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关门之后 作者:劳伦斯·布洛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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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内应。”
“没错。”
“你知道谁是内应吗? ”
“我知道。”我说。
房间非常安静。我站起来,从矮柜上拿瓶野火鸡,倒了一盎司,又把瓶子放回去。我拿着杯子,却没有意思要喝。我不想喝酒,也不想拖下去害得大家越来越紧张。
我说“这个内应在事后也告诉阿特伍德和卡特勒,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车牌号码。”
博比说:“那辆车不是偷来的吗? ”
“的确有人报了案,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赃车清单上。遗失时间是星期一,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遗失地点则是海洋公园大道。”
“那又怎样? ”
“报告是这么说的,在那个时候,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今天
下午,我又想了办法,打探出更多的消息,我查出汽车的主人叫丽塔·多妮真。”
“阿特伍德的女朋友。”斯基普说。
“她其实是卡特勒的女朋友。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差别。”
“我搞不懂。”卡萨宾说,“他偷他女朋友车干嘛? ”
“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开亚美尼亚人的玩笑。”基根说。
我说:“阿特伍德跟卡特勒开走了丽塔的车子。稍后,他们的同谋告诉他们说,有人瞧见他们的车牌。所以,他们就打电话给警方,谎报他们的车在几个小时之前被偷了,遗失地点在海洋公园大道附近。今天下午,我又查了一下,这才知道报案的时间已近午夜。”
“我好像没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赃车清单上并没有说车主叫丽塔·多妮真,而是一个爱尔兰名字,叫弗莱厄蒂或法莉之类的,我忘记了,地址是在海洋公园大道附近。清单上有电话号码,我拨过去,却发现是错的。所以,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是叫弗莱厄蒂或是法利。我只好从车牌下手,结果查出车主叫丽塔·多妮真,住在卡布里尼大道,就是在华盛顿海茨再上面一点,距离海洋公园大道或是布鲁克林其他区域,都有一段路。”
我喝了点酒。
“我打电话给丽塔… 多妮真。”我说,“我假装是一个在查赃车的警察,问她车是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她说,那辆车已经找到了。她说车其实没有被偷,她丈夫多喝了几杯,忘记停在哪里。她报案之后,自己没走两条街,就看到那辆车了。我说,那我们的纪录可能有点笔误,因为车子遗失的地点是布鲁克林,但她却住在上曼哈顿。她说没错,那时她跟她丈夫在布鲁克林看她的小叔。我说,我们资料上的姓名好像也有点问题,因为那个人好像姓法什么的。没有错,她说,她小叔就是叫这个名字。接着她又唠唠叨叨解释说,那个人其实是她丈夫的妹夫,她丈夫的妹妹嫁给一个姓法什么的。”
“可怜的亚美尼亚女孩,毁在爱尔兰人手里,真倒楣。”基根说。
斯基普说:“她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
“我问她是不是叫丽塔·多妮真,那部车牌LJK 一九一四水星伯爵的车子,是不是她的? 这两个问题她都说是。自此之后,她就没有再说实话了。她在替那两个人掩饰,而且创意无穷,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她可能很想让卡特勒娶她,可是她根本就没结过婚。我没有逼她逼得太紧,不想让她觉得我另有所图。”
斯基普说:“有人在我们交钱之后,打电话给他们,说我们知道车牌号码了。”
“没错。”
“可是谁知道这件事呢? 不就是我们这五个人知道吗? 基根,你难得做个英雄,是不是你大嘴巴,告诉别人了? 是不是这样? ”
“我去教堂供述过,所以有一堆神父知道。”
“我说真的,你别闹好不好? ”
“我怎么会到教堂去供述? ”
约翰·卡萨宾慢吞吞地说:“斯基普,我想不是走漏了消息。我想马修的意思是说,内奸就在我们中间,对不对? ”
“我们中间? 我们之中的一个? ”
“是真的吗,马修? ”
“没有错。”我说,“是博比。”
第二十三章
好一阵沉默,所有的人都看着博比。斯基普放声狂笑,笑声在斗室中回荡。
“马修,你妈的,”他说,“你说得也太过分了点,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
“这是真的,斯基普。”
“就因为我是个演员吗,马修? ”博比冲着我笑了笑,“你以为演员同行里,每个人都认得每个人吗? 光听名字,比利还以为卡萨宾跟多妮真是亲戚呢。我的天,城里的演员可能比亚美尼亚人还要多呢。”
“演员跟亚美尼亚人好像是势不两立的两个族群,而且好像永远都在饿肚子。”基根感叹道。
“我不认识这两个人。”博比说,“根本就没听过阿特伍德跟卡特勒这两个名字。”
我说:“没有用的,博比。你跟加里·阿特伍德是纽约戏剧艺术学院的同学。去年在第二大道的加林达剧院,你跟李·大卫·卡特勒还同台演出过。”
“你是说那出戏是吧? 那出全戏院都是空位,就连导演也不知道在演什么的戏啊? 哦,演布兰特的那个就是卡特勒吗? 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是吗? ”
我没吭声。
“我们里面没人叫他李·大卫·卡特勒,大家都叫他戴夫,我想我记得他,可是——”
“博比,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谎。”
他转过身来,瞧着斯基普:“阿瑟,你在说我? 连你也不相信我? ”
“我就是他妈的知道,我认识你一辈子,早就看穿你了。你说谎我会不知道吗? ”
“人性测谎机。”他叹了一口气,“这次你对了。”
“我不敢相信。”
“你这个人真是难伺候,阿瑟。我说谎,你不信;我说实话,你也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
“你抢了我的钱,你偷了我的账本,你出卖我! 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你这狗娘养的,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
斯基普站起来。博比还坐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空杯子。基根跟卡萨宾站在博比两边,不过,这两个人向外挪了挪,好像要给博比多点空间。
我站在斯基普的右边,不过,我的眼神可没放过博比。博比陷入沉思之中,慢条斯理,斯基普显然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他妈的。”他终于说话了,“有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们又不缺钱。”
“他们分给你多少? ”
“跟你说实话吧,没多少。”
“多少? ”
“最早我是说三分之一,他们差点笑死。我又说一万,他们说五千,最后的成交价是七千块。”他双手一摊,“我不大会跟别人讨价还价,我是演员,不是生意人,我哪会跟人斤斤计较? ”
“你居然只拿了七千块钱? ”
“好啦,相信我,我真的希望能多弄点。”
“你他妈的别跟我开玩笑! ”
“那你就不要直来直往地问我,王八蛋! ”
斯基普闭上眼睛,汗水一串串地从额头滴了下来,他脖子的肌肉在颤抖。他双手握紧,松开,又握紧。他喘气的声音很重,好像是中场休息的拳手。
他说:“你到底要钱干什么? ”
“我小妹妹要钱动手术,而且——”
“博比,你别耍我。我他妈的会杀人,没骗你。”
“是吗? 我真的需要钱。相信我,要动手术的人是我,我的腿断了。”
“你胡说八道。”
“我借了五千块钱投资古柯碱买卖,结果却被人骗了。我在曼哈顿的大银行里没有熟人,借不到钱。我是向放高利贷借的,他说,我只要把我的一条腿押给他就行了。”
“你没事搞那玩意儿干什么? ”
“我想弄一笔钱改变生活啊,我想往上爬啊。”
“你做你的美国梦去吧! ”
“结果证明这是一场恶梦。我的钱跟掉在马桶里一样,背了一屁股债,光利息一个月就是一百块,本钱我一毛也没还。你们知道高利贷就是这么回事。到头来,我连一百块的利息也还不起了。利滚利害得我弄到的七千块差不多全部都还给那些吸血鬼了。我告诉你我那些钱花哪里去了:六千块还给放高利贷的,从此我跟他们没瓜葛了,然后,我清掉了我自己的一点债务。最后我皮包里就只剩下两百块了。”他耸了耸肩,“来得容易,去得轻快,你说是吧? ”
斯基普的嘴上叼了根烟,另一手在找打火机,找到之后,又不小心掉了,他弯腰去捡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桌子。卡萨宾伸手扶住了他,掏出一盒火柴,替他点烟。比利·基根趴在地上,一直到找着了打火机才站起来。
斯基普说:“你知道你搞掉我多少钱? ”
“我害你赔了两万,约翰三万。”
“我们每个人被你搞掉两万五千块。我欠约翰五千块,你知道我会还他的。”
“随你怎么说吧。”
“你只要七千块,却害得我们赔了五万! ”
“我跟你们说过,我没什么生意头脑。”
“你根本就没有头脑,博比。如果你要钱,你不会向莫里西兄弟检举你的朋友吗? 莫里西悬赏了一万块,你不但可以拿得心安理得,而且也比他们分给你的多三千。”
“我不出卖我的朋友。”
“哦,那当然啦,不过,你不是出卖了约翰跟我吗? ”
博比耸耸肩。
斯基普把烟丢在地板上,恶狠狠地踩了一脚。“你要用钱,”
他说,“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们说一声? 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 去找放高利贷的人之前不会来找我吗? 要不出事之后再来找我也来得及啊。”
“我才不会向你借钱。”
“你不会向我借钱? 所以,你就偷我的钱,这样你就不用开口了,对不对? ”
博比转过头去,“是啊,没错,我不会向你借钱的,阿——瑟——”
“我拒绝过你吗? ”
“没有。”
“我让你难堪过吗? ”
“有。”
“什么时候? ”
“一天到晚。你不是一天到晚说,叫那个演员去演一下酒保,叫那个演员到吧台后面去,希望他不会把整个店送掉。我最讨厌别人拿我的演技开玩笑。我就像你的玩具,是你开玩笑的小丑。”
“你觉得我不把你的戏剧生涯当回事? ”
“你当然没有。”
“我真他妈的不相信我的耳朵。你在第二大道,在那个什么破烂剧场演戏的时候,我带了多少朋友去看? 如果酒吧里有二十五个人,我起码带了二十个。”
“那还不是带人去看小丑? ‘带你们去看个破烂玩意儿。’你说这叫做当回事吗,斯基普? 谢谢你帮这种忙。”
“我真他妈的不敢相信。”斯基普说,“你恨我。”他环顾室内众人,“他恨我! ”
博比只是看着他。
“你做这种事来害我。你他妈的。”
“我做这种事是为了钱。”
“钱我会借给你。”
“我不想跟你借钱。”
“你不想跟我借钱? 那你的钱从哪里来? 是上帝赏给你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
“我觉得是我赚的。”
“你说什么? ”
博比耸耸肩,“我说过了,我觉得是我赚的,我花了工夫。
从我拿到那本账本开始,我就一天到晚跟你们在一起。我星期一晚上跟你们去拿账本,干这个,干那个。你们怀疑过我吗? 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演得还不坏吧? ”
“这不过是场戏而已,是不是? ”
“你也可以这么看。”
“那犹大也是圣贤了。他不是也被提名角逐奥斯卡金像奖吗? 只不过是没出席颁奖典礼而已。”
“你的表现挺差劲的,阿瑟,这个角色并不适合你。”
斯基普死命瞪着他。“我不明白。”他说,“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我装作很羞耻的样子,你会比较舒服吗? ”
“你觉得这对吗? 偷你老朋友的钱对吗? 陷害你的哥儿们,害他赔了一大笔钱对吗? ”
“你以前没偷过东西吗,阿瑟? ”
“你在胡说些什么? ”
“你那两万块钱是从哪里来的,阿瑟? 是你不吃午饭省下来的? ”
“我们逃税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说我偷了政府的钱吗? 纽约收现金的行业,哪一个不这样干的? ”
“你开酒吧的钱是哪里来的? 你跟约翰是怎么起家的? 是你逃槐逃采的吗? 你收的小费没申报是不是? ”
“那又怎样? ”
“你放屁。你的钱还不是从杰克那里偷来的? 你偷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再拿到杂货店换钱。你偷了那么多东西,杰克的店居然没关门,真是奇迹了。”
“他赚钱啊。”
“是啊,你也赚了下少吧。你偷,约翰还不是也偷? 你看,偷到的钱足够开一家自己的酒吧。讲到美国梦,这就是美国梦:从老板那里偷钱,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