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第5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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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承认道,她跟顾盈袖斗了好些年,也知道她的心思比谁都细;想着以后要在林缚心里占个地位,她也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跟顾盈袖搞好关系。
“前年春上,宋典跟奢家之女路过广教寺去江宁,挨着那家伙领兵从津海走海路回来,将她姑嫂二人捉了下来,”顾盈袖略加解释道,“这桩事对奢家来说是桩耻辱,派人来杀她们,她们二人,特别是宋典,对南边的心思就淡了”
“原来是这样啊”单柔恍然说道。
离乱之世,女人,特别是绝艳妖娆的女人,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有几个女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奢宋两家在南边叛反,宋佳与奢明月在崇州被俘,若是给押送往江宁或燕京,多半难逃给打入教坊司、供人淫乐以羞辱奢宋两家的命运。
林缚既然将她们留在崇州,怕是她们心里也将自己当成林缚的宠姬了吧?
单柔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既然知道宋佳留在崇州的原因,也就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便与顾盈袖去前院见她。好似她与顾盈袖专门为问钱庄之事联袂而来,将宿夜东衙之事跟她毫无关系。
宋佳看着顾盈袖、单柔相携而来,忙起身相迎,嫣然而笑道:“九夫人、七夫人怎么有空过来,大人晨时去了岛上,九夫人、七夫人还真是不巧了……”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单柔在后园子里宿夜似的。
“宋典你在这里也可以的,”顾盈袖说道,“林缚要林家掏银子跟着一起办钱庄,也不是我们姐妹俩能拿主意,办钱庄有什么好处,还要解释给其他几个姐姐知道。我们晓得的东西不多,过来麻烦宋典给我们解释一下……”
“哦?钱庄之事还是大人亲自拿主意,我解释起来,可也不比大人说得透啊”宋佳说道,抬手理鬓,却似无意的瞥了单柔一眼,嘴角有那浅浅不甚分明的笑。
便是这两个表情,将单柔色厉内荏的外壳戳破;单柔粉脸一红,不自觉的转头看向别处。顾盈袖知道宋佳这女人心思甚密,整个山头的女人加起来斗心眼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单柔也就有些小聪明罢了,哪里是堪她一击?
细想来,宋佳单独随林缚去海东一走就是四五个月,林缚倒没有将她收进房里去,看来林缚也非一般的重视她。
宋佳当然也不会将别人的脸皮戳破,便将话题转到钱庄之事上来。
“……钱庄之事对淮东犹为重要,或将成为淮东的根基之一,大人也是素来重恩义之人,几位夫人若对淮东有信心,也更能明白钱庄之利吧。”宋佳仔细的将钱庄之事跟顾盈袖、单柔解释了一遍。
顾盈袖与单柔也没有停留,告辞后就直接去找三夫人。单柔来崇州后,消息还是闭塞,顾盈袖名义上就是帮着顾君熏打理内府事务,自然清楚外面是什么世道。
看上去东阳军是收复了上林里,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局势就崩溃了。
要是对淮东、对林缚都没有信心的话,林族究竟要寄身何处,才能逃过乱世大劫?
虽说林庭训在死前立了幼子林续熙继承家业,但林续熙在成年之前,林家的事情还是要由林庭训死时的正室三夫人来主持,等林续熙成年之后,九夫人单柔说话的声音才能强过三夫人。
三夫人就算有些见识,又能有多大的见识,下意识的认为祖上传下来的土地不能卖。但给单柔、顾盈袖一劝说,三夫人又犹豫起来:这些年又确实一直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到崇州后才算安定下来,要她立即回上林里去,她心里也会打鼓。真要是朝廷都不保,林家自然也保不住上林里的那些田地,三夫人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只说道:“老大跟二老爷那里会拿主意,我们几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瞎拿主意了”
三夫人要是咬定不松口,那这边也就帮不上林缚多少忙,顾盈袖便与单柔回山上去。
在路上,单柔问顾盈袖:“三姐该不会是觉察出什么来了?”虽说这么问,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惊慌。
顾盈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你的脸蛋,也就一夜的工夫,皮肤都要嫩得透出水来了,你真该拿那种照得人脸最清楚的镏金琉璃镜好好看一下。说话时,老三大半时间都在瞅你的脸,她不起疑心才叫有鬼了……”
“有嘛?”单柔摸了摸脸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觉得跟昨天有什么不同啊……”
“还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顾盈袖笑了起来。
顾盈袖与单柔走回山上,看到内宅里忙乱,好些丫鬟、婆子在那里准备行囊,赶着小蛮出来,问她:“什么事情?”
“总督府急令,要相公去江宁议事,姐姐正好回江宁省亲去,这边要着急准备起来,才能赶着相公的行程……”小蛮说道。
林缚率军去海东,总督也未见有一道命令传来,这会儿却赶着要林缚去江宁议事,再说山上山下都在说陈芝虎调任河南制置使的事情,难道又要打仗了?
想着林缚从海东回来还没有满一个月,顾盈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世事如此,哪个能掌握?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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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江宁行()
江南岸的驿道,驼铃声、马蹄声、骑乘时甲片晃动相击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张苟早就能理解杆爷当年为何咬着牙要攒一支骑兵出来,安帅为何对带两千骑兵来投的陈韩三如此重视以致在徐州时完全没有防备他,只是感受没有现在更直接。
宁王诏随总督府令函同时抵达崇州,林缚受诏前往江宁议事,从骑营抽调两千骑兵随行护卫,差不多是淮东骑军司三分之二的兵力。
带这么多骑兵上路,多少有些耀武扬威之意,也保不住宁王、岳冷秋之流对淮东军司完全没有歪心思;就骑营来说,利用两到三天的时间,自带补给粮草,进行五九百里的长程行军,适应各种地形,也是战训科目之一。
江南驿道宽度有限,两千骑兵延展开来,队伍倒有五九里长。这些年来,虽说不断有兵马经过江南驿道调动,却没有哪一支军队能比得上眼前的骑队气势雄盛。
虽说跨下都是清一色的无甲军马,实际这支两千余人的骑队,却是甲骑与轻骑混编。
日常行军,甲骑所编的战马,不会披挂上沉重的铠甲,但战马更彪健,体形之壮,远非江南常见的中原马能比。马背上的士卒皆穿黑甲,所持皆是长近两丈的制式骑枪。行军时骑枪举天,长达一尺的锋锐枪头折射着阳光的光芒,远观去,真真就像寒枪密林。
与之不同的,轻骑士卒身穿褐甲,腰悬战刀,战马也更讲究速度跟耐力,人数是甲骑的四倍。
相比较战马、兵甲,久经血腥与残酷战事考验的悍卒,骑在马背上,仿佛一块从烈火中刚刚钳出的烧火的铁,仿佛一把沾了血还在往下淌的刀,仿佛一柄刚刚刺破敌人胸膛的长枪,给人心里造成强烈的冲击。
一匹战马打响鼻子,仿佛传染似的,就有无数战马跟着打响鼻子。
在道路边围观的民众,好些人都给战马打响鼻子弄出来的异响吓得浑身发抖,更多人是给如此军容所撼。
“这就是淮东军啊,看着就觉得冷嗖嗖的,城里那些马步兵完全不能比啊。”“那是,这可百战百胜的淮东军啊,哪里是县里那些追匪抓盗也会给杀得人仰马翻的县兵?”“你们可知道,淮东制置使可是百年才降世的武曲星呢,要不是武曲星,能带出这么厉害的兵来?”“老杨头,你又胡说八道了,林制置使可是正牌的大越举子出身,只是看不惯那些无能的武将,才愤而弃笔从戎的……”
围观的乡人议论纷纷,张苟骑在马背上,陆陆续续的能听到一些;这样的议论让他的心情复杂。
他们这些军令官学员集结起来进行战术培训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主要学习的就是地形与战术安排。
作为中高级军官,给提拔到学员队进行集中学习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多多少少都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他们对战术都有直观的认知,也有初步的经验总结。即使好些人都目不识丁,在识字扫盲时,个个都叫苦连天,但在学习战术时,反而比认得几个大字轻松得多。相比较在崇州集中学习,实地考察与地形讲解,对军令官学员们更有用处,所以这次跟着一起到江宁来。
相比较崇州地形的单一,江宁地形则由丘岭、岗地、河谷、滨湖及沿江河地等地貌构成,才是地形战术实地学习的好场所。
无论谁都不会允许林缚率两千精骑进驻江宁城的,林景中调去海东任济州巡检司巡检之后,孙文炳担任淮东军司驻江宁的联络人,他早在东华门外的东阳镇东首准备好驻营。
张苟他们不焦急,难得来江宁,好些人都是第一回来江宁,等着南面的骑兵进入营寨,他们学队员则能稍自由一些,便策马到金川河西岸长堤上等候。
在江面上,鼓风而行的巨帆仿佛掠水而飞的巨鸟,津海号在两艘集云级战船的护卫,似缓实疾的往金川河口方向驶来。津海号逆水而行的速度,倒是不比骑兵慢。
在河口,镇子里屋舍鳞次栉比,恍若雄城。
韩采芝是几人里唯一来过来江宁的,指着那一片屋舍跟张苟、张季恒说道:“大人来江宁之前,这一片还只是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如今你们看看……”
这时候有人打马过来,是林缚身边的侍卫,对韩采芝三人说道:“大人要你们收拾停当后过去见他……”
河口多为东阳乡党,上林里好些人都在这里落脚生根,韩采芝这趟回江宁来,也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林缚召他过去,忙与张苟、张季恒安排好学员队的事务,先跟着侍卫一起进镇子参见林缚去。
林缚刚下码头,杨朴、赵勤民代表顾悟尘来迎,林庭立也是先一步来到江宁,也临时住在河口。张苟等人赶到时,林缚正站在码头上,与众人嘘寒门暖。
已是黄昏,林缚作为女婿,不便在顾府宿夜,所以明日才会正式进城,今夜在河口宿夜。顾君薰是难得回来一趟,要与爹娘好好的团聚几天,今天夜里就先进城去住进顾府。虽有九个月的身孕,不过坐船也不累人,这边备好马车,先送她进城住进顾府去。
张苟、韩采芝、张季恒三人过来,林缚跟赵舒翰、赵勤民、杨朴等人介绍他们,临了又问张苟一句:“听说你这段时间颇用心在学海事、船战,有意进水营?”
“末将水寨出身,却没能真正的乘战船与敌接战,殊为遗憾,”赵苟回道,“归大人麾下,末将有机会重新学习兵事,便想用心学一学水战……”
“哦,我晓得了,”林缚说道,“你们留下来,用过宴后,再回驻营吧”
苟与张季恒、韩采芝二人一起应道,他不晓得林缚能不能猜透他的心思,与其编入马步军不能完全受到信任,他又不能对昔时的兄弟大开杀戮,唯有编入水营,才能逃开昔时的事非。
当然了,张苟的话也不完全是托辞,作为水寨出身,除了早期在洪泽浦里跟官兵进行小规模的水战,后期就上岸率领马步军,他本身对水战还是颇感兴趣的。
离集训结束还有一个多月,张苟也不清楚自己最终的出向,而有南原虎之称的陈芝虎率部进赴汴泗,就任河南制置使,张苟也不清楚红袄女跟杆爷能不能应付。
草堂还留着,林缚此行回江宁,船刚靠船,拜帖便如雪片飘来。
林缚在草堂的第一夜,仅与林庭立、赵舒翰、杨释、柳西林、赵勤民等人见面。
距上回来江宁迎娶君薰,也将有两年的时间。时间虽不长,但期间经历嵊泗、淮泗、海东诸战,也颇有沧海桑田之感。
用过宴后,诸将都回驻营休息,林缚留林庭立、赵舒翰、杨释、柳西林、赵勤民等人在草堂夜谈。除周普、韩采芝诸将外,林梦得这次也随林缚返回江宁。
钱庄之事,林缚出面招呼一声,但具体劝说东阳乡党,还要林梦得出面做些水磨工夫。
林庭立任东阳知府兼督兵备事,身为江东郡的实权派人物,但他晓得真正代表林族崛起的是掌握淮东军司的林缚。即使不考虑林续文掌握的津海势力,仅凭东阳、淮东两系的势力,林家都堪称大越朝第一等的世族。
从青州返回后,杨朴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虽说是习武之人,但随顾悟尘出生入死,身上隐伤颇多,杨朴的筋骨反而不及普通人强健。
杨释倒是真正成长起来,颇有名将之姿,出任江宁水营第二将,虽直接掌握江宁水营兵力不过半数,却是江宁水营的精锐所在,是顾悟尘掌握江宁水营最主要的助手。
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