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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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武淡淡说道:“不见,让他等明天。就说是陛下的旨意,今日上午官家在和宁门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许某一天清闲,他陈宜中难不成没有把官家放在眼里?就这么回答他。”
“遵令。”因为对于这等人很是厌烦,小阳子当下里高兴的去了。
杨絮有些诧异的看向叶应武:“夫君,监察御史可不是什么小官,御史台掌握在他的手里,要是到时候整个御史台向夫君发难,那也是不是一件什么简单小事,夫君可要想清楚了。”
目光一沉,叶应武淡淡说道:“无须管他。这些年来御史台可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威风,这朝廷上还不是贾似道一言九鼎,今天若不是贾似道没有阻止,恐怕官家根本和某说不上两句话。现在某倒是好奇贾似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夫君的意思是······”杨絮心中一惊,“官家让夫君好生休息,文武百官不宜打扰,不只是他自己的意思,背后还得到了贾似道的默许?那就有些奇怪了,陈宜中明明是贾似道的人,可是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公然和他主子对着干?”
“没想到来到临安的第一个夜里,就要热闹起来了。”叶应武忍不住轻缓缓说道,“不过热闹也好,热闹也好!某倒要看看这临安涌动的风潮当中,能够折腾出来什么。”
转身看着从半掩的房门处渗来的些许光芒,叶应武情不自禁一笑:“不过是一座临安城,让他们折腾吧。我们只是看戏好了。”
见到叶应武胸有成竹的样子,杨絮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家夫君的本事她还是有那么几分信心的,夫君已经说了,必然有其道理所在。这些事情往往像文宋瑞那等人物都看不透,更何况自己?
所以杨絮干脆依偎在叶应武的怀抱里,并不多说什么,既然自己没有办法看清楚,那就不如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小妻子。
叶应武凑到杨絮耳畔,轻轻笑道:“**苦短,良辰难再,今天可是官家明令某好好休息,难得的悠闲,絮娘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好呢。”
杨絮攥着叶应武的手,有些羞涩的并不言语。而叶应武就像是得了默许一样,将杨絮拦腰抱起,大步向着外面走去。杨絮勉强挣扎了两下终于还是任由他去了。
不管外面怎样的风浪,有自家夫君撑着,这天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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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高悬在临安的上空。
大宋的宫城,前殿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和宁静,只不过后殿却是依旧灯火通明。赵禥为自己新建的寝殿——熙明殿,即使是站在前殿,依旧可以隐隐听到女子的欢笑声和靡靡的箫竹声。
夜夜笙歌,自从理宗归天、当今天家赵禥登基以来便是如此,后宫之中已经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和熙明殿以及附近几座宫殿的热闹非凡截然相反,坤宁宫这边却是颇为安静。
只有廊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甚至比不得天上明月的清辉。
一名宫女耳朵贴在坤宁宫的门上,一动也不动。而另外一名宫女则是站在不远处为她放风。两个人已经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以至于那名附耳旁听的宫女忍不住揉着脖子站直,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今天月光这么好,不过还是冷,也不知道这天儿是怎么地了。”
她的同伴笑着说道:“你啊,还不知足,冬天里那几个才是受罪呢!咱们能够轮到这春天的活计,已经不错了。毕竟这一天晚上可是少不了那啥,足够阔手阔脚一个月的了。”
那名宫女打了一个哈欠:“要不是因为头上那位压着,而且这报酬确实是不错,谁愿意没事在这里听墙角?不被看见还好,被什么人看见了可真的是要杀头的罪过,谁都救不了你。”
迟疑片刻,她同伴轻声问道:“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摇了摇头,听墙角的宫女无奈的说道,“刚才咱们退出来的时候娘娘就开始看书,估计现在不是看着就是睡了,一个活人都没有,能够听出来什么动静?”
“那算了,大半夜的,抓紧回去吧,总比在这里提心吊胆的好。”放风的宫女忍不住开口说道,“反正也没有人看着,就算是咱们今天走了,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那就抓紧!”两名宫女脚步匆匆,风也似得跑了。
一直等到她们走远了,不远处的台阶下一道苗条的身影方才出现,信安公主赵云舒紧紧贴着坤宁宫一侧的立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自己原本只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弄得难以入睡,所以跑来找母后,结果没有想到竟会眼睁睁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母后怎么排斥这些宫女,难不成母后之前根本不知道身边这些宫女都是别人安插的眼线?
可是赵云舒也知道,自己的母后,这位母仪天下的全皇后,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说来十有**都是她故意放纵这些眼线,以图反过来利用她们,好深的心计。
不过不论如何,母后心计深也是为了对付贾似道对于皇权的步步蚕食,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住老赵家的江山,所以对此赵云舒倒不是很排斥,若是母后能够把大宋江山的权柄从贾似道手中收回来,那才是大好不过。
突然间想起来今天那个被自己扑倒在地的男人,赵云舒感觉脸颊没来由的一热,不过好在夜风冰凉,让她勉强冷静下来,实际上一直让她颇为纠结的正是这个惊鸿一瞥般的叶应武。今天天武军在和宁门下表现出来的森然气势,还有叶应武穿过和宁门那一刻的昂首挺胸,都让赵云舒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威胁感。
那过分年轻的年龄、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以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色铠甲,都让赵云舒切身感受到了叶应武的不同,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宋将军,那种让赵云舒感到心寒的杀气,却难以掩饰这个年轻男子背后另外一种她在熟悉不过的气势。
王者的尊严霸气,哪怕是没有穿戴冠冕,依旧比自家爹爹雄浑百倍。
这件事情必须要给母后说明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个堂堂大宋公主却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坤宁宫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门缝钻了进去,然后飞快的将大门关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辉满临安
ps:老套路,第二更7点
烛火摇曳,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渗入,照亮半边宫室。
“舒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全皇后手里捧着一本书,很是诧异的看着钻进来的自家女儿,“微儿呢,你不是一直带着微儿,怎么能把她丢下?万一有什么事情,这让娘亲怎么给淑妃妹妹交代?”
(作者按:宋晋国公主,生母淑妃杨氏,即最后两任宋帝的生母,临安陷落后出逃,被奉为杨太后,于崖山投海,晋国公主同殉海中。后百姓寻得晋国公主遗体,葬于海滩。)
“微儿那个丫头今天回去和杨姨一起睡了,”赵云舒轻声说道,“娘亲,刚才门外有两个······”
“我知道。”全皇后淡淡说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丫头还小,也没有什么能够造成威胁的,难道你们以为门口会少的了?”
“娘亲,这贾似道也太过猖狂了!”赵云舒忍不住娇叱道,“他再怎么样也过就是一介臣子,这是在做什么?”
全皇后眉头一皱,淡淡说道:“舒儿,慎言,先喝口水平静一下。这大半夜的估计你也不会无聊到到娘亲的宫门外听墙角,说吧是有什么事情,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赵云舒轻声说道:“娘亲,今天天武军献捷你也看到了?”
“我看没看到你难道不清楚?”全皇后一怔,显然对于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公主自己跑出来还在隐隐生气。
“叶应武,你可曾看到?”赵云舒星眸轻眨,郑重其事的问道。
“舒儿,你平时心高气傲的,可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哪个男子,你爹爹这个样子显然也没有把你的婚事放在心上,要是娘亲再不操心的话,舒儿也要成老姑娘了。”全皇后伸手在赵云舒的额心轻轻点了一下,“莫不是舒儿看中了······”
赵云舒目光飘忽,等到全皇后说完,方才轻轻呀了一声,两朵红晕不知不觉的飘上脸颊:“娘亲,这都哪里跟哪里啊!说的是正事。”
见到赵云舒表情颇为郑重,全皇后方才知道自家女儿不是动心了,而是另有所想,伸出手轻轻整理赵云舒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梢:“叶应武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想必舒儿你也看得很清楚,否则不会专门跑过来问娘亲这个问题,别的娘亲也不想多说,你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这六个字的评价已经足够你明白的了。”
迟疑片刻,赵云舒还是轻轻点头。全皇后脸上却是流露出无奈甚至悲哀的神色:“然而这大宋已经不是娘亲这等弱质女流所能够掌控的了,所以娘亲真的没有办法,想要保住这江山还姓赵,就必须要借助叶应武的力量,叶应武和贾似道就像两头老虎,一山不容二虎,只要能够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说不定就可以从中牟利。”
赵云舒已经完全怔在那里,心情无比的复杂。她听出了全皇后低沉语调当中的无奈和悲伤,不过还有那难以掩饰的斗志和孤掷一注的勇气。立国三百年,这老赵家的江山命途风雨飘摇时至今日,竟然落在眼前这一个甚至未到三十岁的女子身上。
不知道是赵家的悲哀,还是荣幸?至少在赵家人都要放弃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想要尽力挽回这一切。
“娘亲,你······”赵云舒沉默片刻之后,轻轻开口,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全皇后慈爱的一笑,随手翻动书页:“没有什么,既入赵家门,则为赵家人。娘亲这一辈子在回答先皇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感慨和怜惜的,比起那些已死之人、将死之人,娘亲这个半死之人倒还是不错的。”
对于全皇后一语成名的事情,朝野知晓,这也是为什么全皇后能够得到官员和百姓的支持,以至于贾似道看他不顺眼也得忍耐三分。当初宋理宗问全家女儿:“尔父昭孙,昔在宝祐间没于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
站在理宗对面的全氏女儿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
理宗闻言大喜过望,当即拍板为当朝太子聘娶全氏女儿,这便是后来的全皇后。而她切冰断雪回答宋理宗的这句话也口口相传,天下皆知。百姓闻言无不称赞此女聪慧贤明,当得母仪天下。
赵云舒瞪大眼睛,看着自家母后,已死之人想必就是指晚年昏庸的先皇,那将死之人恐怕暗喻的便是现在花天酒地、寿命必然不长的当今天子赵禥,而全皇后用半死之人来指代自己,肯定是对于贾似道随时可能下狠手的担忧以及大宋江山风雨飘摇、身为当今皇后自保都难的无奈。
“母后,此言不可说。”赵云舒坐直身体,正色看向全皇后,“女儿虽然年幼不才,不过也已经可以为母后分忧。现在宋室已隐隐有危难之兆,幕后但有吩咐,女儿赴汤蹈火,自当为母后尽一份心力,也为保扶这大宋江山竭尽全力。”
全皇后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润,看着信安公主愈发模糊的身形,全皇后猛地伸手拽住赵云舒的手,不断颤抖:“舒儿,舒儿,你这又是何苦,娘亲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保不住这个,包不住那个,但是也会保住你的性命,你是天家长女,是娘亲唯一的女儿啊。”
只不过信安公主却是勉强镇定下来,郑重的说道:“母后,娘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孩儿也是熟读史书,自然能够看清现在是个什么形势,但是上天把叶应武和贾似道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同时送到了临安这一片天空之下,正是赐给我赵家皇室脱离掌控的最佳时机,只要能够引诱他们两个相互残杀,便是可乘之机。刚才娘亲也说得很清楚。”
不等全皇后回答,赵云舒接着说道:“娘亲身边全都是那贾似道收买的宫女,女儿不宜再次多留,而且母后也不应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倒是女儿那边或许贾似道还没有多少戒备,今天夜里女儿就潜出宫去见那叶应武,还请娘亲放心,然后安安稳稳的镇住这后宫的魑魅魍魉。大宋可以失去一个公主,但是不能失去一个皇后!”
全皇后一震,一把拽住赵云舒:“舒儿,你不能这样,母后就算是没有多少能耐救不了这宋室江山,也不能看着你犯险。贾似道是笑面虎,那叶应武又何尝不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