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千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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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我是笑话?”
“不敢,将军的女儿怎么能说是笑话呢,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真的有办法坐坏一张雕花木椅吗?”他话一说完,便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平凡一旁气得脸又红又白,却也忍不住的想笑,因为她想起自己坐坏那把椅子的由来,还有一旁礼仪师傅脸色发青的画面,的确很有意思。
最后她也呵呵加入他浑厚自然的笑声中。
“你想不到吧?这可是我自不奇姊——现在的济南王妃那儿学来的伎俩喔!不奇姊是天下最最聪明的人……好吧,司徒王爷也算一份。总之,我是故意那么做的!”
“故意的?”他止住笑声好奇的问。
“对啊!”平凡点点头,“只想吓吓那些老批评我走路、穿衣、吃饭时候的无聊女子。你无法想像为什么有些女人家那么小气,明明我没招惹她们,一转身就听见她们在我背后嚼舌根。一屋子的女人麻烦真多,不懂我爹爹为什么要讨那么多老婆!”
“坐断椅子吓她们?”
“我说我内力高强只要坐上一张椅子不用使劲就能断了椅脚,谁要是惹毛我,小心下场和那张椅子一样。”平凡耸耸肩,“我怎么晓得那么简单的把戏,也能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我只不过是事先把椅子脚锯了一半,换谁坐都会坐断的!”
他听完后一愣,接着又愉快的笑起来,“你真有趣,丫头。”
“丫头?”平凡皱皱小鼻尖,“好难听的称呼,我有名有姓,你可以唤我紫仙,要不就叫我平凡。”
“平凡?”
“嗯,婆婆们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们三人一个叫不奇,一个叫不怪,平凡就是我罗!”
“不奇、不怪与平凡?”他黑眸闪闪,白齿微露,“我看一个比一个奇怪,你呀更是一点都不平凡!”
这句话,不知怎地让她由衷的喜悦起来,双颊透着浅浅粉红,一双大眼水波流动明媚可人,喜孜孜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就连难得一见的小酒窝都隐隐若现。“你说真的?”
他的回答更让平凡瞪大双眼无法呼吸,因为突然间他顷身向前用双唇刷过她的唇,若有似无宛如徐徐和风拂过,他居然——亲了她一下。
“我不会对你撒谎。”他承诺。
平凡紧张的用手摸摸自己的双唇,“你……我……”她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规矩的事。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礼物,让我能更耐心一点。”他俊美的脸上飘过柔情,笑着说:“毕竟,时候未到呢!小丫头。”
“又叫我丫头!”她抗议的瞪他。“什么时候未到,我不懂你说的话。”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就快要明白了。”他又说着哑谜似的话,“你该回家去了,不怕你爹娘担心?”
平凡不情愿的叹口气,觉得这艳阳天多了好大一朵乌云,“不是很想回去。”
“你还在发闷?”
摇摇头,平凡拍拍沾身的青草屑自地上站起来,“一回家去,我娘八成又要强迫我梳妆打扮,说什么今日要见一见我的未婚夫婿,一个有钱有势足以买下半个天的家伙。”
“听起来你不是很高兴。”他说。
“高兴?”平凡用鼻音一哼,“我高兴得都想搬家回黑心村了。不奇姊的心情我终于能够了解,为什么当初她一点也不高兴自己被逼婚。我现在才真正明白,长大一点都不好玩。”
“梅将军和将军夫人好不容易找回你这亲生女儿,相信他们不会马虎的挑选一个不好的人给你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
平凡越听心情越沉重,“我不要,我就是不想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有权有势不好吗?”
“当然不好。”她转身对他说:“看看我就知道了,我根本不适合大户人家的生活。你能想像我成为一家子上百口人的女主人吗?更别说要我卑恭曲膝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妻子,在家相夫教子。我喜欢过简单的生活,自由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爹娘,找个小村子住。现在我只想尽可能的……安慰我娘这十几年担忧的苦楚,尽一个为人子女的孝心。可一旦爹娘逼我嫁人——我就要像不奇姊那样拒婚。不,我会离家出走的。”
他保持缄默的坐在原处,眼眸转化为两颗黑色大理石,既看不出波动也读不出半点情绪。为什么他会瞬间变得难以接近呢?她不懂。
平凡后退了两步,“我……我是该回去了。”
他依然毫无动静。
难道有人在这一眨眼间把他的声音夺走了吗?平凡按捺住质问的冲动,“嗯……谢谢你的……一切, 希望他日有机会再相见——” 想起自己连他是谁都没问,“对了,我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你可以叫我鹰飞。”
“好吧,再见了鹰飞大哥。”平凡挥挥手,轻巧的跃上树枝头使出上乘轻功离去。
名唤鹰飞的男子依然坐在树下,还在想着……这个有趣的小魔女。“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呢?丫头。”他对着仅留下淡淡紫薇花香的空气,自忖问道。
第二章
肚子是全天下最不会撒谎的东西。
在两大声非常不淑女的咕噜声后,平凡放弃正经八百的大小姐坐姿,全身瘫软无力的趴在桌上,可怜兮兮的呻吟着:“到底还要我等多久啊!”
小春紧张的扯着她衣袖说:“嘘,小声点,紫仙小姐。万一外面的人听到……可要笑话你不懂得含蓄,不像个姑娘家了。”
平凡勉强拾起头,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小春,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紫仙小姐?”
“我是母的还是公的?”平凡睁着大眼故作无知的笑问。
小春心想这怪异的大小姐八成是饿昏头了,“紫仙小姐当然是个……小姐。”
“好极了。如果我是个母的,也就是说上天规定我是个母的,偏偏我不是个公的,那么我天生的模样一看便让人知道我是女的,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去伪装出什么姑娘家的样子?谁规定姑娘家非得是含蓄,无病呻吟,没事傻笑或只会装装正经、绣绣花、东家长西家短的“样子”?你告诉我啊?”
“这、这……”小春有口难言,直在心里嚷着:她不干了,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主子,她是造什么孽才轮到她侍奉这个魔女!
“算了,问也是白问。”平凡低声嘟嚷着,又趴到桌上去,全然不顾自己一身优雅美丽的扮相,极端粗鲁的揉着肚皮说:“我饿死了,到底那人是来或不来?该不是这家伙喜欢看见饿得扁扁的姑娘家,昏倒在他石榴裤脚下?不成,这样下去非饿死我不成。”
翻翻白眼,小春看着桌上被平凡一扫而空的点心碟子,从没见过食量这么大的姑娘家,现在居然还嚷着说她肚子饿,也不想想梅将军与夫人千方百计想将这“过期”存货推销出去的苦心,就算饿个半时辰,等着面会未婚夫,也算不上什么苦差事啊!
要知道,名门千金只要超过十七岁没人要,谁不视为天大的耻辱?
平凡根本不晓得小春嘀咕在心头的满腹牢骚,无奈的她正看着空空如也的点心盘子。唉,还不是一下午的激烈的“翘家”、“回家”、“挨骂”兼“跪训”运动,让她胃口大开。一碗香喷喷的蒜蓉烤鸭汤面,配上一、两碟精美“小”菜,怎么够填饱她肚皮呢?当然是没三两下就盘底精光,要不是小春眼明手快抢下来,连双筷子都让平凡误以为是面条,呼噜噜吞下肚去。
无奈娘亲坚持要等到伟大的“未婚夫”出现,才准开动吃饭,可怜现在她两眼发昏直冒金星,差点没把小春那双肥肥的小手臂,当成白嫩萝卜啃下去。说也奇怪,平凡心里叹口气,她又不能真的和“未婚夫”面对面的吃饭,干嘛为了“他”虐待自己肚皮?
后悔自己真的“溜”回家来,平凡反倒希望自己没那么做,起码现在还能躺在草地嚼些野菜。
“来了,来了。”突然帘后奔进来一位和小春一样穿着梅府丫鬟服装的小姑娘,满口嚷着,“姑爷……不、不……未来的姑爷来了。”
平凡立刻抬起头,“可以吃饭了吗?”
小春和新来的丫头两人都采取一致的转头动作,照看过来,“紫仙小姐!”
“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姑爷长得是何模样吗?”新来的丫头名唤小雪,是负责前厅掌灯的丫头,平日也属于长舌一族,包打听的管家婆。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平凡打个大哈欠,伸个懒腰站起来说:“终于可以吃饭了,咱们今天上什么菜?”
两个丫头交换了一个“此女无药可救”的眼神。
她们三人现在身处的位置,用最简单的话来讲,就是偷窥专用的包厢。偷窥什么?当然不是会让人染上针眼的“坏”事,而是专门提供害羞、温柔守礼的千金小姐,一个能够光明正大透过珠帘“窥”看未来相公的地方。
珠帘不过是掩个耳目,以正“非礼勿视”的大道理。
旁边,才是真正的梅家花厅,招待来客们用餐与宴会之处。除了紫仙外,只要是家眷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桌旁吃饭,因为女主角是唯一不能见人的——这项自古的传统主因是女主角们常常“见不得人”,最好在“推销”出去前先遮遮掩掩一番。
现在明白刚刚小春紧张的说:外面的人会听到,道理何在吧?恐怕这会儿,梅府大大小小上上下下都听见平凡那超大“肚”量的发言了。
这世上怕也仅有她这一号奇怪的姑娘,对于食物的兴趣远大于未来自己所嫁的夫婿。
“紫仙小姐,那是未来姑爷喔!”小雪不放心的再说了一句。
平凡早已经游走到厢房旁边的窗口,“哈,我看见了,上菜的丫头们从厨房走过来了,那味道……嗯,第一道应该是嫩芹煲雪汤,不错不错。”
两个丫头的脸色,也差不多像那道汤——又青又白了。
***
梅达领着贵客穿过门内,来到正厅后方。“……原来如此,这样也是不得已,既然是皇上之命,那恐怕要改期再见了?”
“不,不用了。家主人已经言明,他会按照约定迎娶贵府千金,至于见面或不见面,差别不大。”
“是吗?”
梅达锁着眉头,端详起眼前的男子,自称是雷家总管的他,是年过四十的粗壮大汉,有着身经百战历经无数次粹炼的感受,一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透开一扇窗户,底下是一个忠心与智慧结合的好汉。若是连下属都如此了得,那么号称西北无敌的雷聿鹏,就更不能轻易忽视。
“真可惜,”梅达等了一会儿才说:“我倒很想会会你们家主人。”
雷家总管董浩脸上透出意外,不半晌他才平静的说:“如果梅将军是担心我家主人配不上贵府千金——”
“不。”梅达慎重的叹口气,“我有自知之明,高攀的说不定是我那教人无法不担心的女儿。我想……你们应该有听到一点风声……关于……关于紫仙的一点点小问题。”
“我们家主人与我都在京城内住了个把月,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张风霜满布的脸上现出明白的神情,“但少爷不是那种光听谣言便骤下判断的人。他既然已经许诺迎娶紫仙小姐,绝不会为了其它原因而打退堂鼓。”
迟疑的站在花厅入口,梅达苦笑了下,“董总管还是请进吧,等一会儿你或许就会比较明白我话中是什么意思了。”
董浩的确是在不到一刻钟内,见识到能令堂堂金城大将军梅达脸上露出苦恼神情的重要原因。
他坐在主桌,身旁伴着将军与夫人,以及将军的长公子与几位陪客。桌上精致美味的菜肴不输皇宫御膳,用的杯碗杓盘也全都是上等细瓷、金银铸成。怎么说都排场惊人,照理董浩一顿饭下来应该对将军府的气派留下深刻的印象,哪里知道……
“呼……呼……噜……噜。”
珠帘后方传来不绝于耳的可怕响声,像是五只狗在狼吞虎咽外,加三只野猫抢食所造成;杯盘汤杓敲击的叮当声响成为偌大花厅内,众人嘱目的焦点。
将军的脸色只能用“土”来形容,夫人则比较像是在昏倒与捉狂之间徘徊,长公子已经折断第三双乌木筷子,而其余女眷都闷声不吭埋头看好戏,谁若是头一个开口,恐怕就会被将军捉去开刀。
主人既然食不下咽,身为客人也不应该放怀大吃。所以董浩面前的碗内虽然堆高着将军与夫人的盛情,但进肚子的少、喂空气的多。
突然间,珠帘后方静悄无声了。
将军再度展开笑颜,“董总管,不要客气,请用、请用。”
“是啊,府上菜色不好,粗茶淡饭的,董总管多多见谅,来……多用点酒。”夫人殷勤的举起白玉酒壶,为董浩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