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格曼的预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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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琼斯指数在1999年历史性的第一次跨越万点大关。尽管在接下来的2000年初,股指又从这一标志性水平稍稍跌落,但这实在不算什么——投资者们都舍弃了令人厌烦的道琼斯而转投纳斯达克股,这不过是非理性繁荣的一种逆向的副作用而已。另一方面,在上周,发生了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普遍的市场不景气使道琼斯指数跌破了10000点。股市泡沫时代现在已经彻底结束了。但它留下了多么大的一片混乱啊!
直到现在,股市泡沫还常常直接影响到经济状况。一谈到股市繁荣的年代,人们就会联想到“新经济”带来的欣喜、商业投资十分活跃和巨额资金注入了信息技术产业。当然,现在许多公司都意识到它们投资得太多了。这种资本过剩有可能使商业投资持续低迷。
这不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想法。但股市泡沫对经济产生的直接影响还只是冰山一角。它还对我们国家的政治产生了可怕的影响。
毕竟,乔治W。布什刚好在泡沫出现以前提出减税计划并不是偶然的。股市热和减税热之间有着一种密切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是双向的。
一方面,在20世纪90年代末,右翼媒体曾经是股市的积极推动者。特别是《华尔街日报》,它的评论文章极其热衷于写一些关于股票评估的怪论,但这些看法还是积极乐观的。还记得《道指36000点》吗?有人指出,这些理论都建立在模糊数学之上,并奉劝人们不能指望投资股票永远都有高回报,这明显是危险的左翼分子在作怪。
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却在于另一方面:股市泡沫提供了这样一种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可以让实际上不负责任的政策建议暂时看起来似乎可行。
最近预算盈余的消失多少是由牛市造成的呢?认识到这一点是很重要的。1994~2000年间,税率并没有提高,但作为GDP一部分的税收收入却增加了,这主要来源于对资本利得征收的附加税。造成这种局面是因为一种错觉,即政府感觉到人们手中都持有大量的现金以及大幅减税还足以维持预算。当这种错觉占据主导地位时,乔治W。布什的税收计划便出台了。
而今,人们逐渐认识到了现实。但不幸的是,尽管刚浮出水面的现实来得如此及时,阻止了一场社会保障方面的灾难,因为乔治W。布什签署的其他政策建议也是基于对泡沫经济的错觉,它还是未能制止一场灾难性的税收减让。
当然,你可能会想,为什么乔治W。布什没有仔细考虑一下呢?为什么他会认为,他在1999年末那种兴旺的牛市时期实行的税收计划,在2001年的后泡沫经济时代也同样适用呢?而他的官员们也一定很清楚税收收入正如沉石般在下降,另一方面,他们却一再向温顺的国会保证一切都很正常。
但至少我们从这届政府的做法里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它从不根据变化的实际情况来改变它的计划;它所做的只是改变一点推销其计划的说辞。所以税收减让仅仅是被重新贴上了“反衰退措施”的标签而已,实际上它很难胜任这项工作。在这件事上,政府也仍未放弃继续对社会保障实行私有化的努力。既然它已经无法再用股市这一精美的外壳来吸引公众,就改用虚构的危机来吓唬他们。
无论如何,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股市泡沫引致了糟糕的政治决策和商业决策;而我们将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为此付出代价。
第2章 国外风起云涌 亚洲出了什么问题?
《财富》1998年3月2日
对于亚洲金融危机,我应该感到有一点兴奋,甚至是高兴。你瞧,金融危机是我研究的专题之一。在20年前,我写的第一篇重要的经济论文的题目就是“国际收支平衡危机模型”(AModelofBalanceofPaymentsCrises)。这让我看起来有点儿像一个飓风追逐者正巧赶上了一场恐怖的龙卷风。其实我和其他人一样,对那些只能住在废车场的贫困者们感到惋惜,但我也感到些许激动,因为我们有机会见证这一令人震惊的场面。我还可以为我这种复杂的感觉做出解释:当经济某一方面出问题时,你可以从中学到的关于全球经济如何运行的知识,比经济一切正常时学的要多得多。并且,可能我们在这场危机里汲取的教训能够帮助我们避免,或者至少是更好地应对下一场危机。
那我们究竟在亚洲的这场危机里学到了什么呢?对货币的投机性冲击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我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早在20年前就发出警告说,东南亚国家可能蕴含着经济风险,但是这场危机涉及的广度和深度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惊。这场灾难告诫我们,在我们过去的经济体系里,还存在着没有被预料到的金融风险。
到现在,我们对亚洲发生的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目前为止,就把它当成是由两幕场景组成的一场演出,第一幕是有关轻率的行为,第二幕是有关它的后果。但没有人知道,我们离结局还有多远。这场演出是已经谢幕了呢,还是接下来会有一场悲剧的终幕?
第一幕是泡沫的故事。我们现在看来,危机始于糟糕的银行系统。在所有目前身陷危机的国家里,银行基本上没有公有和私有的界限,如果有的话,也是十分模糊的。部长的侄子或者总统的儿子可以开一家银行,并从国内民众和国外贷款者那里筹集资金,每个贷款人都相信他们的钱是安全的,因为这些机构背后都有官方的支持。政府对银行存款提供担保是全球通行的做法,但是通常,这些担保都会有一些附带条件:银行所有者必须达到资金上的一些要求(即银行对自有资金要承担风险),银行要严格限定业务,进行谨慎的投资,等等。而在亚洲国家里,很多人似乎都被授予了特权而不用承担责任,从而纵容了他们在竞争中玩着“正面我赢,反面其他人输”的把戏,而贷款又为极具投机性的房地产投资和野心勃勃的公司扩张提供了资金支持。
第一篇美国的泡沫问题第2章国外风起云涌··外国投资者们在投资决策上的轻率,使泡沫进一步膨胀了。这些投资者们往往急于把钱投到遥远的国家里,而他们除了知道这些国家正在迅速发展以外,对其他一无所知。有一段时间,泡沫也曾经自我维持着,盲目贷出的贷款创造了房地产市场和股市的繁荣景象,这让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及它们的客户看起来比实际状况要好。
亚洲迅速进入了下一步——泡沫的破灭。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点很明显。在这个并非完美的世界里,亚洲市场对资产价值的盲目乐观是不现实的,亚洲的集团公司在对所有国家的所有市场进行渗透的尝试上,与他们的西方同行相比也好不了多少。但是由于投机性泡沫经不起悲观情绪的冲击,经济崩溃更快地到来了:一旦数量可观的投资者们开始怀疑泡沫会破灭时,它就真破灭了。
这样,亚洲进入了螺旋式下降。焦急的投资者们开始从银行撤资,导致资产价格猛跌。一旦资产价格开始下降,政府是否还会支持那些剩余的存贷款就更加值得怀疑,投资者们就逃跑得更快了。外国投资者都蜂拥着寻找出路,迫使货币贬值,从而进一步加深了危机。因为银行和公司会发现,他们用泰铢和卢比表示的资产开始贬值,而以美元表示的负债却不幸地坚挺着。
事实上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恶性循环呢?管它是什么呢!反正一旦条件具备了,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引发一场山崩。也许原因是半导体市场的滑坡以及美元对日元汇率的上升,但是即使不是,也会有其他的因素来触发危机。
当然,亚洲金融的内部崩溃也使得经济实际上发生了衰退。一部分原因是资产价值的崩溃让人们觉得自己更加贫困,从而抑制了消费需求;另一部分原因是股市价格不振和高利率使得投资低迷。但是也有令人不安的供给方面的影响。尽管运转不灵的银行是这场危机的源头,但是有效的银行系统仍然是经济引擎的极其重要的润滑剂。由于一些亚洲国家中银行系统事实上已经处于瘫痪状态,这样,引擎也显示出了停止运转的迹象,甚至那些本应获利丰厚的公司,如出口商们,都由于缺乏贷款支持而受到了制约。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可怕的却又很值得注意的现象。
这场危机会变得更糟吗?如果有第三幕,那就是经济和政治间的相互作用:经济危机将导致政治不稳定,这种不稳定又会使得资本外逃,从而进一步加深经济危机,所有的一切将会失控。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印度尼西亚稍微显示出了一点儿这种恶性循环的征兆,而且即使在那里,多数敏锐的观察家们也认为真正发生严重动荡的风险被夸大了。
我希望他们是对的。对于一个经济飓风追逐者,亚洲的危机可以算是一场真正的风暴。但是许多民众的生计,而且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生命,正处于风暴中,对真正关心他们的人来说,只能企盼着风暴能尽快过去。
第2章 国外风起云涌 德国为何失去竞争力?
《财富》1999年7月19日
在不久前,一份虚构的欧洲委员会(Europeanmission)文件开始通过电子邮件散布开来,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文件声称一旦共同的欧洲货币建立起来以后,下一步显然就该轮到采用共同的语言了。从实际情况考虑,这种语言应该是稍加改进后的英语。于是建议,应该用字母“k”来代替使用频率颇高的“c”,以消除可能发生混淆(konflict)的一个来源;为了进一步避免混淆,作者们应当把动词放在句尾;到最后,这份备忘录的英语已经被改造成了德语。
这一戏谑源于这样一种假想,那就是德国将主宰新欧洲。德国不仅仅是欧盟中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且历史上也曾有过最强大的经济。的确,从20世纪80年代起,德国开始对它的邻国们实行有效的货币统治,荷兰、比利时甚至法国中央银行家们的工作只需要追随邦德斯银行1德意志联邦银行,Bundesbank。——译者注就行了。然而不知为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德国就已经风光不再了,不仅如此,它还成为整个欧洲发展过程中最薄弱的国家。
从什么时候起,德国变成了欧洲的经济病夫?对于那些还能记起五六十年代所发生的事情的年长者来说,他们肯定知道,那时候,“德国的”后面是响当当的词语“经济奇迹”。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依国际水平来看,德国仍然表现得十分出色。但是最近,几乎所有关于德国的消息都是负面的。
某些人把问题归咎于施罗德政府的失误。但是在施罗德当选以前,德国经济增长的步伐就已经放缓下来,他所做的只是让糟糕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其他人则认为,这一问题始于柏林墙倒塌后德国的重新统一。很显然,重新统一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它似乎将德国变成了意大利,只不过少了“dolcevita”餐厅1“快乐之源”,意大利著名的餐厅。——译者注而已。正如意大利被分成了繁荣肥沃的北部和落后的南部一样,德国现在被分成了富饶的西部和依赖性颇强的东部,在这两种情况中,向落后地区提供的帮助,不仅紧缩了预算,还束缚了整个社会的发展,并且使得接受帮助的地区形成了一种高度依赖的经济模式。
还有另一部分人认为这一问题出现得更早。早在20年前,德国经济学家赫伯特·吉尔施(HerbertGiersch)就发明了“欧洲硬化症”(eurosclerosis)一词,用来描述负担过重和过于宽松的福利状况会如何破坏效率和就业创造,他还特别分析了德国的具体情况。
但是,对德国经济和其他富有活力的英语国家的经济之间进行比较,似乎成了一个简单的左还是右的问题:是要自由市场,还是要政府的强烈干预?尽管这种看法有可取之处,但是如果你肯花点儿时间和德国的经济学家及政府官员们谈谈,你就会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比美国人更加保守——就是说,他们反对激进政府的情绪更加强烈。他们或许不在乎杂货店不管什么时候都开着门营业,但他们十分在乎拥有坚挺的货币和良好的财政预算,并且厌恶政府要降低利率的政策,或认为实行货币贬值以对抗失业的想法太可怕。
好了,以下是我个人的看法:当今比较成功的经济(如美国)和陷入困难中的经济(如德国)之间的真正区别是一个哲学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这不是马克思与亚当·斯密之争,而是康德的“定言命令说”与詹姆士的实用主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