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第5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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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 自是明日星海新剑皇曲正风一步迈入返虚,正式成为整个十九洲屈指可数的寥寥十数大能之一;
第二件; 便是西海广场上; 那在六十年后; 重新登上第四重天碑第一的名字——
见愁。
一整个白天,十九洲的修士,几乎都沉浸在曲正风迈入返虚晋升大能带来的震撼之中; 难以自拔。
毕竟十九洲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过大能了。
上一个迈入返虚的大能; 还是还是六百多年前; 横虚真人一朝突破
谁都知道,修行的境界; 越到后面; 突破越是艰难。
大能修士们的寿数,大多已可以数千载计,有时资质不够,机缘未到; 便是寿数耗尽以至老死,都不得参悟。
以曲正风修炼才七百余不到八百年来看,已是稀世的天才了。
加之他如今还有剑皇之名在身,前几日更覆灭了整个夜航船,谁人又能不投以关注?
资质稍逊的修士,提及他,往往忍不住摇头叹息。
但等到了傍晚,夕阳将落时分,这种自愧弗如的叹息,便被一种全新的悚然取代!
广阔无边的西海上,十三座岛屿串成一线,一头连着人间孤岛,一头连着十九洲大地。
六十年前忽然多出了一个“朝”字的闻道碑,依旧伫立在海水中。
潮汐起落,浪涛拍击,在其边缘留下海水侵蚀的痕迹。
广场上,照旧是修士往来。
但比起寻常时候,这几天经行的修士明显多了不少。从他们的衣着和配饰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不同的宗门,也有着迥异的样貌,但去向竟大多相同。
中域,左三千,昆吾。
只因再过几日,便是新一届的左三千小会。
作为中流砥柱的崖山和昆吾,自然又有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秀出现,上五门如龙门、白月谷这些年也收了几个颇为不俗的弟子。
虽然怎么算,似乎都难以与六十年前那一届小会相比,但凑热闹的依旧络绎不绝。
作为一个千辛万苦从家中逃出来的凑热闹专业户,小金并未与白寅和左流一路同行,到了半道就跟他们分开了,反而先来看最繁华的西海岸边。
一会儿在望江楼的地盘上瞅瞅,一会儿又去望海楼的地界儿溜达溜达。
可以说,四处有什么热闹,都被他掺和完了。
算算时间,小会也没多久了。
小金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抱着自己已经啃了一半的大西瓜,从海岸边那一片繁华城镇的街道上走出,重新逛回了广场。
一大片的传送阵,在余辉里时而闪耀,时而熄灭,有一种动人的光彩。
那九重天碑,一重高过一重,一如往日般伫立在广场上。第六重天碑的“曲正风”三字上方,已经多了“郑邀”二字。
身为崖山掌门,郑邀的修为,从来都是不俗的。
只不过因为有一位总是气得整个修界无语凝噎的扶道山人在,很少有人关注他的修为罢了。
小金一眼扫过去,就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心里倒不很惊讶,只咕哝了一句:“变态果然是变态,难怪老祖宗都说这人招惹不得。这样修炼下去,岂不再过个一两百年,就能飞升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亏得家里几个不靠谱的老家伙还夸他修炼天赋极强,可等到了左三千小会,他才知道,所谓的“天赋极强”,也不过就那样,并没有强到天下无人能匹敌的地步。
不过,好歹比寻常人好上一些,如此也可聊以了。
小金一面在心里一点一点地盘算着,脚下却是没停,朝着其中一座通往昆吾九头江湾的传送阵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声惊呼,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天碑变了,快看!”
天碑变了?
这一瞬间,第一个从小金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既不是哪一重天碑变了,也不是谁又上了天碑,竟然是——
天碑烙名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怎么又变?!
可待得他仔细凝神,朝着所有人目光所向的那一重天碑看去之时
“啪!”
原本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半只瓜,一时竟没抱稳,一下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
小金那一张尚且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你他娘一定在逗我”的情绪,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大的嘴巴里简直能塞下一筐鸡蛋!
“见愁师姐,要不要这么生猛啊”
简直想要跪在这九重天碑下面了!
小金看着那第四重天碑上的变化,再想起自己修炼的岁月和家中长辈们的评价,一时竟生出一种生无可恋之感——
修行这条路,真的不适合他啊!
其实还是蹲着默默吃瓜比较轻松啊。
作为西南世家天赋拔尖的少年,小金尚且如此,其余天赋普通之修士,看了这天碑之上的变化,心情就更不用说了。
先有一个曲正风,所有人还能安慰安慰自己,毕竟曲正风困囿元婴期整整四百年。
如今修到返虚,看起来虽快,但实则是这四百年里辛苦修炼之故。
但现在
第四重天碑,原本烙印其上的“王却”二字,在一闪之后,已经悄然黯淡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个曾出现在这天碑上的名字,则在夕阳的余晖中,覆盖而上。
第四重天碑第一,见愁!
六十年前,她初初突破元婴,其名姓就已经出现在天碑之上。只是偏偏一闪而逝,犹如昙花一现。
从此,留给了整个十九洲,一个难解的谜题。
六十年后,她神秘归来,白银楼上救左流,鏖战恶僧善行,力斩夜航船祭酒梁听雨,声名一时无两。
此刻,更是重新登上了第四重天碑第一!
时隔六十载,两度登顶天碑。
整个左三千,整个中域,甚至整个十九洲,还有何人能出其右?!
王却修道已有五百余年,见愁才有多久?
区区六十余年而已!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驻足在西海广场铺开的残阳艳影里,仰首注视着这个简单的名字,心驰神往
明月星海,解醒山庄前,前来拜访剑皇的潼关驿大司马沈腰,掐着手中那一枚传讯灵珠,唇边挂笑,眼底多了几分凝重;
解醒山庄之中,倚在窗边的红蝶,却是面露迷惘;
左三千白月谷后山深谷里,正在试药的药女陆香冷,微微一怔,过了许久,终于慢慢地垂首勾唇,眼角眉梢,难得暖意融融;
五夷宗千丈露台之上,繁花盛开,如花公子看着智林叟日新上有关九重天碑的最新变动,终于没忍住失望地嘀咕了一声“竟然没死”,而后意兴阑珊地将那才摘的绿牡丹,扔在地上;
崖山揽月殿里,身形微胖的掌门郑邀,却是忽然之间喜不自胜,抚掌大笑。那笑声很响,直从殿内出去,传遍了整个灵照顶
昆吾群峰之上,气氛却显得沉凝。
这数十年来,借助着种种天才地宝和门中长辈的眷顾,顾青眉也终于在前一段时间里突破至了元婴。
可以说,在她这个年纪,有她这个境界的女修,整个中域都找不出几个来。
这一段时间,她几乎有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畅快之感。
可此时此刻,那出现在第四重天碑之上,清晰无比的“见愁”二字,却是如此地刺眼,如此的扎人!
“不是说九死一生,不是说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了吗?怎么会,怎么会”
这是何等强烈的一种不甘?
六十年前,她自以为乃是昆吾新一辈天之骄子,即便比不上谢师兄,也不会不如其他人。
可在杀红小界,在左三千小会
那个名为见愁的崖山女修,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她击溃,最后还败尽群英,夺走了本该属于谢师兄的一人台!
曲正风恶意算计在先,见愁夺一人台在后,堪称阴险卑鄙!
自青峰庵隐界一役后,她因为顾平生的关系,得知见愁关键时候催动了一人台,多半是坠去了极域。
这等凶险之地,她又接近油尽灯枯,自是必死无疑!
如此一来,新辈女修中第一人,除了她顾青眉,还有何人可堪一争?
可谁想到,谁想到!
她不仅没死,竟然还回来了,而且还登顶了第四重天碑——原本的元婴期第一人,可是王却师兄啊!
因为王却性子寡淡,寄情山水,所以顾青眉也没有什么机会与其交流。但据门中师长和几位师兄之言,王却师兄之天赋,在昆吾都是最顶尖的水平,甚至还超过了岳河师兄。
可以说,在谢不臣入门之前,他便是名副其实的昆吾第一天才!
可这样的王却师兄
竟然被见愁挤下了天碑?!
一口不平之气,在胸膛里滚动,压抑而滚烫,竟让顾青眉生出了一种窒息之感。
她牙关一咬,抬手便将门推开。
“砰!”
两扇木门摔在墙上,撞得好大一声响。
她却一点也不管,直接抬步走了出去,顺着那一条青石铺成的山道便直往后山而去。
时近深秋,满山萧瑟。
昨夜一场山雨,更添几分凉意。一层枯黄的落叶,被昨夜的风雨吹落,尽数掉在了地上,铺了一片。萧条的枝干上,只剩下几片,还零星地挂着。
那从峭壁上倒挂而下的瀑布,也小了许多。
黑色的山石,嶙峋的突兀在山壁上。
冲刷而下的瀑布,依旧因陡峭的山势而湍急,飞溅的水花则雪白如珠玉,在这慢慢压进的黑夜里,闪烁着冷冽的光彩。
这瀑布的对面,便是那一座木屋了。
六十余年了,除了添上不少风雨留下的陈旧痕迹之外,屋檐,墙角,门窗,一切都与初初建成的时候差不多。
顾青眉到的时候,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那一把已经生了些铜锈的黄铜小锁,就垂挂在门左侧。
谢师兄这几天才出关,听说昨日被掌门师伯叫去一鹤殿相谈,直到第二日天明时分才出来。
顾青眉自是不知道掌门师伯到底有什么事情,但这也跟她没关系。
原本满心都是怒火,可站在这门前之时,她脸上却又挂上几分小女子的羞涩与忐忑。
足足定了有小半刻的神,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小步迈上了台阶,轻轻将屋门推开。
“吱呀。”
“谢师兄,你在吗?”
这样晚了,屋内竟然没点一盏灯。
只有一侧的窗开了一半,林间的凉风便自外面吹来,翻乱了桌案上摊开的几本书,吹干了砚台里残留的水墨,也将林间梢头挂着的几片枯叶带了进来。
几片落在了桌上,砚台里,几片落到了那人的发间,肩上。
深青色的长袍,在幽暗中,化作了沉沉的墨绿。
他照旧一身的淡静,即便遭逢隐界之变,竟也与昔日没有什么两样。此刻只面墙而立,墙壁上却是那一柄悬着的凡剑。
窗外进来的暗光,只投在他脸侧,于是那清隽的轮廓,便越发清晰起来;隐在另一侧暗影中的面庞,却看不分明。
“又是这把剑啊”
没听见谢不臣搭理自己,顾青眉心里有些懊恼,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却还是移步走了过来,看一眼墙上那剑,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就是把普通的凡剑吗?就是锋利了一点,有什么好看的?”
谢不臣眼帘微微一垂,却没回头去看,只淡淡道:“顾师妹此来,所为何事?”
“哦,这个。”
顾青眉一下想起自己为什么来了,垂在身边的手,几乎立刻掐得紧了,眼底透出几分刻毒的不满与愤懑来。
“谢师兄还不知道吗?崖山那个该死的女修,不仅没死,突破了元婴,如今竟然还压过了王却师兄,名列第四重天碑第一!谢师兄,你——”
“我知道了。”
平静不起半分波澜的声音,仿佛早就已经知晓,没有半点意外,又仿佛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是在冷雨里浸过的,微凉,生寒。
只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
我知道了。
这一瞬间,顾青眉忽然觉得难受极了。
她是怎样的心意,几乎整个昆吾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可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却浑似没心一般,从来不做出任何的表示。
谢不臣从不拒绝。
但他那种无声的淡漠与疏冷,却更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感觉到二人间那一层无形的隔膜。
仿佛,这是一个根本走不近的无情人,一颗叩不开的铁石心。
她明明是为了他好,才迫不及待来说崖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