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王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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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如今的里正早已势颓,为何府上的人还学不会好好说话。
“里正夫人还是坐下慢慢说,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人放心,事情弄明白了,小生自会去府上走一趟。”这种恶心人的客套话,程野学来也是有模有样。
孟夫人却是有些急了,“程医师莫要再难为人了,我知道家夫曾经在村里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不过那都是过去时了,还望程医师不计前嫌,大人大量,千万莫忘了医师的本分。”
本分?
敢问孟牛儿做里正时可想过为官的本分?害死吴周氏时可想过为人的本分?
如今有求于人,却想起了别人的本分,真是天大的笑话。
程野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家伙,却也不是以德报怨的滥好人,他就是要故意气气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恶徒,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那妇人终是有句话说的在理,他一日身为医师,就不能丢了那医德。
“夫人前边带路,小生便随夫人走一趟。”
第69章 程野三连()
程野看着躺在榻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孟牛儿,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他闻到浓重的草药气息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老爷醒了么?”孟夫人询问了声,却瞧见案上放着的盛了药的茶碗分毫未动,忍不住发了脾气,“怎么不伺候老爷吃药?”
一个婢女回复道:“禀夫人,老爷迷迷糊糊的,不肯吃,婢子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孟夫人动了怒,吓得屋内两个婢女齐刷刷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真不知道养着你们有何用,伺候人都学不会么,老爷不肯吃你们不会喂啊,用手不顶事不会用嘴喂啊,没用的东西,这些小事都办不好。”
“婢子知错了。”两个婢女可怜兮兮的跪在那里,瞧他们担惊受怕的样子,平日里没少挨打受骂。
孟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人,终是没好气的唾了句:“少待在这里碍眼,还不快出去。”
两人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程野心里不住的叹气,多好的护工胚子啊,任劳任怨,稍加培训就很可能成为优秀员工,真是暴殄天物。
“老爷,老爷?”孟夫人轻轻唤了声,却无人应答,她看了眼程野,让出一个身位,“程医师,有劳了。”
程野收起心神,即便不用细看,从孟夫人的表情就猜得出来,孟牛儿病得很重,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以至于这个里正夫人都要亲自登门。
榻上的孟牛儿纹丝不动,气若游丝,程野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额头很烫,意识有些模糊,种种征兆表明病人情况非常紧急。
掀开那床锦衾,里正的布绔已经被人除去,左边大腿上缠了厚厚一圈麻布,瞧得出来,里面包着新鲜的草药。
程野将麻布解开,刺鼻的味道更加浓厚了,变了色的草药周围异常红肿,肌肤大面积溃烂,白中带红的浓水如同浆糊一般,瞧着实在惊心动魄。
孟夫人脸色发白,忍不住别过头去,却依旧死死站在那里,程野叹了口气,他记得这里正是之前陶翁留下的那处穿刺伤,也不知孟牛儿做了什么,竟然感染如斯。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化脓感染,并伴有轻微褥疮,若是早些治疗并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怕是有些难办了。
化脓性感染包括败血症、脓血症和毒血症,都可出现感染性休克,它们是导致死亡的最大因素。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处理伤口的常规方式就是止血,一些高明的医师也有疡症的概念,不过却还没有认识到伤口感染的本质,微生物学说自是无从谈起,当然面对这些症状更是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
此时止血的方式也比较粗暴,严重的撕裂伤多是用烧红的烙铁去烫,引起血管收缩,血液凝固,或者抓一把草木灰涂在伤口处,当然也有一些止血的草药,只是能不能活下来就完全看运气了。
尤其是前两种,在无意间反而加重了感染的可能性。
程野记得之前救下里正时就简单的帮他做过处理,缘何半个月的时间便溃烂成如此样子,按理说照着自己的嘱咐来,现在应该多半已无大碍了。
询问之下程野却是无话可说,原来里正当时并不相信程野的嘱咐,只当是耳旁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回府后自作主张的找了一些伤药,一股脑用在上面,却成了这般结果。
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程野仔细查看了伤口的状况,不时地摇摇头,孟牛儿这只腿已经没了知觉,坏死的腐肉肆意扩散,原本只是小指大小的伤疤如今已经溃烂成灾,隐约能看到连经带肉的腿骨。
“程医师,如何了?”孟夫人急切的问道。
程野不想隐瞒,如实说了,“里正夫人,恕小生直言,里正大人的病情不容乐观,目前看来,可能要截肢。”
“截肢?”孟夫人一时没有明白。
程野解释道:“就是将里正大人的这条腿锯下来,防止感染继续扩散。”
“锯腿?”孟夫人听到这个词,一下就不愿意了,“程医师这不是胡说么,这人的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没了腿我家夫君还如何走路,这伤是严重了些,可把腿锯了却是万万不能,程医师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面对孟夫人的指责,程野只能叹口气,这般不听劝的家属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他能理解对方的感受,毕竟截肢在任何年代都不是小事,而且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就里正现在的情况,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里正夫人,这是现在唯一能救里正大人的办法,即便如此,小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拖的越久,里正大人越危险。”
孟夫人咬咬牙,却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程医师若是治好里正大人,我们绝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希望程医师不要再说截截肢这样的话,至于其他名贵草药,你只管开口,府上自会让人准备。”
这样的医患关系就是神医下凡也无能为力,从一个病患家属的角度来说,这种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作为一名医师,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一切自是实事求是,容不得半点夸大其词。
“里正夫人,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程野摊摊手,“既然我们彼此无法信任,还望夫人另请高明,夫人的要求小生无能为力。”
孟夫人伸手拦了拦准备离开的程野,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怒意,她拍了拍手,两个下人立时从屋外跑了进来,瞧着架势,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孟夫人语气中夹杂着一个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程医师,我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若是执意要走,就先治好里正大人的伤,我自会亲自送你出去,否则”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照办,便出不了这个门。
程野忍不住笑了,他微微偏过头,眉眼扫过那两个下人,后者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程医师唤雷吓退山匪的事在村里已经传开了,面对这样的人,谁还敢指手画脚。
“治不好,等死吧,告辞。”
第70章 截肢风波()
看着程野头也不回的离开,孟夫人站在屋内一句话没说,此时下人们很是识趣的躲得远远的,半盏茶时间,这个强势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她伸手在眼角擦了擦,然后双手颤抖的捂住眼睛,啜泣起来。
她知道,孟家完了。
自从老爷出事,府上就传出各种疯言疯语,都说老爷挺不过这几日了,不如趁早另谋出路,总好过伺候一个死人强。
孟夫人一向容不得这样胡言乱语,她责罚了几个嘴巴管不严的下人,只是今日不听往昔,她一个妇道人家在没有老爷撑腰的时候说话是多么无力,尽管表面上毕恭毕敬,可她看得出来那些人眼中的敷衍。
不过几日时间,府上的下人已走了大半,临走时他们还顺手带走了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孟夫人为此大发脾气,只是于事无补,反倒让更多的人心生离意。
眼瞅着孟牛儿的伤病越来越严重,她已无力去管那些下人如何了,甚至她已经不再信任那些下人,重要的事都是亲力亲为,便是找个村里的医师,也是亲自登门,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这些年帮着老爷在村里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村里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若是孟家倒了,村民们弄不好会击鼓相庆。
屋外是越来越清晰的骚动声,不时有人影闪过,孟夫人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那些下人在抢东西,陶器、布料、粟米、乃至老爷最喜欢喝的茶叶,只要能带走的,一样都不会留下。
连那些下人也看得出来,老爷大限将至了。
“娘,娘”一个少年跑了进来,脸上有些青肿,他哭嚷着,“他们抢了我的东西,他们抢了我的东西”
孟夫人瞧见了,少年腰上挂着的配饰已经不见了,她咬咬牙,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招招手,“涵儿,过来,让娘抱抱。”
少年还在为丢了配饰的事生气,不过他依旧很听话的走了过去,站在妇人面前。
孟夫人一把抱住少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她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力道,似乎生怕怀里的少年也被人抢去。
“娘,孩儿喘不气了”少年忍不住挣扎起来,他推开妇人的臂膀,却发现妇人脸上的泪花,“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孟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年,摇摇头,“涵儿,好好让娘看看。”
少年挠挠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替妇人擦了泪水,却又紧了紧拳头,“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孩儿,孩儿帮你打断他的腿。”
孟夫人又一把抱住少年,“涵儿,听娘的话,和娘在这里陪陪爹。”
少年重重的点点头,却又有些害怕,他偷偷瞟了榻上一眼,才小声道:“娘,爹是睡着了么,孩儿好些日子没见过爹了。”
孟夫人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将少年抱得更紧了。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两个下人打扮的家伙走了进来,起初还有些畏首畏尾,待看清屋里的状况,便大胆了许多,丝毫不理会跪坐在那里的母子,自顾自地开始翻箱倒柜。
少年瞧见了,立时吼了声,他梗着脖子,伸手指着两人,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放手,你们是我爹的人,凭什么拿我家的东西!”
说着少年便要冲上去责罚一番,吓得两人一哆嗦,险些跌倒,不曾想刚迈脚的少年却被身旁的妇人拉住了,她看着少年,摇摇头,“算了,涵儿,随他们吧。”
这两人毕竟是孟牛儿身边的人,伺候老爷多年,也长了不少脾气,如今见孟牛儿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心生了歹意。
“还是夫人识大体。”两人相视点头,其中一人道:“其实这事也怨不得我们,小的们辛辛苦苦伺候老爷夫人这些年,总得带些盘缠回乡吧。”
这些个下人都商量好了,要么回老家谋个营生,要么再去山阳县碰碰运气,总之这瓦窑村是待不下去了。
不过他们终究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在门口转了转又离开了。
没多久,屋外也安静下来,冷清的就像冬日里的夜,孟夫人知道,该走的都走了。
“老爷,我对不住你,除了涵儿再没有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孟夫人扶着少年站起来,面上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只是抬头时却瞧见门廊上正站着一个人。
她愣住了,不明白离开的程医师为何又回来了,是来看孟家的笑话的?
程野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表情不冷不热,只有淡淡的一句话,“里正夫人,小生还是想劝劝夫人,里正大人目前的情况只有截肢才有一线生机,一条腿还是一条命,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孟夫人怔住了,这段简单的话没有嘲讽,没有苛责,甚至他的语气也透着难以名状的平淡,这个妇人戚戚然望着程野,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强势,此时只是一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普通女子,语言中也多了或多或少的无奈。
“树倒猢狲散,程医师,你也看到了,那些下人们都跑了,东西也被抢光了,老爷还躺在榻上一病不起,如今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孟家彻底完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做什么。”
“里正夫人,你虽然说得很凄惨,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程野不动声色地道:“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夫人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不晓得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道理?如今这世道,外魔横行,修心者鲜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