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5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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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娃们各自打了大半箩筐草，想鸣金收兵了。这时，一个大娃提议去队里的苜蓿地再抓上几把。毕华兴知道，苜蓿是喂队里牲口的，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行事的杠杠。可他又是个从不敢争论、表态的主儿，甚至连思想斗争都没有，就随着大娃们进到地里，胡乱抓了几把苜蓿就后退抽身了，然而看秋的来了。
“喂——嘿！”山里人喜好喊话，看秋的可着喉咙先用慢板喊出第一个长长的“喂”字，之后急促地将第二个单音节上调，猛丁来个急刹车，再后就是密匝匝的训斥了：你们是甚人哪？敢偷队里的苜蓿啦！斗私批修吧！于是，所有的箩筐都被拿下了，所有箩筐里的草都被折出来了。毕华兴并不因为是支书的儿子而被放上一马，相反正因为有这个名分，名列前茅地上了队里的黑名单。由此判断，他爹应该是个清官。这个结论随后就得到了证明：大队支书为苜蓿事件毫不犹豫地扣了自家的工分。
十四行诗选
■ 马 莉
正午
正午，在一条无人的空地上
我发现了一只空瓶子
这是生长飞鸟的空地
我不能说服它，阻碍它
寻找一些简单事物的声音
空地安静着，飞鸟从地下
纷纷钻出，穿越我的眼睛
将错乱的声音带向远方
空瓶子空空如也，某一天
它遗失在光线交锋的中途
在恒定的距离中，瓶体开始发光
炎热封锁着空地，飞鸟在正午
热烈地繁殖，不被粉碎的热情
在此时漫延开来……
恐惧捉住了我的手
汽车在黄昏的路上抛锚了
远处的河流静止了奔腾
白色的少年在奔跑，一场风暴
在他的身后穿越了速度
声音熄灭了刺眼的灯光
悲伤咽着泪水伏下身去
我虚构着少年天才和一朵鲜花
被缠绕的慌乱，叙述者把我带向春天
谁的车子抛锚了，谁感到了不安
在春天，我听见了少年的心跳
我看见了那朵鲜花
躺在尘土中，车辙辗过
恐惧捉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间
也捉住了少年的手，花瓣落了
我的孩子
孩子长大了，我已学会了克制
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抱他了
他学习爸爸将钥匙串挂在裤腰上
隐瞒他所有的幻想和诡秘
有时候我试着出卖他的缺点
拆散他抽屉里一本硬皮抄的词语本
差异在很多地方，譬如睡觉爱暴露上身
钱币揉成一团，混合着支离破碎的油画
恐怖常常被他枕着，第一个受害者
就是给他打扫房间的人，我发现
一个小盒子被他装在一个更小的
迷宫里，里面是反叛和废墟，夏天
他眷恋着飞翔的行迹，我克制着
不打搅他，就像现在我坐在书房里
河流流出鲜血
一条船在河流中自由行驶
许多船在一条河流中相互行驶
河流是蓝色的河流
像血管遍布我们的身体
使我们快乐、安静或者沉思
在一些冒险的场合却变得冲动
血管，蓝色的山脉，它在体内
流动，遇到利刃会流出鲜红的血
一旦死亡，蓝色的血管很快僵硬
你不可以回避，也无法阻止
蓝色的河流，启迪着大地
在河流中一代代行走的人
和死去的人，未出生的人
河流流出鲜血，它会慢慢地愈合
我们小时候的爱情
我们小时候的爱情，谁来偷听
伤感的死神还未苏醒
小时候的天空没有声音
蜘蛛滑进闪电的墙壁
蝙蝠在低空飞行，我呢
我跑向屋外，蹲在雷雨的跟前
寻找你的蛛丝马迹，眼睛里的手
量不清准确的尺度，陶罐里的水
摸不着河流的心有一天你老去
我也老去，树叶和花朵全部都老去
坐在哪里才是我们，我和你
闭着眼睛想像天堂里的事情
一只老鹰轻轻飞过，没有惊动身边
我们小时候的爱情
诗四首
■ 田万里
小路
飞翔时折断的路
奔腾时断流的路
失望时叹息的路
热切的小路泪如泉涌
死亡的小路蛇般扭曲
小路在油画上观看了日出
小路在雪原上梦见了脚步
阳光们在小路上
行走的温暖使万物泛青
我们在小路上
小路在我们脚下
每一个人都是嵌入大地的心灵之门
每一扇门都是房间里睁大了的眼睛
雨花石
在呼吸里
雨花石是飞翔的空气
受伤的空气
盘旋的空气
血肉里的空气
骨质里的空气
坚硬的空气躺倒在地上
雨花石的影子在空气中展开了翅膀
昨夜
在我的梦里相遇，小花蛇
住在内心深处的宾馆
无休止的月光在手指上颤抖
灯光通明的沉默
由星光转化成了目光
力量的线条在梦里伸展
小花蛇的长跑印刷在诗里
太阳的运动员
所有灵感的温泉
喷发出的笑声把我占领
山妹子
宛如一阵微风，她来了
不安的山村，冷冰冰地
把头探成了好奇
姿态传统的水分过多
丰满的青春有了女人味
耀眼的秀发舞动着
让好奇的目光实在费解
这个日子镀满阳光
她的芬芳的阳光
喧哗的平静使不安浸透山村
搭凉的手臂上
古老的情愫在流淌
悄悄私语者在她的唇边
微微一笑时
所有的语言在沉默
好奇在向她注目
贫穷和落后的继承者
终于读懂了先人的遗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