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放纵的青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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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刘国志看叶望舒行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稳重得体。他这些年在外面闯荡,结交认识的各*子不少,心中还是最喜欢从小就暗恋的叶望舒。只不过在学校里自己学习成绩一般,而那时候崔铁和叶望舒是全县考试的男女状元,有崔铁在旁边,叶望舒自然不会看到坐在教室后面角落里的自己。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份心意一辈子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当初本该远走高飞的叶望舒,因为家庭的拖累,留在这山乡五年多,而且如果她哥叶望权仍是当年那不争气的老样子,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留在这里了。
他曾经想过回来看她,可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是建筑队的一个小工,觉得没有资格。去年他姐夫当了包工头,自己跟着东奔西跑,学了不少本事,钱慢慢地赚得容易了,将近二十六岁的人,渐渐地想成个家,叶望舒的名字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占据了自己的心。
他如果要娶妻,也要娶当初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人啊!
“好啊。我正口渴呢。”刘国志想着娶叶望舒为妻,心里的喜悦不自觉地就外显在脸上。他接过黄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瓜甜,想起种瓜的姑娘,心里更觉得甜滋滋的。
叶望舒匆匆吃了半碗饭,略略收拾一下,带着刘国志去看颓倒的禽畜门。这样敲敲打打的活计对女人来说很难,对刘国志这样正当壮年的小伙子就很简单了。不过他不想收拾好了之后没有借口再上门,他心里想着做一个新的,再慢点儿做,可能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对站在旁边的叶望舒说:“这个旧的不行了,就算修好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给你做一个新的吧?”
叶望舒喜出望外,“真的?那太麻烦你了吧?”
只要能看见你,麻烦也不怕,刘国志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没关系。反正我最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我给你找工具去。自从我爸去世,家里的这些东西还没人动过呢,我可能得找一会儿。”叶望舒说着进门去了。果然过了好久,她才从门里跑出来,手里拎着她父亲在世时的医药箱子,那些镊子针筒都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全都堆在箱子夹层里,顶上的一个匣子里,放的都是居家常用的扳手钳子等。她搬着箱子到了刘国志面前,问道,“你看看还缺什么工具,我再去找。”
刘国志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还需要一把大锯,一点儿钉子,家里有现成的么?”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二部分(5)
叶望舒摇头,锯她可以到山下去借,可钉子,恐怕就得花钱买了。唉,为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花钱呢?
“我想起来了,我带回来的东西里可能有多余的钉子,等我明天来,带来一些。”刘国志不太擅长撒谎,这会儿一边对她说,一边低下头,手里翻拣着箱子里的工具。
“你这么老远从城里回家,还随身带着钉子?”
刘国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其实没带。不过我不想你花钱买新的,我来帮你买这些东西,行么?”
叶望舒摇头道:“不用了。要是有旧的钉子,就随便糊弄着顶上。要是没有,这个旧门也能将就着用。”
刘国志没有反对,他心中的叶望舒一直不会贪人便宜,自尊自爱……她这样贤惠贞静,做自己的妻子再适合不过了。
他开始干活,偶尔叶望舒会出来给他送杯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出来对他说:“太阳烤得难受,你到后面来歇会儿,等晚上太阳下山了,你再接着做好了。”
刘国志见她手里掐着一把韭菜,想起她早上对小燕说的中午做韭菜盒子,看来她已经开始准备了。他正有些热,当着叶望舒的面,不好意思脱下身上的T恤,便抬起胳膊擦着汗边答:“好啊。”
“我给你打盆水,你洗洗脸吧?”
“好。”
叶望舒盛了水,把香皂和毛巾放在他手边,自己坐在一个矮板凳上挑拣韭菜。低着头的当儿,她感到旁边的刘国志好半天一动不动,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见他用毛巾捂着脸,好久也不拿下来。
她脸上立时就红了,家里穷,她没有多余的钱买客人专用的毛巾,刚才顺手把自己常用的递给了他。她想那毛巾上的花纹已经黯淡得只剩下隐约的粉色影子,表面也粗糙极了,可看他的……他的样子,倒像是爱极了这毛巾似的……
她低着头异常仔细地掰掉韭菜上的枯梗子,耳朵却竖着,听着身旁他的动静。田里的虫儿在当午的阳光里吱啦吱啦地叫着,连平时从来不注意的蝉声,此刻都显得异常噪响……
“我……我刚才想起初中时候的你。”刘国志突然说道。
叶望舒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里攥着自己的毛巾,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的记忆中有自己初中时候的样子,可她心中却丝毫想不起他那时候什么样,他小名叫二胖子,他那时候很胖么?她仔细看他现在的模样,高鼻梁大眼睛,常常抿着的嘴角显得他人很踏实稳重,自己当初接到他的信时,曾经想过只要他人品好就可以了,这时候看他,不但人品不错,连容貌也英俊极了。
她脸通红,本来紧张得几乎不想再坐着了,可看刘国志脸上眉头紧促,似乎要说什么重要事情,仍呆呆地朝自己望着。她狂跳的心慢慢地冷静下来,心里有点儿惭愧,却也隐隐地有点儿失望。
这失望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刘国志终于张口道:“我在想那时候念初中,我在教室最后面坐着,每天最盼望的时候,就是上语文课发语文作业本。我读书不好,最烦老师留作业,可每次语文老师留作业,我心里都高兴极了。别的作业我不是抄就是随便糊弄,只有语文作业,我都是一笔一画地工整写好,然后盼着发作业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么?”
初中,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对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这时候听他问起,回道:“为啥?因为你语文成绩好么?”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二部分(6)
刘国志听了,自嘲地笑笑,“你果然不记得了。”说到这里,他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所有的科目里,语文成绩还真是最好的,不过不是因为老师教得好,而是因为那时候学习成绩全班第一的女孩子,是语文课代表。”
叶望舒听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当年的那个语文课代表就是自己。她心头一震,人不自觉地痴痴望着刘国志,出了神一般。被人暗恋了这么多年,对一个女人来说,该是最高的赞美了。她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儿湿润,喉咙口发紧,剧烈跳动的胸口好久好久不肯平静下来,直到自己颤抖着声音问他道:“你盼……盼着我发作业?”
刘国志听到了她声音里的颤抖,他本来稳重的脸也有点儿泛红,拿着手里的毛巾,不由自主地就放在自己鼻子底下轻闻起来,“这毛巾很好闻,不知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皂?”
叶望舒叹口气,“我哪里有钱买什么牌子的香皂,就是在集市上买的一元钱两块的肥皂,能洗干净东西就行了。”
“难道十几年前,你也是用的这种肥皂么?”刘国志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那时候你拿着作业本,到了我旁边,我总是能闻到你衣服上香香的。有一次你出乎意料地停了一会儿,对我说‘刘国志,你作业写得真好’,我傻愣愣地,都忘了回答你。等你走了之后,我后悔了好久,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你跟我主动说话,我竟然被你身上的香气恍了神,没有回答你。”
叶望舒看他目光定在了自己脸上一般,这样温馨的往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心里不自觉地有点儿可惜。太多年没有人喜欢她,没有媒人上门提亲,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孤老一辈子了,想不到那年少苦读的岁月里,竟然藏着一个沉默的少年刘国志,在教室的后面,等着自己发作业的时候,闻闻她衣角上的香气……
“现在你想跟我说多少话,我都会回答你。”她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一句似乎是鼓励的话,已经脸红得不敢抬头了。
“望舒,你懂得我的心意吧?”刘国志想了又想,终于把这句至关重要的话问了出来。夏天的这个时候,建筑队很忙,他费了极大的力气请了一个月的假,不想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说出口,就遗憾地离开。
叶望舒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她毕竟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了,十年光阴过去,即将二十五的她,青春剩了一个短短的尾巴,拖着沉重的家累,她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嫁个好男人了,再蹉跎几年,她能嫁的不是拖儿带女的鳏夫,就是二婚的老男人,当命运在此刻把幸福的机会放在自己手心的时候,她就该抓住。
至于爱情,他心里似乎仍有自己,而自己对他也颇有好感……对一个二十五岁的乡下老姑娘来说,这就足够了,别的都是奢求。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现在好了,我总算说出口了。”刘国志长长地出口气,整个人似乎放松下来,拿起先前她给他倒的水喝了起来。
叶望舒望着他,他额头上的短发湿漉漉的,不似先前服帖,T恤上汗水浸透的地方能看出他很结实……她这样看着看着,感到胸脯突然变得敏感起来,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向他的嘴唇。
二十五岁,她的梦里曾经梦过跟一个健康年轻的异性亲密,只不过她没有经验,梦里朦胧的一片,除了拉手,她什么都想象不出来。
她在脑子里想着跟刘国志亲吻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再也没法在他旁边坐着择韭菜了,她心慌意乱地站起身向厨房走过去,忙乱中一脚把盛韭菜的小筐踢翻了,她蹲下身子拾掇的当口,旁边刘国志忙跟着站起身道:“快要吃中饭了,我还是走吧?”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二部分(7)
叶望舒抬起头诧异道:“你不在这里吃饭么?”
刘国志点头,“不在这里吃了。你家没有男人,我在这里时间太长,容易引起闲话。”说完,他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叶望舒,顺着走廊走到前院,仿佛逃开什么一般,一直出了叶家前院的大门,渐渐越走越远,下山而去。
叶望舒盯着他的背影,见他一直没有回头,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人呆着,直到手里的韭菜篮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她才回过味来,不知道怎的,心情从刚才的狂喜一下子变得无比低落。
突然之间不想做什么韭菜盒子了,她一矮身坐在房檐下的石板上,双手抱着头,眼睛看着脚边忙着觅食的工蚁,呆呆地出神。
她竟然幻想刘国志会马上亲吻自己!她知道此刻身边没人,可还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那样稳重的男人,自然什么都是按部就班地来,先前给自己的信里不是说了么,他在外面见识过很多女人,他都不喜欢。
人家大老远地回到老家这里,可是为了找一个正派女人的!
天哪,想想她刚才,看他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嘴唇,他有觉察出自己的异样么?要是他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女人,会不会后悔对自己表露心意?
她越想越怕,想到刘国志不肯留下吃饭,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心里就越想越多,以至于开始自卑起来:她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吸引刘国志这样的好男人呢?
要是他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她站起身,轻轻叹口气,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摇掉心里的烦恼。她一贯的习惯就是真要伤心时,反而什么都不想了……她要养家,必须坚强。烦恼、悲伤、怨天尤人,这些都不能让粮食自动跑到饭碗里。
穷人,连悲伤都没有资格!
她提水洗韭菜,炒鸡蛋,将小宝从水池里钓的虾炒得黄亮,一个人搬出桌子椅子,赌气似的也不叫人帮忙,在浓荫下包好了韭菜盒子,煎熟了摆在桌子上,她进屋拿醋和酱油时,对屋里的母亲说:“妈,吃饭吧?”
叶母走到后院,一会儿工夫楼上看电视的俩孩子听说吃饭了,也跑着下来。四口人围着圆桌坐着,叶望舒情不自禁地想到刚才走开的刘国志,果然满门的老幼,他一个壮年小伙子,非亲非故的,要是留下,还真是有些不伦不类。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长出了一口气,等到剩了十来个韭菜盒子,看孩子们都吃不动了,她找到一个干净饭盒,把剩下的韭菜盒子装起来,递给小宝道:“你知道山下老刘家在哪儿么?”
小宝点点头,叶望舒接着嘱咐道:“把这个给他家的刘国志送去。就是上午帮咱们修胡同门的那个人,记得么?”
小宝又点点头,接过饭盒跑着出去了。
九
下午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刘国志又来了。叶望舒有了上午那样尴尬的经验,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