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相思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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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烟,散发出一阵阵苍凉的气息,几近成熟的青苗庄稼皆浸泡在水中,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心中暗暗叹息。
离开扬州半日后,有士兵神情轻松,言道距离彭城仅有数十里之遥,料想一路必定平安无事云云,他们轻松的语气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们就看见许多黑色身影向车队飞掠而来。
那些黑衣蒙面人身手迅捷无比,手起刀落,将第一辆马车上毫无防范的几名士兵人头砍落,鲜血四溅,押运粮草的那名将领顿时大怒,呼令众人一哄而上,与那些黑衣人在官道上相斗。
他们虽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却远远不及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数招之内就将他们制住了大半,那押运粮草的将领肩膀上中了一刀,犹自忍痛挥剑砍杀御敌,大声道:“无耻北魏蛮人,两军交战不用阵法,却用卑鄙手段阴谋暗算!你们的狗皇帝行事如此下流,还妄想称霸天下?”
一名黑衣人冷冷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能取胜,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使得!速速将粮草交出,饶你们不死!”
那将领被他一剑抵住面门,不得不退后数步,怒喝道:“你们休想!我与众位兄弟身负太子殿下与三王爷重托而来,就是战死在此地,也决不会将粮草拱手交与你们!”
我在一旁观战了半日,见那些黑衣人嚣张跋扈、咄咄逼人,连续无情斩杀了数名梁国士兵,实在难以忍耐,暗中弯腰抓起一大把淤泥,利用法术将他们的刀刃全部裹上一层厚厚隐形泥土,让他们锋利的刀刃再不能发挥作用,杀伤威力大减。
梁军渐渐反败为胜,那些黑衣人察觉有异,急忙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刀剑,一个个惊慌失措,他们越是恐慌,露出的破绽就越多,战场上本由不得他们片刻犹豫,瞬间便有几名黑衣人受伤弃刃。
那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看来是天意让我们得不到这批粮草,既然如此,大家都不用再想了!”
他发出一声呼哨后,我们眼前瞬时升腾起一阵黑色的烟雾,将他们的身影笼罩住,我惟恐他们放出毒烟,匆忙合上眼睛,耳畔却接连响起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裂声。
黑烟散尽时,火光冲天而起,所有黑衣人都逃逸得无影无踪。
几名士兵匆匆奔到载放粮草的马车前,带着悲愤之意向那将领道:“将军,北魏人随身携带了霹雳雷火弹,他们……将粮草全部引爆了!”
那将领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冲向马车,呼喊道:“灭火,快灭火!这些粮草都是太子殿下苦心筹集而来,我们能救多少便是多少!”
那些士兵急忙从附近的水坑中取水浇灭那些疯狂燃烧的大火,我见他们神情悲痛,暗中施法帮助他们,渐渐将火扑灭,但是那些精细粮草都是易燃之物,经过刻意的引爆燃烧后,所剩一片狼籍。
那将领见粮草被毁,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把黑色的灰烬,两行热泪沿着眼眶缓缓流下,痛心疾首呼道:“属下无能,竟然连如此小事都无法料理妥当!实在有负太子殿下昔日恩典……”
我见他们如此悲痛,心情同样沉重,站立在大道旁的一棵树下,静静注视着他们。
忽然,我只觉颈项上一阵凉意传来,一名士兵将铁剑抵住我,喝道:“小贼!你可是北魏的奸细?我刚才不曾注意到你,你可是一直藏匿在粮草之中,跟随我们来到此地?”
我吓了一跳,急忙低头看自己,见身上男子衣衫迎风飘起,顿时明白刚才两次耗用真气暗中相助他们,隐身术法力不足,已经将我的形容显露出来,我见他怒目视我,急忙陪笑解释道:“这位大哥,小弟系曹医官帐下弟子,与韦睿兄同列,并非奸细!”
那士兵喝问道:“你鬼鬼祟祟跟随着我们,意欲何为?”
我编造了一番理由,只说家在徐州,闻听家中祖母病重,碍于军规不得不出此下策偷偷藏匿在粮草车中前往彭城,寻找机会进入徐州城回家侍奉祖母。
那士兵见我言辞恳切,撤回了手中兵刃,将信将疑道:“你若真是医官,先帮我们这些兄弟疗伤吧!”
我随身携带的药包中有许多行军常用的药品粉末,于是替他们一一止血疗伤。
我帮那将领敷药时,他目光和善注视我道:“小兄弟,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徐州如今正当多事之秋,你对祖母的这一片孝心实在难得。我们的粮草虽然损失大半,剩下的还是要押运到彭城,我们带你前去。”
我急忙点头不迭,说道:“多谢将军!”
他们休整了片刻,将残缺不全的粮草转移到几辆受损不太严重的马车上时,又有士兵发出惊呼声,说道:“将军,这些粮草……这些粮草……”
那将领急忙走近细看,我跟随在他身后窥视,同样大吃一惊。
那些所谓的“精细粮草”竟然都是些破败的棉絮和尚未枯干的树叶,其中并没有一套装甲、一颗粟米,太子萧统送给三皇子萧纲、再由萧纲转送往彭城的军需物资,竟然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垃圾!
难道是太子在故意戏弄他们?或者是萧纲偷梁换柱?他们的意图只是为了打击四皇子萧绩,不让他得到这些援助?
我一时琢磨不透其中的奥秘所在,怔怔而立。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有数人数骑正从扬州方向赶往此处,逐渐接近我们。
为首一人身着银色战甲,见众人丢盔卸甲、伤亡惨重,急忙下马而来向众人说道:“我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大家不必担心害怕。那些丢失的粮草只是三王爷试探敌人居心所设的诱饵,真正的粮草另有一批兄弟护送,随后就到。”
那将领听见这一句,不但不为自己被利用而伤心,反而面带激动之色,抓着那人的手道:“果真如此么?”
那人大声道:“诸位兄弟以命相护,太子与三王爷深为感念,赐所有人军衔晋升一级,为国捐躯者父子兄弟皆可晋升一级,每年另加俸禄一千石!”
那将领面南叩首,感动无比道:“属下既然身在军营,保家护国本是理所当然!二位殿下如此体谅属下,属下等人起誓,今生今世必定忠心护主,若能为国捐躯,更是属下的荣耀!”
那些士兵齐声面南叩谢,称道:“谢二位殿下赐赏!”
我远远看着他们,心中寒意油然而生。
战争原来如此残酷,数十人的性命,不过是主帅在中军帐内运筹帷幄所用的棋子。
二皇子萧综居心叵测,四皇子萧绩骄横跋扈,三皇子萧纲心机深沉,连那位神似世外仙人、温和仁善的太子萧统,一旦大敌当前,亦是如此草菅人命、冷酷无情。
难道我昔日错看了萧统,高估了他的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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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骑破千重
萧纲所派遣之人匆匆前来传达旨意,又匆匆离开。
护送粮草的士兵多半都负伤在身,队伍七零八落,我混杂在众多士兵当中,并未被他们发觉,那将领经他们点拨提示,早已明白其中机关所在,故作不知被烧粮草是假,号令士兵们继续小心翼翼护送剩余的粮草前往彭城,借以迷惑敌军。
我们一路前行,没有任何意外情形发生。
将近黄昏时分,我们的车马来到一条岔路口前。
那将领将我唤到身边,说道:“小兄弟,这岔路口向左可达徐州,向右数里便是彭城。我们有军务在身,你既然担心记挂祖母,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多谢你替我们疗伤了!”
我向左边大道眺望,徐州城廓山脉隐约可见,料想离此地不远,对他说道:“多谢将军一路携带我前来,我们后会有期!”
那将领又叮嘱道:“徐州附近恐怕会有敌军出没,小兄弟孤身一人前往,务必多加小心。见到我军先通报身份,就说是钟离手下兄弟回家探望亲人,他们一定会让你进城,切勿莽撞行事被自己人误伤了!”
“钟离”应该是他的名字,我一路上见他负伤虽重却不肯皱一下眉头,且对梁国一片赤胆忠心,甘心以性命报效国家,堪称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好汉,心中对他十分钦佩,说道:“小弟多谢钟大哥!”
钟离向我告别后,带领手下众多士兵往彭城而去。
天色渐晚,我担心徐州军情紧急,加快了脚步赶路,刚刚接近徐州城,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霎时扑面而来。
城楼上灯火通明,不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放哨,城墙箭垛上架满了弓弩;墙壁上油光可鉴,似乎被有意涂泼过桐油之类;护城河外放置着许多形状怪异的铁刺;河面宽达四丈,所有吊桥均被销毁,当中惟有一条铁索吊桥,窄得仅容一人通过。
这几日我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大概明白一点如此布置的用意。灯火昼夜通明、卫兵坚守岗哨,可以防止北魏暗夜偷袭;弓弩备好,随时可以万箭齐发,将任何企图接近城门的散兵游勇一举歼灭;城墙壁泼洒桐油后光滑油腻,不利攻城攀援;北魏骑兵彪悍,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奇异铁刺多半是为了刺穿他们的马蹄铁;宽大深邃的护城河更是一道人为设置的天险,那条独木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四皇子萧绩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担当着固守咽喉之地的重任,对徐州城的守卫缜密之极,北魏兵临城下数日,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若是贸然强攻城门,损失一定很惨重。
我走近城楼下,早有士兵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即刻通报姓名!否则我们就放箭了!”
我急忙高声叫道:“不要放箭!我是钟离将军手下的兄弟,从三王爷军营而来,求见四王爷!”
那士兵听见钟离的名字,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与四王爷可曾相识?为何要求见他?”
我见他仍有疑虑,向他说道:“四王爷之兰陵故人紫萱是我的表妹,我有要事相告,请他赐见!”
那士兵闻言匆匆转身走下城楼。
过了不久,城楼之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色盔甲的熟悉身影,他亲手拿着火把向城墙外探看,看到我的时候,他的两道剑眉微微挑起,嘴角扬起一缕笑意。
我早将医官的小帽取下,抹去故意整饰出的男子面容,任由一头乌黑轻盈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夜风婉约飞扬,虽然我身穿着男子的长衫,我相信他依然可以一眼认出我是谁。
我见他向我看过来,抬头注视着他,向他嫣然一笑。
城楼上的士兵急忙闪身躲藏在一边,萧绩久久注视着我,却没有即刻下令让他们开城门放我进去。
我见他不动亦不语,又向他微笑眨眼,示意他让我进城。
他大笑出声,说道:“让她进来吧,带她到本王的府邸中来!”
守城士兵将我带到四皇子萧绩临时居住的官邸内,萧绩挥手让侍从退出房间外。
他独自一人端坐在大厅中央,打量我的衣着打扮,饶有兴味地观察了足足一盏茶功夫,才闲闲开口问道:“你不是代替苗昭仪出家为尼了么?你既然觉得做尼姑比做我的王妃舒适自在,如今还来徐州找我干什么?”
我见他神情轻松,所言情形与当晚御花园中实情大有差异,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皇帝为了维护太子的声誉,一定会对众多皇子说是我自愿因为某些缘故而弃南康王侧妃之位出家,借以将太子与我在御花园幽会一事遮掩过去。萧绩刚才故意迟迟不开城门,或许是因为心中对我有误解和怨忿。
我低着头摆弄衣带,带着委屈之色道:“苗姐姐与我情同姐妹,她一心向佛,可是又要在宫中侍侯皇上,我只好代替她去了……太子殿下可曾将我的话转告给你么?”
他轻哼一声,离座站起,说道:“‘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来生有缘再见’,这是什么话?你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抛弃我、应允父皇替别人出家!我这次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见他扬起手似要打我,急忙躲闪着叫道:“你不能打我!我是为了救你才来徐州的!”
他一下将我的双手紧紧捉住,恶狠狠紧盯着我,说道:“你准备怎么救我?我若是没猜错,你八成是从尼庵中偷偷溜出来的,从皇宫玩到尼姑庵,如今又觉得战场好玩,所以前来投奔我了?”
我被他拉住动弹不得,仰头看着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乔装改扮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玩!战争太残忍了,一点都不好玩!”
他双眸中带着讥诮的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