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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部分

枭臣-第760部分

小说: 枭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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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起大风,从西往东吹,一时间尘飞石走,高义大为振奋。

    天气是战争最为关键的因素之一,顺利打逆风,就是极大的优势。

    风挟沙石扑面,淮东军给吹得睁不开眼,又如何迎接顺风打来的敌骑?

    然而高义没有高兴多久,侧后就有杀声传来,转头看去,给大风灌了一口,细砂石打在脸上生疼,隐约看见一大队人马,往这边奔杀过来

    高义心脏“咯噔”一跳,才晓得淮东在侧翼还藏有一支伏兵,竟然迂回到侧后来打他们的薄弱之处——风力甚大,挟石带沙,马掉过头去也会给风沙迷眼乱走,更不晓得淮东军这次突袭来的伏兵有多少人马,这仗没法打了。

    比起给燕胡问罪,眼下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也非高义怯战,当一场战斗毫无胜算,再坚持下去就没有意义,高义当下就兜起疆绳,就率部往西南角的空当逃去。

    在战场边缘歇脚待战的骑兵就四五百人,能随高义及时撤出战场;其他兵马都在跟淮东军纠缠厮杀,哪这么容易想撤就撤?

    好不容易等到葛长根率部从侧后打出来,赵虎率着四营险险给打溃的残部,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起往外突击,撒开脚丫子以步追马。

    用兵便是如此,高义一退,诸骑皆走,人逃马溃,拉不开足够的安全距离,根本无法收拾残局。骑兵逃得还快,除了给大风吹迷失方向,损失不算非常的惨重,最惨重是下马攻击淮东军左翼的那部分人马,本身就进入内侧,还没有马,给冲溃之后,只能往山里钻,跑得慢半拍的,便刀来枪捅,顿时飞天……

    一直到黄昏时大风停息,赵虎才令诸部往七甲集聚集,收拾兵力,抢治伤亡,清点战果。

    这一战,海东兵马伤亡愈千,要是葛长根晚一炷香时间赶到,赵虎都没有把握能撑住不崩溃。

    敌军也留下五百具尸体,加上溃兵、伤残,想必减员不会低于一千。

    这一战在伤亡上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但绝对不能算两败俱伤。

    海东兵马守住七甲集,将陈芝虎这支偏师击退、打残。比起歼灭多少敌兵,为组织人与物资从登州撤退赢得时间才是此战的核心、也是首先目标。

    *************

    高义一退三十余里,甩开追兵,才停下来收拾残局,到黄昏时才聚集起不到八百人——比青州城下的诈败,这一败这真正的叫高义痛彻入骨。

    部将都劝高义退回胶莱河西岸去,跟主力汇合;高义此时哪有脸去见陈芝虎?咬着牙往回奔走,又聚拢了些残兵,得知淮东援军在七甲集扎营驻守,晓得凭他手里的这些残兵,已经无望去夺登州城,但钉在埠岭西南,就能封堵在平度的赵珍所部退回登州的通道。

    要是能将赵珍所部逼降,也算是将功赎过。

    打着这样的主意,高义率部往南稍撤,避开驻守在七甲集的淮东援军主力,夜里洗劫了一座村寨补给粮草,便以千余残骑钉在登州腹心里,钉在登州与莱阳、海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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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拉拢() 
第三更来了

    赵虎身负伤势较重,避免右手给箭伤致残,给高宗庭强令随伤卒撤回登州城修养,由葛长根率三营步卒在七甲集扎营驻寨,防备可能从西面接近的敌军。

    陈芝虎所部偏师给击退,短时间里元气难复,而陈芝虎所部主力更远在四百里外的胶莱河以西地区,驻守七甲集的兵马就有较为宽裕时间围七甲集修筑堑栅营。

    因敌所迫,不及筑垒,砍木立栅,栅下掘壕,是为堑栅。

    堑栅营虽说谈不上有多么坚固,但要远好过在野地直接承受敌骑的冲击。

    由于高义率残部游离于埠岭西南不去,淮东在登州也无法足够的兵力去围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与莱阳、海阳的通道给割断。

    高义率部袭来,毕竟是劳师远顿,高宗庭也未料到七甲集一战会如此惨烈,赵虎仅以险胜收场,过程也叫人惊心动魄。

    陈芝虎自东闽军解散之后率部北上,无论是清匪、守大同,还是出制河南,北调勤王或降虏后强攻沁阳,多经历硬仗、苦战,部众将卒淘汰率自然极高,后期也是源源不断的从北方补充新兵,维持兵马规模跟战力,但总究有相当一部分人马是东闽老卒。

    回想以往并肩而战,今日却拔刀相向,高宗庭心头很不是滋味。

    虽念旧情不舍,但眼下最紧要的,是将人员及物资从登州撤出去。

    这是从登州登岸后的第二夜,高宗庭已经连着三宿未睡,人很困顿,忍不住伏桌小憩,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说话,猛惊醒,看到赵虎、胡萸儿坐在那里小声说话,问道:“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一炷香多些时间,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与胡校尉小声说话,没想到还是将你惊醒。”赵虎手裹着纱布,手臂挂成脖子上,除了手背给箭射穿外,其他三处箭伤都甚重,时间如此紧迫,他哪可能悠然养伤,回到登州城,也是将防务抓起来,不让高宗庭在这事上分心。

    “哦,小睡片刻,精神到底是好些,”高宗庭笑道,又看向胡萸儿,说道,“淮东早有预测柳叶飞不稳,我渡海来登州之前,我家大人曾言要避免登州陷入大难,唯有争取水师将领的支持,对胡校尉也特别看重……燕胡在山东兵势强大,虽挫其前锐,但过几日,其主力东来,我们也要避其锋芒。这趟南下,胡校尉有何打算?”

    虽说在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发生这些变故,叫胡萸儿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但南撤后的前程问题,胡萸儿倒也有过考虑。

    赵珍滞守平度,但高义不从埠岭西南退走,赵珍从平度就很难安然无羡的撤回来。

    倒不是说赵珍手里兵马不多,关键是赵珍退守平度的七千余兵马,其中约四千人是柳叶飞到登州招募的步卒,将领多为柳叶飞的亲信。

    登州事变的消息传过去之后,谁晓得平度会发生怎样的剧变?将卒哗变或赵珍给胁裹投敌,都有可能。

    至少在眼下,淮东援军对远在三百里之外的赵珍所部是无能为力了,最终很可能是胡萸儿率四五百名登州水师残部随淮东军南撤。

    胡萸儿自诩有些领兵打仗的本事,但不会投机拍马,在江宁也无权势可依,四五百将卒,偏有九十多艘大小战船。若给编入江宁水师,以胡萸儿对贪婪官场的认识,晓得自己多半会给别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比起江宁,不要说胡萸儿跟高宗庭是旧识,从当初筹建津海粮道为京畿紧急筹粮起,登州水师将领就与淮东有过密切的合作。南迁的海商,包括周广南、周广东兄弟、孙丰毅、孙尚望以及去济州的周贵堂等人,胡萸儿都打过交道,关系都不恶……

    后期高丽水师袭山东沿海,胡萸儿还率登州水师跟淮东水营并肩作战过。

    何去何从,胡萸儿心里早有权衡,至于淮东与江宁的龃龉,胡萸儿也多少知道些,他倒更喜欢淮东的做法,再说那档事也轮不他这样的小人物去关心。试问世人有多少人不是随波逐流?

    胡萸儿还愁投效无门,这时听高宗庭开口代淮东招揽他之意,当即行礼道:“我老胡是个粗人,讲不出太多的道理,去江宁也斗不过别人的花花肠子,有些本事,也是在海上搏风斗浪,也不想做什么富家翁困在宅院里。高先生不提,老胡我还正要厚着脸皮请高先生替我谋划一下呢……”

    “胡校尉还想在海上搏风斗浪,去处倒多,津卫岛、靖海水营,便是飘洋过海,看看异域风情,也是可以,”高宗庭听得胡萸儿愿意投靠淮东,就吃下一颗定心丸,至于要如何用胡萸儿,这事要林缚决定,他作为谋臣不能代劳,说道,“暂时还要请胡校尉协助撤离之事……”

    胡萸儿若不愿投淮东,坚持要去江宁,包括胡萸儿所部四五百将卒以及九十余艘战船,淮东都没有办法强行扣押下来。既然胡萸儿愿意投靠淮东,林缚出面举存他到靖海水营担任将职,江宁还能阻拦?将卒及战船自然也就没机会去江宁了。

    胡萸儿的事定下来,高宗庭又忧其他事情,与赵虎商议道:“去信崇州,从淮东调商民船过来协助撤离,再快也要过十天才陆续会有船来。眼前仅城里就有五万余人,包括物资在内,千石船需要数百艘才够。淮东一时间凑不出这么多艘,只能分数批撤离,而陈芝虎显然不会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我谋算着分几步走,一是在登州城东到堂子湾修几座小营垒,避免撤离过程当中给敌骑渗透进来袭扰;一是将部分物资先往刀鱼寨撤。另外,登州城里丁户撤走容易,城外农户耕作其间,就未必愿意跟着撤走。强撤易引起混乱,我们在这里的兵力也严重不足……”

    高宗庭为天下有数的谋臣,所虑自然是周全,赵虎脑子没有他转得快,但知他所言,都句句切重要害,频频点头更新附和,听到这会儿,也应了一声,说道:“是啊,农户系于田亩,田亩搬不走,他们未必愿意背井离乡,那些田主也会有不愿意走的。对他们来说,宁可逃进山里观望形势,千里迁居则更困难一些,这是桩麻烦事……”

    “我想着登州府有些存银,以防事为由,将存银拿来招募兵勇,或许能多撤一两万青壮走,你以为如何?”高宗庭说道。

    高宗庭这是以招募为名行撞骗之事,不过战争从事都是残酷的——要是让这些青壮留下来,即使不会燕胡征募过去加入新附军南侵,田间耕作也是为燕胡贡献田赋、徭役、丁税。

    一切之根本,都是以削弱燕胡占领山东后所能获得的军事潜力为前提,不管是骗、是用武力驱使,尽可能将登州周围的青壮劳力都撤走,是高宗庭、赵虎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妇人之仁可言。

    当然了,高宗庭这么建议,还有些遮遮掩掩,赵虎点了点头,说得更直接:“招募兵勇是可行之计,另外,还可以从周围再征用一些民夫,到最后也能一起撤走,淮东总不至于多一两万人就承受不了……”

    高宗庭笑了笑,点头说道:“如此安排最好……”他与赵虎接触不多,也摸不及赵虎的脾气,也怕赵虎过于正直而显得迂腐,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有将话说得太透。

    林缚虽然下令由高宗庭主持这边的事务,但高宗庭也晓得赵虎在林缚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常年替李卓筹谋,也替李卓应酬官场,也养成小心谨慎、避免与人起冲突的性子——高宗庭想着登州事情能完美的解决,他与赵虎在解决事情的看法就不能太大的冲突。

    浙东、浙南残酷的战事,使得地方上青壮劳动力下降得厉害,以致到了严重影响耕作甚至出现抛荒田的现象。

    包括淮东历年来都积极的在辖地推动垦荒殖种,以及对夷洲岛加大垦种力度,都需要补入大量的青壮年劳力。

    像去年从津海南撤近四十万人,淮东只利用一年的时间就消化了差不多;这次顶多南撤十多万人,所承担的压力,还远不至于令淮东难以承受。

    而迁民一旦切实的安置下去,就会很快的转化为淮东的军事潜力。

    即使将目光仅限于海陵、淮安两府,在林缚推行新政、大规模安置流户之前,编籍丁户约三十万户,而到今日,不把宿豫、睢宁、淮阳、虞东等最新才直接划入淮安、海陵辖管的四县丁户计算在内,两府编籍丁户就已经增到五十三万有余,编籍科田总亩数,也从此前不到八百万亩水旱田,猛增到近一千五百万亩。

    这其中有推行新政、清查隐户、隐田的功劳,但淮安、海陵两府这几年来新垦、新围田亩确数也将近两百五十万亩,这绝大多数都是新安置流户做出的贡献。淮东此时已能从新垦、新围的田亩里,或间接或直接为淮东提供约五十万石米粮的税赋收入。

    而此前海陵、淮东两府上缴郡司的正赋,折合米粮甚至还达不到五十万石这个数字。

    而大量流户的涌入,更为淮东在崇州、鹤城等地较集中的工坊提供大量的、也是必须的劳动力——使得淮安、海陵两府诸县的城坊户从此前的两万有余猛增到超过十万户。

    即使不算淮东军司所直辖的工场,淮安所控制区域内新增加的工矿、市泊等税及厘金的收入,隐然有追赶田赋的趋势。

    即使不考虑招募兵马的兵员问题,仅从税收角度去看,人口也是最重要的、最核心的资源。燕胡兵势强盛,淮东要暂避锋芒,但是能带走的资源,绝不应该给燕胡多留一分。

    高宗庭又与赵虎商议了许多,除了丁壮外,还要从周围地区尽可能赎卖耕牛、骡马,买进登州城宰了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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