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血时代--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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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贪财之人,拥易舍难,诸葛长民思来想去,犹豫不决,叹道:“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一布衣百姓,岂可得乎!”
私下里,诸葛长民修书给冀州刺史刘敬宣,表示要“共图富贵”。刘敬宣是名将刘牢之之子,一直做人小心谨慎,回书婉拒,并把诸葛长民写信给自己的事向刘裕汇报。刘裕闻之,更坚定了对诸葛长民的诛除之心。
为了试探周遭反应,诸葛长民趁上朝办公的时候,假装无意,问刘裕亲信刘穆之:“外边纷纷传言刘太尉和我有过节,是真的吗?”
刘穆之何其聪明,冷静答言:“太尉率军征行,把老母弱弟留在京城,托付给您,如果他对您有二心,能这样做吗”?
诸葛长民闻言,稍稍心安。即使如此,他仍是忧心忡忡,常对左右讲:“昔年醢彭越,前年杀韩信(喻指刘毅被杀),估计快轮到我了!”
刘裕确实也很害怕诸葛长民在建康先发制人,诸如挟持安帝、以自己家属当人质什么的,便制作各种假象拖延归期。同时,他又命军队、辎重日夜兼行,先返回建康候命。听说刘裕要旋师,诸葛长民等朝中百官好几天都从早至晚在城郊外的驿亭等候。刘裕怕中埋伏,迟迟不露面。深夜时分,刘裕得知属下大军已经布满建康城,于是连夜乘轻舟由水路急达建康,潜入东府。
转天早晨,忽然听说刘太尉已在府署办公,诸葛长民又惊又怕,赶忙亲自前往东府拜见。
刘裕见到诸葛长民,像没事人一样,笑谈如平日,命人大张宴席,两人在密室纵谈痛饮极欢。本来十二万分紧张,如今见刘裕如此友好地对待自己,诸葛长民终于把心放在肚子里,猛灌美酒,不停地搜索枯肠,找好听虚美的词语夸赞刘裕。数杯过后,诸葛长民站起来,刚刚要进新谀之语,早已埋伏好的刘裕卫士从背后一根绳子紧勒住这位爷的脖子。刘裕仍坐于原处,边饮酒,边笑看诸葛长民蹬腿摇手、舌突睛出的恐怖死状。
杀掉诸葛长民后,刘裕立刻派人干掉了诸葛长民的几位兄弟,斩草除根。大弟弟诸葛黎民“骁勇绝人,力斗而死”;小弟弟诸葛幼民逃于深山,仍被人告发擒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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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收拾旧河山(1)
——刘裕北上灭后秦
公元405年(安帝义熙元年),益州将侯晖等人趁东晋内乱之际,拥当地大族谯纵为主,称成都王,割据一方。谯纵称王后,又向后秦姚兴称臣,联合桓玄堂兄桓谦,不停进袭东晋,给荆楚之地造成很大威胁。
刘裕在击灭刘毅之后,立刻就破格提拔大将朱龄石,发大军自外水取成都,又发疑兵佯攻内水,使谯纵分兵弱势。公元413年(安帝义熙九年)6月,晋军攻破成都,谯纵走投无路,自缢而死。至此巴蜀皆平,重归东晋所有。
大胜连连之际,刘裕做事更加无所顾忌。宗室司马休之在荆州上流之地,“颇得江汉人心”,其子谯王司马文思在都城建康又“性凶暴,好通轻侠”,引起刘裕的忌心,派廷尉审验,杀掉司马文思的手下,并把司马文思执送给司马休之,意思是想让司马休之在江陵治所杀掉司马文思。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司马休之只是上表要求废掉司马文思谯王的封号,向刘裕写亲笔信道歉而已。刘裕“不悦”,于公元415年初在建康杀掉司马休之次子司马文宝、侄子司马文祖,发兵进攻江陵。
司马休之毕竟是宗室,立刻起兵抵拒,雍州刺史鲁宗之等人也起兵响应。刘裕初战不利,女婿徐逵之以及数位亲信大将战死,迫使他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面,于四月率大军渡江,一战大败司马休之四万军队,攻克江陵。无奈之余,司马休之父子以及鲁宗之等人逃往后秦依附姚兴。
至此,东晋国内再无与刘裕抗衡之人。朝廷下诏,授刘裕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并封刘裕第三子刘义隆为公爵,以刘裕之弟刘道怜为荆州刺史。
安帝义熙十二年(416)三月,后秦皇帝姚兴病死,太子姚泓继位,主懦国疑,终于让刘裕盼来了北伐平秦的最佳历史时机。
后秦皇帝姚兴,字子略,羌人,自太元十九年(394)即位起,共为帝二十二年。姚兴之父姚苌,是中国历史上人品最差的帝王之一。当年苻健开国不久,其大将苻黄眉杀姚襄后,俘姚苌,准备立时斩杀,幸亏当时同为大将的苻坚解劝,留姚苌一命,并以公侯之礼下葬了姚弋仲、姚襄父子,待姚苌可谓仁至义尽。淝水大败后,姚苌以怨报德,雪上加霜,不仅趁乱起兵反叛,最终还把苻坚大帝缢死于新平佛寺,十足缺德带冒烟。
姚苌晚年,常于宫中梦见苻坚率鬼兵来抓他,大半夜满宫殿乱跑,被卫士当成妖人,挺矛刺中阴部,流血不止。虽经包扎稍有好转,阴部感染,阴囊肿得像个大西瓜。死前,姚苌一直跪伏于床,不停向半空叩首,连连称:“臣苌,杀陛下者兄(姚)襄,非臣之罪,愿陛下饶臣一命。”
姚苌虽缺德,其子姚兴却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仁德帝王(当然,史臣以其非正朔)。
姚兴即位后,平灭苻登,大定关中,彻底清除了前秦残余势力。姚兴以儒兴国,劝课农桑,收用贤士,广纳善言。公元399年夏,由于当时国内天灾频频,姚兴做出自降帝号之举,这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事情。同时,他礼敬宗室,惩治腐败,交好邻国,也曾作出一次割十二郡给东晋的友好举动。作为帝王,姚兴“车马无金玉之饰,后宫无纨绣之服”,十分勤俭廉平。而且,姚兴时代,也是佛教传入中国的一个高峰期,佛经翻译大师鸠摩罗什深为姚兴礼敬,“由是州郡化之,求佛者十室之九”。同时,姚兴的儒学教养已臻至境,是十六国帝王中具有极高修养和个人品德的佼佼者。
可喜而又可悲的是,帝王只要一有书生气,就缺乏大政治家的残忍和果于诛杀的气度,宽容过了头,有时就是给自己培养掘墓人。南凉的秃发傉檀、北凉的沮渠蒙逊、大夏的赫连勃勃、西秦的乞伏乾归等人,都因姚兴的宽宏捡得一命,狼子野心,脱逃即叛,纷纷反目成仇,竟也能从姚兴手下变出四个国家来。
姚兴晚年,也犯了那种柔仁帝王最易犯的致命错误,容忍阴谋夺嫡的儿子姚弼,差点酿成宫廷大祸。虽然最终姚泓嫡子继位,但所托非人,柔懦寡断,诚非乱世拨乱之主。
姚泓,字元子,“孝友宽和,而无经世之用”,这样一个柔懦的老好人,不幸生于十六国大伪乱世,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坐帝王之位更是个天大的不幸。姚泓身上孝服还没有脱,后秦国内一片乱起,先有哥哥姚愔想夺皇位,后有弟弟姚懿、姚恢想杀他自代。赫连勃勃刚刚抄掠数郡满载而归,南面的刘裕又统大军气汹汹地杀来。“屋漏偏遭连夜雨”,姚泓日日紧锁愁眉,没享受过一天称王为帝的快感,只感“茫茫来日愁如海”。
刘裕伐秦大军,共有四路人马。目的地为许昌、洛阳的一路由王镇恶、檀道济所统领。目的地为武关的一路,由沈田子、傅弘之两人统领;水路两军,一路由沈田子、刘遵考由汴水经荥阳石门入河,为王、檀辅军;另一路由王仲德率领,由桓公渎自泗水入清、济,然后自清入河。刘裕本人后来也是经由王仲德军队的路线往前方推进的。
王镇恶、檀道济皆是能将,手下兵精粮足,一气攻拔项城、许昌等地,“诸屯守皆望风款附”。洛阳姚洸不听人劝,没有固守金墉,直搏晋军兵锋,几路大败,最终不敌,献城出降。
克复洛阳,刘裕更觉自己功高盖国,便派其左长史王弘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留守京师的刘穆之本是刘裕心腹,见到主公此种赤祼祼的篡位前举动,也“愧惧发病”,卧床不起。晋廷当然只能照办。安帝义熙十三年(417)年初,晋廷下诏,以刘裕为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位在诸侯王之上。“(刘)裕辞不受”。权臣就是会演政治戏,只是伸出一只触角,看看朝廷内外上下的反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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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收拾旧河山(2)
当初,刘裕闻知卢循进逼建康,他从广固得胜归来途中,即有向朝廷索取太尉黄钺的举动,其属下大将朱龄石提兵伐蜀,形势未明朗之前,刘裕也曾向朝廷要加自己为太傅并总镇扬州。现在,伐秦未见其果,刘裕又试探朝廷加自己“九锡”,足见这个市井出身的大赌徒狡诈雄豪的一面。刘裕种种举动,如在正常朝代,朝臣们早就喧哗怒骂,以其为不忠不义,挟威自重,谋逆不道。但在当时,晋室已失人心,傻子皇帝木偶人一个,大家知道忠于晋室没有任何好结果,“人好逸而不惮劳,人好生而不畏死”,文武将士之所以不知疲倦地随刘裕东征西杀,都是想攀龙附凤,贪图立功于新朝,因此,刘裕权位愈重,他们的希望就越大。有此依恃,刘裕本人也就日益“胆大妄为”。
王仲德方面,东晋水军由清河入黄河,北魏滑台守将尉建竟然吓得连箭也不发一枝,弃城狂逃。晋将得便宜还卖乖,占领滑台后对外宣称:“我们本来想给魏国七万匹布帛借道伐秦,谁想到滑台守将弃城跑掉啊!”魏主拓跋嗣闻讯大怒,派兵济河,把尉建斩于军前,投尸河中,并质问晋军为何侵占魏国城池。
晋军当时不想与魏国为敌,多添仇家,便说等平秦后马上归还。太尉刘裕也假装卑词下意,表示:“洛阳,晋之旧都,一直为羌人所据,我们晋军来此只想进据洛阳修复陵庙。而且,秦人一直收留晋朝叛将,与晋为患,现在我们是借道伐秦,实不愿与魏国为敌。”
外交辞令虽然漂亮,晋、魏两国仍剑拔弩张,各怀鬼胎,密切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安帝义熙十三年(417)二月,刘裕从彭城出发,自引水军亲自参加北伐战争。
王镇恶、檀道济等人已合兵于潼关,对姚绍守军展开猛攻。姚绍是姚泓叔父,有谋善战,采取固守坚城的方法,希望孤军深入的晋兵兵老城下。同时,他又派大将姚鸾出兵切断晋军粮道,不料,姚鸾偷鸡不成失了脑袋,自己反被晋军偷营,数千秦兵连同主将一起被杀。
刘裕水军入清河后,将溯黄河西上,为避免与魏军摩擦,就假装客气,遣使魏国,表示要借路,姚泓窘急,后秦与北魏又有姻亲关系,忙遣使求魏国发救兵。
魏国君臣议事,大臣崔浩表示说:“姚兴已死,姚泓懦弱,刘裕乘危伐人,其志必取。如果我们遏止其军,刘裕心生愤恨,上岸北侵,我们魏国就是代秦受敌。现在,柔然在北侵扰,民又乏食,如果与刘裕开战,南北顾此失彼,不如听任刘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如果刘裕取胜,会因我们借道给他心存感激;如果刘裕战败,我们又有救秦之名,趁其撤退时还可攻击取利。”
拓跋嗣不听,以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遣振武将军娥清和冀州刺史阿薄干率步骑十万屯黄河北岸,以待晋军。
刘裕水军入河后,见魏军沿河活动,也深感忧虑。王镇恶等人告急的使人来,他打开船窗,指着河边的魏军说:“我告诉你们攻克洛阳后等大军齐至才进攻,现在轻易进兵,又多出魏国敌军,我又该怎么分兵布将!”
气恼归气恼,岸边鬼魂一样的魏军不搭理还不行。他们一路随行,在北岸一直跟着刘裕的船队走。晋兵凡有小船因大风漂浮到北岸的,尽被魏兵箭射枪捅,一个不剩。刘裕派军去追,晋军刚上岸,北魏骑兵马快,登时跑个没影。晋军撤回到船上,魏军就又冒了出来,继续跟着船走。
五月间,刘裕想出一招,他派白直队主(民兵大队长)丁旿率七百兵士,给以兵车百乘,渡北岸,在离河百余步的水边列开“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
魏军看不明白,不知晋军演什么戏,都立于原地不动。突然,一直待命未发的晋朝宁朔将军朱超石见白毦摇动,便率两千晋军疾趋上岸,共带一百张床弩,每车站列二十甲士,左右前后列大盾掩护,组成一种看上去非常奇怪的兵阵。
魏军见晋军列阵完毕,便也列阵迎前。魏军统帅长孙嵩亲率三万骑兵在步兵后面作后援,四面八方冲杀过来,晋军强弩齐发,魏军不顾生死,虽然一排排被射死,后面的士兵仍喊杀声阵阵,冲势不减。
关键时刻,朱超石使出早就准备好的秘密武器——几百把大锤以及一千多长矟。晋军先把长矟从中间的木杆折成两断,只长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