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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0104红楼梦 作者:曹雪芹-第148部分

小说: 0104红楼梦 作者:曹雪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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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着,回到怡红院内.袭人便问道:“你这好半天到那里去了?〃 宝玉道:“在林姑娘那边,说起薛姨妈宝姐姐的事来,便坐住了。”袭人又问道:“说些什么?〃宝玉将打禅语的话述了一遍.袭人道:“你们再没个计较,正经说些家常闲话儿, 或讲究些诗句,也是好的,怎么又说到禅语上了.又不是和尚。”宝玉道:“你不知道,我们有我们的禅机,别人是插不下嘴去的。”袭人笑道:“你们参禅参翻了,又叫我们跟着打闷葫芦了. 〃宝玉道:“头里我也年纪小,他也孩子气,所以我说了不留神的话,他就恼了. 如今我也留神,他也没有恼的了.只是他近来不常过来,我又念书,偶然到一处, 好象生疏了似的。”袭人道:“原该这么着才是.都长了几岁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还象小孩子时候的样子. 〃宝玉点头道:“我也知道.如今且不用说那个.我问你,老太太那里打发人来说什么来着没有? 〃袭人道:“没有说什么。”宝玉道:“必是老太太忘了.明儿不是十一月初一日么, 年年老太太那里必是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齐打伙儿坐下喝酒说笑.我今日已经在学房里告了假了,这会子没有信儿,明儿可是去不去呢?若去了呢,白白的告了假,若不去,老爷知道了又说我偷懒。”袭人道:“据我说,你竟是去的是. 才念的好些儿了,又想歇着.依我说也该上紧些才好.昨儿听见太太说,兰哥儿念书真好,他打学房里回来,还各自念书作文章,天天晚上弄到四更多天才睡.你比他大多了,又是叔叔,倘或赶不上他,又叫老太太生气.倒不如明儿早起去罢。”麝月道:“这样冷天,已经告了假又去,倒叫学房里说:既这么着就不该告假呀,显见的是告谎假脱滑儿.依我说落得歇一天.就是老太太忘记了,咱们这里就不消寒了么,咱们也闹个会儿不好么. 〃袭人道:“都是你起头儿,二爷更不肯去了。”麝月道:“我也是乐一天是一天, 比不得你要好名儿,使唤一个月再多得二两银子!〃袭人啐道:“小蹄子,人家说正经话,你又来胡拉混扯的了。”麝月道:“我倒不是混拉扯,我是为你。”袭人道:“为我什么? 〃麝月道:“二爷上学去了,你又该咕嘟着嘴想着,巴不得二爷早一刻儿回来,就有说有笑的了.这会儿又假撇清,何苦呢!我都看见了。”


  袭人正要骂他,只见老太太那里打发人来说道:“老太太说了,叫二爷明儿不用上学去呢.明儿请了姨太太来给他解闷,只怕姑娘们都来,家里的史姑娘,邢姑娘,李姑娘们都请了,明儿来赴什么消寒会呢。”宝玉没有听完便喜欢道:“可不是,老太太最高兴的, 明日不上学是过了明路的了。”袭人也便不言语了.那丫头回去.宝玉认真念了几天书, 巴不得顽这一天.又听见薛姨妈过来,想着〃宝姐姐自然也来〃.心里喜欢,便说:“快睡罢,明日早些起来。”于是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果然一早到老太太那里请了安,又到贾政王夫人那里请了安,回明了老太太今儿不叫上学,贾政也没言语,便慢慢退出来, 走了几步便一溜烟跑到贾母房中.见众人都没来,只有凤姐那边的奶妈子带了巧姐儿,跟着几个小丫头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说:“我妈妈先叫我来请安,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儿.妈妈回来就来。”贾母笑道:“好孩子,我一早就起来了,等他们总不来,只有你二叔叔来了. 〃那奶妈子便说:“姑娘给你二叔叔请安。”宝玉也问了一声〃妞妞好?巧姐儿道:妈说,跟着李妈认了几年字,不知道我认得不认得.我说都认得,我认给妈妈瞧.妈妈说我瞎认,不信,说我一天尽子顽,那里认得.我瞧着那些字也不要紧,就是那《女孝经》也是容易念的.妈妈说我哄他,要请二叔叔得空儿的时候给我理理。”贾母听了,笑道:“好孩子,你妈妈是不认得字的,所以说你哄他.明儿叫你二叔叔理给他瞧瞧,他就信了。”宝玉道:“你认了多少字了?〃巧姐儿道:“认了三千多字,念了一本
  你道宝玉呆的是什么? 只因柳五儿要进怡红院,头一次是他病了不能进来,第二次王夫人撵了晴雯,大凡有些姿色的,都不敢挑.后来又在吴贵家看晴雯去,五儿跟着他妈给晴雯送东西去,见了一面,更觉娇娜妩媚.今日亏得凤姐想着,叫他补入小红的窝儿,竟是喜出望外了.所以呆呆的想他.


  贾母等着那些人, 见这时候还不来,又叫丫头去请.回来李纨同着他妹子,探春,惜春,史湘云,黛玉都来了,大家请了贾母的安.众人厮见.独有薛姨妈未到,贾母又叫请去.果然姨妈带着宝琴过来.宝玉请了安,问了好.只不见宝钗,邢岫烟二人.黛玉便问起〃宝姐姐为何不来?〃薛姨妈假说身上不好.邢岫烟知道薛姨妈在坐,所以不来.宝玉虽见宝钗不来, 心中纳闷,因黛玉来了,便把想宝钗的心暂且搁开.不多时,邢王二夫人也来了.凤姐听见婆婆们先到了,自己不好落后,只得打发平儿先来告假,说是正要过来, 因身上发热,过一回儿就来.贾母道:“既是身上不好,不来也罢.咱们这时候很该吃饭了。”丫头们把火盆往后挪了一挪儿,就在贾母榻前一溜摆下两桌,大家序次坐下.吃了饭,依旧围炉闲谈,不须多赘.


  且说凤姐因何不来? 头里为着倒比邢王二夫人迟了,不好意思,后来旺儿家的来回说:“迎姑娘那里打发人来请奶奶安,还说并没有到上头,只到奶奶这里来。”凤姐听了纳闷,不知又是什么事,便叫那人进来,问:“姑娘在家好?〃那人道:“有什么好的,奴才并不是姑娘打发来的,实在是司棋的母亲央我来求奶奶的。”凤姐道:“司棋已经出去了,为什么来求我?〃那人道:“自从司棋出去,终日啼哭.忽然那一日他表兄来了,他母亲见了, 恨得什么似的,说他害了司棋,一把拉住要打.那小子不敢言语.谁知司棋听见了, 急忙出来老着脸和他母亲道:‘我是为他出来的,我也恨他没良心.如今他来了, 妈要打他,不如勒死了我.'他母亲骂他:‘不害臊的东西,你心里要怎么样?'司棋说道: ‘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给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了, 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妈要给我配人,我原拼着一死的.今儿他来了,妈问他怎么样.若是他不改心,我在妈跟前磕了头,只当是我死了,他到那里,我跟到那里,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 '他妈气得了不得,便哭着骂着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偏不给他,你敢怎么着.'那知道那司棋这东西糊涂,便一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破,鲜血直流,竟死了.他妈哭着救不过来,便要叫那小子偿命.他表兄说道:‘你们不用着急.我在外头原发了财, 因想着他才回来的,心也算是真了.你们若不信,只管瞧.'说着,打怀里掏出一匣子金珠首饰来. 他妈妈看见了便心软了,说:‘你既有心,为什么总不言语?'他外甥道:‘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我若说有钱,他便是贪图银钱了.如今他只为人,就是难得的. 我把金珠给你们,我去买棺盛殓他.'那司棋的母亲接了东西,也不顾女孩儿了,便由着外甥去.那里知道他外甥叫人抬了两口棺材来.司棋的母亲看见诧异,说: ‘怎么棺材要两口?'他外甥笑道:‘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好.'司棋的母亲见他外甥又不哭, 只当是他心疼的傻了.岂知他忙着把司棋收拾了,也不啼哭,眼错不见,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也就抹死了.司棋的母亲懊悔起来,倒哭得了不得.如今坊上知道了, 要报官.他急了,央我来求奶奶说个人情,他再过来给奶奶磕头。”凤姐听了,诧异道:“那有这样傻丫头,偏偏的就碰见这个傻小子!怪不得那一天翻出那些东西来, 他行睦锩皇氯怂频*,敢只是这么个烈性孩子.论起来,我也没这么大工夫管他这些闲事, 但只你才说的叫人听着怪可怜见儿的.也罢了,你回去告诉他,我和你二爷说,打发旺儿给他撕掳就是了。”凤姐打发那人去了,才过贾母这边来.不提.


  且说贾政这日正与詹光下大棋,通局的输赢也差不多,单为着一只角儿死活未分,在那里打劫.门上的小厮进来回道:“外面冯大爷要见老爷。”贾政道:“请进来。”小厮出去请了,冯紫英走进门来.贾政即忙迎着.冯紫英进来,在书房中坐下,见是下棋,便道:“只管下棋,我来观局。”詹光笑道:“晚生的棋是不堪瞧的。”冯紫英道:“好说,请下罢。”贾政道:“有什么事么?〃冯紫英道:“没有什么话.老伯只管下棋,我也学几着儿。”贾政向詹光道:“冯大爷是我们相好的,既没事,我们索性下完了这一局再说话儿.冯大爷在旁边瞧着。”冯紫英道:“下采不下采?〃詹光道:“下采的。”冯紫英道:“下采的是不好多嘴的. 〃贾政道:“多嘴也不妨,横竖他输了十来两银子,终久是不拿出来的.往后只好罚他做东便了。”詹光笑道:“这倒使得。”冯紫英道:“老伯和詹公对下么?〃贾政笑道:“从前对下,他输了,如今让他两个子儿,他又输了.时常还要悔几着,不叫他悔他就急了. 〃詹光也笑道:“没有的事。”贾政道:“你试试瞧。”大家一面说笑,一面下完了.做起棋来,詹光还了棋头,输了七个子儿.冯紫英道:“这盘终吃亏在打劫里头.老伯劫少,就便宜了。”


  贾政对冯紫英道:“有罪,有罪.咱们说话儿罢。”冯紫英道:“小侄与老伯久不见面,一来会会,二来因广西的同知进来引见,带了四种洋货,可以做得贡的.一件是围屏,有二十四扇К子,都是紫檀雕刻的.中间虽说不是玉,却是绝好的硝子石,石上镂出山水人物楼台花鸟等物.一扇上有五六十个人,都是宫妆的女子,名为《汉宫春晓》.人的眉目口鼻以及出手衣褶, 刻得又清楚又细腻.点缀布置都是好的.我想尊府大观园中正厅上却可用得着.还有一个钟表,有三尺多高,也是一个小童儿拿着时辰牌,到了什么时候他就报什么时辰. 里头也有些人在那里打十番的.这是两件重笨的,却还没有拿来.现在我带在这里两件却有些意思儿。”就在身边拿出一个锦匣子,见几重白锦裹着,揭开了锦子,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头金托子大红绉绸托底,上放着一颗桂圆大的珠子, 光华耀目.冯紫英道:“据说这就叫做母珠。”因叫拿一个盘儿来.詹光即忙端过一个黑漆茶盘, 道:“使得么?〃冯紫英道:“使得。”便又向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包儿,将包儿里的珠子都倒在盘子里散着,把那颗母珠搁在中间,将盘置于桌上.看见那些小珠子儿滴溜滴溜滚到大珠身边来,一回儿把这颗大珠子抬高了,别处的小珠子一颗也不剩,都粘在大珠上.詹光道:“这也奇怪。”贾政道:“这是有的,所以叫做母珠,原是珠之母。”那冯紫英又回头看着他跟来的小厮道:“那个匣子呢?〃那小厮赶忙捧过一个花梨木匣子来.大家打开看时,原来匣内衬着虎纹锦,锦上叠着一束蓝纱.詹光道:“这是什么东西?〃冯紫英道:“这叫做鲛绡帐。”在匣子里拿出来时,叠得长不满五寸,厚不上半寸,冯紫英一层一层的打开,打到十来层,已经桌上铺不下了.冯紫英道:“你看里头还有两折,必得高屋里去才张得下.这就是鲛丝所织,暑热天气张在堂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又轻又亮。”贾政道:“不用全打开,怕叠起来倒费事。”詹光便与冯紫英一层一层折好收拾. 冯紫英道:“这四件东西价儿也不很贵,两万银他就卖.母珠一万,鲛绡帐五千,《汉宫春晓》与自鸣钟五千。”贾政道:“那里买得起。”冯紫英道:“你们是个国戚,难道宫里头用不着么?〃贾政道:“用得着的很多,只是那里有这些银子.等我叫人拿进去给老太太瞧瞧。”冯紫英道:“很是。”


  贾政便着人叫贾琏把这两件东西送到老太太那边去,并.叫人请了邢王二夫人凤姐儿都来瞧着,又把两件东西一一试过.贾琏道:“他还有两件:一件是围屏.一件是乐钟. 共总要卖二万银子呢。”凤姐儿接着道:“东西自然是好的,但是那里有这些闲钱.咱们又不比外任督抚要办贡.我已经想了好些年了,象咱们这种人家,必得置些不动摇的根基才好, 或是祭地,或是义庄,再置些坟屋.往后子孙遇见不得意的事,还是点儿底子, 不到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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