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不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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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营业员拿着,那个营业员是一个土著姑娘,面孔黑得发亮,穿一身纯白色的衣服。拉罗歇小姐指示她,这些东西务必要送到希拉里的房间里去。
希拉里好像越来越觉得所有这些活动都像是在梦中一样。
“我希望。不久之后能再荣幸地和您见面,”拉罗欧小姐很有礼貌地说,“夫人,能帮助您从我们的时装中选上一些东西,我很荣幸。请不要和别人说,我有时对这里的工作并不满意。这些女科学家对服装一点也不感兴趣。真的,不到半小时前,您的一位同路人曾到这里来着。”
“是尼达姆吗?”
“啊,是的,就是她。当然,她是个德国佬。那些德国佬都是不同情我们法国人的。要是她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材,她长得倒不难看;要是她能注意一下她的线条而选择衣服,那人就更漂亮了。可是,她不干,她对服装不感兴趣。我知道她是一个大夫,是一种什么专家,我们只好希望她对她的病人的兴趣比对服装的兴趣大得多就好。啊,那样一个人,男人会看她第二眼吗?”
这一行人来到时见到的那个身材窈窕,满头黑发,戴副眼镜的詹森小姐,现在也进了那间时装沙龙。
“贝特顿夫人,这儿的事完了吗?”她问道。
“完了,谢谢您。”希拉里说。
“那么请去见见副院长吧。”
希拉里向拉罗歇小姐告别,就跟着那个一本正经的詹森小姐走了。
“副院长是谁?”她问。
“尼尔森博士。”
希拉里想,在这个地方,每人都是某某博士之类的。
“尼尔森博士到底是谁?”她问:“是大夫,科学家还是什么家?”
“哦,贝特顿夫人,他不是大夫,他负责这里的行政领导工作。人们有什么不满或要求都得找他。他是本单位的行政首长。任何人一到这里,都要和他谈话。谈话之后,估计您就不会再和他见面了,除非出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希拉里温顺地说,她感觉有点好笑,需要人家严肃地告诉她,别忘了她的处境。
进入尼尔森博士的办公室要穿过两间外室,速记员在那里工作。希拉里和她的向导最后进了内室,尼尔森博士从一个大写字台后面站起身来。他身强力壮,满面红光,温文有礼。希拉里想,虽然美国口音不重,但准是美洲人。
“哎哟!”他连忙走上前来和希拉里握手,并说:“这位是……是的……让我想一想……对啦,贝特顿夫人,很高兴,欢迎您到这里来。贝特顿夫人。希望您和我们在一起过得很愉快。听说您在路上发生意外,我们都很难过。可是,高兴的是还不算太严重。所以,您真是福星高照呀!福气大得很。对啦。您的丈夫等您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好在您现在已经来了,我希望您安顿下来,和我们一起愉快地生活下去。”
“多谢您,尼尔森博士。”
他挪动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希拉里就坐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尼尔森博士身子向前倾斜,一副启发她提问题的样子。希拉里稍微笑了一下。
“这太难回答了,”她说,“当然,确切的回答是:问题太多了,简直不知从何说起。”
“好极了,好极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假如您听从我的意见——您知道,仅仅是意见,不是什么别的——我就什么也不问。赶紧使自己适应下来,适应环境,等着瞧,相信我,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我觉得我了解得太少了。”希拉里说,“全都……全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是的。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普通的想法好像都以为是去莫斯科,”他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我们这个沙漠之家是大多数人都料想不到的。”
“我的确一点也没料想到。”
“是的,事先我们告诉大家的不多。人们可能不够谨慎,而您知道,谨慎是相当重要的。不过,您会发现,您在这里一定很舒适。假如您不喜欢什么,或者说您特别想要什么,只要您提出来,我们将尽力办到!比如,任何艺术上的需要,什么绘画呀,雕刻呀,音乐呀之类的,关于这类东西,我们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
“哎呀,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天才。”
“嗯,我们还有不少种类型的社交活动,有球类。我们有网球场和小橡皮球场。我们发觉人们只需要一两个星期,便能熟悉这里的环境,尤其是夫人们是这样的,假如您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您的丈夫有他的工作,他是很忙的,所以,有时候要不了多久,新来的妻子们就会和早些时候来的某些妻子们交上朋友了。事情就是这样,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一个人老……一个人老呆在这里吗?”
“老呆在这里?贝特顿夫人,我不大懂您说的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是老呆在这里,还是要继续到别处去?”
尼尔森博士的态度暧昧起来了。
“噢,”他说,“那要由您的丈夫决定。不错,是的,多半要由他决定。有这种可能性,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不过,最好目前不谈这个。我是说您……好吧……三个星期以后再来见我一次。安顿下来以后,再谈那个问题。”
“一个人能……出去吗?”
“贝特顿夫人,出去?”
“我是说到墙外面去,出大门。”
“这是一个非常自然的问题,”尼尔森博士说,此刻他露出一副颇为怜悯的神情,“是的,非常自然,大多数人刚来时都问过这个问题。但本单位的特点是:我们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世界。请允许我这样说,没有什么外出的必要。我们外面只有沙漠,我并不是怪罪您,贝特顿夫人。大多数人刚来时的感受和您是一样的。是一种轻微的幽闲恐怖症,那是鲁贝克大夫所说的。但我可以肯定这种情况很快便会成为过去。要是我能这样说,那是从您离开的那个世界所带来的残余。贝特顿夫人,您注意过蚁穴吗?看起来有趣极了。很有趣,也很有教育意义,成千上万的小黑蚂蚁。忙来忙去,非常认真,非常热心,目的性也很明确。不过,整个场面混为一团,那就是您摆脱了那个罪恶的旧世界。而我们这里,我向您保证,有的是优游的闲暇,高尚的目的,无穷无尽的好时光,”他笑了,“是一个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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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就像是一所学校一样。”希拉里说。
她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她选中的那些衣物已经送来了。于是,她把衣服挂在壁橱里,而把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根据自己的爱好做了安排。
“我知道,”贝特顿说,“我开始时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们之间的谈话非常谨慎而又有点做作。可能有一个窃听器,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们的心头。他转弯抹角地说:
“我认为这里不错,你知道,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不管怎么说……”
他把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希拉里懂得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希拉里认为,整个事情是一场不堪设想的恶梦。她在这个地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共用一间寝室。但是,心神不定和危险感是那样强烈,以至对他们两人来说,这种亲密并不使他们难堪。她想,就在瑞士登山一样,与向导和其他登山者互相依偎着共用一间茅篷,是很自然的事嘛。一两分钟后贝特顿说:
“你知道,需要作一番努力才能习惯下来,我们可以放自然一些。普普通通一对夫妻,大致好像我们还在自己家里一样。”
她意识到这样做是明智的。这种不现实感依然存在,并且据她估计,还将存在一段时间。贝特顿离开英国的理由,他的想法以及他怎么醒悟了,此刻都是不能触及的问题。可以说,有两个人在演戏,而他们头上却笼罩着难以言状的生死威胁。她马上说:
“我被带去办了不少手续,体检、心里测验,诸如此类。”
“是呀,一直是这样干的。我想这是惯例。”
“你来时也得办这些手续吗?”
“大致差不多。”
“后来我去拜见……副院长,你们是这样称呼他来着。”
“不错。他主管这个地方,很能干,也是一个很理想的行政领导。”
“可他还不是这儿的最高首长吧?”
“哦,不是的。我们还有院长。”
“一个人是否——我是否——要拜见院长呢?”
“我估计早晚要见的。但他不经常来。他有时给我们作报告——他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人物。”
贝特顿的眉头又有点皱了起来,因而希拉里觉察到最好是放下这个话题。贝特顿看了看表,说:
“八点钟开晚饭。就是说从八点到八点半。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下楼去,好吗?”
他说得就好像他们是住在旅馆里一样。
希拉里早就换好了一身她所选中的衣服。柔和的灰蓝色衬托着她那红头发,非常悦目。现在,她在脖子上戴了一副装饰用的颇为吸引人的珠宝项链,就说她已准备好了。他们漫步下楼并顺着过道一直走过宽敞的餐厅。詹森小姐迎上前来。
“汤姆,我已为你们安排了一张较大的桌子,”他对贝特顿说,“您夫人的两位同路来的人和你们坐在一起——当然,还有默奇森夫妇。”
他们走到那张指定的桌前。餐厅里大多是小桌子,可以坐四个人,八个人或十个人。彼得斯和埃里克森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希拉里和汤姆走近,就站起身。希拉里把她的“丈夫”介绍给他们两位。他们坐了下来,一会儿,又来了一对。贝特顿介绍他们是默奇森博士和默奇森夫人。
“赛蒙跟我在同一个试验室里工作。”他解释道。
赛蒙·默奇森是个大约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身材修长,脸色苍白。他的夫人是黑头发,矮胖矮胖的。她说话时一口外国口音,希拉里从中断定,她是意大利人。她的教名是比安卡。她跟希拉里很有礼貌地寒暄了几句,但希拉里觉得她似乎比较讲究分寸。
“明天,”她说,“我要带您到各处瞧瞧。您并不是一位科学家,对吧?”
“很抱歉,”希拉里说:“我没有受过任何科学训练。”她还说:“我结婚以前当秘书。”
“比安卡学过法律,”她的丈夫说,“她研究过经济和商业法。有时她在这里讲课,可是,想干更多的事而不闲着,那是比较困难的。”
比安卡耸耸肩头。
“我会有办法的,”她说:“毕竟,赛蒙,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我认为这里有不少的东西可以组织得更好些。我正在研究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可能,贝特顿夫人并不搞什么科学工作,会帮帮我的忙的。”
希拉里急忙地对这个计划表示了同意。而彼得斯说了这样一句令人沮丧的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刚进寄宿学校的小孩子想家了一样。我要安下心来搞点工作了。”
“这个地方有极好的工作条件。”
赛蒙·默奇森满腔热情地介绍着,“没有任何干扰,而仪器设备,应有尽有。”
“您是研究什么的?”彼得斯问。
这会儿,这三个人谈的尽是他们自己的一些行话,希拉里一点也听不懂。于是,她转向埃里克森,他靠着座椅,看起来心不在焉。
“您呢?”她问,“您也感到像一个想家的小孩子吗?”
他打量着她,好像离她很远似的。
“我并不需要什么家,”他说,“所有这些:什么家庭呀,爱情的结合呀,双亲呀,孩子呀,所有这些都是大包袱。对于一个要工作的人,应该完全自由才好。”
“那么,您觉得您在这里会很自由吗?”
“这还是很难说。但愿是这样。”
比安卡对希拉里说:“晚饭以后,有很多事情任凭您做。有一个纸牌间可以打桥牌;还有一个电影院,每周还有三次话剧演出,有时还有舞会。”
埃里克森蹩额皱眉,不以为然。
“所有这些都不必要,”他说,“大消耗精力了。”
“对我们女人并不是这样,”比安卡说,“对我们女人来说,很有必要。”
他用一种几乎是冷淡和无人性的厌恶目光瞪着她。
希拉里想:“对于他来说,连女人也是不必要的了。”
“我要早点睡觉,”希拉里说。她故意打了个哈欠,“我今晚既不想看电影,也不想打牌。”
“好,亲爱的,”贝特顿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