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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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襄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送到沈连城屋里。外面有洪祁和赤风赤羽守着,任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不掉的。
看着他好看的容貌,心情好极了的沈连城啧了啧嘴。缓步走至他跟前,觉得他个头太高了,便要求他跪下。
陈襄自然不肯跪。
沈连城的目光落在他满是血迹被老虎夹夹烂了的黑靴上,伸出一只脚,慢慢用力踩了上去。
瞧他吃疼的样子,她不禁噙笑问:“还是不肯跪?”
陈襄终于屈服,跪下了。
沈连城伸出细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颔,轻狂是笑。“太自信,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陈襄冷着脸,没有做声,竟是连一句反击的话也不说。
沈连城有些愤怒!这可不是她想要观鉴的样子。她松开他的下颔,使出最大的力气在他好看的脸上连连扇了两下,恶狠狠道:“说话!”
陈襄紧抿双唇,仍是不言语。
“不是毁容了吗?”沈连城仍是看着他白净的脸孔,拔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来,横竖两下一点一点在他的左脸划了下去。“这样就真的毁了。”
可陈襄咬着牙,竟是连叫都没叫一声,只是眼里因为痛和恨,泛起了泪光。
他的沉默,让沈连城气恨极了。
“决计不求饶是吗?”她的匕首,由着他的颈项,一点点移到了他的肚子上,继续往下,抵在了男人的阳锋。“我要割了它,还有你那双脏手,碰过我的,我都要剁了……”
陈襄不是不怕的。当匕首抵着他命根子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挺身冲向沈连城,声色低沉而沙哑吼了一句:“杀了我!”
沈连城被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几步,拿匕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可陈襄步步逼近,分明不顾忌她手中利刃。
“来人!”
沈连城刚喊一声,陈襄已疯了似的奔向她。
匕首捅进他的胸膛……不,是他的胸膛,迎上了锋利的匕首。血汹涌地往下淌着,淌出了扑鼻的腥味。
沈连城松手的那一刻,几乎不敢相信……陈襄就这样毙命了。竟是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就这样自寻了死路!
看着他的身体倒在自己跟前,在地上痛苦地慢慢地断了气,还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嘴角噙着一抹诡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沈连城不自觉后退几步,身体瘫软在了软榻上。
到底是没有杀过人的手,会颤栗,会不安。
“女公子……”青菱玉荷等进来见此一幕,也是骇然失色。
玉荷年纪小不知所措,青菱反应过来则是上前,扶了沈连城要带她到内室去,远离这血腥可怖的场面。
沈连城心神不宁地净了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有些缓过来了。她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心底堵得慌。
陈襄就这么死了?好似这场报复来得太快,去得太快,结束得太过便宜,太过容易了些。
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侮辱自己的男人被自己杀死了,可她并没有得到报仇雪恨过后的痛快。
陈襄曾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田,她杀了他,却没有移除这座大山后的轻松自在。一切只缘于……他死得太干脆了。
她还未来得及虐待他,诸如剁去他的双手,割了他传宗接代的家伙什……
罢了!人死了,就死了罢!她不至于继续残害一具尸体。
所有的不爽快和心绪不宁,都随着翌日太阳的初升而烟消云散。
尽管一夜被血腥味笼罩,但醒来,见到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她还是伸了个懒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心情还是极好的。
一早,李霁和韩阙都来了。听得陈襄昨夜自己寻了死的消息,皆有些意外。
他们和沈连城一样,以为他会做一些垂死挣扎,或是遭受百般折磨不服输地撑到最后一刻。就这样死了……嗯,的确便宜了些。
不过,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沈忠书一早也来了,听了昨夜之事,他对李霁好一番称赞。
“多亏李世子早有防备,才不至于让那陈襄跑了。”沈忠书笑呵呵,对李霁越发地欣赏起来。
沈连城则还是怀疑,自己最后那重机关失灵,是李霁等人捣的鬼。她不提及,不过是不想为此再去与之争执罢了。
沈忠书又道:“陈襄一死,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阿蛮你也可以回家府里住,免得外头再传什么风言风语。”
解决了陈襄,沈连城自没有住在水云涧的道理。当日,她便听了父亲的话,搬回到家里住了。
是夜,临安城某条僻静的巷口,月光拉长了两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一位躬身者对另一位堂堂而立者道:“主公,墨将军死了,尸体埋于水云涧后山。可要着人好好安葬?”
“怎么?痛惜他了?”被称主公的男子阴声发问。
“属下不敢!”躬身者听言身体屈得更低了些,样子几近惶恐。“墨濡早在京都私自行动暴露了身份,便已经死了。”
“算他将功抵过,优待他的家人。”声色仍是冰冷的。
“是!”
这天的夜色,比往日都要美。广袤的天空,繁星璀璨。
沈连城立于家府牡丹阁最高的阁楼上,独倚栏杆,望着远天的景致,嘴角绽放了一抹高兴而惬意的笑。
某一刻,目光却落在了偏僻的梅园,子隐住的地方。她的笑容渐渐隐了去。
子隐,怕是留不得了。
第050章:质问
翌日一早,沈连城来到了梅园。见到子隐那一刻,她简直感到心痛。
子隐眉眼温和,面相周正,哪里像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上一世,他伺候过自己两年,本本份份,又何曾做过害人使绊的事儿?
偏偏这一世,她发现了他的刻意接近,而且是那样大费周章的接近!她不能容忍。
“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子隐见到她,没有迎上前,只站在原地,微微地笑着,脸容之中尽是温润。
沈连城则是走近他,尽力隐了心底五味,做得一脸轻松自在,却是皮笑肉不笑告诉他:“昨夜,我杀了一个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异动。听说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杀了人,他竟半点不吃惊吗?
“我听说了。”他却道。
“听谁说?”沈连城紧逼而问。
他看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下房的人都在说,你前天晚上擒到了一个贼寇,昨天一早那贼寇便死了,还被抛尸于荒野。”
只是听来的风言风语?沈连城不妨再清楚地告诉他一点:“那人叫陈襄,陈国皇室遗孤,我亲手杀了他。”
子隐低了眸,沉默了。良久,他才抬眸问她:“你恨他?不然怎劳你亲自下手。”
“你不知道我因何恨他?”沈连城又走近一步。
子隐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眸光仍落在沈连城脸上,似乎毫无忌惮,对她因何恨透了陈襄一事,也似乎并无兴趣。
他绝美的容颜,温润无害的样子,在沈连城进屋那一刻起,就已变成了讽刺。沈连城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曾经是个瞎的。
此刻,她仍然觉得瞎。因为她实在看不懂他。
他可以接近自己已成事实,与陈襄有无关系却还不好下定论。沈连城想了想,决意拆穿了相对。
“为何接近我?”
她这句生冷的问话,于子隐而言,是有些突然的。
“你何出此言?”他面容依然平静,只是眼底,犯了一星半点的诧异。
“我查过了,紫云客栈的相遇,是你刻意而为!”沈连城加重的话语,暗含了被戏耍后的愤怒。
子隐眸光里的诧异敛了去,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了,至少,没有紧张、没有不安,更莫说一丝愧色。
他这副反应,才真叫沈连城气得牙痒痒。她唯有问问他:“为什么?因何费尽心思接近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良久,子隐兀地笑了一下,抬眸看沈连城,反问她:“既然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想知道原因!”沈连城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想要跳脚。这是一种被亲朋背叛,想要知道因由而万分急切的情绪。而对方,却表现得那么不慌不忙!
并不是别的什么使得她留他在家府,而是上一世的两年不疑,两年相处,还有这一世的“偶遇”。他在她心里,算不上朋友,自也算不上亲人,但……无论如何,他于她而言,总算得是“老熟人”的。
诚然,子隐并不知道沈连城的心思。他甚至为她这样的反应感到不解。
自从秦州一路到临安城,他不说他的出身,她就没有多问过一句。来到晋阳公府,她又安排他作几位公子的师傅。这份恩遇,难道只是因为他长相出众吗?一直以来,他也是有疑虑的。
“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说罢,他的目光扫过了青菱玉荷,还有洪祁。
沈连城想了想,让他们退下了。
“晋阳公府有我想要的东西。”事已至此,那些没用的理由对她而已,便是借口,倒不如透露一句半句可信的给她,先且安了她的心。
“什么东西?”沈连城惊疑而问。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子隐看着她,目光坚定。旋即,他走近她,俯看着她的双眸,不无请求道:“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晋阳公府有害之事。”
他的诚挚,几乎令沈连城恍了神。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沈连城心疑地看他。
“为何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防备地相信我?”子隐更是微低了头,凑得更近了些看她,“我承认我是刻意接近你,但是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话语里竟流露出某种儿女情长。
他精致的面貌,近在咫尺。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距离,再加上这样的语气,沈连城只觉心跳如鼓。
本能地想要退缩,他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话语更是平添了几分暧昧问:“你不信我了吗?”
勾引!他在使美男计!在勾引!沈连城张了张嘴,猛地推开了他的手臂,退出几步,怒道:“放肆!”
她背过身去,竟不安地有些不敢与之直视,脸也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抑或是旁的什么缘故。
她想了想,再说话时竟觉得嗓子干得直冒火,忙吞咽了一下,润了润。这才平复了心绪,转身看他道:“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若是晋阳公府能给的,我帮你去拿。”
上一世,子隐离开后,她倒未曾听谁说晋阳公府丢失了什么东西。她也想不出晋阳公府有何东西是值得一个外人觊觎的。
“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子隐仍是不肯说。
这让沈连城更加好奇了。但她知道,话到这个份儿上,再是缠他,他也是不会言明的。为此,她没有再行追问,只好笑道:“你到我晋阳公府动机不纯,我自不能留你。你想得到想要的东西,怕是没机会了。”
“你要撵我走?”他话语里其实并无疑问,更像是陈述。
“那日洪祁拉肚子与你有关,是也不是?”沈连城突然转了话题。
子隐默了片刻,点头了。
“你果然跟陈襄有关系!?”沈连城其实并不想得到这样的答案。
“我是陈国人。”子隐这才告诉她,“但我跟那陈襄,倒并无太大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有过交易罢了。”
沈连城紧紧地看着他,渴望在他的话里找出一些破绽。
“他让我帮助他的人引开洪祁,我则要他告诉我一个谜题,有关我要寻的那件东西。”话题竟又回到他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上了。他笑了一声,叹道:“可惜谜题还未解开,他便被你杀害了。”
第051章:相信
说着陈襄的死,子隐半分痛惜和不舍都没有流露。甚至因为陈襄的死未有来得及解开他想知道的谜题,他也没有流露一分的惋惜。
陈襄于他而言,似乎是个绝对的外人。
他跟陈襄,当真不是沆瀣一气?沈连城暗自思忖罢,突然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做伤害我的事,那你可知,那日就是因为你的伎俩引开了洪祁,我才被那陈襄掳去了?若不是出了岔子,我定会再被他……”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终还是以一种问话的方式告诉他,陈襄每次出现,几乎都是为了凌辱她的身体。
“你可知,他三番两次出现,都会竭尽所能地凌辱我?”
子隐看着她,眸光之间闪过一丝异动,却看不出惊诧,也看不出怜悯。
他又一次向沈连城走近了些,一手落在她的臂弯,不无自责道:“我并不知他会那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