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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丹青引-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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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冯丽芬已然醒转,立了起来,面上毫无愠色,纤指掠了掠鬓发,道:“这位就是浦琼,琼姊姊么?”一把拉住附耳喁喁细谈,将申公泰、李仲华两人冷落在一边。
  申公泰望著李仲华低声道:“少侠,你要当心,齐人之福未必好受。”
  李仲华苦笑了笑,只见浦琼与冯丽芬竟不顾两人向前走去。两人无可奈何,跟随而去。
  密林揍莽,藉著剑光外映,深入其中,玉麓洞就在距崖底十数丈高,天然奇洞,洞外一片苍苔碧绿屏立,只容一人侧身而外,不是预知此处有洞穴的甚难发现,何况还有密林揍莽掩蔽在外。
  浦琼与冯丽芬手足并用,攀葛借力,疾点而上,身形滑溜,一晃隐入屏壁之内,只闻浦琼娇声漫呼:“云姊……云姊!”
  李仲华只感有种舒宁的感觉,先还忧虑郝云娘心记浦六逸折辱其母之仇,与浦琼积不相容,势如水火,现在看来这顾虑未免多余,脸上不禁泛出微笑,与申公泰手足并用腾身而上,踏入洞径。洞径曲折逼狭,李仲华眼力奇佳,可见洞壁光洁平坦,心料经过一番人为的修饰;正行之间,只觉面前香风飒然,人影一闪,风华绝代的郝云娘俏立在面前,吐出银铃的语声道:“华弟!”
  虽只这两个字,但却蕴含离别无尽相思之苦。
  李仲华碍於申公泰在身旁,不便做何表示,微笑道:“云姊,小弟给你引见这位武林怪杰‘铁扇飞星’申公泰申老师。”
  郝云娘嫣然微笑,颔首为礼,又望著李仲华道:“华弟,家母要与你说话。”伸出柔荑拉著李仲华向洞内走去,申公泰耸了耸肩随後跟著。
  ※  ※  ※  ※  ※
  一间宽敞的石室内,嵌有七颗碗大珍珠,散出柔和乳白光辉,映得一室光明如昼。
  “罗刹鬼母”仍目盲如初,踞坐石杨上絮絮向李仲华问那最近武林动态。
  李仲华照实答出,在李仲华说话时,三女并肩坐在另一石杨上娇语如莺,拟在商议一事,三女妙目不时望在李仲华脸上。
  “罗刹鬼母”静静听李仲华说完,面上丝毫不带出激动之色,只温和说道:“江湖荆棘,步步凶险,好事之徒,无风起浪,唯恐天下不乱,老身自栘玉麓洞以来,明心见性,深悟前非,末始不是瞽目之功,可知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奉劝公子,点苍事了,还是不宜过问江湖之事为好,小女云娘得奉箕帚,老身只望含贻弄孙,此生心愿已足。”
  郝云娘闻言不由娇呼了一声:“娘……”两颊红潮涌生,斜眸白了李仲华一眼。
  李仲华道:“伯母金言,小侄焉敢不遵。”
  冯丽芬笑道:“到这时候还叫伯母,当心恼了云姊,你别想好日子过啦!”李仲华不禁俊码一红,对冯丽芬佯装怒视了一眼。
  冯丽芬缩在郝云娘身後,伸了伸舌头。
  只听“罗刹鬼母”说道:“李公子急需将‘和阗缕玉翠云杯’携去点苍,救治群雄,理所应该,只是两月後需送回大内,老身却心有未甘。”
  李仲华急道:“伯母既淡泊明性,鸥鹭忘机,此身外之物,要它何用?”
  郝云娘道:“华弟不知娘的心意,娘自移居玉麓洞,得翠云杯之助,又有琼妹每日出外配寻珍药,双腿已呈复苏,奈一味药始终不能谋取,恐怕娘双目复明殊难有望,有翠云杯在,希求之心尚有,如果交回,我娘则断绝无望。”
  李仲华眉峰微聚,道:“不知独缺何种药味?云姊能否见告?”
  郝云娘凄然一笑道:“千年龙髓。”
  李仲华不禁错愕了看申公泰一眼,申公泰亦是一脸茫然之色,李仲华迟疑了一下,问道:“千年龙髓产於何地?”
  “罗刹鬼母”微叹一声道:“公子不必徒费心机,老身也是偶听说起有一姓许的武林隐士藏有一块千年龙髓,其形凝固似螭,莹洁如玉,色泽赤红,略带清香,此属传闻之说,但不一定可靠,至於许姓隐士遁迹何处,或死或生,却杳然不知……”
  话未说完,申公泰竟跳了起来,目中泛出惊喜之声,高声道:“少侠,老朽至此才信物能择主之说,峨眉山麓所拾之物不就是千年龙髓么?”
  李仲华为他一言提醒,忙取出赤红玉螭,托在掌上,朗声笑道:“伯母请看,可是此物么?”
  三女不由同声“咯咯”娇笑起来,郝云娘一跃离榻,落在李仲华面前,取过赤红玉螭,白了白眼道:“痴子,娘能瞧物,还要你说么?”
  李仲华自知大喜过望,不禁失言,郝颜一笑。
  “罗刹鬼母”干瘪两颊上,也升起一阵微笑。
  郝云娘走在“罗刹鬼母”身前,将赤红玉螭递在她手中,说道:“娘,大概就是此物,娘摸摸看。”
  “罗刹鬼母”摇了摇头道:“娘听传闻,是此物甚难断定,但皇天不负苦心人总是真的。”说著两手一阵摩擦,点点头道:“看来这就是了,事不算迟,云儿你与琼儿准备药物施治吧,李公子还需翠云杯赶回点苍。”
  郝云娘回眸微瞪了李仲华一眼,道:“痴子,你与申老师离石室,一俟事了,姊姊自会唤你进来。”
  冯丽芬不禁笑道:“惹人厌的东西,快点赶走,落得个眼前清净。”
  申公泰呵呵大笑道:“冯姑娘,老夫也讨厌了么?真是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
  冯丽芬不禁娇靥通红,啐了一口,道:“贫嘴,姑娘又不是骂你,”
  申公泰一声呵呵大笑,飞手抓在李仲华腕上,道:“我俩赶快走,免得惹厌。”两人大踏步离去,只闻室中三女笑声不绝……
  两人到达洞口,申公泰道:“令岳母虽有灵药施治,尚须贯输真元为她打通壅塞已久穴道,驱使血脉复行,此非片刻可成,老朽意欲趁此赴上清宫一次,与玄阳掌门叙旧,少侠有兴,可同往一晤。”
  李仲华微笑摇首道:“在不愿留此地伫候,申老师只管自便。”
  申公泰道:“如此,老朽去去就来。”疾一晃身,已出屏壁不见。
  李仲华孤寂无聊,索兴出得屏壁,缘蔓落下密林中,择一树干之下,倚坐沉思;林中黝黑暗沉,不见一丝天光,仅隐闻风拂树楷微涛外,其余均沉寂若死;在此情景下,不禁脑中思绪潮涌,生平遭遇,一一历现眼前。
  他不禁跌在回溯往事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想到自己仅隐瞒浦琳落在贼人手中,倘若说出,不知浦琼急得甚么样儿,看浦六逸坚毅神情,为了顾全武林大局起见,大有置其子生死於不顾之意。
  忖念至此,不禁叹息一声;蓦闻林中发出落叶微声,不禁一怔!忽闻树後亮起一声娇笑道:“痴子,我只道你留在洞穴内,却原来躲在此处长吁短叹,害得我找得好苦。”
  李仲华闻声不禁精神一振,飞跃而起,转而一望,只见郝云娘俏影立在树侧,笑道:“云姊,伯母好了么?”
  郝云娘舒开掌心,一圈柔光现出,掌心托著一粒夜明珠,只见郝云娘微嗔道:“冯姑娘说得一点不错,到了这时候,还称呼我娘伯母,不令人心寒么?”
  李仲华急道:“云姊不可误会,伯母虽有此意,但云姊迄今未做明言,小弟岂可冒渎。”
  郝云娘莲足猛跺,瞠道:“你存心气我不是?不嫁你,我还能嫁旁人吗?”眼中顿露怨幽,竟泛出泪光。
  李仲华不禁慌了手脚,一抱搂住郝云娘,亲了亲玉颊,道:“小弟该死,云姊不必气苦,改口就是。”
  软玉温香抱满怀,李仲华不禁怦怦心跳,一双眼神逼视在姑娘如花娇靥上,脑中泛起巫峡舟中旖旎风光,情不自禁更搂得紧了。
  郝云娘羞红两靥,娇躯挣得挣,薄嗔道:“痴子,搂得人家直喘不过气来,还不放手?”
  李仲华似是不舍,缓缓放开圈弄手臂,道:“云姊,你真忍心,让小弟稍慰相思之苦也不行吗?”
  郝云娘白了他一眼,抬手掠整散乱的云鬓,问道:“申老师呢?”
  李仲华道:“他去上清宫把晤旧友去了,稍时即回,云姊,我们回洞探望娘去。”
  郝云娘轻摇螓首道:“尚未,娘虽服下药物,此刻琼妹及冯姑娘在与娘打通壅塞经穴,使之血行复苏四润,我怕你寂寞枯候,所以来此陪你,痴子,我问你叹气为何?”
  李仲华说出浦琳被擒之事;郝云娘微微叹息一声,道:“琼妹果然心细如发,他见你始终未提及其弟一宇,不禁心疑。”李仲华突然一把将姑娘掌中珠光一掩,示意禁声,侧耳凝听!
  须臾,李仲华悄声道:“林中有人来了,尚不止一个,看来不是申老师回转,但来者是谁呢?”
  郝云娘倾听之下,果然有步履微声传来,不禁柳眉一耸,星目中进射寒光。
  李仲华悄声道:“云姊暂勿动怒出手,须看看来的是些甚么人物?”步履声愈传愈近,藤蔓密虬中隐隐露出刀光剑影,削枝分藤。
  忽听一人高喝道:“走了这么久,怎还未见玉麓洞?小贼,你倘存心欺骗我等,有你的活罪好受。”
  跟著有一涩哑而愤激声音骂道:“小爷早就与你等一再言明,玉麓洞小爷并未来过,只听传闻摸索,找不到自认命苦,妄想翠云杯简直是做梦?”
  李仲华不禁一怔!低语道:“难道是浦琳被他们挟持么?”
  又是一声阴森剠耳冷笑生起,低喝道:“浦琳,你身落我等之手,尚敢倔强。”只听浦琳发出一声闷噑,显然浦琳触恼了那人,施出一手酷刑。
  李仲华料得真实,悄声道:“云姊,你绕在贼徒背後,待小弟救出浦琳,再全力搏击,务使不容一人漏网。”
  郝云娘身形一动,疾隐入黝黑中,李仲华略一踌躇,大踏步走去。
  匪众都是江湖有数高手,耳目均异常聪灵,发觉暗中有一身影迅疾逼来,同声大喝道:“来人为谁?请报上万儿。”
  李仲华一待走近,便瞥清来匪有十数人之多,浦琳被挟持其中,他胸有成竹,加快步伐,疾剠而前,朗朗大笑道:“我乃林中主人,闻知远客来访,理该出迎。”左掌一张一分。
  匪徒猛感一种从未曾经过之柔潜劲力逼得身形向外踉跄一分,不禁大大凛骇出声吆喝。
  就在这一刹那,李仲华疾逾闪电般街上前去,右臂暴伸,一把抓住浦琳胸衣,朗声大笑中,身形翻回五、六丈外。
  匪徒只觉人影一花,连来人身形都未瞥清已失去踪影,不禁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李仲华身形翻射沾地,即潜龙升天而起,将浦琳匿在一支巨干叉桠上,点了他的哑穴後,轻飘飘落地。
  陡闻一声狞喝道:“甚么人胆敢在少爷面前弄鬼,赶紧出面现身,不然自遭覆灭。”
  李仲华已听出那是杜陵语声,暗中冷笑一声,右掌凝运“移花接木”绝学,电闪扑前。
  蓦然,舌绽春雷一声大喝,右掌迅如电飞劈出!惊飈狂涌起处,只听树木倒折轰隆如雷声中,腾出十数声凄厉惨噑,跟著那掌力有增无已,树木陆续断折,宛如山崩地裂,枝干乱叶横空溅飞四涌,尘木漩天弥漫,上空天光陡露,威势逼现,骇人之极。
  杜陵等人悉数被掌力及树木榻折搞得骨断肤裂,只有杜陵及另外两人伤重之余,奋力挣起,在叶木溅飞,尘上弥涌中身形蹂纵,欲待逃逸而去。
  李仲华怎让他们逃出手外,双肩一振,电射追去,突然,只见杜陵三人同声发出一声惨噑,身形弹飞震回,悬空打了几十个筋斗,心知郝云娘施出“七阳神功”。
  三匪“叭哒”连声坠地不起,显然身受重伤,坠地後犹蠕蠕颤动不已。
  李仲华一跃至前,含笑道:“杜兄,别来无恙,还记得小弟否?”
  杜陵胸骨已折断七根,插入内脏,再受两次重击,已是力竭伤重,剧痛如绞,血逆翻涌,嘴中汩汩不时涌出紫黑血浆。
  在李仲华掌力逼发时,杜陵目睹这种威厉无俦劲风潜力,几疑是天时风雷之应变,不是人为所能,骇然色变欲逃之际,猛感胸前被击中万斛钢鎚,惨噑一声,连续为断木压下,只觉胸骨已断,不禁眼前一黑。
  他神智未迷,奋力闪窜,却不料又为暗中隐伏的郝云娘“七阳神功”震飞。
  他这震飞不打紧,坠地“叭哒”一震,胸前原已断肋骨,顿插入内脏肝腑,不禁痛极神昏,张嘴冒出两口黑血。
  杜陵闻得语声入耳,力挣仰面,睁开模糊双目,良久,李仲华形象才映入眼帘,他只感一阵震颤,张嘴又冒出两口黑血,苦笑一声道:“想不到我居然死在你的手上?早知如此,在昆明先下手为强,岂有今日?”
  李仲华淡淡一笑道:“凡事未尽能如意,但恶行昭著,冥冥中自有报应,杜陵,闲话少说,那‘五色金母’何在?”
  杜陵凄然长叹一声道:“在家父手中,稍时必来,你自去找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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