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双胞胎的秘密(孪生之谜)-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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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咳嗽声都停止了。警官跑下来,恰好目睹这组人物群雕的完成。此时还没人出声。
可怜的傻瓜们,埃勒里心中暗暗叫苦:「就没人能看出我的用心吗?」可他的脸上尽量保持着那令人生畏的表情,怒目而视。他心底的渴望是,就在这一刻来吧,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抓住,暂忘死神存在的瞬间,天花板塌下,像千分之一秒的照相机快门,开阖之间,没有任何警告和痛苦,将这些性命收去。他继续怒目圆睁。
在这没有尽头的间隙里,他们都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
唯一的声响来自头顶,是持续不断的燃烧发出的嘶啸。地下室里原有的寒气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呛鼻噎喉的炎热。
这时,她尖叫了。
噢,赞美上帝,埃勒里心想,我的把戏奏效了。这也不坏!可她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那样她不就可以永远为自己的傻聪明而可怜巴巴地自鸣得意了么。
她再次尖叫:「是的,我干的!我干的,我不在乎!我干的而且我还愿意再干一次——他可恶的灵魂,不管他在哪儿!」她大口吞气,目光中显出疯态,「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已高得没有边儿,「反正我们都得死!死,然后进地狱!」
她朝虽已吓呆但却紧搂双胞胎的卡罗夫人挥舞着手臂。
「我杀了他——还有马克,因为他知道。他爱上了那个……那个……」由于声调太高,她的话音已经发飘。可她一点儿也无意降低,「她用不着否认。那些悄悄话,没完没了的悄悄话……」
「不,」卡罗夫人小声说,「我跟你说过,都是关于孩子。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事……」
「这是我的报复!」女人高叫,「是我弄得像是她的儿子杀了他……让她受罪,就像她让我受罪一样。但是马克毁了第一步。等他说他知道谁是凶手时,我只能杀了他……」
大家听凭她倾诉。此时的她已彻底疯狂;两嘴角全是白沫儿。
「是的,那些东西也是我偷的!」她吼着,「你以为我不能抵制它的诱惑,把戒指放在那里……」
「是的,你不能!」埃勒里说。
她不理会:「他就是因为这个才退休的,在他发现……我有……他想治疗我,把我带离那个世界,那些诱惑。」泪水开始流下来,「是的,他也曾成功过,」她再次尖叫着开始说,「直到他们来了——这个女人和她魔鬼般的小崽子。还有戒指,戒指……我不在乎!我乐意去死——乐意,听见了吗?乐意!」
这是泽维尔夫人,一双黑眼睛,沉重的胸脯,高个,衣服破烂,满脸脏污,年老的泽维尔夫人。
她出声地深吸一口气,很快地瞥了一眼卡罗夫人,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跳过空旷的石头地面,把呆若木鸡的警官扒拉到一边,令后者踉跄几步才站稳脚跟,以精神错乱者特有的敏捷,蹿上台阶,追上来的埃勒里没能抓住她,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略做停顿,再次尖叫,迎着浓密烟雾,直扑进熊熊的火焰之中。
埃勒里追了出去。浓烟烈火又把他逼了回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急切地呼唤,一边咳嗽一边呼唤,在烈焰面前,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唤。没有回音。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只好把门关上,再次把安·福里斯特的衣服重新塞回门缝底下。警官提来更多的水,重复已做过多次的动作。
「怎么回事。」福里斯特小姐惊异万分地慑懦道,「她是……她是……」她歇斯底里地大笑,投入霍姆斯医生的怀抱,呜咽,然后大笑,最后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奎因父子慢慢地走下台阶。
「可是,艾尔,」警官的声音像孩子一样伤心,「怎么,为什么会——我不明白。」他把一只脏手支在脑门上,脸部肌肉抽搐着。
「事情就是这样,」埃勒里轻声说;他自己的目光中也满是死一般的沮丧,「约翰·泽维尔喜欢小饰物,抽屉里尽是那类东西。但唯独没有一枚戒指。为什么?」他舔舔嘴唇。
「当我想到偷窃癖时,那只可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有这种怪癖——除了他妻子还能有谁呢?他尽力使她远离这种特殊的诱惑。」
「泽维尔夫人!」惠里太太这才把憋在嗓子眼的尖声放出来;她在煤堆上挺直身体,筛糠般打颤。
埃勒里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下,把脸埋在手里:「无益无效的瞎折腾,」他辛酸地说道,「你在一开始是对的,爸——对在错误的理由上。异常的事是她在第一天被指控谋杀亲夫时认了罪。仁慈的仁帝呀,还不明白吗?她认罪了!她的认罪是出自内心的。她并没有想保护什么人。她崩溃了,为她天性中确实存在的可怜的弱点。」他打了个冷战,「我是怎样的一个白痴呀。在她受指控的证据上面论证来论证去,论证出个证据不实,我为她做了开脱,即给她一个逃避罪责的机会,也使咱们怀疑她在保护什么人的想法得以成立。她心里不定在怎么笑我呢!」
「她现在——不笑了。」卡罗夫人嘎声说道。
史密斯如坠五里雾中,惠里太太在煤堆上不知站好坐好,可怜地呻吟着。
「就是这些,」他勉为其难地说,「我已知无不言。我想现在……」
他再次半截打住,也就是在他停下不说的那一刻,大家都跳了起来,一齐开始说话:「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是一种轰然爆裂开的声音,震得整个地基都动起来,好像还在远山间回荡不息。
警官三步两步上了台阶。他打开门,用手臂遮挡着烈焰的炎热气浪,探头向外向上窥望。
他看到了久违的天空。楼板已不知去向,房子已变成废墟一盘。在他的面前出现一副最奇异的景象——冒着蒸气的火场,到处哩哩作响。烟尘消,雾气长,火还在,焰已无。
他关上门,沿阶而下,那虔诚的样子就像每迈出一步都在做一次祈祷并领受一次赐福。到他站定时大家看到,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眼眶中充溢着泪水。
「是什么?」埃勒里嘶哑地问道。
警官带着哭音说:「一个奇迹。」
「奇迹?」埃勒里说完仍呆呆地张着嘴巴。
「下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