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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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到时候禁军放下兵刃,临安自然也无法抵抗。”
“使君,那咱们应该如何是好?”江铁、吴楚材等人都是急忙凑了过来。
“披甲!”叶应武沉声看向江铁。
江铁应了一声,和吴楚材两人飞快的把叶应武的衣甲抱来,见到几个人手忙脚乱,赵云舒急忙抓进来叶应武的佩剑递给他:“使君是打算直接夺余杭门入城?”
叶应武一把接过来佩剑拴在腰上,一身衣甲在月光下闪动着光亮:“江铁、吴楚材,你们一人带着两百骑兵,看好钱塘门和艮山门,小阳子,带着一百精锐人手,随某入城。另外临安城中百姓能够撤出来多少是多少,告诉六扇门和锦衣卫,在城中一定要放火阻敌。”
看也不看赵云舒愈发惨白的脸色,叶应武依旧冷声说道:“就算是把整个临安成付之一炬,也不能让蒙古鞑子得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临安!”
“末将遵令!”三人齐声喝道。
叶应武翻身上马,狠狠一拽缰绳,然后看向赵云舒,迟疑片刻之后还是郑重伸出手:“上马,如果来得及的话,还能够抢在蒙古鞑子前面入皇城,让你再看一眼宫中景象。”
这一次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迟疑,赵云舒径直一把拽住叶应武的手,踩在马镫上翻身而上,本来她就已经换上了男子衣衫,外面再披着叶应武的外衣,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坐稳了。”叶应武附在赵云舒耳畔轻声说道,“还有呢,等会儿要是看到杀人,就把眼睛闭起来。”
“本宫难道会害怕么。”赵云舒微微缩了缩,虽然嘴上说的强硬,但是实际上已经在用行动证明,不怕才怪。
叶应武心中暗暗好笑,却也懒得和这个小姑娘较劲,手中马鞭狠狠的一抽,战马长嘶,这几天一直昼伏夜行的百战都骑兵在月光下展露出身影,并且很快分作两队,绝尘而去。
一轮明月在他们的前方愈发高升,清辉洒满天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临安血泪长凝噎
ps:放假回家,俗务缠身,这两天都是单更,还望见谅!
抬头看着黑暗中寂静无声的文德殿,贾似道深深的提了一口气。
身后上百名禁军士卒高举着火把静静伫立,左边是监察御史陈宜中,右边是承宣使阮思聪,而在贾似道的前面,则是大宋百年权力所在。只不过就在今天晚上,这个曾经让他欢笑、曾经让他伤怀的地方,就要变换主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会在史书上为自己留下什么样的名声,但是贾似道很清楚,如果自己还想要保住这一条小命,这是唯一的选择。他从来都是一个只顾身前不顾身后的人,只有先活下来再考虑别的。所以贾似道宁肯在蒙古人那苟且偷生,也不愿意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结在叶应武的手里。
更何况献出临安这样的不世功业,蒙古人又怎么会让他苟且偷生,肯定是大富大贵赏赐下来,作为给其他汉人官员看的榜样。想到放在面前的还是富贵和荣耀,即使是已经五十多岁,贾似道也还忍不住窃窃自喜。
“贾相公,还请快快请贵国皇帝出来吧。”站在贾似道一侧的一名灰衣中年人看向贾似道,火光中他的脸庞忽明忽暗,“要是还不抓紧去打开城门,迎接我蒙古天兵入城的话,恐怕城外大将军会忍不住动手啊,到时候伤到了这临安城,可就不好交代了。”
贾似道沉重的点了点头:“尤先生放心便是。”
那名中年人轻笑一声,负手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没有多说什么。而站在他旁边的阮思聪急忙上前谄笑两声,陈宜中则是暗暗摇头。今天留梦炎和贾余庆都没有出现,估计这两个家伙已经被使君拿下了,陈宜中现在只是担心自己应该逃出这个即将大乱的临安城。
他陈与权拼搏这么久,能够走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毅然决然的给叶应武当内线,可没有给这个大宋王朝殉葬的觉悟。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不是给这些该死的蒙古鞑子效力,陈宜中对于自己的老大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走,随老夫上去恭迎官家。”贾似道淡淡说道,仿佛他要做的并不是带着赵禥出临安跪地请降,而只是带着官家出去观潮、校阅水军罢了。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而普通。
陈宜中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城门上曾经高傲的在风中飘扬的赤色旗帜已经缓缓的降了下来,只留下孤零零的旗杆伫立在月光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个大宋,三百年的煌煌大宋,就要这么结束了?
就在陈宜中心中也不知道是应该感慨还是叹息的时候,脚下已经不知不觉的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那位一直神龙不见首尾的尤先生,今天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陈宜中眼前,而且他已经绕过了阮思聪和贾似道,走到陈宜中身边:
“陈相公为何看上去面色如此沉重?可是有什么心事?”
陈宜中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索性承认:“怎能没有心事,归根结底还是担心这功过如何评说。”
尤先生尤宣抚忍不住低笑一声:“大蒙古的开国功臣啊,陈相公,什么叫做开国功臣。正所谓弃暗投明,现在陈相公所做的可不就是弃暗投明么,而且还是走在了最前面,大汗和大蒙古的子子孙孙、亿兆百姓是不会忘记陈相公在这兵不血刃的一战中做出的贡献的。”
只不过出乎尤宣抚预料,陈宜中并没有说话,而只是微微颔首。
摇了摇头,尤宣抚没有多说什么,反正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你陈宜中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这条船好上不假,可没有那么容易下去。而且尤宣抚也知道,贾似道身边翁应龙受到怀疑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留梦炎和贾余庆都已经派出去防备叶应武,吕师孟死于上一次叶应武闯宫,现在身边能够用得上的只有陈宜中。
所以你陈宜中现在就算是想要抽身离开,有哪里会那么简单,只可能在给贾似道帮忙的时候把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文德殿的殿门被一把推开。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上朝,甚至都没有人打扫,地上竟然落了一层薄灰。
而就在那曾经一度让贾似道仰望的龙椅上面,一道单薄的身影直挺挺的坐在那里,月光照耀在身上,披在肩膀上的龙袍缓缓滑落,只不过那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站在这人左右两边,一老一少两名女子都是默默地低着头,看也不看走进来的贾似道等人,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纠葛都已经和她们没有关系。而在她们身边,几名禁军士卒见到有人进来,方才挺直腰杆,勉强有点儿样子。
贾似道轻轻咳嗽一声,向前一步,却是并没有拱手行礼:“官家,蒙古南征大将军、都元帅张将军已经在候潮门外等候,请官家随老夫动身,出城向大蒙古汗国请降。”
赵禥缓缓地伸出手,最终却是停留在半空,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不得不放弃。或许这个南宋官家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最信任的太师会打开城门迎接蒙古鞑子入城,会带着自己向大宋数十年的死敌投降。
“先皇,老身对不起你啊,这个大宋要亡了!”一直沉默的太后谢道清突然间重重的跪倒在地上,抬头看着文德殿的房梁,放声哭泣。
那曾经象征着大宋财力,曾经见证了百年风风雨雨的文德殿,从来没有这么空旷,红色的房梁就像是被无数的鲜血洗刷过,所有的雕梁画栋都在这一刻,在月光中沉默。
一阵风呼啸卷动所有人的衣衫,隐隐带着悲鸣。
全皇后也是跪倒在地上,膝行两步抱着赵禥的腿泣不成声。而就像是得到了一个信号一般,风越来越大,送来无尽的哭喊。整个后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哭泣,也不知要有多少人在牵挂自己未卜的命运。
大宋,要亡了!
“三百年的大宋,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啊!”谢道清的声音愈发悲哀,让原本无动于衷的禁军将士也都忍不住侧过头不看着哭泣的两个女人,“你们这些大宋的男儿,竟然就这么卑躬屈膝的投降,就这么投降!”
陈宜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和愧疚的看着龙椅旁边披头散发哭泣的太后和皇后。你们哭吧,尽情的哭吧,因为最后的胜利也不是属于蒙古,还是属于这汉人,属于这华夏衣冠。
你们能够哀伤的,只有气数已尽的大宋!
而某陈宜中所效忠的是一个即将崛起的崭新王朝,没有你们这个腐朽不堪的大宋灭亡,哪里来的华夏汉人重新崛起的契机?
三百年大宋不假,但是这三百年,是屈辱的三百年,这个屈辱、这个罪,汉人已经受够了,你们老赵家是时候把这一切重新交还给上苍,是让汉家人的老天爷选出来一个新的皇者的时候了!
贾似道微微皱眉,挥了挥手,几名禁军士卒迟疑片刻,还是咬着牙上前把太后和皇后硬生生的拉开。毕竟是两个弱女子,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哭喊罢了。
她们已经不能够阻止这一切了。
“请太后、皇后放心,”贾似道沉声说道,“蒙古大汗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太后和全皇后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绝望,不会亏待,不会亏待,谁不知道靖康之耻北面那些茹毛饮血的鞑子是怎么对待皇家的,而且这一次灭亡的不是北宋,而是南宋啊!
靖康之后,尚且有康王泥马渡江,尚且有东南天空得以支撑,尚且有人记得讨还二帝和皇后,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最后的江山也已经亡了,又有谁还会记得这曾经母仪天下的人?
“贾似道,你不得好死!”全皇后近乎疯狂的在禁军士卒当中抓挠,只不过四肢都被人死死抱住,怎么也挣脱不了,“你不得好死!”
“贾似道,报应,作孽!老天爷和大宋列祖列宗是不会饶过你的。”谢道清也是跟着尖叫,泪水如同泉涌。上一次被贾似道硬生生的派人架回宫,谢太后就隐隐感觉到大事不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先帝啊先帝,你这一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提拔了贾似道!
“带走!”见到两个女人甚是聒噪,阮思聪忍不住摆了摆手,旋即快步走上台阶,郑重一拱手,“微臣敢情官家起驾。”
尤宣抚赞赏的看了一眼阮思聪,旋即冲着陈宜中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这才是最好的表现方式。只不过陈宜中似乎并没有在意尤宣抚“善意”的提醒,只是默默的看着前面官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禥颤抖着缓缓站起来:“太师,朕,朕应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出去么。”
见到赵禥终于开口,贾似道轻轻松了一口气:“还请官家褪下龙袍,身穿白衣,手捧赵家族谱出城。官家放心便是,蒙古大汗宽厚仁慈,不会为难官家的,否则老夫就是拼却这一条老命,也会护得官家周全。”
陈宜中依旧一言不发,却是移开了目光。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赵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贾似道应该怎么办。
如此君主在位,大宋就算是没有贾似道,又能够坚持多少年?
赵禥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而在大殿上沉默伫立的人群缓缓分开一条道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在这个大宋君主身上,仿佛是想要送这个文德殿的主人最后一程。
临安就要换主人了,这天下也要换主人了。
不管是谁,终究不再是赵家的天下!
“马车已经备下,还请官家随老夫登车。”贾似道走在赵禥身侧,声音依旧平平淡淡。
“太师,朕要是投降了,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每天过这快乐日子?”赵禥突然想起来什么,喃喃说道。
贾似道微微一怔,整个大殿中也是一下子寂静下来。
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贾似道点了点头:“官家放心便是。”
赵禥出乎意料的笑出声,脚下步伐竟然不知不觉得加快:“那就投降,那就投降也罢!”
看着一步步离开的赵禥和贾似道,阮思聪和尤宣抚都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仿佛这一幕根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又或许无论赵禥说什么和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陈宜中沉默良久,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荒唐!”。
文德殿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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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鞑子,蒙古鞑子已经在候潮门了!”一名禁军士卒慌乱的跑过气氛有些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