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骗新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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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妇奔回,彼惟疑跌伤来迟,岂料反奔而回乎。然亦马夫太痴,安有中途一遇,便许与你歇。马夫有何标致,而妇恋之?其言太甘,其中必毒。故就其甜言处,便知是棍也。以妇人而有此高手,世道几何不鬼魅哉!
尼姑撒珠以诱奸
白鉴妻向氏,大有姿色,鉴专好酒,与妻不甚绸缨。为王军门公干,差之上京,妻向氏在家开纸马店,常遣婢兰香接钱交易。夫去日久,向氏时出店看人。有宁朝贤见之,爱其美,注目看之,向亦不避。朝贤归,与心友曹知高谋。欲诱此妇。
曹曰:“若骗妇人,须用一女人在内行事,方易成就。古云『山贼攻山贼,水寇擒水寇』。此中法华庵,尼姑妙真,常往来各家,汝去托之,其事易矣。”朝贤闻教大喜,即寻法华庵来。见了妙真以银二两送之,托其通纸马店内白鉴之妻,若事成之后,再有重谢。尼姑曰:“此也不难,你三日后来讨回音。”宁再三嘱之而去。
尼姑将手中数珠,剪断绳子,捻定在手。往白鉴店前转行几次,不见向氏空回了。次日又往,见向氏在店坐。尼姑故将断绳珠撒放满地,多有滚在污泥去者,俯躬满地检之。向氏见,叫之入,以水与洗,又净手讫。尼姑再三拜谢而去。
至明日,尼姑买糕果饼面四品,叫人往向氏家谢。向氏喜,遣人请尼姑来吃素,酒席间,向氏问曰:“你几岁出家?”尼姑曰:“我半路出家。”向曰:“因何事出家?”尼曰:“因嫁个人好赌钱饮酒,终日在外,有夫与无夫同,故誓愿出家。”向氏叹气一声道:“招这人不如勿嫁。”尼见他动心,又问曰:“娘子如何叹气?”向曰:“我病亦似你。今嫁个人,只好饮酒,从来不要妻子,一年不欢会几次,今又奉差远去,似无夫一般。”尼知此妇有春怨,即乘机曰:“男人心歹者多,惟我庵前宁朝贤。当月爱妻如命,只其妻没福而死。今央我择再娶,谁妇人遇此者,真日日得欢喜也。”向氏听了,口中不语。尼亦不好再调,酒完而去。
第三日,朝贤整饰衣冠,来庵问回音。妙真曰:“事有九分成了。凡妇人与夫和顺者,极难挑动。昨向氏请我,知他心中恨夫,又别夫日久,但有机会,便可到手。今须讨银与我办一盛席,请来用好酒劝醉,必在我牀睡,你便解开裈衣,慢慢行事,恣你所为矣。但醒来之时,须备镯钿簪珥类送之,可买其心,方可长久相交。”宁听了拜下:“若如此死生不忘,今再送银五两,你速作席请来。”妙真遣人买好肴、好酒,叫厨子整治丰洁,先遣人去请,后自到家邀行。
向氏欢喜,同兰香打轿而来,见酒席十分美盛曰:“你还请何人?”妙真曰:“专请娘子并无别客。”向氏曰:“一人亦不消如此破费,怎吃得许多?”妙真曰:“我无亲骨肉,多感娘子知己,愿结为姊妹,当个知心人。”向氏笑曰:“我和你知心,不能相爬痒痛。”饮了几杯。问曰:“此酒香而甜,其价必贵。”
尼曰:“是前日宁大官送的,亦不识其价。”又劝饮。向氏曰:“酒甜吃得下,只恐易醉。”尼曰:“若醉暂在我房少睡,醒后回去不妨。不知娘子尊量,饮几许方醉?”向氏曰:“夜间恐睡不着,常可饮一瓶,若不饮酒,如何得睡?”尼曰:“若白官人在家,只吃他一杯,便可睡矣。”向氏曰:“我和你说知心话,虽醉只半夜亦醒。丈夫在家,只是贪酒,再不要干事。我醒来极是难熬,那止得我渴想。”妙真曰:“似此有老公的,与我无的一般。我日间犹过了,只夜来过不得,惟怨前生未种也。”向曰:“的是如此。今日须极醉,求一夜可忘却。”
少顷醉倒,遗兰香先回看家,旋在尼牀少睡。朝贤目间向氏睡,即来解其衣带,如死去而暖的一样。凭他恣意恋战,其味甚美。少歇,又一次亦不醒。朝贤双手搂定妇人睡,直到半夜醒来,衣已脱去,觉有男子在身边,又觉腰间爽快,浑身通泰。低声问道:“你是何人?”朝贤道:“心肝!我想你几时,今日方才得偷两次,还要明和我一好。”向氏曰:“你谋既就,切不可与外人知。”朝贤曰:“只尼姑知道,除外何人得知。”又睡到天微明,向氏起,朝贤以镯钿与之,又抱亲嘴,两人兴浓再战一次,携手出门。
妙真已在候,忍笑不住曰:“好酒也。”向氏曰:“好计也。”朝贤曰:“好姻缘也。”妙真曰:“既有此好,何以谢我?”紧抱贤曰:“亏我脚酸也,要和我好为谢。”贤曰:“力尽耳。今夜不忘谢。”向氏曰:“从今夜夜都让谢你。”朝贤曰;“后会可长,谢亦可长。”从此常与向氏往来,皆由尼姑此番之引诱也。
按:妇人虽贞,倘遇淫妇引之,无不入于邪者。凡妇之谨身,惟知耻耳,惟畏人知耳。苟一失身之后,耻心既丧,又何所不为?故人家惟慎尼姑、媒婆等,勿使往来,亦防微杜渐之正道也。
第十九类 拐带骗
刺眼刖脚陷残疾
浙中有等棍,常于通衢僻路,专候人家子女,十数岁者,或迷路失归,必拐带去。择其女有姿色,又绝聪明者,卖落院为娼;稍愚钝者,刺瞎其双眼,教之唱叫路歌曲;又或刖去足掌,致其拐脚。其刖足之法,每于隆冬极寒时,以麻扎幼童足肚,置脚掌于冷水中,浸得良久,以柴木指之,曰痛否?童应曰痛,则又浸,及至冷极血凝,指亦不知痛,则以利刃刖断其足掌,然后用药敷之。后驱此双瞽者,拐脚者,叫乞于道。每日责其丐钱米,多者与之饱食,少者痛酪捶打,令乞者方肯哀丐,晚后聚宿舟中,棍得其钱米,置美衣美食在舟中歌唱为乐。
暇或登岸,又四出拐带,极为民害,而人不知。一日有小丐婆,唱叫于路,居傍一老妇曰:“此丐婆好似李意五之女,其声音亦似,只目瞎耳。”丐婆曰:“吾父正是李意五,吾有哥名鸦儿。五年前我往外婆家不识路,被人引去,刺瞎两眼,每日遣出叫化,有钱米归则有食,丐得稀少,便痛打无食,极是苦楚无奈。你声音似我邻居王二姆一般,千万叫我娘与哥来认我。超度我出此地狱,你阴功如天。”
王二姆听其叙来历皆真,收留入家曰:“你母今年已死,你兄迁居上巷。”即遣人去唤来,彼此皆相认得。遂具状告于县,批与主簿审。差人船中提二棍到,棍即用银贿主簿,又用银二十两买其兄李鸦儿,你令妹是他人拐带,我收与众乞合伙,非我刺他眼,况今已双瞽,亦无人娶,不如与丐子为伴,亦不亏他衣食。兄与官都得银了,拘审时哥不坚认,主簿仍断与棍去。棍引到船,撑入湖心痛打,以儆他丐,使后不敢漏泄。李丐婆叫屈连天,凄楚不忍闻。船到向乡官后门,闻溪中叫死声甚可怜,遣二家人去,牵其船来问:“打何人?”众丐指曰:“打李丐婆。”乡官问:“因何打?”丐婆不敢说,只苦情求救。乡官令引丐婆异处,再问曰:“你因何被这等苦打?明说来,我便救你。”李丐婆一一叙其前由。向乡官闻情凄怆,不胜发忿。即锁住四棍,并引众丐入见太府,代陈其冤苦。太府亦切恨之,将四棍各打三十曰:“此罪虽凌迟碎剐,未足惩其罪,可锁干府前,令众人共殴之,以泄其忿。”众人知此棍情,都来手殴石打,四棍一时皮破血吐,立刻尽死。后瞽目拐脚众丐各问其乡贯,家有人者,令其收养。无亲属者,各送人养济院。人尽感向乡官之仁。能除此四孽棍。
按:人家子女幼樨,不要令其单行,亦不可带金银镯钱。若偶遇此等棍,悔何可及,其防于未失之先可也。今后官府遇瞎拐群集处,时遣人查其居止,及提问一二瘸瞎缘由,或访得此等棍,则除一棍。胜去一狼虎也,功德高于浮屠矣!
太监烹人服精髓
朝廷往听言利之臣,命太监四出抽分,名为征商抑末,以重农本。实则商税重,而转卖之处必贵,则买之价增,而买者受其害;商不通,而出物之处必贱,则卖之价减,而卖者受其害。利虽仅劝商,而四民皆阴耗其财,以供朝廷之暗取,尤甚于明加田税也。且征榷之利,朝廷得一,太监得十,税官得百,巡卒得千,是民费千百金,以奉朝廷之一金。益上者少,而损下者无涯矣。然巡卒、税官之实溪壑,犹是普天率土之民得饱暖也。特不耕不织,而鱼肉下民,不免坐蛊天地间服食。若太监攘剥既多,崇聚盈溢,视锦绣如敝叶,视金玉如瓦铄,服食器用皆与天子同。指使承顺,如奉天子同,人间福分,享受无不穷极。独恨不能淫乐女色,所少者此耳!常命左右,访有复生阳物之方,购以万金。有方外道士,利得其金也,以私臆测度,谓古方云,土以土补,木以木补,人以人补,意必食人可补人也。妄去献方云,烹童男,脍肝脯肉,食其精髓,则精液充满,阳物复生,可奸妇生子矣。闽高奄信之,先售以百金,候服有验,再来领万金。由是命牙爪。往穷乡僻邑,买贫民幼童。诈云高衙欲养为子,日后富贵无穷。贫民信之,多卖以博眼前重利,且希望后日富贵。后先买者,难以稽数。但鬻子之家,有托人往查己子者,并无声息。即衙中走仆,亦不知内之养子若何也。原来买之幼童,尽养以锦衣美食,厨子能烹调一童以进食,赏银十两,深禁其秘密。每杀一童,厨子提刀追赶,众童各涕泣奔呼,候其走热气扬,则执其肥者烹之。内有一童十二岁,跪厨子涕泣哀告,叩头求救。厨子亦泪曰:“吾怎能救你,吾亦不奈何?堕在此也。”有顷,外人传某乡官相拜。
厨子曰:“凭你命,吾放你出去。外有乡官相拜,你扯其衣,死哀求救,肯带你去,则你可生,我代你死罢。你可传知外人,切勿将子卖入太监府也。”此幼童直奔至乡官前,哀告厨子要杀我,太监即令查拿厨子斩首,彼恨其纵出此童也。笑颜谕幼童复入,幼童死扯乡官衣求救。乡官疑有缘故,为之带出。幼童历叙内中杀诸童之由,乡官不胜嗟叹。思起本未得诸童买来之实,又无厨子证据,亦不敢留养此童,遣其出外别投主,此童后流丐于建郡等处。人问其太监府之事,多能言其中之富贵,皆非人世所有也。自后方知太监之食人,始不肯以子卖之。近年高奄以罪去,其鬻子之父母累十百候于途,并不见一幼子,与好奄生去者,无不堕泪痛其子之必遭烹也。
按:贫民卖子极为至愚,若不能养,何不若凤汤府父子俱丐,犹可骨肉相保。必不得已,惟可卖之富户为仆。固不可供太监之啖,亦不可卖入庵寺为行童、侍者,其贱尤在乞丐下也。国家置奄尹,以供扫除传命耳,至使握利权,享用已极,更思生阳物淫妇人,为不可必得之事。虽食人而可为汝欲扶已朽之躯。曾不惜浑全之命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孟子曰:善战者服上刑,犹为强兵而杀人也。此为何事,而视人命如草菅乎,王法若明,当不令此奄得生还矣。
第二十类 买学骗
诈面进银于学道
凡学道出巡各处,棍徒云集追随,专体探富家子,有谋钻刺者,多方献门路,以图蛊骗。或此路不售,后一帮,又生一端以投,年年有堕其术者。但受骗之家,羞以告人,故后次人又蹈之。有一学道考选至公,不纳分上,忽一棍自言能通于道者,人不之信。棍曰:“此道爷自开私门,最不喜人央分上。前途惟对手干者,百发百中,但人不敢耳!如真肯干者,但要现银,彼当面接之,可稳保成就。”赵甲问曰:“从何处献之?”
棍曰:“候退堂后,先用手本开具某县某人,银若干,求取进学,彼肯面允,便进上银,如不允,银在我手,彼奈我何?”
赵甲曰:“我要在旁亲看。”棍曰:“自然与你亲看,学道的二门其缝阔一寸,从外窥之,直见堂上,任你看之。”赵甲曰:“若道肯亲手接银,吾敢投之。”即写手本,以手帕包银二百两,作一封。下午出堂,往道前候之。棍曰:“要二包过门银。”
甲付与之。将退堂之际,棍以银与手本,挨入堂去。嘱甲曰:“才封门时,即要在门缝来看。”及道退堂后。甲于二门缝中看,见道仍旧纱帽员领而出,棍先以手本高递上,一门子接进,道展看了,笼入袖中去。棍又高擎一封银上,道顾门子,门子接上银,道一看即转身,门子随后捧银包而入。棍趋至二门,隔门谓甲曰:“好了!好了!事已妥矣。你见否?”甲应曰:“我亲见了,果是自接。”棍曰:“今夜不能出,我你须在门内外宿矣。”甲曰:“但得事妥,不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