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兵魂传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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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让他们看见。
在这几个杀红了眼的中国人面前,鬼子无处可逃,有人踩响了雷区里的地雷,地雷爆炸的火光几乎从瞭望口涌进来。
“退退退!”邹城知道自己这帮人追的太凶了,狡猾的鬼子故意将他们引入了雷区。
周亮“哧”地一下猛地刹住了车,开始往后退,铁丝网绞住了车轮,缠绕在传动轴上,老牛一般的发动机怒吼了几声,终于噗地一下熄了火。
王小壮抬头一看,这里不正是17号仓嘛!
“左边左边!”
于继明忽然大吼一声,王小壮连忙操起了左边的歪把子,看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日本人抱着手榴弹摸了过来。
他们终于得逞了,他们逼停了这辆铁王八,然后伺机反攻。和刚才抱头鼠窜的情况相反,那些跑远的日本人又回来了。
第56章 牺牲()
王小壮用两个点射送四个鬼子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但拉着了火的手榴弹已经扔了过来。王小壮连忙抱着脑袋趴在了地板上,感觉屁股下一震,胸口紧接着一阵发蒙。
“下车!”邹城对着用梯子从高墙外爬上来的鬼子扫光了弹板上的子弹,然后打开门,拎着三八式跳下了车。铁王八已经变成了困兽,再待在里面别说被炸死,震也会被震死。
王小壮拖着还在痛哭流涕的张德贵一起滚了出来,然后把手里的歪把子塞进了他的怀里,自己捡起了地上的三八式,和邹城点杀着靠近的日本人。
激战了整整一夜,天色已经发亮。战场上的情况渐渐地变得明了起来。鬼子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尽管他们是伙夫,是胆小鬼,但他们也是日本军人。
张德贵的伤不重,但已经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他把机枪架起来,掩护着邹城和王小壮去抢鬼子的重机枪。那里被装甲车碾过,尸体被压扁了,但机枪只是歪倒在了一边。邹城想在那里建立火力支撑,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日本人比他们更渴望得到这为数不多的重火力,双方隔着一堆东倒西歪的沙包互射,得益于张德贵和周亮的机枪火力加上王小壮不俗的步枪射术,鬼子死了一个又一个,这边只有邹城的手臂被划破。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鬼子火力不足,打枪也打不过,但他们有手榴弹啊!于继明一人断后,被两颗手榴弹炸哑了火,周亮调转枪口去帮于继明,两人在装甲车的车头上堪堪重新建立防线,就又看见天上划过几道弧线,一堆手榴弹炸鱼一样落了过来。
于继明眼疾手快,抬起巴掌扇飞一颗,膝盖一抬,把另一颗颠过车头,正准备对付第三颗的时候,周亮躲在装甲车底下,一扯于继明的腿,把他放倒拖进了车底。
爆炸的冲击波震起了地上的泥土,连装甲车都被震起了几公分高。
“不能呆了,快跑!”周亮心知肚明,这里迟早要被鬼子炸成月球表面,两人狼狈地从装甲车底下钻出来,回头一看,猛然看见大门口的方向,冲进来一群穿各式各样布衣的家伙,他们人多势众,见了鬼子就开枪。他们的木柄手榴弹扔得奇准,专挑日本人集中的地方丢。
邹城背对着大门,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的情况,但明显感觉到了和他对射的鬼子兵慌了神,他们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这一次鬼子真的没有演戏,他们丢下了被他们围着打了许久都没有打下来的装甲车和这五个殊死抵抗的中国人,也丢下了一地的尸体,作鸟兽散而去。
但他们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因为高塔上的机枪瞭望哨看见了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景象。
在太阳初升的朝阳下,鲜红的天空映衬着苍翠葱绿的四季常青。在那茂密的松柏树林中,冲锋号响彻了清晨的天空。青天白日旗迎风招展,无数的士兵冲破了树林边缘的界限。迫击炮弹越过了树冠,像天空中飞快掠过的燕子,一颗一颗地砸落在高墙内外。
“是国军!”王小壮听见了熟悉的军号,他的内心颤动了。
邹城的眼眶也湿润了。他从来没有如此激动地去迎接这样一个清晨,也从来没有如此热烈地从内心欢迎着一支友军。
挨着17号仓被打烂了的墙壁坐下的于继明满脸鲜血,他笑了笑,“你家国军在湖城还有建制吗?”
从大门冲过来的“布衣们”已经接管了战斗,周亮把手里的歪把子扔掉,然后拖着一只被炸瘸了的腿,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他跪在了于继明的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别死啊!我们赢了啊!”
于继明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张着的嘴唇蠕嗫着,看向了王小壮。
王小壮这才注意到,于继明的衣领下和朝阳一个颜色,一片殷红。
他的脖子,早就被鬼子的子弹打穿,他用衣领紧紧地包扎住了伤口,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当胜利的曙光来临之际,他的眼神却慢慢地变得灰暗。
鲜血从领子里渗透着漫出,于继明缓缓地抬起了手,他指着那群四处绞杀着残存日军的布衣,告诉王小壮:“张宜生,还活着”
王小壮握着的那只手挣扎着,然后慢慢地瘫软。于继明用他最后的力气,朝大门外飘进来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敬了一个军礼。
那面军旗和国军所有的旗帜一样,是活跃在阵前敌后所有中国军人的缩影。和118旅,和74军,和26师,和所有倒下去的,竖起来的,和那些崭新的,破烂的军旗一样,他们代表着的是民族的脊梁。
虽然,那面军旗上写着的是“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的番号。
“他真的是新四军”邹城的心里有些堵,他瘫坐在地上,看着于继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生龙活虎的张宜生满含热泪地拥抱着自己的连长和连副的时候,当他告诉邹城和王小壮所有真相的时候,从来没有掉过眼泪的王小壮禁不住地放声大哭。
活下来的应该是于继明。在机场的那个夜晚,游击队袭击了日军。于继明和他的同伴带着张宜生已经跳出了日军的铁丝网,但是游击队攻击受阻,损失惨重,于继明的两位同伴也因掩护张宜生而牺牲。大多数俘虏都没能逃出来,拯救行动的失败,让于继明下定决心返回战俘营,策动战俘继续暴动。于继明亲手将张宜生交给了游击队后,和他们约定了接应的具体时间,然后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虎狼巢穴。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大家共同亲历见证的事情。
“傻子!”邹城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指着王小壮怀里抱着的那具尸体骂,“你就是个傻子!你不仅蠢,你还是个疯子!”
邹城越骂声音越小,他止不住的眼泪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和周亮,王小壮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第57章 第五十七—五十八章 最后一个军礼()
民国二十八年的十月份,长江以南的大仗几乎已经打完了,日军攻不下武汉,又在湘城吃了两次亏,已经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经过两年多的攻防转换,双方战线基本已经稳定,同时也宣告着日军速战速决,企图逼迫国府走向谈判桌的梦想破灭。
但也就是这样,日本人腾出了手,大肆打击后方的国军部队,加上汪精卫祭出了臭名昭著的曲线救国战略,紧锣密鼓地筹备南京伪政府,大批敌后的国民党部队整建制投降,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时间逐渐向1940年新年靠近,江南水乡的冬天也渐渐地严寒起来了。游击队前些天和一小股日军遭遇,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仗,双方各有损失,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各回各家舔伤口去了。
这天王小壮正在房间里睡大觉,门就被邹城踹掉了。张宜生揣着几块大洋跑了进来,扯了王小壮的被子上了床。
“进去点,连副!”张宜生把大洋往被面上一扔,哐啷啷地响。
王小壮眯缝着双眼,一脸不爽地看着两个人,好不容易睡个觉,还被这两人打搅了。
“怎么了连长?新四军放我们回去了?”
“人家又没锁着你,脚长你身上,谁还看得住你似的。”邹城把被窝一掀,“下来,有正事!”
“诶!大洋,大洋别被你弄丢了。”张宜生嘟囔着,跪在床板上找被掀得到处都是的钱。
王小壮看见邹城的脸色很慎重,知道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忙披着一张破棉袄就下了床,两人坐在桌子边,邹城给王小壮倒了一碗冰冷的水,王小壮皱了皱眉头,端起碗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冰冷的水流顺着喉咙一直落到了胃里,像快要结冰的温度。
“清醒了?”邹城问。
王小壮点了点头,“一直清醒着呢。什么事,连长你就直说吧。”
“好!”邹城定了定神,“新四军帮了我们,我一直在找个机会还他们这份人情。现在机会来了,你干不干?”
“什么叫我干不干啊?连长你什么时候做决定要问我啊?”王小壮哈哈大笑,然后认真说,“你尽管拍板,我跟着你就是。我娘和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问心无愧。”
“你娘说的对,做人要知恩图报。”邹城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所以王小壮,我老邹待你不薄吧,你是不是要感恩一番?枪林弹雨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
“就是枪林弹雨我才要去啊!我不去,你怎么办?”
“你不去我肯定活得好好的,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每次无论怎么危险,你到最后都是活蹦乱跳的,死的都是你身边的人,你老人家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祥瑞御免的主,我怕带着你,没事都会蹦出事来。”
王小壮无奈了,无论他怎么争辩,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邹城说的对,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倒霉的都是身边的弟兄。
“所以连长,你准备让我干什么?”王小壮摊着手,总不至于让他留在这儿设坛做法祈福保平安吧。
两块大洋飞了过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了桌子上,张宜生一脸坏笑地摇了摇手指,邹城一张严峻的脸上顿时笑的和花儿一样,他一拳打在王小壮的胸口,“行了!老子什么时候信这个了!给你开个玩笑,准备准备,我们真的要走了!”
“去哪?”
“湘城!”
“湘城?”
“嗯,湘城!”邹城走到了门口,又别过了头来,“新四军放我们走了,每人两块大洋的路费。”
“他们不要我们了?”王小壮莫名地兴奋了起来,这两个月一直有人劝说他们加入新四军,但邹城死活不同意。王小壮没什么主见,邹城去做的,他一定赴汤蹈火,邹城不愿意做的,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去做。他认定了邹城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兄,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邹城转过身来,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帮他们一个忙,你快点收拾,一会到我屋里来。”
“好叻,连长!”王小壮裤子一捅,披着棉袄就带着张宜生去了邹城的房间。
两个游击队哨兵向他敬礼,王小壮一丝不苟地还了礼,钻进门一看,却见到两张陌生的面孔。
这两人一男一女,二十出头的样子。男的戴了一副眼镜,穿着粗布长袍,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是让王小壮想起了他爹年轻时的模样。女的齐肩的短发高高地竖起,身上一席棉布花旗袍,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色的小花,摸样长得也俊,王小壮不由多看了两眼。
邹城在里屋正和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王小壮和张宜生两人站在门边,把胸挺得老高。在别人的地盘上,王小壮觉得不能丢六连的脸。
这一男一女打量着王小壮身上的破棉袄,配着几个月没剪的头发,现在这两人看上去和要饭的差不多。
张宜生很不喜欢这男人的目光,看着像审犯人一样。
王小壮把披着的棉袄穿整齐,道,“那个,游击队的条件不太好”
男人笑了笑,没有吭声,他旁边的女人却很温柔地投来了慰问的目光,“同志,辛苦你们了。”
王小壮最受不了女人软绵绵的语气,他憨厚地笑笑,却听那男人当着他和张宜生的面对着女人说,“他们可算不上同志,我也高攀不起这两位国军军爷,如果实在没人的话,我们还是自己去吧。让他们保护我们?我总觉得我背后凉飕飕的,我怕我会死得莫名其妙!”
这人语气不善,面露鄙夷,一边说着,还一边把瞧不起人的眼色扔在了两人的脸上。
“你说什么呢?”张宜生忍不住地出口道,“你是说老子们会打你的黑枪吗?老子告诉你,老子顶天立地,你少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粗鄙!”男人一掀长袍,愤声道,“白狗子也顶天立地,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