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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薄幸消得有青玉(出书版)+番外 by: 偷眼霜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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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怎肯老老实实的待着,拼命的撕咬那布袋,竟将布袋撕出一道口子来。谢鉴无奈,只得将手伸进布袋抓住了它。小狐狸自然毫不客气的咬住了他手。谢鉴苦笑着看着那布袋被血染红了,又一滴滴的渗出来。 

  小狐狸神智清醒过来时,已是在客栈里了,它看谢鉴正在包扎手上伤口,眼睛里又滚下泪水来。谢鉴笑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好好的在这里。不比从前我们被人强分开时好许多吗?」拿起一边的木勺,喂它吃粥。 

  小狐狸将头偏到一边,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谢鉴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不是你咬了我,是一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傻狐狸罢了,我难道会怪你?好青儿,乖乖的吃东西,若是饿瘦了,你姐姐怪起我来,我可怎么说。」小狐狸勉强将他喂的东西咽下去了。 

  正说着时,忽听有人轻扣房门,谢鉴只道是店伴送茶水来的,道:「进来。」头也不抬的仍是喂小狐狸吃东西。却听一个声音道:「谢公子别来可好?」 

  谢鉴一呆,这声音听来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转头去看,只见一人立在门边,约莫四十多岁的样貌,风神疏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也是觉得此人有几分面熟,偏偏认不出来。小狐狸却尖锐的叫了一声,钻进谢鉴怀里瑟瑟的发抖。谢鉴奇道:「青儿?」 

  那人叹了一声,道:「这狐狸害怕也不奇怪。它的内丹,就是我取去的。」 

  谢鉴霍的抬头看他,盯了是有一刻钟,咬牙道:「你是忘一?」 

  忘一已还了俗,身上穿的自然是寻常衣衫,谢鉴又只在夜里见过他一面,自是不易认出来。 

  李琳苦笑道:「我自知犯下了过错,这次就是执柔要我为这事来的。」 

  谢鉴听他意思,竟似能救了小狐狸,语气不由得和缓了几分,道:「道长能将青儿的内丹寻回来吗?」他知道那内丹已做了钟观宪的药引,心中却不能不抱着万一的希望。 

  李琳摇头道:「内丹是找不回来了,只能想补救的法子了。」却又犹豫,道:「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谢鉴听得有办法,心头喜极,道:「管它是不是办法,道长先说出来听听。」 

  李琳叹了一声,道:「我先问谢公子一句,肯为这狐狸舍了性命吗?」 

  谢鉴听他问起,想也不想的道:「这有什么不肯……」忽觉小狐狸牙齿又咬在自己手上,吓了一跳,手上却只是微微的刺痛,谢鉴知道它是不愿自己为它送了性命,拍拍它脑袋,道:「青儿乖些。」 

  李琳伸出手去抚它头顶心,小狐狸侧头想要躲开,却没避得开。待李琳拿开手时,小狐狸已经闭上眼睛不动了,呼吸却是匀净平稳。 

  谢鉴奇道:「它是睡着了吗?」 

  李琳点头,道:「谢公子将它抱到一旁歇着吧。」 

  谢鉴起身将它放在一旁的枕上,拉过薄被盖住,小狐狸的身子忽然微微抖动,慢慢化出了人形。看他脸容,比从前了苍白憔悴许多,下巴也尖尖的削了下去,神情却是温柔安静,似是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谢鉴心中怜惜,更多的却是欢喜,他本来恨忘一屡次同这稚弱的小狐狸为难,此时心中怨气不由消去了三分。 

  李琳道:「这不过能顶得一时罢了。谢公子是肯为它舍命的了?」 

  谢鉴点头,道:「若能救了青儿,我什么都情愿。」 

  李琳闻言,便上前将令狐青左手的小指划破了,取了几滴血在掌中。谢鉴看他凝神运气。几道白烟从他掌心徐徐升散出来,那白烟渐渐缠绵的纠结弥散,颜色也逐渐变作了淡红,想来是吸收了那血的缘故。 

  过得片刻,那烟又逐渐收拢回去,一点点的缩在李琳掌心,竟结成了一颗芙蓉石似的极玲珑的胭脂珠子,宛然便是内丹的样子。 

  谢鉴几乎要欢喜的晕去,喜道:「喂他服下去便成了吗?」伸手便要去取。 

  李琳声音微哑的道:「谢公子暂且等等。」 

  谢鉴奇道:「怎么?」一抬眼间,竟见李琳的面容在片刻中似是老了几十岁一般,满脸的松纹灰暗,哪里有半点从前的神仙意态。谢鉴登时惊得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道……道长,你……你是……」 

  李琳苦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散了三十年的修行罢了。只盼能赎了我的罪过,那也不枉了。」谢鉴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他心中纵是残存了些怨慰,此时也全然是烟消云散,只剩了感激抱愧。 

  李琳微颤的扶着桌子坐下,道:「我已是尽了全力了,但这珠子也只能作它三年内丹之用。再多的,我固然是没有了,它修为极浅,也受不住那许多。」 

  谢鉴感激无已的道:「是,多谢道长。」话一出口,又觉得实是不妥,他为令狐青散尽了毕生修行,岂是一个「谢」字能抵过去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琳叹了一声,道:「公子莫急着谢我,这内丹……同它原来的有些不同。」 

  谢鉴道:「青儿会觉得不适吗?」 

  李琳摇头道:「他不会觉得什么,可是公子……」 

  谢鉴见他吞吞吐吐,闪烁其词,奇道:「道长有什么话,不妨尽管说出来。我会有什么不情愿的?」 

  李琳叹道:「要这珠子发挥法力,少不得公子之力。它……非生人精气不能充养。这狐狸虽只有一半是妖物,公子又是年轻力盛,可也至多只有三年……」 

  谢鉴一怔,随即便笑道:「三年便三年,那也好得很了。总是要多谢道长援手。」 

  李琳道:「既然如此,公子牢牢记着,至多七日,便须充养珠子一次。」将那胭脂珠子给了谢鉴,谢鉴接过自己的性命一般,ι牢牢握在了手心里。李琳自告辞去了。 

  谢鉴到床边坐着,他直到此时才细看这珠子,如瓷而轻盈灵动,似玉却宝光流转,搁在掌心里,似凉似暖,明明是质实坚硬,触感却似极是柔软。 

  谢鉴看着它喃喃道:「三年,三年……」重重叹了口气,便不再多看。将珠子含进嘴里,饮了一口茶水,俯下身去同那小狐狸口唇相就,将那珠子给他度了下去。 

  谢鉴抬起了身来,伸指轻轻划着他瘦如落花的脸颊,看着他颊上一点点的攀上微红柔润的颜色来,心中又是喜欢又是不甘,只是微微的一笑。 

  令狐青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他,欢喜的微颤了嗓音,道:「公子。」却说不出别的话来,眼里渐渐泛上一层水雾。 

  谢鉴抱住了他肩膀,两人相拥了半晌,才微笑道:「青儿醒了。」 

  令狐青点点头,「嗯」了一声。他的头发在枕上一擦,略略散了几分,捉住他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谢鉴柔声道:「身上觉得怎样?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令玲狐青摇头道:「没事。明早便能上路。」 

  谢鉴轻拍拍他脸颊,笑道:「莫急,还有三四日路程便到了,青儿好好歇几日也不妨的。」又低声笑道:「晚上我抱着你睡。」全然是惯常的调笑口气。 

  今狐青抬起了眼来。眼中却不见半分羞怯,道:「我自己睡。」他声音虽小,说得却极坚决。 

  谢鉴微觉奇怪,道:「怎么?」 

  令狐青看着他,道:「我以后也自己睡。」 

  谢鉴怔住,放开了手,叹道:「你听见了。很早便醒了吗?」 

  令狐青低头道:「他割破我手指时我便醒了。」又嗓音颤抖的道:「若是公子因为这个死了,我要内丹还有什么用。」 

  谢鉴抚了几下他的头发,轻道:「青儿,我们若能在一起快快活活的过上三年,也不枉活这一世。人活一世,本就是忧多欢少,加起来能有一千日的快活,已是难得的了。」 

  令狐青急道:「那三年之后呢?」已带出些哭音来。 

  谢鉴笑道:「三年之后,我自然是死掉了,青儿也没了内丹,便去山里做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狐狸。我们从前不就是这样说好的吗?」 

  令狐青哭道:「不是这样说的。」 

  谢鉴不忍见他流泪,轻轻叹道:「青儿,你想想,你若不肯,过不几日便要失了灵识,我从此可也不得开心了。」 

  令狐青伏在他膝上,哽咽道:「要我害死公子,还不如这样好些。」 

  谢鉴想了一想,笑道:「那便两年吧。唔,不对,便是两年半,也是不妨的——两年零十一个月,也该……」 

  令狐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自己在伤心悲苦,眼前这人却说得正兴高采烈,分明便是没心没肝,心中委屈之极,当即大声哭了出来。 

  谢鉴看他哭得厉害,却不由得笑了一声,轻轻将他的小嘴握住了,笑道:「好青儿,别哭,别哭,我在这里。」 

  令狐青的手指死死抓住了他袖子,呜咽道:「我不离开公子。」 

  谢鉴笑道:「你乖乖听话,我们自然便能好好的在一起。」一边去擦他脸上的泪水。 

  令狐青只是摇头。 

  谢鉴叹了一声,脸上明快的笑容也褪了,沉声道;「青儿,你这样子支撑不了多久。要不然我们在一起过三年,要不然便是三天,你自己选吧。」 

  令狐青垂着头,一动不动的依在谢鉴怀里,只是死死抓着他衣服,也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偶尔抽噎一下。他心里自然喜欢同公子在一起,便是多一天也是好的,可他又怎能因此害了公子。 

  谢鉴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叹道:「青儿,我知道你是怕害了我,可你不肯答应,我固是性命无忧,可从此便能舒心快乐了吗?你若心里恨我,才该如此罚我。」 

  令狐青急道:「可我若答应了,三年之后,公子就死掉了;我不答应,公子和我都是好好的。我总归是没了内丹,为什么还要拉上公子陪我受苦。」 

  谢鉴气得说不出话来,咬了咬牙,恨道:「罢了,傻东西,我不跟你多说,你乖乖躺着就好。」一手按住了他细瘦的腰身,将他衣带解开了。 

  令狐青惊道:「公子,别这样,我不要。」 

  谢鉴却低头将他口唇吻住了。正待脱他外衫,便觉唇上一痛、跟着满口都是腥甜。谢鉴万万想不到这温顺的小狐狸竟会咬自己,一时不由怔住。 

  令狐青也吓呆了,颤声道:「公子,不是我……不是……我……」 

  谢鉴怔了半晌,又将他抱在了怀里,令狐青便不敢再躲,只小声道:「公子,我不想要,等过几日……」谢鉴也不说话,只将头埋在了他肩上。 

  令狐青觉得肩上衣服渐渐湿了,知道他在流泪,心里害怕之极,哭道:「公子,我听话,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抖抖索索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谢鉴按住他手,轻道:「好青儿,你也累了,这便睡吧。」宽了自己的外衣,吹熄了蜡烛,便抱着令狐青躺下。 

  令狐青初时乖乖的不敢乱动,他这一日折腾得厉害,哭也哭得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谢鉴搂着他在怀里,怕惊醒了他,自是不便转侧。心中之事,却不知颠来倒去的想了多少遍,却哪有两全之策。以前从不知情之累人,竟至于斯,当真是死不得活不得,无计悔多情。心里忽然发狠,不如杀了这不听话的小东西,然后自己了断,倒也干净。 

  谢鉴的念头转到这里,初时尚被自己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来,这狐狸不愿吸自己精气,自己也不愿几日后便失了他,竟是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当下一狠心,从床头的衣袋里摸出一把裁纸的小刀,便去摸索令狐青的脖颈。钝小的刀刃贴在令狐青的颈上,谢鉴的手掌似是能感受到血脉流动。他似是着了魔一般,微一咬牙,手上便要使力。 

  令狐青正无知无觉的在梦里,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喃喃的道:「公子,公子,我喜欢你,我不离开你。」夜色幽淡,隐约看得清他秀丽的脸上带了泪痕,睫上犹自挂着些微的水露。谢鉴呆住,心里却禁不住迷醉,俯下颈去吻他嘴唇,那唇舌柔如春水,虽在梦中,也是极尽缠绵。 

  谢鉴抬起头来时,虽带些薄薄的凄凉,满心却都是温柔。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子,只觉似乎是做梦时拿在手里的,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将那刀子抛到一边。他重又在令狐青身边躺下,脑子里乱作一团,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谢鉴起来不久,便有人送了早点来,却不是昨日那店伴,另换了一名少年女子。那少女容色颇为秀美,一双眼睛极是灵动,装束也不像店中粗使的杂役。 

  谢鉴正自奇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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