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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部分

枭臣-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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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迁都实为亡国之始!”

    赵舒翰博闻广识、涉猎极深,迁都之大弊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燕北防线若能维持,自然无需迁都;燕北防线若不能维持,一旦迁都,很可能就意味着整个北方防线的崩溃。

    林缚摇了摇头,安慰为国事忧心的赵舒翰说道:“燕北有李督帅在维持,情况还不会那么悲观即使不去想迁都之事,江淮防区的重建与整固,也是极为迫切的,关键还是要看岳冷秋有无这个才干。”

    林缚看得出岳冷秋的心思,他这时候是要加强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的战力,下一步也许就是想将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从江宁守备军、宁海镇的序列里剥离出来,形成一支独立的、满镇编制的水师。

    林缚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上面帮岳冷秋一把?他心里也很明白,岳冷秋加强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也有针对江东左军的心思在里面。

    只要江宁水营与宁海镇水营最终形成一支成规模的精锐舟师,江东左军在崇州的海防地位将受到极大的压制。

    “其他我倒不知,岳冷秋打压异己的本事倒是第一,”葛司虞抱怨道,“等着手里的这批船造完,我便学老赵将官辞了。我跟你们去崇州,只要有事情做,官不官的,真是无所谓。”

    “呵呵,你要真想到崇州来,也方便,”林缚笑道,“崇州造新城,可以向江宁工部伸手要讨个督工官过去,你过来就是”

    “老头子不会怪我抢了他的饭碗?”葛司虞问道。

    崇州新城的规划、督造,实际上是由葛司虞的老父亲、老工官葛福在做,眼下是雨季,新城选址又是在泥土松软的紫琅山北麓,眼下便是烧砖也无法大规模的进行,许多工作都要等要秋后才能进行。

    “那要你自己跟老工官商议了。”林缚笑道。

    葛司虞受其父熏陶,还是比较纯粹的匠师,也不大关心国事,相对而言,赵舒翰虽说心灰意冷辞去官职,专心编匠典,实际内心深处还是想为国为民能更有作为的。

    林缚可以接受葛司虞到崇州,也希望葛司虞能到崇州,用到他的地方甚多,便让他帮着孙敬轩打理才刚刚起步的小船坞都没有什么问题。赵舒翰虽然也说过想去崇州,但是他去崇州后,林缚却无法安排他。以赵舒翰之才,担任崇州知县绰绰有余,但是林缚此时没有能力将他抬到这个位子上去;却不能委屈担任典簿之类的小吏。另一方面,赵舒翰虽然对当下之官场甚为不满,忠君思想在心里倒是根深蒂固,有着君臣际遇、共同治世的奢想。

    林缚会支持赵舒翰入仕为官,但不会急着将他拉入江东左军的阵列中来。

    “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瞎想,不如到小藩楼先将酒喝起来,边喝酒边聊,”葛司虞说道,“苏湄姑娘可是冲着你的面子,才到河口来小住三五天,我们不能让苏湄姑娘在小藩楼痴等是不?”

    “也是,我们先去小藩楼将酒喝起来再说。”林缚笑道,与赵舒翰、葛司虞一起往河口市镇中心的小藩楼走去,不知道张玉伯、柳西林会不会嗅着鼻子也赶过来凑热闹?

    藩家又接连盘下周边三栋院落加以增建,使河口小藩楼形成三重六进的建筑楼群,与竹堂同成为河口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由于藩家还兼营酿酒坊,借着河口的便利,大量酒水装船运往外地贩售,永昌侯府及藩家从河口赚到的银子,大概是除东阳乡党外最多的一家,可见他们还是很会念生意经的。

    林缚与赵舒翰、葛司虞刚迈进小藩楼的前院,便与永昌侯世子元锦秋遇上。元锦秋看到林缚相当的热切,走过来揽过他的肩头,大声抱怨道:“可是让我逮到你了,愚兄也无其他要求,便想听你亲口说一说北上勤王四战四捷的精彩!”

    元锦秋是世袭永昌侯世子,论爵品,远在林缚这个津海县男之上。林缚也知道元锦秋貌似放/浪形骸,心里也有抱负,他心里只是奇怪,元锦秋与新封的鲁王元鉴海为何相貌如此之像?要说元锦秋与元鉴海有血缘关系,也是隔了九代之远,这点血缘关系不知道稀成什么样了,也就比“五百年是一家”稍微亲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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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秋野监谋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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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林缚给元锦秋半拉半拽的拖进厢院的酒阁子里,元锦秋大声吆喝着将美酒佳肴捡好的端上来,与林缚等人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说来真是巧了,赶着都监使回江宁,苏湄姑娘也凑兴致到河口来小住几日,不知道都监使先前有无跟苏湄姑娘约过?”

    “怎么也要世子出面相邀才行。”林缚笑道。

    “我也是十邀九不至的,今天我就勉强试一试,”元锦秋哈哈一笑,吩咐扈从拿名帖去请苏湄过来,“你便与苏大家说,我要在席间挎问都监使燕南四捷之细末,此等精彩,断不容错过的。”

    “世子还是饶过我吧,些微功绩,动辄宣之于口,可非慎言之道,都察院的人盯着我呢。”林缚笑着推辞,“再说也实在无趣得很,血腥打杀也没有什么精彩之处。”

    “要听的,”这会儿一位穿着湖青色绸衫的老者推门走进来,朝酒阁子里的众人抱拳致礼,“老朽过来凑个热闹,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林缚看着绸衫老者走进来还微微一怔,赵舒翰轻轻的扯了他一下,要他一起站起来给老者作揖行礼,赵舒翰笑道:“原来国公爷也有兴趣凑这个热闹,都监使更是推脱不了了”

    林缚对沐国公曾铭新了解颇多,也一直有默默关注,但是打照面还是第一次,举手作揖,笑道:“国公爷肯赏脸,求之不得”他看元锦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想起街头巷尾所传他与曾铭新争静斋园主人陈青青之事,心里也只是一笑,延手请曾铭新走进来上首入座。

    “那老夫就叨扰了,”曾铭新抱拳拱手,走将进来,他霜发斑白,身体高大健壮,眼睛炯炯有神,不像他这种年纪的人所有,脸上挂着笑容的打量了酒阁子里的众人一圈,最后手按着元锦秋的肩膀,笑着问:“你小子苦着脸,似乎不很愿意老夫进来搅了你们的兴致啊。我也是对都监使仰慕已久,难得逮到这个机会能同席共饮,你小子心里便多忍耐我一回。”

    元锦秋屁股也没有挪一下,耸着脸苦笑,说道:“你想做什么事情,我有什么想法还能挡住你不做?”要酒阁子外侍候的小厮尽捡美酒佳肴送上来。

    这会儿藩家主人藩鼎一脸堆笑的出现在酒阁子门口,说道:“原来是国公爷与都监使给世子拉来喝酒,真是使蓬荜生辉,小的亲自在外面给你们伺候着诸位”

    “我与都监使初面相见,也没有什么见面礼,我在藩楼看中了几个小丫头,想买回来转赠给都监使聊表心意,你做得了这个主?”曾铭新眼睛盯着藩鼎看,冷不丁提出要买婢赠奴的事情上来。

    “国公爷真是开玩笑了,藩家园子里的几个女孩子虽稍有姿色,但哪有伺候都监使的福气?”藩鼎脸皮子颤笑着,说道,“她们实在是福薄得很,不是小的要驳国公爷的面子啊。”

    “就你会说话,元归政怎么不想办法将你的舌头拔了?”曾铭新眯着眼睛笑骂,“你焉知都监使就嫌弃了?”

    “拔了小的舌头,谁来给国公爷说俏皮话逗乐啊?都监使是欣赏苏湄姑娘,哪会把几个未长成的丫头片子放在眼里?”藩鼎满脸堆笑,又问元锦秋,“世子派人去请了苏姑娘没?要不要小的亲自再去催一催?国公爷、都监使都在这里等着,可是怠慢不得。”

    林缚看着藩鼎站在酒阁子门口说话,仿佛是耍嘴皮逗乐的小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只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蝎子,不知道他暗里竖着毒尾时刻准备着要恶狠狠的蛰自己一下,虽说对藩鼎心里有着十分的提防,林缚嘴角却浮着笑,说道:“世子已经派人去请了,就不麻烦藩老跑腿了”

    “都监使客气了,要没有你在北边抵定山河,我等又何以能继续沉迷这温柔乡里?”藩鼎笑道,眼睛更是笑眯成一条缝,无意的多打量了林缚两眼,便亲自下去吩咐酒菜。

    人生际遇有如浮云,变化无常,一怒拔刀慑藩楼还是林缚在江宁初成名之时,那时谁又何曾想到他会有燕南四捷、勤王首功的风光,又何曾想到他年纪轻轻便已是手握雄兵的一方豪雄?

    张岳与汤顾之争,张岳势大,朝中以及江宁大多数官员都不看好汤、顾,但要是还有押筹码的机会,藩鼎倒希望押在林缚头上,只是不知道林缚收不收这边的筹码?

    林缚与元锦秋、曾铭新在酒阁子里闲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不愿多谈燕南战事,等了片刻就听见环佩交击的清脆响声,人未到便有幽香盈鼻,元锦秋鼻头微微一抖,笑道:“苏湄姑娘过来了”

    苏湄罗衣飘飖而来,攘袖露出凝脂皓腕,盛妆治容,眉目如画,挑起布帘子走将进来,清艳之色仿佛将酒阁子里多照亮了几分。

    “妾身苏湄给国公爷、世子、都监使、赵大人、葛大人、敖将军请安了”苏湄盈盈敛身而拜,酒阁子空间不大,四娘子冯佩佩守在门外走廊里。

    林缚也是许久未见到苏湄一面了,相比去年深秋,苏湄下巴瘦尖了一些,小蛮也跟着去崇州了,倒不知道她几时愿意从藩楼脱身出来,不管怎么说,离江宁之前还要再亲口问一下她。

    过了片刻,张玉伯嗅着鼻头不请自到,一席酒喝到亥时初刻便早早收了席,苏湄又邀众人到她在河口的宅子里续茶论谈。元锦秋打着哈欠,说道:“苏湄姑娘沏的茶,我喝得没滋没味的,便不过去叨扰了”张玉伯、赵舒翰、葛司虞等人都辞谢不去,曾铭新捧着肚子,打着酒嗝说道:“我年纪大了,睡觉之前喜欢灌一两壶茶汤进肚皮,苏湄姑娘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都监使与我做个伴去”

    “恭敬不如从命。”林缚笑道,请沐国公先行,他与苏湄跟在后面。

    苏湄在河口置了一处宅子,形制与城中柏园相仿,便学小藩楼样,取名小柏园,与小藩楼共用同一条铺石夹巷,从南北长街出来,走到巷道尾便是小柏园,与林家新宅也就隔着百十步远。

    走进小柏园,苏湄请四娘子带林缚、沐国公曾铭新先到后园子凉亭里先坐着,她收拾茶具便过来沏茶。

    后园子里植了许多新竹,炎炎夏夏风穿竹梢而来,凉意习习。天边明月如钩。

    敖沧海与几名护卫以及曾铭新的随扈都守在园子外,曾铭新借着月光,眼睛盯着林缚的脸看,过了片晌,才悠然说道:“苏湄这丫头倒是没有看错人啊”

    苏湄不说,林缚也不究底追问,不过也能猜测到一些事情,曾铭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林缚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谨慎起见,没有去接曾铭新的话头。

    “苏湄丫头有些事情不跟你说,除了还有三个小丫头还给藩家控制在手里外,就是怕将曾家牵连进去,”曾铭新轻轻一叹,说道,“朝廷都动了迁都之念,这多事乱离之秋,一个破落不堪的国公府有什么好怕给牵连的?都监使也是做事随心随性之人,连拥兵进逼山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想来也不怕听一听靖北侯谋逆案又名秋野监谋逆案的始末吧?”

    “小子洗耳恭听!”林缚恭恭敬敬的作揖说道。

    “苏家本是西秦固原大族,因事得罪了当时的西秦三边总督曹宏范,被迫举族迁离固原到江宁定居。苏护初到江宁时,与你年纪相仿,诗文学问压得江东多如过江鲤鲫的才俊抬不起头来,一时间声名鹊起,年纪轻轻就有功名在身,也如你这般风光无限。当时的元归政还是永昌侯府里自负才学的世子,老夫当时虽然年纪有一把了,但也还没有袭爵位,所以自由一些,便学古人一般,三人结伴去京师游学应试。由于元归政的母亲与景丰皇帝的淑妃是姐妹,而元归政与当时太子妃的妹妹灌云梁家小女定了婚事,所以我们到京师,也有出入宫禁的机会,与当时还只是太子的庆裕帝得以结识。次年,也就是景丰十六年,我们三人同在京师参加会试,我与元归政都名落孙山,虽无碍袭爵,面子难免过不去,便灰溜溜的回江宁了。苏护却高居榜眼之位,可直接进入馆阁列职。其时东胡初兴、边事频发,边军屡屡受挫、受大挫,苏护暂缓到馆阁列职的机会,决意到关外走一趟。游历一年半之久才返京师,写就一篇两辽边事对策折子呈送兵部这篇洋洋洒洒四五万言的折子当时没有引起多少重视,到庆裕帝继位时,这篇折子才从故纸堆里翻出来,苏护才有机会跟庆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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