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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部分

枭臣-第8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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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在萧山仅有崇城军两万步卒精锐,还没有从闽东战事里恢复过来,寒衣尚缺。

    要是崇城军急行九百里到江宁外围,跟早一步进入江宁、兵力最多能达到九万的浙闽军主力碰上,会是什么结果,掰掰手指头也能想到。

    眼下就指望江宁那四万御营军在熬过最初的惊慌之后,能将江宁城守住了。

    至于淮东对江宁的态度,在战前就决定好了,就是先不理会。

    奢家从徽州夺下原浙西招讨军的粮草,就不存在以快打快的问题;要是四万御营军都不能把江宁城守上一两个月,即使失陷了,也怨不得淮东。

    淮东眼下还是要先打淮东的。

    很可惜杭湖军没有咬咬牙将桐庐先打下来,不是淮东从桐庐借道直接沿钱江上去攻打淳安,将能将奢家的大部分兵马都拖在浙西不敢北上,也是上策。

    林缚问傅青河:“奢家在东阳县的兵马,应该抽得差不多了吧?”

    “还有五千守军,”傅青河说道,“但根据搜集到的情报看,其中有一半是新募的兵勇,真正忠于奢家的死士,应不足半数……”

    “唉,奢文庄放一个饵,就是想我们吃下去,他偏偏还不能叫我们吃得舒服,这个饵毕竟是他用来拖时间的”高宗庭说道。

    “打东阳县的事情,交给张苟负责;浙东行营军陈魁立所部也调上去,全力协助攻城,见过血,以后也能放心用来守东阳;敖沧海率部先下来,”林缚说道,“浙中反正是不能打,长山军主力都留在东阳外围的意义不大,还是先下来做准备……”

    从桐庐到衢州兰溪县有谷道可行,淮东打下东阳县之后,要继续深入浙中谷原,甚至去打上绕、信州,都要先攻下桐庐,才能不用担心给瓮中捉鳖。

    奢家在东阳县部署的精锐兵力少,但在桐庐的兵马相对充足。奢家一是要防备整个北进兵马的后路给淮东抄了,还有一个就是叫淮东不得深入浙中;不然的话,奢家的北上兵马大可以打回马枪,先放弃江宁,大股兵马先从桐庐进入浙中谷原抄淮东军的后路。

    “说到底,眼下最头痛的还是岳冷秋的反应,”高宗庭说道,“江宁应有诏去了江州、寿州。我们能挡住淮西兵马不能渡江,要是岳冷秋按耐不住,先回了江宁,而我们没有赶上,这个问题也很棘手”

    “对岳冷秋来说,他更可能在江州只留少量兵马,他则亲率大军进入的江宁外围观望形势,”宋浮说道,“岳冷秋应比孟义山有更好的耐心,但叫他在江州按兵不动,也很难……”

    江州一切都依赖江宁的供应,岳冷秋不能学林缚将永兴帝的谕旨当成臭狗屎,连看都不看一眼。江宁不失陷,岳冷秋不动,事后必会给追责;江宁失陷,江州也将断了补给而陷入困境——岳冷秋在江州,很难像淮东这么安坐如山不动,要是岳冷秋给诱出来,江州就将危险。

    比起江宁,奢家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江州,得江州,江西形势才能完整,才能完整的占有整个鄱阳湖平原,奢家才能有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之地。

    从大局上考虑,岳冷秋应该守在江州不动,很可惜永兴帝不会顾全大局叫岳冷秋守住江州不去救江宁——相比较留守江州的风险,岳冷秋率兵援江宁可能得到的好处太大了,甚至可能顶替陈西言出任首辅并掌握江宁卫戍兵马。

    相比较这个,江州的得失在岳冷秋眼里一定没有那么重要。

    偏偏淮东有阻拦董原淮西兵马渡江的手段,却没有阻拦岳冷秋江州兵马东进的把握。

    “唉,即使叫奢家暂时占了江州,哪怕江宁也丢掉,形势也不算坏到不可收拾,”林缚说道,“明天派人去杭州,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们,淮东兵马要从杭州借道,浙闽行营军韩采芝部,即日起编入长山军序列。也好久没有在开阔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林缚虽才来萧山督战,但对浙东的兵力部署是了若指掌。

    “奢家若夺下江宁,我们就从湖州西进,强行切断徽州跟江宁之的联络,迫使奢家出来会战吗?”高宗庭问道。

    “那是当然,”林缚说道,“江宁岂是叫奢家好占的?”

    即使考虑到长山军攻打东阳县会有伤亡,最终在萧山集结待调的淮东步卒也将达到五万之众;在扬子江上,年中临时整编的海陵军以及即将赶去汇合葛存信所率第二水营主力,也将近三万兵马。

    即使奢家将麾下主力全部都调到江宁附近,林缚也有心过去打一场大会战。

    宋浮微微一笑,理论上,奢家拿下江宁、江州,能将江宁、徽州以西一直到江州的千里区域连成一片,但奢家需要时间去消化。

    奢飞熊攻打江州需要时间,从江州过来,湖口、池州、宜城,都是扬子江南岸的大城,要逐一攻陷之后,江州才能算跟江宁连成一片,需要大量的时间。

    岳冷秋率江州主力东进,能调五到九万兵马,以岳冷秋的老谋深算,他即使会放弃江州,也会在池州跟宜城之间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在此之间,淮东只要能切入徽州与江宁之间,将徽州与江宁之间的单线联络掐断掉,奢家即使占了江宁城,也会在江宁城里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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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江宁霜寒() 
浙西招讨军大败,昱岭关、徽州、绩溪、宁国诸城,在短短三五天时间里相继陷落,从宁国下来,一马平川,从浙西通往江宁的mén户dong然打开,江宁震惶……

    谢朝忠、刘直打马逃回江宁,在城下就给御马监的禁卫拿住下狱待审

    陈西言本为谢朝忠领兵这事而讴气生病在家休养,徽州失陷的消息传到江宁,永兴帝被迫低头,一天之内两度御驾亲临陈宅探病,陈西言才强撑病体回政事堂,并兼总督御营戎政,以程余谦为协理,负责江宁防务。

    御营军是以原江宁守备军、宁王府卫营为基础扩编而来,使得御营军将领的体系虽然复杂,但也大体分为守备军系与卫营系。

    入秋之后,近半数御营军随谢朝忠南下徽州,多为卫营系的谢朝忠亲信,使得留守江宁的御营军几乎都是江宁守备军的旧系人马。

    程余谦虽说平庸,但常年在江宁兵部任职,对江宁防务及上上下下的将领都还算熟悉,原江宁守备军虽说战力孱弱,也毕竟先后给李卓、顾悟尘netbsp;浙闽叛军停在宁国,没有一鼓作气的打过来,江宁在经历最初的震惶之后,在陈西言、程余谦等人的主持下,防务倒是没有一下子溃崩掉。

    经徽州之败,即便是永兴帝对御营军的战力都不抱指望,放弃御敌于外的心思,将兵马都撤到城里来全力守军,而将击退浙闽叛军的希望寄托在勤王军的头上。

    原先驻在城南龙藏浦的水军也都经水mén入了城,城头城下、街头巷尾,四万守军铺开,倒也能叫人心稍定——事实人心再安定也是有限,江宁城近有两百年没有遭过兵灾,浙闽叛军攻陷徽州,打开北进江宁的mén户,叫城中如何不慌张?

    十一月十二日夜,江宁城内入夜后就实施宵禁,街上显得格外的yīn寒,一队队兵卒守住街头巷尾,盯着空dangdang的长街,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巍峨的城墙,也不晓得那里惊起的鸦雀在东城之上盘旋不去,在冷月的映照下,使寒夜还站在城头的守卒尤其的单薄

    街上虽看不到人走动,但两侧的屋檐下,挤挤挨挨的睡了很多人。

    徽州失陷后,消息很快就像瘟疫一样,疯狂的从徽州往北传,逃难的流民就像chao涌一样,最初从宣州、溧阳、溧水掀起来,这两天秣陵、常宁等县也给卷入其中,数十万人都往江宁城里涌。

    太多的避难流民没处安置,只能在街边的屋檐下挤作一团,偏偏又赶上大寒天气,刺骨的寒风在城头盘旋、怒嚎,在屋檐之上覆上白霜,似乎不管屋檐下那一声声撕裂人心的哭喊。

    永兴帝元鉴武夜里在寝殿泰乾宫用膳,宫灯下,他的眼窝子黑,脸sè苍白,虽然浙闽军在宁国停了下来,但浙西中路的惨败,仿佛一击重锺狠狠的将他之前的意气风砸了个稀巴烂,甚至不得不低下他九五至尊的头颅,跑到陈西言的府上,请他出来主持事务。

    元鉴武不会承认他错了,不会承认演武里威风凛凛的御营军会那么不堪一击,一定是谢朝忠、刘直辜负他的信任,害他给满朝文武看笑话,但是陈西言等人之前不就是在殿上磕破了头说谢朝忠不能用吗?

    混蛋、混蛋元鉴武用膳时也若有所思,脸绷紧,铅灰后的脸让他在灯下很不好看,陪膳的陈妃虽然平日最得宠爱,这时候也不敢多吭声说什么。

    用过膳,疲惫一天的身子稍恢复些元气,元鉴武伸了一个懒腰,脸sè看上去稍好一些,陈妃挪座,小翼的跪到元鉴武的身前,说道:“奴家新编了曲子,皇上说要听还一直未听,要不是今晚先歇一下……”

    元鉴武摇了摇,都火烧眉mao了,哪还有心思去听什么新曲子,但陈妃眉脸娇媚,眸子里神情小翼,仿佛一只讨好主子的哈巴狗,虽然说话不合宜,也叫人无法生恼,元鉴武拉过陈妃的手,走到御案前坐下,说道:“你帮rourou脖子吧……”满案凌1uan的奏疏跟塘报,叫元鉴武看着心烦意1uan,恨不得一把火烧掉,闭上眼睛,背靠着龙椅,享受着陈妃那滑、嫩的u捏脖子梗上的筋rou,叫人心稍舒坦些,想起一桩事,问旁边侍立的太监:“孟义山到哪里了?”

    “禀皇上,孟义山天黑前进了城,在陈相爷府上,说是明日一早就来晋见……”

    “都火烧眉mao了,还等得及明天早上,快派人去陈西言府上传旨,将陈西言、孟义山一起召见宫来,让他们马上过来……”元鉴武急切的说道,又说道,“把张晏也喊过来”

    传旨太监很快就去而复返,内侍监张晏就跟着后面,跪禀道:“陈相爷、程相爷跟孟将军都在政事堂呢,听到皇上召见,都先到前殿候着了……”

    元鉴武到前殿,陈西言、程余谦、孟义山就在殿前的汉白yù甬道上迎接:“臣陈西言、孟义山接驾”

    元鉴武径直走到前殿东头的厢房头一间,坐在铺着锦黄褥子的榻上,给陈西言、张晏、孟义山赐了座,他先前迫切盼望着孟义山,这会儿看到孟义山的人,反而不愿意自己迫不及待的情绪落到陈西言他们的眼里,手臂压在扶手上,问陈西言:“淮西可有什么回信来?”

    “虏王叶济多镝率四万骑兵与逆叛陈芝虎沿涡水下来,进了鄢陵,兵锋直指淮西,董原渡淮去涡阳督军,御旨怕是今天才到董原手里,没那么快有回应……”陈西言回道,他有声音透着极度衰弱的沙哑,身子已经极度透支的他,眼里只是苦苦支撑着,好在孟义山及时进了江宁城,杭湖军离江宁城也较叛军离江宁城较近,叫他稍稍心安一些。

    “今天的消息如何?”元鉴武问道,看向程余谦,要说庙堂之上还有谁懂些兵事,也就程余谦了。

    “叛军还停在宁国,还只有少许兵马进入宣州,”程余谦回道,“但叛军停在宁国是在聚结兵力,看情形会进犯江宁。”

    “宣州能不能守住?从宣州下来就是溧阳、溧水,要怎么守,你们有没有拿出一个定策来?”永兴帝有他的自尊心,他固然迫切想知道有没有跟奢家议和的可能,或者再招安奢家,但也绝不肯经他的口先问出来。

    偏偏下面就没有一个知道他心思的人,也许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却不体谅的替他提出来。

    孟义山都进了江宁城,但杭湖军要怎么处置,是调进江宁城来协防,还是派到溧阳、溧水都挡叛军的锋锐,元鉴武心里都没有准主意,这几天他完全慌了神,整整一天都在思索这几个简单的问题,还是没有头绪。

    “淮东在闽东进兵甚利,奏称初五就攻下晋安府,主力兵马回师在际,”陈西言说道,“眼下淮西、江州的兵马都不宜大动,宣州、溧阳、溧水也没有多余的兵马去守,当只要守住江宁城,只要淮东兵马回师勤王,必能解江宁之危;老臣以为叛军停在宁国,未尝不是担心淮东的动作,老臣请皇上许杭湖军入京拱卫圣驾……”

    元鉴武yīn着脸,没有理会陈西言,他看向张晏、程余谦,说道:“你们以为如何?”

    “杭湖军拱卫江宁,微臣也认为能确保江宁无忧,但江宁之根本在城外不在城内,”程余谦说道,“叛军停在宁国不再北上,一方面是聚集兵马,另一方面也是将流民往江宁城里赶。要是淮东三五个月都不来援江宁,要怎么办?”

    谢朝忠领兵一事,程余谦跟陈西言站一条阵线,但在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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