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唐-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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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回纥,事关两国交好。平叛战事,事关大唐国运。在当前来说,其实没有比这两件事更重大的了。与之相比,孔晟所谓的抗旨拒婚,不过是小事。
宁国和亲回纥的事儿早就是板上钉钉,所以讨论行期没有任何悬念,李泌和杜鸿渐在询问过户部礼部的筹备情况之后,两人建议半月后出行,众臣没有意见,皇帝也不置可否,所以很快得到通过。
但在是不是调拨河西陇右兵马呼应赵王所属兵马,从北线进攻河东史思明所部,朝臣争议纷纭,根本形不成一致意见。
以李泌杜鸿渐为首的朝臣认为,朝廷应当及时调兵遣将,从北线出击,果断与郭子仪等部形成合围,尽快结束这场旷日持久损害国计民生动摇大唐根基的叛乱,从而让大唐国民休养生息,再创辉煌盛世。
而李豫一派则坚持反对,认为洛阳一线已经陈兵三十万,占据了目前大唐所有兵力的三分之二。河西陇右兵马主要用来镇守西域异族和防范回纥进攻,若是将河西陇右兵马调拨东进,会造成大唐后方空虚,万一异族蠢蠢欲动伺机进攻大唐,形势就非常危险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朝堂之上,两派互不相让,争执起来。
皇帝有些烦躁。其实他也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夤夜召集群臣讨论,想要听听大臣们的意见。然而,这一次的紧急朝会一如往常,建设性的建议没有几条,彻底陷入党派纷争之中。
吵得凶了,就成了两派攻击,有些情绪激动地,甚至当堂吵吵嚷嚷近乎悍妇骂街了。
孔晟的事本来就够让皇帝烦躁了,朝臣为了是否出兵的事儿喋喋不休的争吵,让皇帝心底怒气燃烧。如果他们当真是出于维护国家安定的角度那倒也罢了,可惜这些人纷争的目的无非还是党派之争,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
东宫这一脉其实是担心全国兵权尽数落入赵王之手,将来赵王功成名就,对东宫的地位构成致命的威胁。
实际上,在李豫看来,这场叛乱早一天平息与缓几天平息,后者更符合他的政治利益。最好是赵王兵败或者平叛不力,再由他来挂帅出征,那是最好不过了。至于这中间的国家利益损失、老百姓流离失所,不过是细枝末节,都不在东宫的考虑之内。
对于东宫的盘算,皇帝心知肚明。只是皇帝也无可奈何,东宫太子李豫文武兼备,累立战功,在朝中的威望很高,在他的儿子当中无人可及。李豫登高一呼,追随者众。
皇帝向李泌投过深深的一瞥。
李泌知道皇帝的心思——这场朝会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一念及此,李泌就当机立断转达皇帝的授意,他出班高呼道:“陛下,既然朝廷对于出兵还是不出兵争议不下,不如暂时搁置,容后再议。此刻夜已深,陛下操劳国务,龙体疲倦需要休息,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本来还在争执不休的朝臣一听,顿时哑口无言,纷纷闭住了嘴巴。皇帝的龙体是最重要的,谁敢提出反对意见?
皇帝刚要顺水推舟,结束朝会,却听李豫缓步出班,向皇帝拜倒了下去:“父皇,儿臣有话说!”
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道:“皇儿还有什么话说?讲吧。”
李豫朗声道:“父皇,调拨陇右、河西兵马入关之事,没有继续商议的必要。目前我大唐多数兵马已经聚集在河南河东一线,后防空虚。陇右河西仅存兵马,号称十万,其实不过七万八千人。西域各族、回纥、漠北蛮夷若无大军坐镇,一旦蠢蠢欲动,或者趁火打劫,骚扰我西北边陲,则大唐危矣。”
“陇右、河西兵马坚决不能动。而二弟麾下,兵马达三十万。而安庆绪残兵败将只有两三万人,加上河东的史思明所部,统共不足二十万。以我大唐三十万精兵强将,若还不能剿灭残余叛军,这只能说统帅、主将无能,不论其他。儿臣请求父皇,儿臣愿意率东宫卫率三千人增援洛阳,统帅我三十万大军进攻河东,一举将叛贼剿灭!儿臣愿意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立下军令状,若不功成,甘愿自除太子之位,不再理政!”
李豫言辞慷慨,气势如虹。
众臣吃了一惊,都纷纷用复杂震惊的目光望向李豫。
李泌和杜鸿渐迅速地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不由暗暗摇头。李豫直接质问赵王统兵不力,试图重掌兵权,若是让他如愿以偿,后果不堪设想。
而另一方面,朝中对于赵王李系一段时间以来的平叛,也颇有微词。很多人认为,赵王统率三十万大军,麾下又有郭子仪李光弼等当世名将,可以说是汇集大唐大半的军力,尚且没有对叛军形成有效的围剿,他这个兵马大总管,实在不能说是称职。
只不过因为赵王毕竟是皇帝次子、赵王殿下,朝臣纵然心里非议却也不好捅破这层窗户纸。
李豫此番公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无疑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连声。反正是皇太子指责的,他们不过是附和附议罢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抗婚(8)
第四百七十一章抗婚(8)
李豫公开指责赵王李系无能,统帅三十万大军迟迟不能拿下叛贼,还要串通郭子仪等人向朝廷要援兵。他不惜用立下军令状的代价来换取再次领兵的权力,决心之大、胆魄之足,非常人所及了。
要知道,这话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一旦当堂立下军令状,加盖了皇帝玉玺,那就具有了法理效力。只要李豫兵败,皇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他的太子之位废黜,李豫再无半句话说。
然而,李豫既然敢这么说,就自然有他的把握。实际上,对于平叛之事,李豫早有筹划和思路,在李豫眼里,逃到一隅的安庆绪和河东的史思明根本就不足为患。只是赵王李系太过无能,以三十万大军之众至今还没有结束叛乱。
皇帝嘴角一抽,眉头紧蹙起来。
李豫如此慷慨激昂、敢于奔赴国难,不惜以自除太子之位来作为代价,确实打动了皇帝和一些大臣。
殿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激情起来。
东宫派系中一些大臣纷纷开口上奏,要求让太子李豫统兵取赵王而代之,亲率大军进攻河东,一举将叛军剿灭云云。
皇帝微微有些迟疑,一时间他拿不定主意。
在皇帝心里,李豫确实是有统兵天分的,让他统兵出征,说不准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这场让皇帝寝食不安的祸乱,从而让大唐休养生息,去除皇帝的一块心病。于国于民于李唐皇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李豫再次掌兵权,这对于皇帝来说,又不得不担心,本来已经被打压下去的李豫派系的强大力量,会再次趁势而起、再次尾大不掉。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又该如何控制战功更加显赫、威望更加深厚的皇太子呢?
皇太子在朝野上下影响力更加强烈,登高一呼、应者甚众,谁又能保证,到了那个时候,皇太子没有篡位的僭越之心?
涉及皇位、皇权和天下,父子就不像是父子,血脉骨肉没有半点亲情了。
李泌与杜鸿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有些着急,一旦皇帝动了心、或者说立场不坚定,被群臣裹夹着同意让李豫再次掌兵权,那日后的局面就会变得更加艰难。东宫势力暴涨,对于他们这些保皇党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李泌一念及此,不敢迟疑,立即出班大声呼道:“陛下,夜已深了,保重龙体要紧,平叛之事,需明日再议!”
皇帝当即醒悟过来,立即霍然起身,向朱辉光点了点头,然后扬长而去。但朱辉光刚要宣布退朝,却听丹墀下又有人情绪激动地高呼:“陛下,用兵之事可以从长计较,明日再议,然,长安侯孔晟抗旨拒婚,已经犯下欺君重罪,当交有司议罪论处!”
皇帝不得不停下脚步,扭头望去,见正是东宫群臣之首李揆。
李揆这么开了头,群臣中立刻有不少人呼呼啦啦跪倒了一地,异口同声指责孔晟抗旨,要求皇帝尽快将其治罪,以正视听,维护朝廷和皇帝尊严。
皇帝眼眸中略过一丝复杂的奇色。
这么多人落井下石,试图将孔晟置之于死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孔晟抗旨,而且屡屡劝说而不改,要说他不愤怒那是假的,皇帝的权威受到侵犯也是真的,但是皇帝却真没有将他诛杀的念头。
毕竟,与面子相比,孔晟的价值、孔晟存在的必要性、孔晟对于皇帝维护统治的重要性,都远远超过了前者。
所以,与其说皇帝要以抗旨之名将孔晟诛杀,不如说是皇帝正在逼迫孔晟就范。无论如何,皇帝的金口一开,那就再无更改,不管孔晟愿意还是不愿意,必须要娶了纪国公主。
否则,皇室的威严何在?
但在皇帝看来,这是他与孔晟之间的事,不想让外人掺和。这是他在朝会上故意回避此事的关键因素。然而,不想还是有人趁机挑事,又是东宫的李揆……皇帝阴沉的目光投射在李揆的身上,心头越加不爽。
李揆本是礼部尚书,也算是皇帝倚重的大臣之一,当初灵武拥立的功臣之一。然而,李揆与李豫走得太近了,逼着皇帝不得不将之抛弃,任命他转任东宫辅臣。
数十人七嘴八舌在丹墀下鼓噪,看那样子,是不把孔晟绳之于法是不甘心的。这哪里是在声讨孔晟,摆明了是威逼皇帝就范。皇帝心头火起,却是不动声色。
他缓缓转身而回,面向群臣淡然道:“李揆,孔晟抗旨拒婚?此话从何而来?”
皇帝这么一问,李揆愣了一下,其余人等也呆了呆,顿时不知所措。
孔晟抗旨拒婚的事,并不是皇帝公开宣布,而是非正式的消息传播。皇帝赐婚没有在朝会上讨论,孔晟抗婚的行为更没有朝臣目睹,皇帝来了个流氓式的不认账,李揆等人真是无言以对。
都知道皇帝在耍无赖,但又能如何?
“陛下,臣听闻陛下赐婚,孔晟竟敢抗旨不从,目前正被陛下勒令在丹凤门思过悔罪……”李揆大声道:“自我大唐开国以来……”
李揆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生生打断了:“好了,不要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朕累了。所谓孔晟抗旨之事,都是谣传,尔等不要当真,统统散了吧!”
说完,皇帝当机立断拂袖而去。
朱辉光这回学乖了,同步高呼道:“陛下有旨,退朝!”
李揆等人无奈,只好面面相觑地起身,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离开,没有任何办法。李豫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旋即也转身就走,离开了麟德殿。
这场朝会不了了之。经此一事,估计皇帝再也不会召集非常规的朝会了,既然朝议不会有结果,不如皇帝乾纲独断。哪怕是落下一个皇帝独…裁的名头,也强似这般浪费时间。
皇帝在返回寝宫的路上拿定了主意。
夜幕深沉,月明星稀。幽静的宫中小径两侧垂柳随风摇曳,不远处宫女手里的宫灯光线朦胧,皇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朱辉光淡然道:“朱辉光,孔晟那边的动静如何?”
朱辉光迟疑了一下,小声恭谨道:“回陛下,长安侯依旧口风不改,此刻,想必还在丹凤门思过。奴婢听闻,不久前纪国公主和宁国公主殿下赶去丹凤门,劝长安侯向陛下请罪,却没有任何结果。”
皇帝冷哼一声:“这孔晟真是胆大包天,朕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竟敢还是抗命不从!朱辉光,你说他是不是太欺朕了?”
朱辉光心头咯噔一声,这种话他哪敢接啊,只好悻悻赔笑两声。
“再去传朕的口谕,若是孔晟再不请罪,朕明日一早就封了他的长安侯府、罢了他的长安侯爵,尔后移交大理寺议罪后以抗旨欺君罪处斩!”
皇帝面色阴沉,拂袖而去,进了密室,闭门不出。
朱辉光神色变幻良久,这才嘀咕着慢慢离开,准备去转达皇帝的口谕。本来,他认为孔晟竟敢抗旨抗婚,显然难逃一死,可现在的情况却是,皇帝似乎不准备动真格的,一再地劝说,一再地暗示,甚至一再地“要挟”,试图让孔晟就范。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在皇帝和孔晟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特殊隐秘,否则,皇帝怎么可能对孔晟再三容忍,枉顾皇帝的尊严。
这样的结果,可能最终都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朱辉光心下拿定了主意,这才匆忙顶着夜色出宫,直奔丹凤门。
程元振从一侧的拱门处闪出身来,神色有些阴沉。这几日,他一直在皇帝的寝宫、御书房等皇帝经常出现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