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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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此时天已大亮,再不回去,只怕顾师叔要大发雷霆。
便急匆匆往洞外走,临到洞口,太阳忽然从对面山崖上跃出来,刺眼的日光直射,他低下脑袋去避,却瞧见山崖下面大河流淌,蜿蜒西去,脑海中灵光忽现。
想到:“那老伯教我的口诀中第一句是‘云开日出照,升高望河曲’,上半句我已然悟道,下半句却久久没个进展,想来是我悟性不够。但瞧这山崖下面,那大河奔流不止,弯弯曲曲,我又站在这高崖之上,正符合这其中意境,却不知与此功法默契何在?”
但半响过去,仍是不能更进一步。只怕延误时间,索性放弃思索,顺着原路往回赶,边走边想:“不知钟师妹是否安然回去。昨日只有一个角魔来追我,只怕她也是凶多吉少。”
又琢磨如何与顾师叔说起此事,既想把事情的讲得清楚明白,又不愿暴露那老者教给自己的功法,着实有些苦恼。
边行边想,不知过了多久,遁到了一处溪水边。溪水迢迢流向远方,水里清澈见底,不时看见鱼儿游过。
他一宿半日滴水未进,自然泛起了口渴。俯下身子拎起几口水,哗啦啦灌进肚里,只觉得一道冰凉水线直入腹中,清凉可口,甘之如饴,一时间爽快极了。
再往溪里瞧去,只见自己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迹,这才想起昨晚被那角魔重重击了一拳,喷出好大一口血。但此时,竟全然没有了受伤的感觉。
他虽然早已习惯,受伤之后总是恢复得比常人快许多。但这般重击之后,仍能迅速复原,亦感分外欣喜。只是满脸血迹的模样实在吓人,他忙低下头去清洗。
忽然听见一声:“魏师兄!”声音之中满是欣喜。
不二抬头一看,只见小溪对岸不远处,站着一个黄衫女子,身形秀丽,眉目如画,怔怔望着自己,正是钟秀秀无疑。
她一路寻着行迹而来,遁出百余里地,仍是瞧不见不二的踪影。
逾走愈失望,想那角魔凶残无道,魏师兄八成已身陨道消,心里竟涌起一阵无名悲凉。
正走在小溪边,瞧着溪水清粼粼的向东流去,水底的卵石杂乱无章的摆布,竟像是秋天萧瑟的落叶被浸湿了,沉在水底,再也浮不起来。便好似人死不能复生,难免伤感起来。
再往远瞧去,只见一个人影投在了对面岸边的水面上。顺着人影往上瞧,那人穿着云隐宗的道服,浑身血渍。仔细瞧去,不正是魏不二在俯着身子喝水么?
她远远瞧见,惊喜地喊了一声。立时遁过小溪来,到了不二身边,想说:“没事吧?”话到嘴边又停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倒是不二先开了口,只见他满脸欢喜,笑道:“钟师妹,你没事,当真太好了。”
听了他的话,秀秀竟愣住了,半响才问道:“魏师兄,你对每个姑娘,都这般好心肠么?”
不二不知她此话从何讲起,想了想,憨笑道:“我只对婉儿好。”
秀秀便想起婉儿,这姑娘昨日是见过的。忽而微微一笑,向不二身边退出一步,拱手郑重道:“魏师兄,我想说两句话,第一,恭喜你福大命大,逃出升天。第二,多谢你昨晚舍命相救,我心里永远记着这份恩情。”
不二不晓得她为何严肃起来,只好回道:“师妹,你客气啦。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人互叙了分开后的情形,秀秀说了实话,不二说得却是事先想好的说辞。
秀秀听了,不免笑道:“我说那角魔如此凶残,你如何能从他手中逃出生天,原来是掉进了地洞里。”
但心里却是明白透亮,想到:“他浑身是血,无疑是与那角魔搏斗所留,既然过了手,再想脱离战场只怕是难上加难。再瞧他道袍底缘,隐隐沾了些绿色液体,无疑是角魔的血了。如此说来,要么是他将那角魔击成重伤逃去,要么已经将角魔杀了。若是前者,他定会担心那角魔受伤之后,唤来援兵追杀,自不会在这里悠闲的饮水洗面。”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杀了那角魔!
念及于此,秀秀心里不禁翻起了惊涛骇浪,寻思:“单独对上一个青角魔,凭自己的实力勉强也可做到。但要击杀它,却是难上加难了。这魏师兄既有这般实力,竟然连云隐宗大比的资格都没有。要么是,云隐宗的高手多得难以计数,这显然不大可能。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一定在隐瞒什么!”
第51章 有美携行向榕城()
二人在小溪边稍作停留,便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仍是大好风景,却再无心观赏。待到了宿营之处,已是人去营空。
秀秀心道:“马上将要开谷,师傅他们怕是等不及先走了,但总该与我留些话罢。”
便在四周的林子里绕了一圈,果然从一棵树干中唤来一道传声符,正是方师叔所留。说得大概是,他们先行一步,在榕城内宏然宗盟的驻地等候。
云隐宗一行也一并去了,顾乃春自然不会给不二留什么话。
见此情形,秀秀便笑道:“魏师兄,这一路便有劳你照拂。”
不二点点头,两个人一路径直遁向榕城。
路途漫漫,却免不了说些什么解乏。
不二问秀秀入门几年了,师兄妹几个,诸如此类。
秀秀虽觉得无聊,但也客气地回了他。
待秀秀问起来,初始还是关于云隐宗的事情。但说着说着,竟然绕到婉儿身上。
不二倒是毫不避讳,将两个人如何青梅竹马,婉儿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到了云隐宗之上,如何定下那树中之树的约定,又如何一起成了管事弟子。除了那树洞中修行之事,通通说与秀秀。
秀秀听了,暗自琢磨:“别的不说,那树中之树的约定无疑是婉儿在作弄他。我昨日瞧见,她与那位贾师兄成双出对,分明是两情相悦。心中既有所属之人,何必还来逗弄魏不二?”
人却微微笑道:“魏师兄,我祝你们俩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二忙谢过她。
傍晚时分,二人行到一座郡城,城墙是东西走向,瞭不见尽头,城门足有五丈之高,上面有个硕大的牌匾,写着榕城二字。
城门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二大感惊奇,心道:“这蓉城竟是这般阔气,只怕住着数十万人不止。师尊说,天底下的角魔都是从傀蜮谷里蹦出来的,这城紧挨着傀蜮谷,城里的百姓岂不是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下,便向秀秀请教。秀秀笑道:“你竟然不知此事?”
不二挠头道:“我晓得自己不会入谷,也就对傀蜮谷的事情不大上心。”
秀秀感叹道:“贵宗当真是人才济济,连魏师兄这样的高手竟然也没有资格进入傀蜮谷。”
不二忙摆手自谦。秀秀便将此中缘由细细道来。
原来,傀蜮谷是角魔界与宏然界的交汇处,本是一处封闭的空间。
但每十年之期,两大界面便会有一次轻微的摩擦碰触。也便在此时,傀蜮谷的空间变得不再稳定。人魔两族便会借此机会,从各自一方布下阵法,打开入谷通道,派遣精英入谷。那些角魔自然是想借着傀蜮谷潜入人界兴风作浪,人族则是要趁着角魔立足未稳,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但奇怪的是,角魔进入傀蜮谷之后,却不见从人族这一边的入口出来。可大陆上的角魔却总是愈来愈多,想必是傀蜮谷之中另有出口。
也便是这个缘故,蓉城郡虽然地处傀蜮谷边缘,但较之其他府郡,反倒少有角魔踪迹,渐渐的周围百姓聚拢而来,生出一派兴旺之气。
不二听得大长见识,接着问道:“既要除掉这些角魔,干嘛不派各大宗门顶尖的高手进去?反而都是些新近入道的弟子。”
秀秀叹道:“若是能让各大宗门的高手入谷,这角魔之患早该绝迹了。开谷之时,那谷中空间极不稳定,倘若我们派了尊师一般的高手,他们身上法力过于雄厚,只怕那入口顷刻间便要崩塌了。先前也是有过这般经验的。当然,对于角魔而言,亦只能派遣青角魔入谷。倘若黄角魔甚至赤角魔可以入谷,恐怕大陆已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不二奇道:“那就怪了,师傅说宏然大陆上也有不少黄角魔,甚至出现过赤角魔的踪迹,他们从何而来?”
秀秀听了暗自好笑,终于晓得他是一个死脑筋。但面上仍客气讲道:“咱们人族可以修炼,那角魔亦可以。青角魔修炼的厉害了,自然会变成黄角魔。黄角魔练得厉害了,自然会变成赤角魔。”
“他们三百年前就潜入大陆,时至今日出现几个赤角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二从未听过此事,不由得咋舌不已。
既到了蓉城郡,归队便在眼前,二人反倒不再着急。进了城门,顺着正街缓缓前行。
如此气派的大郡城,不二尚是初次入得,只见高楼红墙遍处,经营店铺沿街而置,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待过了正街,便清静许多。
秀秀识得路,便领着不二直奔宏然宗盟在蓉城的驻地。
到了地方,不二一瞧,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驻地竟在繁华市井中硬生生拓出数百亩空地,当中盖了硕大的宫殿,飞丹流阁,琼楼玉宇,一派奢华景象。
驻地门口站着几个身着华服的值守弟子,秀秀给他们看了傀蜮谷的邀请函,便领着不二往里走,其内更是金碧辉煌,不必细言。
到了云隐宗下榻之处,秀秀便要与不二道别。
不二朝她拱拱手,转身要进去,却听她忽然说道:“魏师兄,万事全凭缘分,你未必要强求。”
不二正要问她何出此言,秀秀却早已转身离去了。
第52章 乞丐姑娘走地宽()
不二进了门,径直去找顾乃春。
顾乃春见了他,便冷笑道:“好啊,魏不二你本事大,我的话说来不大管用罢!”
不二刚要解释,顾乃春一拍桌子,劈头盖脸骂起来:“混账,身为值夜,身负重轭,自当一丝不苟,尽心尽责。你倒好,目无宗规,玩忽职守,擅自离队,视本宗弟子身家性命如儿戏一般!你是个甚么东西?”
顾乃春越说越痛快,只恨魏不二没有干出更出格的事来。心道:“只凭着玩忽职守这一条罪,我不将你罚去玄冰窟挨冻,我的顾字便倒过来写!”
待他说得口干舌燥,不二才插得上嘴,将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何事,一一道出来。顾乃春听了,大吃一惊,脸色由红至青,急转直下。暗自庆幸这屋里没别人,又将不二数落一番,才将其遣出去。
待不二离远了,他又觉得此事干系重大,便寻到月林宗方师叔商议,二人将此事报与宗盟在蓉城的驻守长老胡德第,觉得查个水落石出为好。
胡长老听了,却说:“开谷在即,万事皆要求稳,以免徒生事端。”只让二人回去后,多留心查看,以防角魔使诈。
方师叔回去后,大不甘心,便与钟秀秀说了此事。
秀秀心道:“那蒙面人既是从云隐宗营帐里溜出来的,即便不是潜伏在其中的内鬼,也与他们脱不去关系。只是我们两宗交好,不大方便将此事说出来。倒不如派人暗中查探,若是真有内奸,总免不了露出把柄。”便将自己的考虑说与师傅。
方师叔连连点头,叫秀秀明日带着宗内师姐妹,一起去办此事。
再说不二,被顾乃春指派去城中买一些入谷所需。他一口承应下来,便向驻地外行去,远远瞧见贾海子同婉儿正往门外走。
两个人说说笑笑,全未瞧见自己。
不二心头一酸,便琢磨二人在说什么,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但也不愿凑上前去问,只好远远跟着观望。
出门不远,便瞧见一个叫花子找上了二人。
那叫花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脸上手上脏兮兮一片,已然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头顶扎着辫子,分明是个姑娘。眼珠子漆黑,转得十分灵动。一张嘴,露出亮白的两排牙齿。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破瓷碗,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边走边说道:“仙长,大慈大悲的仙长,你们行善多多,福报多多,一定会结成百年的好姻缘!”
贾海子见这乞丐臭烘烘的,紧挨在眼前,一只手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顿时勃然大怒,一甩手将那叫花子甩到了地上,骂道:“你这个脏东西,快给我滚开罢!”说着,忙将婉儿拉去一边,只顾往前走。
那乞丐赶忙爬起来,紧紧跟在身后,一手拿着碗,一手打着节拍,竟了唱起来:“
仙人高,仙人美,仙人长着大长腿;
丝绸华,锦衣棉,身上穿着绫罗缎;
没饭吃,没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