了一下她的话道:“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