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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大铜床-第16部分

小说: 大铜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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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宪兵队,刘金水供认自己是蓝衣社潜伏下来的特务,赵静安是他的上级,那口袋砒霜是准备用来投到自来水公司的水池里去的。
    “老爷他怎么会是蓝衣社呢?这分明是陷害,杜顺你快去想想办法呀!”得着了这一消息,杨子玲焦急万分。
    “太太,您别着急,我托人仔细打听了,日本人其实是为了自来水公司那事才抓的老爷。过几天自来水公司要开全体股东的大会,大家投票决定是否同意公司国有,您去替老爷投个同意的票,等这事过去了,估计老爷就可以回来了。”
    “真是这样吗?那好,这票我一定投。”
    杀鸡儆猴的招果然奏效,自来水公司的股东大会,没有人对公司收归公有再提异议,全体股东全票通过了公用事业局接管公司的方案,但在这之后,赵静安和刘金水还是被做为“证据确凿”的国民党潜伏特务,被日本人枪毙了。
    在开往郊外刑场的车上,刘金水悄悄问坐在他身边的翻译官:“王翻译,咱们这是去哪啊?宋局长和杜掌柜不是说让我在牢里呆几天就可以出去的吗?”
    王翻译说:“就快了,你再忍忍,你想想,只要出去了,那你可就享福了。”
    直到刘金水和赵静安被蒙上眼睛绑在柱子上,听到日本宪兵拉动枪栓的声音,刘金水才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饶命啊!太君,我冤枉啊,我不是蓝衣社,是宋开森和杜顺让我这么说的啊。”刘金水嚎啕大叫起来。
    “你说什么,是杜顺?!”同样眼睛被蒙上了黑布,绑在另一根柱子上的赵静安恍如大梦初醒。
    “是啊,老爷,是他们让我干的。” 刘金水哭丧着说,“饶命啊,太君,饶命啊!”
    “他在喊什么?”负责行刑的日本军官问王翻译。
    “哦,他说他怕死,求太君不要杀他。”
    “中国人都是软骨头。”军官转身对他的士兵说,“听我的口令,预备――瞄准--射击!”
    赵静安的尸体是杜顺去收殓的,他像孝子安葬亲爹那样厚葬了赵静安。赵静安的灵柩停在西山的碧云寺,杜顺请来高僧喇嘛日夜诵经,为赵静安的亡灵超度。
    杨子玲天天呆坐在屋里,不吃不喝,叫她也不答应,只是默默流泪。赵静安下葬的那天,她突然对杜顺说要去看看。那天,漫天大雪,杜顺赶着马车,杨子玲坐在车里,一路上一言不发,泪珠顺着脸颊静静的流淌。
    顶着凛冽的北风,漫天的大雪,杨子玲默默的注视着人们把赵静安的灵柩慢慢放入墓穴,她亲手洒上第一把土,然后看着一掀一掀的土,落入坑中。
    回去的路上,杨子玲还是一言不发,她倒在车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回到赵家大院,杜顺停好车,叫了两声太太,但毫无动静。杜顺掀开帘子,看到杨子玲还在睡着,“太太,到家了,下车吧。”还是没反应,他伸手试了一下杨子玲的额头,杨子玲的额头烫得吓人。
    杜顺抱起杨子玲,走进院子,穿过回廊,抱进卧房,把她放在大铜床上。十九年了,十九年里杜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杨子玲的身体,他觉得在他怀里,这个美丽的女人虚弱得像一只羊羔。
    杨子玲烧了几天几夜,昏睡了几天几夜,几天几夜念叨着反反复复的几句胡话,“爸,你是不是不要玲儿了?”“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玲儿了?”“爸,下雪了。”
    杜顺请了最好的大夫,大夫给杨子玲用了几次药,但高烧还是持续不退。大夫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烧早该退了,这样吧,我再加大些剂量,再给她打一针镇静剂。”张大夫对杜顺说。
    “您看着办吧,只要能让太太的病快点好起来,您说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
    镇静剂打下去,杨子玲睡得很安稳,不再说胡话了。第二天,杨子玲身边的丫头小英子跌跌撞撞的跑来叫杜顺。
    “杜管家,太太她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太太的烧退了?”
    “退了,一起来就找东西吃。”
    “这不挺好吗?你慌慌张张什么?”
    “但太太她好像有点不、不大对劲了。”
    “不大对劲?怎么个不大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进到杨子玲的屋里,小英子对正在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着点心的杨子玲说:“太太,杜管家来看您来了。”
    杨子玲吓了一跳,把桌上的几个点心盒紧紧搂入了怀里,惊惧的盯着小英子:“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她又把目光投向站在小英子身后的杜顺,“爸,让这个人走,她要抢我的点心。”
    杨子玲再也分不清现实中的一切了。张大夫又来了几趟,除了继续注射镇静剂,不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开些口服的镇静剂,每天起床给她吃一粒,如果发作得厉害,就多吃几粒,让她入睡。”张大夫对杜顺说,“她这病叫精神分裂症,目前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疗法。”
    “你是说,她再也不会好了?”
    “很难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了,只能慢慢调养,平日里多带她出去透透气,多顺着她些,尽量避免让她的情绪受刺激。”
    每天吃下一片镇静剂,杨子玲梳洗得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如果不说话,看不出和往日有什么不一样。她对堆满了书房的那些爱情诗歌和小说不再有任何兴趣,她认准了杜顺是她的亲爸,缠着他给她讲小人书上的杨门女将和三打白骨精,她的智力就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爸,你看,下雪了。”一天傍晚,杨子玲看着窗外,对杜顺说。
    “嗯,是下雪了。”
    “爸,我想洗澡。”
    关紧门窗,大木盆里倒满热水,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白雾缭绕。
    “好了,快点洗吧,别着凉了,洗完了叫我一声,我就在门外头。”杜顺对杨子玲说。
    “我不要一个人洗。”
    “那好,我去叫小英子来帮你洗。”
    “我不要小英子,我要你帮我洗。”
    “太太,这、这……”
    “我不是太太,我是玲儿。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玲儿了?你是不是不想要玲儿了?”杨子玲的眼眶又噙满了泪水。
    “别哭,千万别哭!好、好,我帮,我帮你洗。”
     杨子玲转涕为笑,“爸,你来,你过来嘛,帮我脱衣裳。”
    十九年前,当两个少爷把杨子玲带进赵家大院的那一天,她就成为了杜顺生活中全部的美好和梦想。为了她,他愿意用性命去做如何事情,他毫不犹豫的杀人,毫无怨言的为赵家聚敛一笔笔财富,他希望她过得幸福,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但在一个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趴在房顶上,偷偷的看着她在老爷怀里欢娱的呻吟,这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痛不欲生。
    无数的夜晚,无数次的幻想,杜顺多么希望,为她解开一个个衣扣,帮她仔细清洗身体,然后把她抱上铜床的那个人能是他杜顺啊!十九年里所做的一切,甚至最后不惜把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样的赵静安送进了坟墓,不都是为了这梦寐以求的一刻吗?
    她的容貌还是那样动人,她的体香还是那样迷离。他颤抖的手指解开她胸衣最后一颗钮扣,从胸衣里释放出来的那对浑圆的乳房,还是那样充满着弹性,小巧的乳头和乳晕还是像盛开的鲜花的花蕊一般,娇艳动人。但是,他的心中装满的却是沉重的罪责。
    他抱起她放入温热的澡盆,用香皂在她洁白细腻的背脊上轻轻的涂抹,终于,坚强了一辈子的他,终于抑制不住的呜呜的哽咽了起来。
    杨子玲转过身,面对着他,“爸,你怎么哭了?”
    “太太,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杨子玲在温热的水里移向杜顺,轻轻抱住他,赤裸的乳房轻触他的手臂,湿漉漉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我不是太太,我是玲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没害我,你一直护着我。是屋外头的那些坏人要害我,我们不离开这屋子,我们天天在一起,好吗?”
    “嗯、嗯,我哪都不去,我天天陪着你。”杜顺哽咽着说。
    她轻轻吸吮他眼角的泪水,然后挪动身姿,跨到他身上,贴着他的身体缓缓坐下去,挺立的乳尖在他胸膛上轻轻的滑过。
    在缓缓进入她的身体那一瞬,杜顺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顺着温暖的通道,急速攀爬到了天堂的入口,一切忧愁的大门,都被闪闪发光的欢乐之手轻轻的打开了。
    冉冉升腾的雾气之中,杜顺终于将这个让他魂牵梦绕了整整十九年的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在后来的日子里,杨子玲再没有迈出过赵家大院半步。春天,太阳暖和的时候,人们会看到她坐在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杜顺的膝头,让他给她仔细的梳头,仔细的把头发编成两条乌黑的辫子。晚上,在大铜床上,枕着杜顺的胳膊,听着他给她讲小人书上的故事,渐渐的入睡。白天,杜顺不在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坐在桌旁,将一张张白纸撕成细细的碎片。碎片盛满了一竹篮,她就提着篮子,到院子里一把一把的将碎片洒向空中,笑着说:“下雪了,下雪了……”
    杜顺没有去任自来水公司的总经理,他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陪伴她。从小就知道,睡铜床和睡土炕是人世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的他,现在夜夜睡在大铜床上,怀里躺着梦想的女人。但许多的夜晚,他会突然从梦中惊醒,盯着漆黑一片的屋顶,听着女人均匀的呼吸,直至一个又一个的天明。
    这样过了几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人败相已露,宋开森提早安排一家迁往了日本。东祥纺织这八年为日军提供军需物资,大发战争财,宋开森在横滨另建了一个规模更大的纺织厂,他问杜顺愿不愿意跟他一块过去。
    “不了,我哪都不去了,还是呆在这北京城,听天由命吧!”杜顺对来劝他的宋开森说。
    十月初,北京又改称了北平,赵天宝率其指挥的三个师,由汉口机场空运北平南苑机场,接受日军第三战车师团等部的投降。空运由美国空军担任,每天往返两次,每次四、五十架次,一共空运了整整七天。
    赵天宝还未飞到北京之前,他的名字已上了北京各大报纸。《新任北平警备司令赵天宝将军明日将率部抵平》,杜顺把《新平日报》这则头版报道从头到尾一字不拉的看了两遍,然后放下报纸,望向窗外。
    窗外的院子里,杨子玲提着竹篮,一把一把洒着纸片儿,无忧无虑的笑着:“下雪了,下雪了……”
    晚上,杜顺带回来一包小孩儿最爱吃的那种糖豆。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啊,糖豆!你给我,你快给我!”杨子玲踮着脚去够杜顺举到了头顶的糖豆。
    “那你得先答应我吃药,吃一片药,就给你一颗糖豆。”
    “好,你说话算数?”
    “我说话算数。”
    俩人围坐桌旁,杨子玲像个听话的孩子,先从桌子左边装镇静剂的药瓶里取出一片药片放进嘴里,然后再从桌子右边的纸包里拿一颗糖豆。杜顺看着她吃,她冲他笑的时候,他也对她笑笑。杨子玲吃完了一包糖豆,也吞下了整整一瓶的镇静剂。
    第二天中午,几辆崭新的美式吉普车停在了赵家大院的门口。汽车惊动了看门的李大爷,他蹒跚的从门房里迎出来。
    “您还认得我吗?李大爷。” 一身笔挺戎装的赵天宝从车上跳下来,对李大爷说。
    “我老眼昏花了,请问这位将军,您是?”
    “您仔细看看,我是天宝啊!我回来了!”赵天宝脱下军帽,扶着李老头的手,希望他能认出他来。
    “是大少爷啊!果真是大少爷啊……”拉着赵天宝的手,李老头老泪纵横。
    李老头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说不出话来,赵天宝把他交给自己的副官,然后转身大步走进了这座阔别了二十六年的赵家大院,一对卫兵紧随他的身后。
    院内的一切陈设仿如昨日,时光似乎没有改变一砖一瓦,但这些砖瓦曾经庇护过的人们全都改变了。
    赵天宝轻车熟路,一路来到后院。后院正房的房门就像他儿时记忆中母亲独自午睡时的那样,微微的虚掩着。他推开门,大铜床依旧静静的盘踞在房屋的一侧,微微闪烁着温暖的光泽。一身素装的杨子玲,美丽而安祥的躺在大铜床上,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而在杜顺还是仆人时住的那间小屋里,人们也找到了杜顺的尸体,他把自己吊在了屋梁上。
    十
    十月十日早晨,赵天宝率领他的部队列队于太和殿广场,各界代表也排列在广场的四周。时任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根本博中将带领投降代表团共六十人进入广场,站立在主席台一侧。上午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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