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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大铜床-第26部分

小说: 大铜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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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援朝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坐不了公共汽车,到正午时才走到了东城松盛胡同的家门口。院子的大门贴着封条,进不去,他又走去了母亲上班的北京医院。在医院病房,他见到了一个老护士,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带自己来医院玩的时候,这个阿姨给过他糖吃。
    等到个四周没人的机会,赵援朝走到这个老护士的面前问:“阿姨,跟您打听一下,李秀珍还在这上班吗?”
    老护士吓了一跳,“李秀珍?你是……”
    “我是她儿子。”
    “哎哟,你是小援朝呀!瞧你这身脏衣服,你是逃出来的吧?你妈半年前就死了,你还不知道?”老护士把一张十块的钞票塞到赵援朝的手里,“快逃吧,孩子,逃得远远的,你妈她死得冤,你千万别再给他们抓到了。”
    “阿姨,是谁害死了我妈?”
    “我也不知道,孩子,快走吧,千万别给人看见你在这里。”
    出了医院的大门,赵援朝找了个僻静点的公用电话,给他认得的父亲以前的战友、同事打电话,但这些人不是被打倒了,就是被关起来了,最后终于有一个还可以接电话的告诉他,他的父亲确实也已不在人世了。
    晚上没处去,溜达了一晚上,等到夜深人静,赵援朝偷偷翻墙进了自家的院子。赵援朝各屋看了看,母亲生前最后一次精心的收拾和擦拭,使她的儿子一进屋就感到了家的熟悉和温暖,竟看不出这个家曾经有被洗劫的痕迹,但半年的时光,屋里所有的物件上,还是落下来薄薄的一层灰尘,使只有十六岁的赵援朝,明白无误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离去。
    赵援朝没敢回西屋自己的卧房睡,他现在已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逃犯,万一睡着了有人进来,连一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他没怎么细想,就拽了两床被子铺到大铜床的床下,宽广的大铜床就像一支张开了巨翅的大鸟,给了他安全的庇护。这时候,他终于可以痛哭了,但就是这样的痛哭他也不能放声,他死命的攥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努力压抑住自己不发出控制不住的声音来,只是任凭着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流淌、流淌……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赵援朝很茫然。他想报仇,但不知道这仇该找谁报,他想去找父母的骨灰,把他们安葬,但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想活下去,但在这个城市,他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离开北京才有出路,但又能到哪儿去呢?父亲的书房里有最新的全国地图和各省的地图,赵援朝白天躲在院子里,对着一份全国列车时刻表,一张一张的仔细研究这些地图,晚上天黑后,才翻墙出去弄点吃的。
    一次,赵援朝从一个小铺买完两斤馒头出来,后面就给人盯上了。盯他的人叫武钢,也在一○一中上学,比赵援朝低一年级。武钢个子瘦小相貌平常,夹杂在学生堆里,毫无可以单独辨认的特征。赵援朝不认得武钢,但武钢却一眼就认出了他赵援朝。
    武钢远远跟在赵援朝身后,转过了几条胡同,直到看着赵援朝翻墙进了院子,才匆匆往学校赶去。
    武钢是那些晚上做梦大喊屈卫红的名字,第二天晒出去的被子被同学发现有新鲜的精斑的男生中的一个。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学校,没有去找那些专门抓人关人的高年级的红卫兵,而去找了自己所在的这一队红卫兵战斗队的队长屈卫红。
    “报,报告队长!”武钢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事?武钢,你慢慢说。”
    “刚才,我在路上看见黑帮反革命赵援朝了。”
    “在哪?”
    “我看到他翻墙进了他们家院子,估计现在还在。”
    “谢谢你,武钢,这是个我们立功的好机会,但现在王晓军他们都不在,天也晚了,你先回寝室休息,等明天一早我们凑起了人,一块去生擒这个反革命。”
    “哎,好咧!”武钢喜滋滋的转身走了。
    从来没说过假话骗过人的屈卫红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说起谎来,也可以做到这样的镇定坦然。武钢一走,她就急急向校外走去,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她给自己的理由是要去抓这个反革命份子,她觉得自己拦都拦不住自己,一定要往那个地方去。
    在学校门口,她遇到从清华、北大看完大字报回来的王晓军。王晓军从自行车上下来,叫住了她。
    “卫红,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呀?”
    “我爸病了,我回家看看。”屈卫红只想快点摆脱掉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她慌乱的眼神焦急的心情,加强了她说的话的可信。
    “那我带你回去吧。”说着王晓军就把他的二八永久自行车的车头掉了个个。
    “不了,大晚上的,让人看见我坐在你车后头多不好。”
    “那,你把这车骑走吧,现在可能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
    “那,好吧。”屈卫红也没多想,蹬上王晓军的自行车,倏忽消失在了夜色里。
    从一○一中到东城有二十多公里,屈卫红骑到赵援朝家门口时已是夜深人静。胡同里人迹全无,屈卫红在赵家门前徘徊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办法,她把自行车靠墙支起来,然后像杂技演员那样站在自行车座上,这样两手就够到了墙头。墙皮脱落的地方,勉强可以下脚借上点力,两手两脚同时使劲,整个身子就爬上了墙头。
    院子里一片漆黑,唯独北屋正房透出点暗弱的微光,那是睡不着的赵援朝点了根蜡烛,正躺在大铜床的床下研究他的地图。他已做出了决定,要么到广西去,伺机越过边界,到越南参加抗美援越,即使战死疆场,也可为家门雪耻。要么到黑龙江大兴安岭去,那儿山高林密物产丰富,自古都是犯了事的逃犯和绿林好汉的存身之处。这天夜里,赵援朝对着地图上的线路,做最后一次仔细的研究,他要在这个晚上做出最后的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上路。
    两米多的高墙,屈卫红两眼一闭,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妈呀!”,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虽说动静不是很大,但赵援朝听到院子里一声闷响,吓了一跳,急忙吹灭了蜡烛。
    跳入院中的屈卫红从地上爬起来,往四下一看,院子里黑洞洞的一片死寂,摇晃的树影像鬼魅一样无声的蠕动。她这才感到腿在不住的哆嗦,这时哪怕跳出一只耗子来,估计都会将她吓到魂飞魄散。
    屈卫红硬着头皮吱扭一声推开了北屋的门,微风撩动白色的窗帘,蓝色的月光洒落一地。那张巨大的铜床静静的横亘在卧室的一侧,微微闪烁着沁人肺腑的淡蓝色的微光。
    “赵援朝,你出来!”屈卫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一句。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桌子上赵援朝吃剩的馒头和咸菜,还有几本摊开的书和一支手电筒。“你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负隅顽抗你只有死路一条!”
    赵援朝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但他再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他想,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至少逃脱总还是可以的。他没有细想为什么深更半夜只有她一个人来抓他,那火热的岁月,红卫兵做出任何革命的英勇行为都不足为奇。
    屈卫红用手电一个个角落照过去,什么都没发现,但大铜床下露出的几张纸片暴露了赵援朝的踪迹。她猫下腰,往床底下一照,“赵援朝,你出来!你以为像条狗一样趴在床底下,别人就找不到你了吗?”
    手电筒晃得赵援朝睁不开眼,他用一只手遮挡光线,慢慢往外爬,“别照了,我出来,我出来……”
    就快爬到床边时,赵援朝突然像狸猫一样窜了出去。屈卫红下意识的伸手捞了一把,只扯到了赵援朝的一个衣角,但却被他带了一跤。
    屈卫红追出屋去,看到赵援朝的半个身子已翻上了墙头。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死命抱住了赵援朝一条还悬在半空中的大腿。
    赵援朝从墙上摔了下来,身体重重砸在了屈卫红的身上,两人同时滚到了地上。屈卫红再次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死命的抱住赵援朝,愣是把比她高出了一头的赵援朝压在了身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他跑了。
    被压在身下的赵援朝只挣了两下就停了下来,他突然觉得其实这样搂抱着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一股异样而清新的诱人气息扑鼻而来,胸前感受着两只浑圆柔韧的乳房的挤压,而两片因极度紧张而充血饱满的红唇就近在自己的唇边。这一切都让赵援朝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和紧张,他搭在屈卫红身上的手臂很自然的由使劲的推搡变成了轻轻的环抱。
    女人感受到了身下男人动作的变化,皎洁的月色下,两人互相搂抱着,喘息着,身贴着身,脸贴着脸,互相对视了一眼,女人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她曾经看到过无数次的那熟悉的火焰。这回轮到女人像一只突然惊醒的麋鹿一样,手脚并用乱抓乱揣,拼命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但男人已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阻挡。他一翻身将女人压到身下,使劲按住女人的两只手,大腿紧紧夹住女人的腰,使她动弹不得,然后用嘴唇努力的搜寻着她的嘴唇。女人动弹不得,只能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似的,拼命躲闪。
    两人像约好似的不说一句话,沉重的喘息分不出彼此。两人的身体都兴奋到了极点,东冲一下,西撞一下,没有目标的挣扎着,弄不清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女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空气中充满了男人身上那粗粝的气息,而初次被异性肉体触摸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和强烈,她觉得从小腹内轰然涌上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波浪,那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几乎将她窒息。她像一个就要溺水的人一样,猛然从水里钻出头来,但那只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牙齿重重撞到了那只肩膀上。在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去路都给堵住了,而巨浪已没过了她的头顶,她绝望的撕心裂肺的一口朝那厚实的肩膀咬了下去。
    那一口一定咬得极狠,她的舌头当即就尝到了一股咸腥的气味。压住她的那个身体全身都震颤了一下,但那只臂膀却丝毫没有放松意思,反而变本加厉铁钳似的紧紧的扣住她。女人就这么死命的咬着,毫不松嘴,直至男人把她抱起来,抱进屋里,把她放在了大铜床上。
    女人的身体一触到柔软的大铜床,就感觉自己是真的彻底的死了,那感觉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由身体坠落下去,直至触到了松软的海底。她终于松开嘴,“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
    男人的动作变得温顺下来,嘴唇试探的凑上来,吻她脸颊上的泪珠,吻她的眼角,吻她的眼睑。当四片滚烫的嘴唇最终胶着在一起,一阵深入骨髓的亲密感在他们之间油然而生。这种亲密的感觉如此巨大,如此饥渴,使他们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往上升腾,恨不得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要交织在一起熔化在一起。大铜床上,天旋地转的激情就像汹涌澎湃的山洪,在赵援朝和屈卫红身体里咆哮而过,同时把两人卷入了激情和欲望的漩涡。
    洪峰过后,两具精疲力竭的肉体赤裸着相拥而卧,坠入了沉沉的梦乡,直至第二天日上三更。不过,唤醒他们的不是新的一天的明晃晃的骄阳,而是红卫兵战士们革命的怒吼。
    那个通风报信的武钢,一晚上兴奋得没怎么睡好,平常其他的红卫兵战友都取笑他胆小怕事,这回可逮着一个在屈卫红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了。一大早,天色未亮,学校里高音喇叭的《东方红》乐曲一响起,他就兴冲冲的去找屈卫红,准备像昨晚屈卫红跟他说的那样,带上大队人马,去生擒反革命狗崽子赵援朝。
    但屈卫红同一寝室的几个女红卫兵告诉他,一晚没见屈卫红回来。武钢问去哪了,她们说不知道。往回走的一路,武钢越想越不对劲,他想该不会是屈卫红不畏艰险,独自去抓赵援朝了吧?
    武钢赶紧拐向了王晓军的宿舍,王晓军联想起昨晚屈卫红慌乱的神色,心想一定坏事了。“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人去!”他气急败坏的对武钢吼到。
    王晓军领着几十名红卫兵匆忙赶到松盛胡同,在赵援朝家的院墙边,他看到了他那辆二十八寸的永久自行车。如果说儿时,看到方丽娜把自己送给她的葡萄喂到了赵援朝的嘴边,还只是在王晓军幼小的心中留下一块被伤害的阴影的话。那现在看到自己借给屈卫红的自行车,竟又停在了赵援朝家的院墙边,王晓军心中已不单单是默默的酸痛了。心头百般恨恶向胆边生,王晓军心中顿时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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