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唐-第18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孔晟汗颜:“大师过誉,孔晟不敢当。”
“这一路走来,孔太守战功显赫,可在贫尼看来,其实同时也造下了无边杀孽。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得放手且放手,以免生灵涂炭……”元音老尼不疾不徐道。
孔晟苦笑起来:“大师,战争之中,岂能没有死伤。官军与叛军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岂能心慈手软?再者说了,叛军肆虐,祸国殃民,若不再将叛乱平息,天下黎民免不了还要继续受苦,死的人会更多。大师让孔晟停手,可这决定权并不在孔晟手上。”
“以杀止杀,不是正道。”元音老尼笑了笑:“当然,贫尼只是奉劝孔太守少造杀孽,好为自己积累福德。”
“大师的话,孔某受教了。”孔晟再次躬身。尽管他觉得这老尼的说教有些莫名其妙,两军交战,自己作为官军主帅,手上难免要沾染上敌人的鲜血。但要说这是杀孽,他并不认同。安禄山叛军肆虐大半个天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直接导致大唐的国力无限倒退,这才是真正的造孽。
“贫尼观小施主相貌清古,其实与我佛有缘。贫尼这次来洛阳,就是想劝小施主放下手头上的杀人凶器,抛开这熙熙攘攘的红尘俗世,随贫尼入山修行,假以时日,以小施主的慧根,必然是我佛门中的大成尊者。”
元音老尼的话让孔晟听得目瞪口呆。就连苏樱在一旁听了都陡然震惊,心道师傅这是犯了什么糊涂,竟然要劝孔晟出家?这人少年得志,掌握权柄,如今正是青云得意之间,怎么可能出家为僧呢?
孔晟万万没想到,这老尼竟然是想劝他出家。这种所谓与佛有缘、慧根深重的说辞,根本就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孔晟啼笑皆非道:“大师,孔晟诸多俗事未了,实在难以随大师进山礼佛,这一点,还请大师见谅。”
元音老尼长叹一声:“小施主,这俗世之中,权势利益恩怨纠缠,其实都是过眼云烟。你堪不破这一层,说明你与我佛的缘分还不到。贫尼不会勉强你,但贫尼相信日后小施主毕竟有醒悟的一天,到那时,贫尼会再来,引你皈依佛门。”
孔晟无语凝噎。
好端端地,这老尼跑来度化自己出家皈依佛门了,这真是莫名其妙啊。不过,好在这老尼没有坚持,孔晟也只好呵呵干笑两声,算是敷衍过去。
元音老尼扫了孔晟一眼,又微笑道:“小施主既然俗世未了,那么,方才的话就当贫尼没说。也罢,各人有个人的机缘,机缘不到,怨不得你。”
“多谢大师体谅。虽然孔晟不会出家为僧,但对佛门,孔某还是颇多敬重的。而且,孔某今后一定牢记大师的教诲,以天下黎民苍生为念,不妄动杀孽。”孔晟赶紧说了一通客气话。
元音老尼笑了:“如此甚好。希望小施主记住今天的话,那必是天下苍生之幸。”
元音老尼眸光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小施主公务繁忙,贫尼就不叨扰了。这是白云子托贫尼给你的一封信函,你且收下返回洛阳城去吧。我们师徒,也该归山隐居了。”
孔晟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更没想到司马承祯竟然会托元音老尼给他带来书信。他定了定神,躬身下去,用双手接过了元音老尼递过来的信函。
这是他作为弟子尊重师尊的一种礼节。
元音老尼赞许地笑了笑,然后向苏樱投过平静的一瞥,转身就向破庙之外行去。
苏樱跺了跺脚,向孔晟投过深深的一瞥,也匆匆追随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苏婳的转变
孔晟站在破庙了仔仔细细看完了司马承祯的信函。
司马承祯写这封信函的时候,还在凤翔,也就是新皇帝李亨的驻跸之地。随着郭子仪和李光弼两路大军的顺畅进攻和节节胜利,李亨的******也从灵武搬迁到了凤翔。
只要郭子仪或者李光弼率军攻入长安,李亨就可以从凤翔直接还朝长安,终结这场大唐帝国和李唐皇室的灾难性耻辱。
尽管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比较滞后,但司马承祯还是陆续收到了关于孔晟在河南平叛任职的诸多消息,或者说是耀眼的战绩。
率数百精兵占领雍丘,奇袭睢阳渠,大战宁陵北,经营夏邑城,连番斩杀有名叛将令狐潮杨朝宗尹子琦等数十人,消灭叛军数万……而之前救援汴州城,汴州城外歼灭叛军又是数万人,从而一举拿下洛阳,逼走了安庆绪,构建不朽功业。
可以说,孔晟及其麾下的夏邑军威震河南,让叛军闻风丧胆。
孔晟这个横空出世的江南少年郎的名字,渐渐在大唐天下传开,尤其是在官军中和朝廷里。司马承祯最近一段时间,听了很多关于孔晟的事,甚至是不少流言蜚语。
司马承祯在信里其实也没有说太多东西,只是简单肯定了孔晟的功绩,但在信的尾声部分,司马承祯却意味深长地暗示孔晟要知道韬光隐晦,说出了不少锋芒毕露易遭人妒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大道理。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他本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但时势、机遇和无形的命运之手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为了实现自己在大唐的辉煌功业和人生目标。他不得不竭尽所能用显赫战功来反衬自己的存在。
重生之路。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由不得他不如履薄冰。
但孔晟心里明白,司马承祯这些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之所以这样讲,肯定是朝中有人对他怀有猜忌心态,而且还不在少数。
同时,司马承祯这也是在暗示他,拿下洛阳已经算是惊天动地了。最好还是不要直捣长安,把原本属于郭子仪和李光弼两路官军的功劳给抢了。尤其是郭子仪和李光弼上头,还有一个皇子在充当名义上的大元帅。
孔晟轻叹一声,司马承祯的善意和警示提醒了他,他缓缓踱步出了破庙,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凝望着远端雄伟瑰丽的洛阳城,眸光分明有些闪烁。
在他的谋划中,从洛阳直捣长安,十日内可建全功。而一旦他接连拿下洛阳、长安,就成为唐军最大的功臣。光芒盖过了所有参战平叛将领。
但现在看来,应该收一收手了。
司马承祯的话没错。适当地给别人留点余地,也就是给自己留些余地。这不仅是道家的修行要义,要是基本的做人处事道理。否则,他尽管能披上一时的无上荣耀光环,但荣耀过后的各种风险危机却是会纷至沓来。
孔晟抬起头来,目光渐渐从犹疑变得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司马承祯的信函折叠起来塞进怀中,然后缓缓走向沐浴在金色余晖中的洛阳城。
洛阳城中乱了套。
主帅突然从太守府衙门神秘失踪,对于夏邑军来说,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在唐根水颇有大将风度,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在唐根水和南勇的居中调度下,李彪李虎率所部官军全城戒严搜捕,尽管官军行事低调,但还是将洛阳城给掀了一个底朝天。
因为苏樱同时失踪,所以苏婳隐隐猜出是苏樱背后的元音老尼出手掳走了孔晟。没有谁比苏婳更清楚,元音老尼佛法高深武功深不可测,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前辈隐侠,以元音老尼的手段,若是她对孔晟不利,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苏婳坐立不安,焦躁难耐。她在城中呆了一会,见官军迟迟没有寻找到孔晟的踪迹,再也按捺不住,就披甲出城,率自己所属的奚兵开始在城外漫山遍野的找。
苏婳心急如焚,她的姿态自然也就影响到了手下的奚兵。彪悍狂躁的奚兵将城外的农人村寨搅了个鸡飞狗跳,却还是没有找到孔晟的一丝影子。
苏婳的一颗心都沉了下去,俏脸发白。她紧咬银牙,望着远远的地平线,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复杂的滋味儿。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才明白,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愿意还是不愿意,经过了过去种种,孔晟都在她心底深处留下了深刻的印痕,他的存在,已经是她无法回避的重要心理支撑。
若是孔晟出了不测,她又该如何自处?她不敢往下想。
远端的奚兵突然躁动起来,不少人纵马奔驰回来,大老远地就向苏婳高呼道:“公主,是孔太守!”
啊!!!苏婳猛然抬头,惊喜交加,她纵马扬鞭驰上前去,却浑然不知道自己秀美的脸颊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远处,孔晟被一名奚兵搀扶上了马背,也是打马奔驰过来。苏婳迎上前去,两马交错间,她猛然一踩马镫,就脱离了自己的坐骑,飞射落上了孔晟的马背上。
苏婳在马上紧紧抱住孔晟,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无声地哽咽着。
周遭的奚兵嘿嘿笑着,纷纷别过头去。或纷纷打马离开,将空间留给了情绪激动的苏婳和微微有些措不及防的孔晟。
对于孔晟来说,这或者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没想到自己被元音老尼带出城来这一遭,竟然无形中改变了苏婳对他的态度——以过去为标准,谁能想得到,一向跟孔晟针尖对麦芒和冷漠有加的西奚公主苏婳,能以这般柔弱的女儿姿态不顾男女界限公开抱住孔晟痛哭流涕?
这算是苏婳放弃矜持和骄傲“缴械投降”了吧?
孔晟微微笑了笑,柔声道:“苏婳,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婳哽咽着颤声道:“是不是……苏樱姐姐的师尊元音大师出手?”
孔晟嗯了一声:“是元音大师,不过,大师对我并无恶意。”
这一对一答之间,苏婳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然当众对孔晟“投怀送抱”,这让苏婳羞得面红耳赤,想要立即纵身下马,却被孔晟死死抓住了一只手。
“你放开我!”苏婳羞声道。
孔晟摇摇头:“不放!”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孔晟猛然一夹马腹,然后就与苏婳共乘一骑,飞驰回洛阳城。
两人就以这么一种极其暧昧和亲密的姿态飞驰进了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孔晟神色不变,面带微笑,而苏婳则难堪得将整张脸都紧贴在孔晟后背之上,不敢见人。
洛阳太守府门前,李彪李虎率数百陌刀军骑兵列阵森严,在马上面带喜色齐齐躬身高呼道:“迎接太守大人、公主回府!”
孔晟在马上摆了摆手:“诸位免礼,我没事,都散了去,各安其责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苏婳的失望
一进了府,苏婳就慌不迭地红着脸逃进了自己的卧房去。孔晟爽朗的笑声在院中久久地回荡着,苏婳羞恼地在房中跺了跺脚,侍女压抑着笑意恭谨地躬身下去。
夜幕低垂。
苏婳独自趺坐在窗前,犹自凝望着摆在案几上的那颗严庄赠予的流光溢彩的珍贵明珠,其实心思飘渺,早就飘荡出了房间,不知往何处去了。
突然,院中一段低沉的对话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大人,末将以为,不宜单独为西奚人上疏请功。”这个声音比较嘶哑成熟略带磁性,是乌解的声音。
“为何?为西奚人请功,这是本官对西奚的承诺,也是西奚立下战功的必然。”孔晟淡淡笑道。
乌解摇摇头道:“大人,西奚兵马随军西征,但以战功而言,并不占据我军首位。大人已经整体上疏奏报,没有回避西奚,将来朝廷自有封赏,其实就不必再专程为西奚上表了。”
听到这里,苏婳霍然起身,屏住了呼吸,脸色有些复杂。
其实她也明白,乌解也不是故意针对西奚人。话糙理不糙,实际上,在孔晟这次西征中,西奚兵马并未充当主要的作战力量,而非但如此,在汴州还因为苏婳的指挥失误导致差点全军覆没,以至于孔晟耗费全军之力冒着被叛军埋伏的危险实施救援。
所以,即便孔晟此番不为西奚请功,苏婳和西奚人也没有半点怨言。何况孔晟已经在整体奏表中提到了西奚的功劳。
院中,孔晟笑了笑:“乌解。我之所以专程为西奚上疏请功。并不是厚此薄彼。偏看西奚人一眼。而是西奚曾经举族从贼,若不为其再三请功,我担心朝廷中有些人会对西奚人落井下石。再者说了,西奚人需要的不是朝廷的褒奖封赏,而是日后的安置。”
乌解沉默了一阵,这才又低低道:“大人,末将也不是不懂。只是末将觉得,如果大人专程为西奚请功。未必是一件好事。末将担心,西奚人会因此居功自傲,再有朝廷的封赏,必会趁势脱离我军队伍,从今往后,大人要再想掌控他们,就难了。”
乌解站在夏邑军的立场上,这话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