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by 流水无情 (经典虐心+推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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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还学不乖!”任自在大步上前,拎起凌烈,左右开弓打了他两记耳光。
凌烈嘴角被打的肿起,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著他。
那目光中闪烁著刻骨的仇恨,野兽一般,竟让任自在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不,不能再留著他!
很快想到解决这个麻烦的方法,嘴边勾起一丝狞笑。任自在揪住凌烈的头发,将他拖出密室,来到棺木前。
“你既然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了你!让你们祖孙尸骨埋在一块,也算是我的慈悲。”说著,一把掀开了棺盖。
忽然意识到他要干什麽,凌烈奋力挣扎起来。“放……开,你这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身体被死死按在棺木中,接著眼前一黑,棺盖又重新盖上。陈旧的霉味儿混合难言的臭气扑鼻而来,中人欲呕;手一动,仿佛就能碰到骨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凌烈拼命拍打棺木,可外面传来敲打封钉的声音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徒劳。
“哈哈,你就乖乖呆在里面吧。”
脚步声渐渐走远,每一声都让心头一寒!
手慢慢松开,泪水涌了出来。
无伤,我只想跟你死在一起,难道这也成了奢望?
为什麽我们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为什麽你那麽善良却要葬身河底?为什麽我没做坏事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不是说天道轮回吗?怎麽永远也轮不到恶人头上?
从未有过的强烈恨意洪水一般涌动上来,占据了脑海。
不,我不要死!无伤的仇还没有报,爹娘的仇还没报,这麽死了我不甘心!
我要报仇!
我凌烈对天发誓,决不让任何一个害过我的人有好下场!
既然天不能行道,我来替天行道!就算再艰难,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死了到了地狱里,我也要变成厉鬼,来讨尔等性命!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
花落花开,转眼又是一年。
人世间的变幻有如浮云苍狗,瞬息难测,江湖更是如此。有多少新生力量崛起,就有多少曾经辉煌的门派没落。留下的,不过是几声感叹,一点谈资,付与江湖上的闲人们。
“听说了吗?黑水门被灭门了!连总坛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什麽也没留下。”一家小小的酒楼上,两名江湖客打扮的男子边喝酒边谈著闲话,内容自然不离江湖纷争。刚说话的是坐在左手边的白胖男子。
另一人留著一部长须,年纪似乎更长一些:“怎麽没听说?江湖上纷纷扬扬都传遍了。”
“哎,这已是第四宗了。不过半年时间,先是荥阳青帮,接著是四威镖局和圣火教,如今又轮到了黑水门,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门派。老哥,你说这几宗案子可有什麽关联之处?”
长须人沈吟道:“说起来,凶手的手法倒是有些相似,都是先灭门再放火。可这几家分落在四处,平时各行各的事,素无瓜葛,我还真看不出什麽关联。”
白胖男子冷笑道;“看似不相关,可他们私下里做过什麽事,得罪过什麽人,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哎!现在江湖上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灭顶之灾从天而降!”
长须人不住摇头:“武林这些年可著实晦气!大灾小灾不断。就说中原武林三大家,昔日何等辉煌,现今如何?昊天门自不用说,才几年时间连降龙堡也完了!前些日子‘断肠剑’赵老哥从那里回来,据说杂草都长到一人多高。现在就只剩下凤凰山庄屹立不倒,不过看这情形也快了。”
他们只顾高谈阔论,却没想到惊动了别人。一个青年来到这两人桌前,拱手道:“二位兄台有礼,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向二位请教。”
两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他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袭宝蓝色衣衫,身材颀长,面貌俊雅,神态间自然透出一派清华高贵之气。不由问道:“咱们认识?”
青年笑了笑:“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相见,也算有缘,不如就由小弟来做个东,大家畅饮一番。”扬声道,“小二,这两位客人的饭钱算在我的账上,另外再添几个菜,一壶好酒。无伤,你也来吧。”後面一句话,却是对他原来那张桌上的同伴说的。
他抽了张椅子,扶了同伴坐下,自己也坐下来,俨然主人公一般,瞬间主导了局势。
两名江湖人为他气势所慑,忙拱手道:“不知阁下要问什麽,我兄弟不过是无名小卒,所知实在有限。”
“鄙姓萧,这位朋友姓……吴,想向二位兄台打听降龙堡的事。”
长须人是老江湖,向来以精细见称,见这青年温文尔雅,而他的同伴年纪似乎稍长一些,身形极为消瘦,温和恬静的脸上有著不正常的苍白,显然是有病在身。这样的两个人,实在与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沾不上边,问起降龙堡,就有些诡异了。
看出他的疑惑,青年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二人不是武林中人,只因常在降龙堡一带走生意,才对那里格外关注。这一年多,我这朋友生了一场大病,生意也就断了,我们此次出门,是想看看那边的行情,但不知降龙堡发生了什麽事?”
白胖男子是个口快之人,一听这话,连忙挥手:“我劝二位还是回去吧。降龙堡早就败了!死的死,跑的跑,人都光了。”
此言一出,那青年脸色惨变,失声道:“什麽会?他们……”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却是青年的同伴示意他冷静,消瘦男子代为解释:“我兄弟最大的客源就是降龙堡,听到这个消息实在震惊,二位勿怪。但不知降龙堡发生了什麽事,败落得如此之快?”
他语气轻柔平淡,听起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白胖男子道:“说来话长。总之是降龙堡家门不幸,出了个禽兽不如的逆子!两位有所不知,降龙堡的老堡主早在一年前他的大寿前期就被人害死了!”
消瘦男子轻轻“啊”了一声,倒不怎麽吃惊,只问:“凶手是什麽人?”
“本来大家都说凶手是凌烈。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凌烈就当年大名鼎鼎的昊天门的唯一传人。当时缉拿凌烈的武林贴传遍了江湖,人人都骂这小子忘恩负义。哪知事情到後来,峰回路转,出人意料。你猜怎样?这凌公子是被嫁祸的,真正的凶手居然是降龙堡的大公子任自在!”
消瘦男子双眸微启,似有所动,却仍淡淡的问道:“这倒奇了,既然认定是凌烈,大家又如何知道凶手令有其人?”
“这事还真多亏了凤凰山庄的聂庄主!这位聂庄主跟任老堡主的关系最为要好,老堡主被害时,他在降龙堡做客。他老人家心思缜密,任自在骗得天下人,却骗不了他。当时他就觉得任老堡主的死因离奇,一直暗中探访,终於发现了任自在的诡计!
“他知道任自在正四处捉拿凌公子灭口,便带人赶去搭救。可惜晚了一步,虽然救出了凌烈,降龙堡的二公子任逍遥却被他那无情无义的兄长害死了!那位二公子可是位出类拔萃的人物,英年早逝,令人惋惜!任自在弑父杀弟的罪行大昭於天下,武林群起而攻之,最终不得已自刎谢罪。他一死,降龙堡群龙无首,自然风流云散!”
原来如此!
消瘦男子和那青年对望一眼,两人表情都十分复杂,有几分惊奇、几分惋惜、几分黯然,也有几分怅然若失。
那青年默默的低下了头,轻声道:“什麽都不剩了吗?”
“我们适才还说,连那里面的杂草都长的一人多高了,哎,败了!”
那青年沈默了一会儿,忽然自顾自倒起酒来,一连三杯,一饮而尽!
“那……那位凌公子现在怎样了?”消瘦男子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潮红,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好在没人注意。
那一直没说话的长须人忽然叹了口气,接过话茬:“说起如何安置凌烈,就让人不得不赞聂庄主了!这位庄主当真义薄云天,举世罕见。凌公子虽是昊天门少主,可惜被任自在那奸人废去武功,如今只是个废人了。聂庄主非但收留了他,而且念在昔日两家的交情,竟将自己的独生爱女许配於他!你说,这等品格,这等气度,世上还有哪个能做到!也难怪经此一事,天下英雄都对他老人家马首是瞻!”
白胖男子赞道:“当真是侠义无双!”
长须人微微一笑,看向对面的两人,希望对方也能对自己的说法表示赞同,却意外的看到两张丕变的脸。
消瘦男子喃喃的道:“怎麽会?他要娶亲了?不可能。”
那青年也道:“两位只怕是听错了吧。”
白胖男子不悦道:“我兄弟虽在江湖上没名没姓,可也不敢乱说话,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还能有假不成?而且再有一个多月,他们就要拜堂成亲,喜贴都发出去了……咦,你们怎麽对凌公子也格外关心?”直到这时,终於发现不对劲。
“我和吴兄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两位慢用。”青年忽然站起身,拱了拱手,扶住脸色越发苍白的消瘦男子,径自下楼去了。
***
“无伤,你还好吧?”青年担心的看著身旁的人,只觉那手冷的像冰一样。“你别难过,凌烈一定以为你死了,这才答应了聂家的婚事。他那样的处境,实在不好拒绝。只要他见了你,自然会改变主意,你们的渊源是扯也扯不断的。”
这一点,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看得最明白。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守著,不敢越雷池一步。纵然孤独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这两人自然就是死里逃生的练无伤和任逍遥。
当初他们双双坠入河中,水流湍急,很快便被波涛卷走。等任逍遥清醒时,已是三天之後,他们被冲到岸边,为附近的渔人所救,而那里已经快到南荒之地了。
那渔人曾笑著对任逍遥说,若非他紧紧拥住练无伤的身体,两人早就被冲散。即便是昏迷之後,他的手仍然不肯放松,以至於那渔人想尽办法也不能把两人分开。
任逍遥听了这话,只是微微苦笑,原来自己对无伤的情意不知不觉中竟浓烈到了这样的地步!可惜无伤的心只在凌烈身上,昏迷中反反复复总是凌烈的名字。
一个月後,练无伤才醒来。他结结实实挨了任自在一掌,伤势极重,浸在水中时日过长,寒气入骨,更引发了寒疾。多半年的时间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直到最近才有些好转,却也再难恢复旧观。他心里挂念凌烈,一能走动,便急著回到中原探访凌烈的消息。哪知才一年多,竟发生了这许多变故,而凌烈,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爱他的人,居然要娶妻了!
任逍遥见练无伤容色惨淡,默然不语,又道:“这样吧,咱们立刻启程,到凤凰山庄去找凌烈问个明白。走!”
练无伤却停步不前。
“无伤?”
练无伤抬起头:“这种时候,你最想去的地方是降龙堡吧?”
任逍遥心头一热,无伤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任自在虽然罪恶多端,到底是血肉之亲,听闻其惨死,心下还是不禁侧然。更令他心痛的是,父亲一手创建的降龙堡,居然也就此衰落!他现在恨不得插上双翅直飞到降龙堡去,可又不放心将练无伤一人留下,低声道:“我不要紧。”
练无伤摇头:“不然这样,咱们先去降龙堡,然後……再去找凌烈。”
“那怎麽成?降龙堡和凤凰山庄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你身子虚弱,怎经得起长途跋涉?万万不行。”任逍遥想也不想,当即否决。
“要麽,咱们分头行事,在凤凰山庄会合。”
“放你一个人去?那我就更不放心了。”
练无伤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也不能把我当成纸扎泥塑的一般。就凭这一身功夫,旁人能耐我何?”
两人再三协商的结果是各退一步,任逍遥独自去降龙堡,而练无伤则留在客栈里等他。任逍遥兀自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开。
任逍遥前脚一走,练无伤就收拾行囊。他心忧如焚,恨不得即时见到凌烈!他已经麻烦了任逍遥许多,这一次就由他自己来解决吧。写了一封信说明原委,交给店夥保管,便一路向著凤凰山庄而去。
(十八)
“老伯,请问到凤凰山庄还有多远?”
“不远了,看见前面那座山没有?就在山脚下。”
“多谢。”
练无伤抬起头,见前方一座山峰绵延而起,真的是不远了。双眉舒展开来,露出一丝喜色。
凌烈,我来找你了,你见了我可会高兴?
欢喜之中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怯意,惴惴的向前走著。前几天赶路时恨不得马上就到,这时挨近了,又希望走得慢些。
“你看,那不就是凤凰山庄的准姑爷麽?我瞧也很一般。”
“人家聂庄主聂小姐瞧著好就行了,我看你倒是一表人材,可惜人家看不上。”
“哼,你道他真有什麽本事?聂庄主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不然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