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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素华映月-第20部分

小说: 素华映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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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早食,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先服侍殷夫人坐上马车,接着各人也都坐上车,奔赴荣寿长公主府。徐素兰、徐素芳合乘一辆车,说了一路悄悄话,“她也就是在徐家嚣张吧,出了门她算什么?京城像她一样的贵女,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名。”“在家里蛮横的什么似的,偏偏出了门就要装出幅好姐姐模样,当着外人的面对我说话柔声细气的,好不恶心人。”

    徐素敏跟徐二太太同乘一辆车,也是说了一路私房话,“祖母也是的,何必带上三房呢?我看着她们总觉着丢人。”“没法子的事,不带不行。你大伯一家远在南京,三叔一家再不带上,会被说闲话的。”怎么着,敢情除了你亲生的这一房,其余的都不管不问?小家子气。

    徐素敏脸色微红,转动手腕上的玉镯,“您说说,这玉镯是怎么个意思?”徐二太太微笑看了一眼,“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个见面礼罢了。”

    徐素敏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车帘。徐二太太怜爱的替她理理鬓角,傻孩子,有祖母在、有娘在,你必定能说户千好万好的人家,过无忧无虑的舒心日子。

    到了荣寿长公主府,触目是一片锦绣,厅上院内皆是戏酒,喜气洋洋。殷夫人是徐次辅之妻,自是受器重的,荣寿长公主亲自见了,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请至花厅宴饮。

    花厅中高朋满座,徐二太太看见不少熟人,带着徐素敏、徐素兰、徐素芳一一过去寒暄、问好。徐素兰、徐素芳本来也算是美貌的小姑娘,可是一则没有徐素敏穿戴华贵,二则也比徐素敏年幼,身量尚未长开,故此站在徐素敏身边,衬的徐素敏更加气度高华,风姿楚楚。

    “娘,任四太太在那边。”徐素敏低声提醒道。徐二太太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我早看见了好不好,孟家五位姑奶奶齐刷刷坐在那儿,何等醒目。

    孟家这五位姑奶奶,堪称是京城的传奇。除了早夭的二小姐、青年早逝的三小姐,其余的四位一个比一个顺,一个比一个嫁的好。大姑奶奶如今是长兴侯夫人,四姑奶奶是总兵夫人,五姑奶奶是平北侯夫人,六姑奶奶嫁到了福宁大长公主府,是福宁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幼子媳妇,任四太太。

    青年早逝的三姑奶奶嫁的也很好,是卢老尚书的二公子。她虽薄命,幸好有位相貌酷似她的族妹嫁给了卢二公子做填房,孟家拿她族妹当成她一般疼爱。不管到了谁家,孟家五位姑奶奶必定齐齐整整的坐在一处,友爱的紧。

    任四太太闺名孟欣然,在娘家是小闺女,嫁到夫家是幼子媳妇,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她看见徐二太太,便满面春风的问着好,又叫过徐素敏,着实夸奖了好几句。

    长兴侯夫人、李总兵夫人、平北侯夫人等人见欣然这般赏识,也都微笑赞道:“真真是难得的,好相貌,好性情,好气度。”长兴侯夫人、平北侯夫人还叫过徐素兰、徐素芳也仔细看了,称赞一番,“不愧是云间徐氏的女儿。”

    徐素敏当着众多贵妇的面儿,是最和气不过的长姐,对妹妹们爱护的很。不只爱护眼前这两位,连不在眼前的两位也一一顾及,“可惜二妹妹跟着大伯父大伯母远在南京,五妹妹身子不爽快,若不然,我们也是整齐的五姐妹。”

    孟家是五姐妹,徐家也是五姐妹,众人都笑盈盈说着,“太巧了,有趣有趣。”其实孟家五姐妹是同一父亲,徐家五姐妹却是同一祖父,差别可远了去。

    徐素敏柔柔叹了一口气,“五妹妹是偶尔身子不爽快,倒也罢了。二妹妹却是生在南京长在南京,跟我们姐妹常年不得相见,真是可惜。想到二妹妹孤单一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任四太太赞道:“好孩子,真是友爱姐妹。”徐二太太微笑,“这孩子打小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姐妹,见不着她二妹妹,想的跟什么似的。可惜见面见不着,寄信又很慢,难以畅叙姐妹之情。”

    一直默默站着的徐素兰天真开了口,“是啊,大姐姐常叹息,说二姐姐住在凤凰台那么偏僻幽静的地方,也不知成年累月上不上回城,有没有地方买针线,替二姐姐难受呢。”

    长兴侯夫人温和说道:“这个容易。令大伯一家在南京凤凰台,可巧我外甥也在南京,也住在凤凰台。不如徐大小姐修书一封,我们送信去南京的时候,一道送去便可。”平常人从京城送信到南京,至少也要一个月;我们用信鸽,一两天就到了。

    徐素敏心中叫苦,给徐素华写信?还要写的满纸思念之情,那岂不累死人了。悠然似笑非笑看了自家大姐两眼,姐姐,我家阿劢小媳妇儿还没娶到家呢,您给添的什么乱呀。替徐素敏稍带信件,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三天之后,远在南京的张劢在正月十五灯节这晚,收到了他母亲大人的来信,并一封“请转交徐素华小姐”的书信。张劢摸摸下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封信,我说什么也要亲手送到收信人手中啊。

第29章() 
这晚徐家内院大花厅里里外外挂满各式各样奇巧花灯,厅内摆了两席酒,叫了一个小戏班,一家人热热闹闹举行家宴,共渡元宵节。

    “秦淮河上燃放水灯万盏,想想就很壮观!”徐逸跑来跑去看了回花灯,坐到椅子上发感概,“咱们就住在秦淮河畔呢,真是得天独厚的好住处。”表哥都和一帮同窗泛舟秦淮河了,咱们为什么在家里坐着,好没趣。

    “不只水上,山上也是有灯的。”徐述跟徐逸差不多的年龄,一样的心思,“沿山袭谷,枝头树梢全挂着灯,从山下望过去,犹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实是人间胜景。”

    父母兄姐自是都明白他俩的小伎俩,微笑不语。你们只知道水上的灯好看、山上的灯好看,知道看灯的人有多少么?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到时你是看灯呢,还是看人呢。

    陆芸不忍心让徐述、徐逸失望,柔声哄他们,“待你俩大上两岁,再出门看灯如何?”阿迟笑咪咪吓唬弟弟,“灯会上人山人海的,万一把你俩丢了可怎么办?”过份暄阗的地方,未成年人还是不凑热闹为好。

    怎么说呢,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事故高发。嘉德五年元宵节当晚,午门外灯山着火,仓卒不及避而死者数十人,其中包括都督同知马旺。都督同知,从一品大员,观灯致死,说起来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好笑的是,皇帝因此下诏要求各级官员注意观灯防火,南京宿卫将军居然这样奏报,“南京遍街小巷多草屋,往往失火,延毁官民之居,乞下令悉易以瓦。”…为了正月十五看回灯,连房子都要扒了重盖?再说了,若是盖的起瓦房,谁愿意住草屋啊,这宿卫将军也是趣致。

    徐郴指指厅中悬挂的花灯,笑道:“阿述、阿逸,猜灯迷好不好?若猜中了,爹爹有赏。笔墨纸砚,镇纸、砚屏、笔洗、墨床、笔架、臂搁,一应俱全。”

    徐述、徐逸眼看着出门看灯这档子事是没戏了,发了一会儿闷,然后手拉着手在厅中看花灯,兴致勃勃猜起灯迷。

    “杨玉环嫁给了安禄山,打一城池名。”小哥儿俩头凑头商量着,“杨玉环,体肥;安禄山,也是个大胖子。杨玉环嫁给了安禄山,岂不是合肥?”

    “猜对了,阿述、阿逸真聪明!”徐郴拍掌叫好,命人取来两方绿端,“咱们公公平平的,阿述、阿逸一人一部。”端砚已是名贵的很,绿端尤其难得,石腻坚致,幼嫩润滑,其色青葱翠绿,纯粹无瑕,晶莹油润,独具一格。

    猜对一个灯迷便能得一方绿端,果然是过节呀,有这好事!徐述、徐逸捧着砚台,眉花眼笑,“多谢爹爹。”谢过徐郴,又拿到母亲、兄姐面前炫耀了一番,得意之极。

    “接着猜,接着猜。”徐逊和阿迟笑盈盈鼓励弟弟,“猜对了,哥哥姐姐也有礼物相送。从吃的,到玩的,到用的,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徐述、徐逸精神抖擞,把绿端交给陆芸保管,慨然冲徐逊、阿迟拱拱手,“如此,献丑了!”手拉着手,昂首挺胸走到一盏玉楼灯前,大声念道:“太祖皇帝有旨,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打一句论语。”

    念完,小哥儿俩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傻眼了。打一句论语?两人实在想不出来,又不甘心认输,装模作样的苦思冥想,紧皱双眉。

    徐逊慢慢踱到弟弟身边,跟他们一起仰头看着灯迷,自言自语道:“这样,那些贪官污吏岂不危险了?今之从政者”徐述眼睛一亮,大声说道:“今之从政者殆而!”徐逸机灵的很,也跟着大声说了一遍。

    “小小年纪,这么难的灯迷也能猜着,了不起!”徐逊把两个弟弟好一通夸奖,一人送了一个寿山石瑞兽纸镇。阿迟也说,“太难了,我都猜不到,阿述、阿逸居然能猜到。”一个送了一个青玉竹节臂搁。

    都是宝贝呢,徐述、徐逸乐开了花,喜滋滋交给陆芸,“娘,您替我们收起来。”陆芸微笑应了,又许诺着,“再去猜,若猜中了,娘有两扇小砚屏,你们两个一人一扇。”

    “我要松花石山水人物的那扇。”“我要紫檀雕争战图的那扇。”徐述、徐逸先挑好了小砚屏,才跑到灯前指手画脚一番,又猜中一个灯迷。

    猜对三个灯迷,得了四样宝贝,徐述、徐逸心满意足,笑逐颜开。不过,元宵之夜不能泛舟秦淮河,领略“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槌击鼓,蹋顿波心”的盛景,还是有遗憾的。要知道,若放在太祖皇帝时,勋贵也好,文官也好,可是全都会坐灯船观赏秦淮河繁华景象的。

    这晚全家人尽兴而散后,徐逸还拉着阿迟追问,“姐,明晚她们都要走百病,你去不去?”依着风俗习惯,到了正月十六这晚,平日幽居深闺的女子可以成群结队外出行走,谓之“去百病”,可以祛病延年。

    阿迟微笑摇头,“不去。”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对于社会治安并不怎么有信心,人多的公共场合,一向是不涉足的。正月十六晚上简直是倾城仕女出动,人多的很,不凑这份热闹。

    徐逸耷拉下小脑袋,“不去啊,那便不去罢。”很是下气的样子。阿迟不解,“便是我去,你也不能跟着呀。”是女子去百病,跟你又不挨着。

    “姐若去,娘自然也去。咱们一家人晚间便到赏心亭饮宴,赏心亭下临秦淮,尽观览之胜,金陵宝地。入了夜,娘和姐走桥祛病,我和爹爹、哥哥在亭中欣赏夜景,岂不是好。”徐逸抬头看着阿迟,眼巴巴说道。

    还是想出去玩啊,阿迟捏捏弟弟的小脸蛋,“成啊,去便去。只是需多带仆役侍女,不许乱走乱跑。”徐逸来了精神,趾高气扬,“多带仆役侍女做甚,不顶用的。我去求张大哥和老公公,请他们一起去!”也不等阿迟答话,快活的跑走了。

    次日一大早,先是程希,然后是冯婉,即将出嫁的冯姝,都来信约阿迟晚上出来走走。陆芸也说,“咱们多带侍女便是,使几名粗壮婆子抬轿子跟着,若累了,便乘轿。阿迟,咱们只走三座桥,好不好?”阿迟答应了。

    稍迟张憇亲自过来了一趟,热心盘算着,“倒是出门走几步好,去去灾病。我带上一队少女亲兵,有她们护着,什么荒郊野外咱们都敢去。”

    “少女亲兵?”阿迟头回听说,十分好奇。张憇笑的爽朗,“勋贵人家都是养有私兵的,有的数千,有的几百,不过都是男子罢了。我五哥特地为五嫂养了数百名少女亲兵,个个武功高强,人人忠心耿耿。”

    “平北侯夫妇伉俪情深,尽人皆知。”陆芸得体的微笑着,“满京城的勋贵,也只有平北侯夫人有亲兵了,这是独一份儿的矜贵,旁人比不了的。”

    可是,少女亲兵不是应该在京城平北侯府吗,怎么到了凤凰台?阿迟心里还是有疑问的。

    张憇提起娘家堂兄、堂嫂,于有荣焉,“我五哥待五嫂体贴,五嫂待我体贴,不拘什么事,五嫂总是帮着我的。这不,我才到凤凰台没多久,五嫂便派了少女亲兵过来,供我差遣。”阿悠,你真够朋友。

    邻舍有少女亲兵同行,陆芸自是求之不得,“如此,咱们便去走走桥,散散心。”又邀请道:“晚间我们去赏心亭饮宴,一起吧,倒热闹。”张憇笑着推了,“我们定在孙楚酒楼,离的不远,都在城西。”赏心亭、孙楚酒楼,是南京最出名的酒肆。

    当晚真如徐逸所愿,一家人去了赏心亭宴饮。赏心亭在下水门城上,坐在雅间里,城西美景可见,秦淮曲歌可闻,丝竹入耳,心旷神怡。

    徐述、徐逸像飞出鸟笼的小鸟一般,快活的很。时而趴在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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