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王妃-第6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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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姐,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方明淮一点都没考虑门当户对的问题,想通了这一点,喜笑颜开的:“哎呀,大姐,你早说!”说完,就美滋滋的又小跑着回隔间的小书房去欣赏那锭墨锭了。
方菡娘心里头呵呵一声。
还早说,她哪里知道姬谨行一出手就是这么珍贵的两件东西啊!
还有,为什么她没有啊?!
不过,想到这个问题,方菡娘又忍不住想起那天姬谨行同她说的,他的都是她的……
方菡娘老脸又是一红。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看了眼沉迷墨锭的淮哥儿,心里头忍不住有点吃味。
芝娘还说这个小子一路上都在念叨她呢,这不,还不是抛下了她,跑去看一个什么墨锭……
方菡娘酸溜溜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家伙。
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行了啊,那东西又没长腿跑不了,以后都是你的了……你现在给我去休息,晚上还有认亲宴呢,三个舅舅,几个表哥,还有两个侄子,你还没见过呢。”
方明淮的声音从书房里头传了出来:“哦哦,大姐,我一会儿就去休息。”
仍是一副痴迷的模样。
方菡娘这下子真是吃味到生气了。
她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果不其然,身后就传来了有些慌乱的小跑声。
方菡娘便故意放慢了步子。
方明淮从后头一把抱住方菡娘的腰,讨好道:“大姐,你刚才生气啦?那我这就去休息,马上就去。你不要生气了,是淮哥儿不好。”
方菡娘本就是佯怒,眼下被弟弟这般讨好的哄着,哪里还绷得住脸。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的拉开方明淮的手,点了点方明淮的小脑袋。
……
芙蕖堂里头一片欢声笑语,暖意融融的。
相比之下,二房,则是一片凄风惨雨。
原因无他,阮二老爷,同安二夫人,从昨晚起就在吵架,一直到现在,两人还是谁都不理谁的冷战。
安二夫人一想起阮二老爷既然这般怀疑她,她就气得胸口疼。
后来她索性把他哄了出去,不再理阮二老爷。
本来一直彻夜守着生病的儿子,安二夫人就已经很心神交瘁了,结果早上起来,安二夫人听说阮二老爷非但没有过来问一句儿子的病情,也没有去衙门,更没有去二门那接外甥外甥女,而是陪着那个什么孔氏一同出门了,安二夫人的愤怒就达到了顶点,冲进了阮二老爷的书房,把阮二老爷书房里头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阮二老爷自然是不知的,他是听孔氏说孔楚华的寿衣差点被几个乞丐扒了,再加上对安二夫人的愤怒,阮二老爷索性陪着孔氏去了义庄,祭奠孔楚华。
这趟去,不知道是因着昨日孔氏那一闹,还是怎么着,今儿义庄里头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几个差人恭恭敬敬的陪着阮二老爷跟孔氏祭奠了孔楚华的尸身。
等阮二老爷同孔氏都走了,其中一个瘦巴巴的差人腿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旁人都在笑他,他却脸色发白的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还笑!你们知道个什么?!你们知道刚才来的那位老爷是谁吗?!”
旁边一个胖差人哄笑道:“哎呦,看那位老爷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就知道,肯定是个官儿——咱们好好的伺候着就是了。他是谁怎么着了,还能弄死你吗?”
瘦巴巴的差人破口大骂:“这京城的官也是分五六九等的好不好?!你要知道,这京城是一个牌匾砸下来,能砸到三个当官的地方,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官也就罢了!刚才那一位,那可不是小官,那是二品大员,兵部的大官!人家动动小拇指就能碾死咱们!”
胖差人呸了他一口:“你这毛猴又开始胡口乱说,就你,还认识兵部的大官?!”
瘦差人从地上爬起来,喝道:“你可别不信!胖子!我跟你说,当年爷在兵部给人看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混呢!……我没记错,那个就是兵部的大官!我虽然只在兵部看了几天门,但绝对见过他!”
一听说是兵部的大官,众人都有些慌了。
兵部的大官?
那他的儿子,岂不就是个贵家小少爷了……?
在他们义庄,竟然让个贵家小少爷被乞丐给冒犯了……那这要是那大官想起这桩事,心里头不舒服,还不是得拿他们几个开涮?!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那个胖的差人,他见气氛实在有些惨淡,忍不住硬着头皮辩解道:“你们想这怎么可能啊……咱义庄里头躺着的那个,要真是大官的儿子,哪里还轮得着咱们义庄给他停灵?……”
这倒也是,之前他们就想过这个问题。
瘦差人像是跟那个胖差人杠上了,他吐了口唾沫道:“之前不就说了吗?!说不定是私生子呢!”
胖差人吵道:“要是私生子,那个大官敢过来祭奠吗?!不怕被人看见毁了名头?!”
“嘿,我怎么说你怎么都不听呢?!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们!”
“你这哪是提醒,你这分明是危言耸听!”
“你胡说八道!……”
眼见着两人就要厮打起来,旁边看戏的差人连忙把两人分开,劝道:“哎呀,别争了,是不是大官,咱们等着就是了……要是他真要拿我们开涮,恐怕今天都过不了,咱们哥几个就得去牢里头走一遭了。”
结果谁都没想到,这差人的话一语成谶。
这还没到下午,他们就被传唤到了府衙里头。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传唤
只是,将这些义庄的差人告上衙门的,并非是他们猜测的“兵部的大官”,而是几个乞丐。
那几个乞丐手脚都生了冻疮烂掉了,用最后力气敲了喊冤鼓,趴在那儿哭喊个不停。
京兆尹本来是不想管乞丐的烂摊子的——也算是这些个乞丐运气好,近来因着天灾朝廷上吵闹不休,很多大臣为了从这场纷争里把自己摘出去,就喜欢盯着别人辖下的事情,京兆尹为了避免自己淌进这趟浑水里,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了这桩案子。
京兆尹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底下瑟瑟抖着跪在那儿的乞丐们,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乞丐们哭喊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听不清楚在喊些什么,乱糟糟的,再加上那些乞丐身上的恶臭,不止是近前的衙差们被熏得直翻白眼,就连坐在堂上隔得老远的京兆尹,也被那呛鼻的复杂恶臭给呛得直皱眉头。
京兆尹又是重重一拍:“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喧哗,好好交代,若是再这般,就直接以不敬公堂的罪名将你等押入大牢了!”
这些乞丐们眉头都跳了跳。
说起来,大牢里好歹是有吃的有住的……比起他们待的那个什么破庙,要好得多了……
几个乞丐都纷纷意动了,眼里露出几分贪婪的光芒。
每年想来打官府秋风的乞丐多了去了,京兆尹一下子就看穿了这几个乞丐心中所想,冷哼一声,惊堂木毫不留情的重重拍下:“荒唐!告诉你们,像尔等不敬公堂,投入大牢前一律要先打二十大板!”
一听还要挨二十大板,那些个意动的乞丐心里头那起子念头一下子就被火熄灭了。
他们这下老实了,尽量不再歪歪扭扭,跪着的身子板也直了起来。
京兆尹很满意这效果,心底冷哼一声,这才威严的喝道:“你们到底所告何事?!”
几个乞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乞丐提高了嗓子:“……青天大老爷,我们,我们要告义庄的差人!”声音丝丝颤抖着,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若是孔氏在这里,估计她会大吃一惊——这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乞丐,不就是昨天那两个打她儿子寿衣主意的乞丐之一吗?
京兆尹微微蹙了蹙眉。
告义庄的差人?
这些乞丐是想搞什么鬼。
那个瘦得像猴子似的乞丐把话喊出口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声音又抬高了几分:“青天大老爷,因为那几个差人,把我们赶出义庄,我们,我们这几天已经冻死了五个孩子了!甚至,甚至昨天我一个同伙也冻死在义庄里头!”
京兆尹一听,眉头又忍不住皱得老高。
又是冻死人的事……
其实他是有所耳闻的,近些日子以来,各地被冻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地方上的官员,据说眼下正忙得焦头烂额把下头的灾情给捂住不让上头知道呢!
这倒好,眼下他的辖区里头,也有人把冻死人这事给捅过来了!
这事,他倒是可以不管;若是管了,怕就是要牵出萝卜带出泥了……京兆尹心里头琢磨着得失,眼神不禁望向下头的那些个乞丐。
只见那些乞丐,身上的冻疮都烂了不少,各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在这场几十年难遇的严寒风雪之下,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京兆尹是真心不想管。
但,他转念一想,眼下上面风头正紧,万一他没管这桩事,这些乞丐横竖都是个死,要是他们一咬牙,抱着反正都是个死的念头,去敲登闻鼓,直接告御状喊冤,那他头顶上这顶乌纱帽可就不保了啊?……
京兆尹一想那个情景,身后忍不住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一想,底下这场风雪带来的灾事,虽说现在各地地方上的官员都在拼命瞒着上头,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要是上头知道了这事,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气,那肯定是要彻查的……那,这样,到时候怕是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京兆尹神情一凛,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等闲视之。
不过,要是这么反过来一想,地方上的人都在拼命瞒着灾情,而他,却漂亮的处理了关于灾情的命案,那到灾情再也捂不住,上头雷霆震怒的时候,地方上官员的昏聩无能,岂不是越发衬托出他的光正伟岸?
京兆尹的神情由凛然变成了若有所思。
下头的乞丐哪里知道京兆尹心里头在想什么,在他们这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看来,京兆尹大概就跟神仙差不多一样,他们见京兆尹的神情变来变去,丝毫不敢有半句怨言,都下意识的微微停了哭,呆呆的看着京兆尹。
等京兆尹做了决定后,他这才发现,底下那些跪着的乞丐都在满脸茫然却又敬畏的望着他。
京兆尹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严肃道:“当今圣上以人为本,宽厚治国,在本官的辖下,竟有如此罔顾性命之徒存在——来人!去义庄,将那几名差人通通传来!”
很快,衙差就把那几名差人都传来了。
那几名差人还以为是兵部的大官来找他们麻烦了,抖如糠筛,进大堂时双腿软的跟豆腐似的,刚到了堂下一个个就扑通扑通的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纷纷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京兆尹有些懵。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还没开始审案,这么积极主动认罪的犯人。
不过,认罪了嘛,那就好办了。
京兆尹重重的拍了惊堂木:“堂下所跪之人,尔等可知罪?!”
几个差人被那惊堂木吓得都快尿出来了,哭丧着脸道:“小的们知罪,实在是小的们没有看好义庄……让那些不长眼的乞丐进去了……”
京兆尹越听觉得怎么越不对劲呢?
这些乞丐告这些差人将人逐出义庄,导致他们中不少人被冻死。
这些差人话里头认罪的意思怎么反着来呢?
这叫认罪?
若不是京兆尹见那几个差人是真的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他会认为这几个差人是故意来说这些没头脑的话,来反讽人的。
京兆尹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简直一派胡言!……京城外义庄乃是临时停灵之所,你们几个差人是五城兵马司特特派遣去看管好那些尸体的!这几名乞丐告你们这些差人罔顾他人性命,在寒冬之际将人赶出避难之所,实在有违人性,导致他们中数人被冻死,你们可知罪!”
几个差人听完罪名,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是那个兵部的大官为了整他们,所以才把他们弄到衙门里头来磋磨一番,他们哪里敢跟兵部的大官斗!于是这刚进了衙门,就开始积极主动的认错,希望能让那大官看在他们态度积极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谁知道,他们这趟被人传唤到了衙门,竟然不是因着他们认为的那个原因,而是……
被乞丐告了?!
这几个差人跪在堂下面面相觑,心里头都生出一股强烈的荒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