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7年第5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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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随着风散,雨随着云去了
一场雨就这样与我们失之交臂。就像
一场婚姻没有步入新房
写实或四只羔羊
四只羔羊的天空在倾斜。旋转
四只羔羊在凄惨地呼唤着命运
四只羔羊,把我的良心揪得很疼
我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也好呀
白着进去,红着出来
让疼痛和磨难在刀锋上戛然而至。但是
四只羔羊,还得为四张二毛皮而继续颤抖
这是多么不堪的场面啊!四只羔羊
在饭店的后院里
在没有看见刀子之前
都被残忍地折断了一条腿
深秋之诗
深秋,请把高梁、玉米、土豆收藏殆尽
把朴素的收成和指望抱在怀中
深秋,请把苹果、葡萄、枣子撵下树枝
让夕阳把柿子染红,黑夜中迷失的人需要
灯笼
深秋,请把玫瑰、水仙、狗尾巴花一网打尽
把菊花献给迟暮的美人
深秋,请把鹰隼、子规、大雁送回故乡
让一只卑微的蚂蚱再蹦哒几下
深秋,请拉草的马车给婚姻让道
我收获了庄稼,还需收获春天播下的爱情
泾县(二首) 方文竹
加一点
加一点泥土 就有了一小朵花
在南门桥 加一辆婴儿车
汹涌的河水输给了春天的马
“在时代的加速度里
你就像 一根不规则的钉子”
加一点果林 就是秋天的悲伤
加一点黑暗 就有了一把小小灯盏
照亮了一张令人怀疑的脸
在遥远的星群间 加一点光辉
那就是我的迷惘
加一点交通规则 就是车祸
就这样吧
对于这个世界 我是加上去的
还是那条路
在泾县
地名总是比明月短了一截
空空荡荡的 好让我们一起住进去
微风里三百里江山吹成身体的线条
诗歌里的漏洞布满大地
空荡 又像一节细藕越挖越亮
空荡里是谁越走越急
我看见江边一群奇怪的男孩
在景区我买了一把古铜弯刀
明月松间照 空荡的怀抱
被宣纸上的一滴墨噙住
野獐子的叫声在上
一个黑夜里的
整个桃花潭都是空的 我也是
乡村爱好者歌吟(三首) 柯健君
想去乡下度过一天
想去乡下度过一天
在那散落渺小、贫穷村庄的乡下
寻找自己的国度
清晨,赶一群鸭子上路
布满蓼草的塘脚,看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春天
荆棘丛在路旁安静。几步一堆的牛粪
我猜想它的热度要比早餐店里的
牛奶恒久。乡间土路上
我会依次遇见
蹲门口抽旱烟的大爷。上山砍柴的大叔。下田
放水的大哥
掀开锅盖吹着热气的大婶。洗完衣衫唱起山歌的妹子
我就喜欢会唱山歌的妹子
她的发丝上还沾着风扬起的稻屑
鞋底有几粒泥块。衣卷湿湿的
小水滴,调皮着不肯离去
啊,我多想成为她唱过的那首山歌
追着她跑
我要把什么都忘了,去她家过一晚
陪老爹喝三碗。陪老娘唠嗑
陪小妹子数星星,看月色一点一点淹没乡村
寂静的国度里,忘了
什么是贫穷和渺茫,嫉妒和仇恨
在这小小的乡村角落
亚细亚版图上的一粒针尖之地
不想石油、食品和战争
我有……
我有右手写诗
左手搂你的肩,拍去尘土
我有淡淡的烟草味,在衣领间
被清香的皂角气息掩盖
在唇齿间,被你热烈的吻夺去
我有坏脾气和小心眼
喜欢拦路劫下春天的信使
我有亲人
一些已长眠深深的大地。一些
还在身边忙碌。我深深地
爱着
恨,我有。悲悯,我有
敏感,落寞,奔忙,欲望。我有
苦难,挫折。我有
我有内心的灯盏
我有故乡——半岭堂,小小的山村
岩石一样硬的性格
我有泪——汹涌时有海的品性
我幸福我有该有的
我也幸福我没有不该有的
我有你——多么重要——有了争吵的缘分
——也有了言欢的乐趣
海 口
我常常在椒江的入海口站立
常常,陷入无边的妄想
江水展开身姿
带着泥沙,混浊,废弃的漂流物汇入东海
我的故乡在距此十五公里的黄岩
流了千年的永宁江水一直
没把我冲入大海
常常,我站在这片入海口
会想起时间的无情,而不是流水
两岸原本是一片滩涂
荒凉的芦苇丛,潦乱的杂草,偶尔的船只
现今水泥的利爪紧紧掐住咽喉
它的呼吸更加缓慢笨拙
吐出工业文明的残渣
当我在这片入海口陷入冥想
有什么能让回忆的手紧紧抓牢失落的月色
我单薄的衣衫几乎御不住渐凉的秋意
茫茫东海,不肯接纳一个诗人远航的志向
当我在这里站多久,风
就吹得我多苍白
风吹动的宁南(组诗)等
马占祥等
西海固
这个地方的情况不同于其他地方。它是如此地
缺少抒情。干旱是盘旋在山区上空一块不太
干净的云。更像一块天空的补丁。连绵的山群是
西海固厚厚的棉衣。这个地方。西海固
春天来得快去得远。它曾包含了多少焦灼的目光
多少人一再地咒骂这鬼天气。而盼雨的种籽和
盼雨的心情是一样的:在西海固的土地上
暗暗使劲准备再发一次芽
宁南山区
青山之上 大雪之下 羊群
隐显于我内心的牧草之中
风呵 十个方向 吹动宁南
空阔而辽远的天空是谁的家
一只鹰 上上下下仿佛黑焰火的舞蹈
一棵松 是天空与大地的过渡
我的影子紧贴宁南山区 我的十指和
头颅在春天发芽 我是宁南山区的哪一朵野花
在宁南山区 我染绿了哪一段 照亮了哪一段
落日
那巨大 寂寞 通红的手掌即将按到山上
几只乌鸦如句号般缀在一天的末端
东山上几朵干净的云再也拭不亮天空了
西山上一块灼热的铁还在烧着
三十年后·大湾村(三首) 田 人
廊坊菖蒲
而现在我已经心有所依
从大湾村
走到廊坊,或者走到更远的东北
我总共花了四十年时间
菖蒲的身边
我现在只想听着它浅紫的、碎花的细语
一些更久的往事不为它所知
想着菖蒲,它多年生的叶子
被大湾村的风吹着
一片树叶和另一片树叶
在春天相聚
在秋雨中飘落
山 冈
是他的稚嫩的脸
照耀过我短暂的幸福时光
我没能说出他穿的鞋子值多少钱
也没能说出他的鞋子的喊叫遗弃了多少寂寞
在乱坟遍布的山冈
我走来的路边的那些花草和树木
它们仍在蓬勃地生长
印 象
低矮的山在舞蹈
被低矮的大湾村撕裂的忧郁
排列,涌起,埋怨,摇晃
妇女的叫喊
被厚重的翅膀纠缠的黑暗
滚烫,粗糙,倒伏,隐藏
我爱的楼兰(组诗) 刘 涛
克孜尔以及楼兰
众神啊,我将为你们领诵。
遥远的下野地,遥远的克孜尔以及楼兰。
我的嗓音一片光明。
今夜,多么好——
灶膛里的火映照着祖母的脸,
柴草噼啪,祖母微笑。
太遥远,太光明,太嘹亮,
帕米尔上空飞翔的鹰扇动苍黑的翅膀,
我沙哑的嗓音像破旧的马车。
神啊,谁是为你守夜的明灯,
谁怀抱浑浊的泪水心念旧恩,
太阳升起来了,克孜尔千佛洞里光明无限。
我的歌是为众神而唱的,
但是,沉重的沙锤,鲜红的手鼓,
都让我一步一步走回昔日的楼兰。
除去
除去这一夜的孤独不算,还有忧伤。
除去你离开时的背影不算,还有思念。
除去许诺不算,还有痴心。
除去你走过的路不算,还有远海。
除去你说过的话不算,
除去发黄的情书不算,
还有等待。
灰烬
我已预知黑暗。预知身体中将有黑蝴蝶似的灰烬
灰烬的翅膀还未曾打开
它蛰伏在我身体的某个瞬间,等待死亡将它唤醒
于是,便有许多种声音,但没有召唤
更像是在追寻,隐隐绰绰,若有若无
在隐秘的月光下,我的身体多像一座荒废的城
持续着空茫,持续着对于火焰的崇拜
从体内高蹈向蝴蝶的灰烬,黑中透露出斑斓色
一转脸,我看见体内有熄灭的光
手心上的家园(三首)等
齐宗弟等
二田三分山坡地
二亩三分是象征 是永恒 是根脉
山坡之上 二亩三分的梦想 犹如破草帽
一年四季 端端正正戴在老家的头上
绿一半 黄一半 苦一半 乐一半
正晌午 山坡地 几棵没收割的玉米秸
旗一样飘 幡儿一样动 哗啦啦响着
两头牛卧着 五只羊在吃草和叶
一只年轻的羊 头朝东 四处张望
依石而坐的放牧人 身穿黑袄
与石相融 石头状一动不动
黄铜的烟袋杆 一闪一闪的耀眼
或二亩三分多 或二亩三分少
这些历尽风雨 长途跋涉远归的老者
在11月 在下午的某个时辰
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
激动 伤心 无奈和欣喜
让人心存敬畏
冬天 在老家 最能体会太阳的暖
二亩三分 全村最为瘠薄的山坡地
有着母亲胸膛的温度 焐热我的脚板
尽情地跳跃和奔跑 从父亲的左肩到右肩
春天就要来了
此刻 该有鸟飞过滦平
尘起 尘落 童话起于雪也止于雪
听我诉说 乡下的玉米是怎样的黄
火炕上做梦是怎样的香
母亲酿出的红薯酒
端在手上是怎样的沉
现在 我有些怀念秋天
那些叶子 不论霜打还是风吹
红一会儿是一会儿
阳光如此年轻 光滑似水
尖酸刻薄的 无所事事的
措手不及 掩面而泣
多好的早晨 天与地格外辽远
毫不相干的人 无常的事物
有必要知道吗 嘘——
在滦平 风大呀
真的很大
不能忘记的片段
被阳光迟钝的20只羊
被20只羊迟钝的牧羊人
被牧羊人迟钝的下午
还在枯黄的草有些意味深长
看不出羊毛有多么洁白
多么柔软和光滑
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阳坡到阴坡
从梁头到沟底
20只羊与1个人
始终如一的缓慢而笨拙
抬头看天 自北向南的云
之迅速 之果断 之利索之清晰
的确始料不及
降生的闪电(组诗) 周孟杰
如果还能记住风
风,这些凌乱的丝绸
最终不会穿到我的身上,这些包含
生活温度的流质,很多时候
像我一样盲目、无知,在方向里徘徊
其实,风不会比我记住的更多,譬如忧伤
黑暗、加快的流速。如果我是风口
不会放弃任何身体的裂缝
要让每一根骨头看见
我是他们丢弃的灵魂,一直在不停地奔跑
迎娶春天
在初春,运气好会碰到怀孕的露水
和降生的闪电
并把自己硕大的眼睛装满
草莓样的惊奇、香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