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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美人赠我暗妖娆 作者:时无两(晋江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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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两条、三条……一共九条,三种颜色,缠在胳膊上,就如同色彩斑斓的手镯。
  
  他双手捏了个万字诀,忽而低低地诵道:
  
  “天!”
  
  “地!”
  
  “冥!”“人!”
  
  双手猛地合十,他暴喝了一声:“归宗!”
  
  原本伏在他右臂上的九条有角飞蛇,化作了九道和它们原本颜色一致的火链,手腕一挥,九条火舌向第五鹤飞去!
  
  地牢的高处,开了扇小窗。
  
  窗外飞过一只老鸹,风吹得窗户上鬼影森森。
  
  那九条光影,在距离第五鹤身边不足一尺的地方忽然停住了,首尾相衔,缓缓地绕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渐渐停止了,定在半空中不动。
  
  “可惜他晕过去了……”
  
  神秘人似乎有些惋惜,披着的玄色斗篷早已在一炷香前成了满地碎片,此刻的他只穿了一身深黑色锦袍,周身透着寒意,宛若一座未消融的暗色冰山。
  
  精干敏捷的身姿,整个人亦没有一点多余,或一点缺憾。
  
  只是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半张面具,严丝合缝地遮挡住了人中以上的面容,露出的嘴唇薄而泛着妖冶的蓝。
  
  他的眼中明明有着孩童般的清浅水雾,却散发着一种异常的光彩。当他目不转睛地露出玩味地神色,就会产生一种令人眩晕的恐惧的美。
  
  “弄醒他!”
  
  胡岱远领命,上前一步,把手探到不远处的水缸中,舀了满满一瓢水。
  
  瓢中的水“哗”得泼了出来,打在第五鹤身上,发出“啪”得一声响。
  
  悬挂的人形在冷水的刺激下一阵惊悸,尖锐的惨嚎,也随之在地洞中四处激荡弹射起来!
  
  登时血流如注!
  
  第五鹤在半空之中扭曲了几次才又平复下来,一阵嘶哑喘息,他吃力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仍旧清亮异常!
  
  神秘人转身从地牢的角落里,取来一个酒坛,掌心一用力,拍开那酒封,径直放在第五鹤脚下,他身上不断滴落的血珠子,一滴滴落入佳酿之中。
  
  血红的火焰在酒坛的坛口翻腾了出来,原本静止了的九条蛇如同疯了般,疯狂地摆着蛇尾,逐一飞入酒坛之中。
  
  坛中立即发出了沉闷的“咝咝”声,飞蛇似乎在其中凶猛厮杀起来,坛身不断晃动,坛口甚至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出现了几丝浅浅的裂痕。
  
  “我会记住你的……”
  
  低沉的犹如秃鹫悲鸣的声音带着不甘,愤懑和怨恨低了下去,第五鹤身体上慢慢浮现出了幽蓝的浅光,在空中簌簌而落的血雾飘落得更为滞缓了。
  
  似乎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酒坛坛口的火焰已经完全消散去了,只有诡异的青紫色光芒在坛中闪烁不定,一如久置的骷髅头骨之上的磷光般,妖异,鬼气森然的青光!
  
  酒坛开始剧烈地晃动,整个坛身“啪”得摔成了碎片,一只遍体暗红鳞甲的四脚独角毒龙从碎片中蜿蜒了出来。
  
  那九条飞蛇……不见了……消失了……
  
  附在第五鹤身体之上的幽蓝光芒,一见这毒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那声音,是从第五鹤口中发出的,尽管此刻,他已经再次昏死过去。
  
  幽蓝的光芒震颤着,就想从第五鹤身体中挣脱出来,那毒龙却是更快。
  
  一道红色的闪电在空中一划,就射入浮荡在第五鹤上方,那还未完全掉落下来的血雾当中,炸作了一团青紫的火焰。
  
  火焰燃尽,无数蚂蚁一般的黑色尘烬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向他的身体飞去。
  
  那些想挣脱出来的蓝色光芒,被那些黑色尘烬一起压进了身体深处。
  
  第五鹤满头的黑发,开始一点一点褪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凄寒飞雪般无尽的白色!
  
  那人这才收拾起笑意,眸子晶莹,转过头,向早已陷入愣怔的胡岱远开口道:“你觉得如何?”
  
  “实在是过于血腥了些。”
  
  胡岱远说出心中所想,饶是见惯风浪,他仍是皱了眉,掩下那一丝翻腾的恶心。
  
  他凤眼忽然泯灭了孩子般欢乐的光,了无生气,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
  
  胡岱远见他蹙眉,忙再次开口道:“恩公神力,天下自是无人能及!小的只是不明白,费尽这般周折,究竟是为何?”
  
  问这话时,他的眉宇之间,还是有一种阴暗而明亮交织的光,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姿。
  
  “因为……”
  
  那人突然顿了顿,音量降下来,嘴唇却还在翕动。
  
  胡岱远皱皱眉,前移一步,走近了些,口中疑惑:“恩公说些什么?”
  
  “我说……”那人笑意不减,“你做得很好,不枉费我让你重生一次……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碰那个女人……”
  
  胡岱远干瘦的身子猛地一颤,脚下一虚,身形一个踉跄。
  
  淡淡的粉色血痕,从他透着紫的唇角溢出。
  
  那人慢慢将拳头从他的心口掏出,掌中捏着个拳头大的红肉。
  
  赫然是人的心脏,冒着热气,甚至还在一跳一跳,筋脉尚且连着胸膛。
  
  他将手从他身上撤去,瞬了瞬目,但并无一句话。
  
  “恩公,这是为何……救我……杀我……”
  
  胡岱远的五官都闪着血红的光泽,艰难地哑声发出最后一点儿声响,然后身子一软,跌落在他脚边,双眼瞪圆,竟是死不瞑目。
  
  那人慢慢蹲□,满手血污,歪着头,将手在胡岱远朱红的衣襟上擦了又擦,似乎极厌恶那刺鼻的腥气。
  
  “你,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一指头低垂的第五鹤,他眼中一抹激赏闪过,“我找到更好的人选了!”




☆、018

  芙蓉帐暖,软玉生香。
  
  忆起几个时辰前的欢|爱,叶朵澜咬住唇,尽管此时浑身酸软无力,然而人命当前,只得忍住双腿间刺痒的痛意。
  
  鉴于清风县此季的白昼仍显炎热,义庄内放置了大量的冰块,还挖了冰窖,丝丝寒气从地面上渗出,可是还是阻拦不住尸体腐烂的速度。
  
  不嗔此刻只能不作他想,拉着朵澜穿梭在尸体之间,深夜再次探访义庄。
  
  朵澜拧着眉毛,没再说话,但是她并不认为那是尸体的腐臭,那不是臭,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叫人浑身不舒服的味道,好像硫磺,又好像带点儿酸气……
  
  死人头上都戴着挽边的黑帽,帽顶上缝着红布做的小红疙瘩,她本想去摸摸,又觉得对死者不敬,只好收回了手。
  
  灵灯一直点着,风吹来,摇摇灭灭,闪烁间有些妖异。
  
  朵澜刚要开口,大门忽地被惊天的爆炸声炸开,一众全身甲胄的黑衣人鱼贯涌入,一片刀光剑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上!”
  
  为首的一个高壮男子一挥手,数十精壮冲上来,每个人在左肩,都绣着大片的赤色飞虎。
  
  难道是名动京城的虎卫军?怎的跑到了这名不见经传的清风县里?
  
  来不及多想,不嗔已然从身后拔出剑,扯过朵澜的右手,紧紧捏在掌中,率先冲出。
  
  朵澜强自使自己镇定,被不嗔攥在掌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虎卫军,京中皇族侍卫中的一支,向来以死忠闻名,难道是来保护第五鹤的?
  
  可是现在,第五鹤又在哪里呢?
  
  来不及多想,衣袂翻动,她和不嗔,已经劈开了对方五六人的精钢剑,生生向大门杀开一条路。
  
  手指在口中嘬出一声响,不嗔向来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异动,回过头冲朵澜叮嘱:“跟紧我!”
  
  出了义庄向北,是大片的空地,此刻亦有大片如潮水的黑衣人奔袭而来,双拳难敌四手,朵澜和不嗔,似是无论如何突破不了重围。
  
  那首领已经近身而来,高声喊道:“速速就擒,可保你二人一条生路!”
  
  不嗔哼了一声,风眼一眯,向西北角望了一眼,须臾之间,只见一黑色影子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来。
  
  竟是一匹纯黑的烈马,鼻孔喷着气,一声高亢的嘶鸣,四蹄带起狂暴的灰尘,头高高昂起,颇有桀骜不驯的神采。
  
  足下一点,他腾身上马,手一捞,夹紧朵澜的腰,一收手,二人已稳稳坐好。
  
  “抱紧!”
  
  话音刚落,黑马带着两人风驰电掣般冲出人群。
  
  黑夜中,好像一时之间起了无数的烟尘,奔腾的马蹄席卷着地狱里的呼啸,从小县里的各个方向涌来。
  
  皎洁的白色月似乎变成了红色的,好像是沸腾的鲜血。
  
  四处涌来的黑衣人们无一例外,左肩的赤虎栩栩如生,彷佛眨眼间就要将人生吞活剥,刺目的红犹如是燃烧的鬼火。
  
  “快!追!他们有可能是乱党……”
  
  “太子爷说了,抓到十三王,重重有赏……”
  
  两人一马,孤注一掷地向着城外的方向奔去,不断有密密麻麻的飞箭射来。
  
  朵澜被紧紧地护在不嗔怀中,身子颠得生疼,那缭乱的呼喊她听见了,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是当朝太子,欲诛杀皇弟,以求巩固东宫之位。
  
  可是,既是太子,又何必惹火上身,传言皇帝极宠第五鹤,可太子并无过错,废储不过是朝堂下民间里的传闻罢了。
  
  不断有液体落在脸上,不知是雨还是血,朵澜的脸上不断被湿漉漉的东西所黏附。
  
  来不及恶心厌恶,她只能听见那减弱的呼喊和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箭羽划破空气的“嗡嗡”声,为生存的悲凉与渴望涌上心尖儿。
  
  身后是破空的箭鸣和喊杀之声,似乎也有达达奔腾的马蹄声,有人在不断接近。
  
  不嗔汗湿了一张白净的脸,不停地挥剑砍杀,只是敌众我寡,那虎卫军犹如濒临死亡的溺者,生生要拖他二人陪死殉葬一般。
  
  “拉紧缰绳!我解决掉后面那些!”
  
  不嗔夹紧马腹,狠拍了一下马背,那黑马吃痛,却彷佛通晓人性,四蹄几乎腾空,奔跑得又急又稳。
  
  “啊……我……”
  
  朵澜大惊,身上一凉,只觉得不嗔似乎离自己远了不少,猛回头,见他还在身后,脸色凝重,双眸燃了火一般。
  
  她狠狠地鞭策着身下的马儿,双腿用力夹紧,努力固定身体,尽可能地趴低上身。
  
  雨渐渐大起来,湿冷的雨丝裹挟着浓稠的鲜血,身后不断传来有人落马的声音和断续的哀嚎之声,而不嗔的喘息,也逐渐重了起来。
  
  “坚持住,一直往东就能到盘龙观……”
  
  雷霆怒吼,山雨已来。
  
  这世间可有奇迹么?
  
  若这天地只有她与他,是不是唯有一场激爱曾真实存在?
  
  身后传来不嗔的一声闷哼,声音极低,与这雨夜的嘶喊与雷啸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可朵澜听得真切。
  
  她别无选择,无法回身去查看他是否受伤,伤得重不重,只能奋力策马奔驰,黑马已经濒于体能极限,“噗噗”地喷着粗气,马嚼子处一片白沫儿。
  
  当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降临时,她惊觉,身后居然已经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滔天的喊杀声,刀刃相撞的脆响,马蹄踏过土地的声音,全都消失殆尽……
  
  朵澜狠狠地勒紧了缰绳,刚要停下马,身后的人已经重重倒在她的身上。
  
  若不是黑马一声长鸣,颇通人性地缓缓弯下前腿,跪下,两个人几乎就要翻滚着跌下来,不死也残。
  
  “不嗔,不嗔……”
  
  他肩头陷着一支翎羽长箭,箭头已经深深扎入皮肉之中,伤口处泛着鲜红的血,随着她抬起他的动作,而挣裂伤处,血涌得更急。
  
  原本白皙的脸,此刻透着青的惨白,不嗔双眼紧闭。
  
  朵澜不敢再动他,慌乱地打量四周,他们穿过了大片的旷野,然而方向并没有错,离这里不远,应该就是盘龙观。
  
  远处苍茫天地,远远望去,像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她重新低下头,再次唤着他的名儿,不觉间嗓音已含了哭意。
  
  黑马保持着跪立的姿势,马首晃了晃,伸出有些粗粝的舌不断舔着朵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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