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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哲学的改造 作者:[美]杜威+著+许-第11部分

小说: 哲学的改造 作者:[美]杜威+著+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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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于是它所给与的障碍和困难结局在实在的形而上学的意义里面也不是“真”。纯粹的心,纯粹的精神,都不存在于空间世界,在它们是无所谓空间的。在真的世界里面它们的关系是绝不受特殊顾虑所影响的。它们的交际是直接的、流动的、无碍的。

  这个例解岂不是含着我们所熟知的所谓哲学化的一个讽刺么?如果它不是一个不合理的讽刺,它岂不是暗示着哲学在理想的和本体的或优越的真实世界方面所传授的许多东西,结局只是将一个梦想用貌似科学的名辞来模成一个精致的辩证的形式?实际上困难、烦恼仍然存在着。无论在形而上学方面怎样,实际上空间依然是真的,——它以一定的可以作梗的倾向作用着。——于是人再梦想一个更好的境况。他从烦恼的事实逃避到幻想里去,但这一次,这个逃避的地方已不是永久的和辽远的保养所了。

  这个观念成了一个立足点,由此可以检查现在诸事件,考查它们当中有无暗示远方交通怎样实现或有无可以利用作长途通话的媒介。这个暗示或幻想虽然仍是理想的,但已不是离开现世的一个高级的实在,而是在具体的自然的世界中可以实现的一个可能。这样,它就成了检查自然事件的一个坛场。从这个可能的观点观察,事物便暴露出向来所未经发觉的性质。根据这些考核,所谓长途通话的某种机关这个观念就不像先前那样渺茫,那样浮泛了:它得了一个积极的形式。这个动作与反应接续着进展。可能或观念被用作观察目前现存事实的一个方法,而根据已发现的,可能性更加上了具体的存在形相。它已不像先前那样仅是观念、空想、所期待的可能,而更为切合于现实的事实。发明相继而起,最后我们就有了电报、电话,起初是用线的,后来竟至不用人为的媒介了。具体环境朝着所期望的方向改变了形态,它不只在幻想里而且在事实里也理想化了。理想是从它自己的功用,即作为具体的自然作用的观察、实验、淘汰和结合的工具或方法等功用而实现出来的。

  让我们检查一下那些结果。划世界为两种“实有”的区别(一种是高等的,只有理性可以接近,而且性质上是理想的。一种是低级的,物质的,可变的,经验的,感官观察可以接近的)不可避免地要转到知识在性质上是静观的那个观念去。它假定理论与实际间的一个对照,而全然不利于后者。但在科学发展的实际进程里却起了一个惊人的变化。知识的应用已不再是辩证的,而成了实验的时候,知的作用偏重变化,而知识的证验则成了引起一定变化的能力。知对于实验的科学来说是一定种类的得到贤明的指引的行为,它已不复为静观的,而成为真正实用的。这表明哲学除了与科学的精神全然分离,还必须变更它的性质。它必须具备实用的性质,它必须成为有效的,实验的。哲学的这个变相在哲学发展途程上当过最高角色的两个概念中,——“实在”和“理想”——分别起了一种怎样的大变化,是我们已经指出过的。前者不复为现成而终结的东西了,它成了须被认为变化的材料,或被认为所期望的某种特殊变化的障碍和方便的一个东西。理想的和合理的东西也不再做不能用作杠杆来改变现实经验世界的一个分离的现成世界和逃避经验的缺陷的一个保养院。它们代表着关于现在的世界所计虑得到的可以用作改造、改良它的方法的各种可能。

  从哲学上看这确是知识和哲学从静观的转到效用的过程中的一个大分别。这个变化并不显示哲学的降格,从崇高的等级贬到鄙俗的功利主义。它表明哲学的主要任务在于将经验的可能加以合理化,尤其是集体的人类经验的合理化。这个变化的范围是可以根据我们离未造至的境地多远而拟定。人类虽有许多发明可以利用自然势力达到他们的意旨,但我们仍未能惯于运用知识作积极制御自然和经验的方法。我们总是抱着看画者的态度,而不取画画者的态度去想念它。于是哲学的专门学者所熟知的,尤其是使现代哲学与普通人的理解或科学的结果和方法相距甚远的认识论的一切问题发生了。因为这些问题都是起源于假定一边是一个谛视的精神,另一边是一个供静观的不相识的远隔的客体。他们所诘问的是那样分离、彼此独立的精神和世界,主体和客体,怎样能够互相生起关系来,以致真的知识可以成立。如果知是常跟着假说所引导的实验或某种可能的想像所引导的发明而被认作能动的、效用的,不须说,第一个效果就该是从现在麻烦着哲学的一切认识论的疑难解脱哲学。因为这些疑难都是从知识中的精神与世界,主观与客观的关系那个观念,或知识就是掌握既存的什么东西的那个假定而来的。

  近代哲学思想已先为认识论的这些疑难和实在论者与唯心论者或现象论者与绝对论者间的争辩所占领了,于是许多哲学家都以为如果分别本体与现象的形而上学的任务,和解答一个个别主体怎样能够认识一个独立的客体的认识论的任务被除去了,所剩下给哲学的还有些什么,是很难领会的。但除了这些传统的问题,哲学不就能专心于其他更有效、更紧要的任务了么?除了这些问题,哲学就不能鼓起勇气去对付人类所感受的道德的和社会的大缺陷,大困苦,就不能集中注意力去阐明这些不幸的本质和原因,以展开一个更好的社会的可能的显明观念了么?简单地讲,除了这些问题,它就不能设定一个观念或理想,不用以表示另一个世界,或一个渺茫的目标,而用以作为理解和矫正社会特殊弊病的方法了么?

  这未免说得空泛些。但首先应当注意脱离了无用的形而上学和无效的认识论的,哲学的真领域的一个概念与前一讲所述哲学的起源是一致的。第二应当注意全世界的现代社会多么需要比现有的更普泛、更根本的启发和指导。我已讲过,静观的知识突然变成活动的知识,是现在进行研究和发明的方法的必然结果。但主张这个就必定也要承认,不,也要确认这个变化主要只是影响人类生活的技术方面。科学创造了工业的新技术。人对于自然势力的物理的统制无限地扩大了,物质的财富和繁荣的资源被制驭了。从前曾是不可思议的事物现在却已成为日常可以用蒸汽、煤炭、电力、空气和人体去做成的了。但很少人是十分乐观,而敢宣布对于社会的和道德的幸福亦已施行同样的统制。

  哪里看得出可以与我们的经济成就相称的道德的进步?这个经济的成就是物理科学中所起革命的直接结果。但哪里又有与这个相应的人类的科学和艺术?不但知的方法的改善至今仍只限于技术的和经济的事项,而且这个进步却惹起了严重的道德的新纠纷。我只须举出最近的战争、劳资问题、经济的阶级关系以及新科学虽在医药和外科手术中奏了奇效而疾病和衰弱的机会反而加多的事实,就可以明白。这些考察暴露了我们的政治是多么不发达,我们的教育是多么浅薄幼稚,我们的道德是多么被动而缺乏生气。哲学产生的原因是由于想找出一个可代替盲目习惯和盲目冲动而为生活和行为的响导的贤明的替身,这种原因是依然存在的。这个企图还未做得成功。难道没有理由可以相信,从无用的形而上学和认识论的重负解脱哲学不是剥夺哲学的问题和论辩资料,而是另辟了一个途径,使它可以去解决最困难而又最重要的那些疑问?

  让我就这个讲演所曾直接指出来的一个问题特别讲讲。静观的观念的真正有效的应用不在科学,而在审美的范围,是已经讲过的。除了对于世界的形相和运动有奇癖特好而绝不介意其功用的地方,美术的高度发展是很难想象的。而在美术的发展已达到高度水平的人民,如希腊人、印度人和中世基督教徒中间,都是静观的态度极盛的,这种说法并不过分。反过来,对科学的进步确曾有建树的科学的态度却是一个实践的态度。它把形相看成是所蓄作用的外装。它对于变化的兴趣是在它趋向什么,用它能做什么,它能充什么用?它将自然放在自己的支配下,它对自然的态度就有点强硬和野心,并不宜于世界的审美的享乐。的确在我们眼前没有什么问题比实用的科学和静观的美的鉴赏所持态度能否调和和怎样调和这个问题更为重要的。没有前者,人将成为他所不能利用又不能制驭的自然力的玩物和牺牲。没有后者,人类会变成一种经济的妖怪,孜孜向着自然追求利得和彼此推行买卖,此外就是终日无所事事,由于空闲而懊恼,或将它仅用于夸耀的铺张和越度的奢纵。

  和其他道德问题同样,这件事是社会的甚至也是政治的问题。西方人走上实验的科学和它在自然制驭上的应用的路径,是比东方人早的。如果相信后者在他们的生活习惯里多存了些静观的、审美的和思辩地宗教的气质,而前者则多着了些科学的、产业的和实践的,我想也不是全然属于想像。这个差别以及由此产生的其他差别,是彼此互相理解的一个障碍,也是彼此互相误解的一个根源。认真努力在它们的关系和适当的均衡上去融会这两个不同的态度的哲学,确可以令他们以彼此的经验互相增益起能力,并更为有效地共同致力于起丰盛的文化的任务。

  现实和理想的关系问题曾被视为专属于哲学的问题,其实是难以置信的。人类的一切争辩中最严肃的已被哲学把持住,这一点不过是跟着以知识和智慧为自足的东西的那个见解所生出的不幸的另一证据而已。现实和理想从没有像现时这样嚣张、这样自擅。在世界史中它们也从没有疏隔到这样远。前次的世界大战是为着纯理想的目的——人道、正义和强弱同等的自由——而进行的,也是以应用科学的现实主义的手段,以强烈的爆炸器,和轰炸机,和奇妙的封锁机构,而进行的,以致世界几乎成了废墟,而使有心人忧虑到我们所谓文明的宝贵价值将亦不能永保。和平解决是用激动人的最深切的情感的种种理想的名义高声宣布的,但同时又以极端的现实主义态度注意按照可能造成将来纠纷的物力的比例,而分配的经济利益的诸条件。

  有些人竟至以为唯心主义不过是掩护人们更有效地追求物质利益的一个烟幕,而改宗于唯物史观,是不足怪的。于是现实被看作物力,看作权力的感觉,看作利益和享受,无论什么政策,除了用作巧妙的宣传和用以驾御未得现实主义超度的人们的诸要素以外,凡是涉及其他因子的都是基于幻想。但其他的人又同样地相信那个战争的真教训是人类在开始他的第一步去培植自然科学并运用科学的结果去改善生活工具——工商业——时,就已铸成了一个大错。他们叹息着,希望旧时代的再来,在那个时代,大众虽像野兽一般生,一般死,但少数特选人士不致力于科学和生存的物质的安宁和畅适,而致力于“理想的”事物,即精神的事物。

  然而最明显的论断似乎还是任何一种理想如果是凡凡地、以抽象的概念来宣扬,就是说,拿它作为离开微妙而具体的存在而自为一物,并以活动的可能付与那些存在的东西来宣扬,就变成无力和有害。真道德似乎是在于大力宣示那相信一个本来独存的精神界的理想主义的悲剧和那对于力量与效果的最现实的研究,即比公认的“现实政策”还要精微、还要圆满的一种研究的悲剧的需要。因为采取近视的见解,牺牲将来以济目前的窘迫,蔑视不如意的事实和力量而夸张与目前的欲望相适合的事物的持久性,都不是真正现实主义的或科学的。说那个情势的不幸是由于没有理想而发生,是错误的;那些不幸是由于错误的理想而发生的。而这些错误的理想则又由于在社会事件上我们缺乏对“真实的”和有效的各种条件进行条理的、系统的、公平的、批判性的研究,那种“真实的”和有效的条件在技术领域内曾引导人们去支配自然力,并且我们称之为科学。

  哲学,再说一遍,不能“解决”理想和现实的关系问题。那是人生永远的问题。但它能从哲学自身所作成的种种错误——离开转成新的和别的东西的运动而是现实的诸状态的存在,以及理想,即独立于物质和自然的可能以外的精神和理性的存在——解脱人类,至少能够减轻人类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所负的重担。因为人类已陷于这个极端虚妄的偏见,他就总是瞎着眼睛,捆着手脚,向前走。而哲学,如果它要做,就能够在这种消极的工作以外得到更多的成就。如果它弄清了仁厚而诚实的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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