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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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辉耀或璀璨或暗沉的三色光芒中,隐隐有庞大凝实的佛陀金身、虚幻诡谲的心魔魔身和高贵纯粹的紫光一一浮现。
三身以三才之势分立,勾连彼此,互通有无,相互转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身间那股原本隐而不发的气息终于无法按捺,陡然爆发。
“轰。”
无形的一声巨响直如轰雷,却只震荡在净涪识海世界之中,不露于外。
随着这一声春雷也似的巨响爆发,净涪佛身身下一朵虚幻莲台浮现,将他稳稳托起,背后则有一尊九层佛塔大放光明。
佛光耀耀间,有阵阵佛唱声、诵经声传出。
却正是寄居在九层光明佛塔中修养神魂的无数残魂。
得这佛唱声、诵经声加持,净涪佛身座下的莲台越渐凝实,背后九层光明佛塔里的舍利子更是齐齐一震,光芒刹那大盛,直欲映照诸天。
佛身如此威势,另一侧的魔身也不示弱。
魔身身下现出一座黑暗皇座,将他牢牢护持,而皇座高大的椅背背后,则有一尊幽幽寂寂的九层暗塔吞吐无边诡谲气息。
黑雾沉沉间,有声声咆哮、低语声响起,直欲摇惑人心。
然则细细听去,却没有人声、说话声,只有阵阵风声呜咽,仿似从人的心底吹来,撩拨着他心底最深沉最阴暗的**。
受这阵阵异声撩拨,魔身背后那一座九层幽寂暗塔里的心魔珠也是齐齐吐出一片黑色的雾气,雾气须臾喷薄而出,吞噬无边虚空。
佛身、魔身届时声势赫赫,互不示弱,但同为三身之一的净涪本尊却与他们不同。
净涪本尊只独自一人,盘膝坐在虚空之中,座下没有皇座、莲台,背后亦没有宝塔,但他头顶,却罩定着一轮华盖。
华盖只低垂缨络,却无人能够忽视它的所在。
待到三身齐出,一股无形的气机自净涪本尊起,串联佛身、魔身,终至浑圆如一,无漏无缺。
气机升起又低落,及至最后渐渐平缓下来。
净涪本尊、魔身、佛身同一时刻睁开眼来,却是齐齐看得另外双身一眼,就各自收拢身上异像,各归识海。
净涪本尊睁开眼来,手上还自提着一枝蘸着金粉墨汁的毛笔,面前还是那一张字迹都没有彻底干涸的纸张。
净涪本尊眨了眨眼睛,顺手将手上的笔枝放到笔架上,缓慢而仔细地收拢了案桌上叠放着的一张张纸张,将它们依着纸张顺序摆放成一部部佛经。
但因为这些《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还俱都残缺,净涪没有将它们送给旁人的意思,只自己一人收放在他的随身褡裢里。
收拾了案桌上的东西之后,净涪并没有立时出关,他坐在蒲团上,拿出木鱼和木鱼槌子,沉默地敲了半个时辰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佛身在识海中现出身,随着本尊的敲经节奏诵读经文。唯独魔身,他懒懒地赖在黑暗皇座上,半垂眼眸,仿若睡去。
然则这是魔身自己的整理所得的方式,净涪本尊和佛身谁都没有多言,只由得他去。
待到敲完经之后,净涪本尊又将木鱼等物什收回了随身褡裢里,才收了阵禁,拉开门出去。
“咯吱。”
一声轻悄的门户转动声音唤醒了入定中的五色鹿和打瞌睡的谢景瑜。
五色鹿猛地抬头,正见得净涪从里间出来,先就笑弯了眼眸,悠悠长长地叫唤得一声:“呦。”
谢景瑜也是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背负着双手先是下意识望向门户,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抹去眼底刚升起的睡意,才笑着上前走得两步,向着净涪合手恭敬一拜,“老师,你出关了?”
净涪自是点头。
也是到得这个时候,魔身终于整理完了外间的消息,正与他在识海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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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沛那边。。。。。。”
见得谢景瑜和五色鹿迎上来; 魔身停下了话头; 凝神细看得谢景瑜和五色鹿一眼,又闭目探查过什么,才转头望向了佛身。
佛身也正看过谢景瑜和五色鹿; 见得魔身望来的询问目光,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景瑜和五色鹿身上; 确实都缠绕上了一条色泽在灰黑和金黄间不断徘徊转变的厚沉因果线。
而这根因果线另一端牵系着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整个皇朝。
吴国。
魔身也在一旁将谢景瑜与薄婉君之间已经了断的事情与净涪本尊和佛身说过一遍。他同时提及的; 还有吴国此时暗潮汹涌的形势。
佛身接过魔身的话头道:‘虽然他们只是送出了两株灵草; 但这两株灵草明显影响了吴国的格局,也就是现在不知道这种影响会将吴国导向哪一种结局,他们的那因果线才没有确定下真正的色泽。’
这里头牵连因果一道; 自然是佛身的说法最为权威。
魔身轻笑一声; 懒懒提醒道:‘灵草确实是五色鹿采的,也确实是谢景瑜送过去的; 但吴国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有一半也是因为我们。’
是因为他们的名头也挂了上去,才让那些有心人对薄婉君放出的消息笃信不疑。佛身沉沉点头,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他确实看不到自己身上牵系着的因果线,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到那些同样缠绕在他身上的线。
必定也是和谢景瑜和五色鹿身上的那些一样,质厚而色不定。
但其实早在净涪应下谢景瑜请求那会儿; 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
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的因果,谢景瑜与他之间的师徒关系,谢景瑜与薄婉君之间的母子牵系; 薄婉君与吴国国君孙昌之间的勾连,如此种种因果搅合在一起,联结成他与吴国皇朝之间的因果是很寻常的事。
他唯一意外的就是。。。。。。
佛身望向了五色鹿。
它其实不应该搅合进来才对。
哪怕他从来没有和它说过这些关窍,但佛身不信养在清笃大和尚身边颇长一段时间且很得他喜爱的五色鹿没听清笃大和尚说起过这些。
对于修士和宗派而言,皇朝因果确实有其诱人之处。毕竟有此因果在,心黑手狠一点的,可以凭借种种手段抽取皇朝气运修行,便是心慈手软一点的,也可以藉此积累功德。
可和那些让人心动不已的好处一同出现的,还有不容忽视的弊端。
有皇朝因果在身的修士,倘若与他牵系因果的皇朝兴盛繁荣,那自然是一切皆好,但若然皇朝衰败,民怨沸腾,甚至是灭国断嗣,那修士必然也是麻烦缠身,诸事不宜。更严重一点的,还可能会给皇朝陪葬。
就像他们佛门。
佛门当年的二代祖师慧真就是一国国君,国家兴盛之时,佛门威势赫赫,大和尚层出不穷,完全镇压一界,道门、魔门被逼得联手,但也只能龟缩自保。
可后来呢?
后来,这个以佛门为国教的国家国力渐衰,最后更是诸侯并起,割据一方,成就如今各国分立的格局。伴随着这个国家一同分裂的,还有天静寺。是妙音、妙定、妙潭、妙理、妙空、妙安六分寺脱离天静寺,各成体系。
除了天静寺自己的绝密记载,此界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年到底有多少位大和尚道途断绝,遗憾圆寂。
佛门因此实力大减,而一直龟缩积蓄实力的道门、魔门却趁此机会暴起,撕裂佛门伤口以稳扎自身根基,最终成功拉开了佛、道、魔三道道统并立的序幕。
可以说在那几代时间里,佛门吃了大亏,亏到损伤了自身根基。
而佛门的这记跟头摔得那么狠,景浩界的修士们看在眼里,又怎么没有记在心里?
不过后果记下了记下了,但和这样恐怖的损伤一同印入各门各宗修士心底的,也还有当年佛门兴盛时候的赫赫威势。
他们不愿意抛弃捷径,又畏惧那样恐怖的结果,觊觎和忌惮两厢拉锯之后,最终形成了如今各皇朝与各门各派之间统属归辖的因果关系。
可即便门派与皇朝之间的关系有了上下高低之分,但那也只是各门各派,而非修士本身。
至于修士本身。。。。。。
直到现在,每一位引领弟子修行的师长们在教导弟子修行的最初,都会着重提点警告过他们,轻易不可与皇朝结就因果,除非他们能确定自己的作为必定能够结成善果。
就像他与净音最初开始修行那会儿清笃大和尚和他们说过的那样。
这些,谢景瑜不知道,五色鹿却绝对不可能不记得的。
但它偏就一头扎了进来。
五色鹿见净涪望向它,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高兴,它上前得两步,仰头一晃鹿角,笑着叫了一声:“呦?”
净涪抬手敲了敲五色鹿的脑袋。
那力道并不轻,饶是五色鹿这样血统不凡的灵鹿都痛得泛泪,但它只眨了眨眼睛,就还冲着净涪笑。
谢景瑜在一旁看着,不知缘何,脚步一顿,站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净涪平平看得五色鹿一眼,见五色鹿低下头去,才抬头望向那边的谢景瑜。
谢景瑜见净涪望来,饶是心头惴惴,也还是咧开了嘴,自然地与净涪笑道:“弟子恭迎老师出关。”
五色鹿听得,低着的头也高抬起来,那般神气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半点它刚刚还缩在尾巴认错的样子。
谢景瑜见它这般作势,便知道这次净涪收获应是不俗。或许,是大有所得。
他又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了净涪两眼,心中又是一点头。
谢景瑜这点头可不是为了净涪,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自觉他自己这会真是眼力非凡,竟然可以以全无修为的凡俗之身正确推断修士的修为进展,可不该点头么?
净涪一眼看见谢景瑜心头的欢畅轻松,他没说话,只与谢景瑜一点头,便当先往前迈出。
五色鹿见净涪动作,立时跟上。
谢景瑜也并不慢,他很快就跟上了净涪。
纵然在这谢府、这三房里头谢景瑜才是真正的主人,但他也只是紧紧跟随在净涪身后。
净涪领着一人一鹿去了他谢景瑜给他安排的厢房。
入得厢房中,净涪当先在上首的蒲团坐下,然后就是抬手往下首指了指。
五色鹿和谢景瑜也老实地在净涪下首的左右两侧分坐了。
见得五色鹿和谢景瑜坐定,净涪一边将身上挂着的褡裢取下放到一侧,一边从褡裢里头摸出了一套木鱼来。
见得这一套木鱼,五色鹿一整脸色,竟更认真了几分。
谢景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收敛心神,竖起了耳朵。
此时的一人一鹿明明就坐在净涪身前,也都在凝神感知着净涪的一切动作。但不论是敏感的谢景瑜还是跟随在净涪身边最久的五色鹿,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在净涪摸出那套木鱼的那一刻,他的双眼眼底升起了一片细薄的金色佛光。
净涪本尊退入识海世界,与同样安静坐在暗黑皇座上的魔身一道,垂眸凝神,再次回味他们在这一次静中的体悟。
此时掌控着肉身的净涪佛身也没再看这一人一鹿,他只拎起木鱼槌子,手腕自如一翻,他手中的木鱼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不轻不重地敲落在木鱼鱼身上。
“笃,笃,笃,笃。。。。。。”
一声声清脆的木鱼声响起,听在耳朵里,却仿佛直接敲在心头。
五色鹿自最初的兴奋渐至平静,到得后来,它甚至垂下了眼睑,呼吸逐渐拖长,状若沉睡。
但五色鹿对面的谢景瑜却又不同。
初初听得第一声木鱼的时候,谢景瑜是既惊又喜,但到了一小会儿之后,他满腔的惊喜激动便换做了疑难困惑,再过得一小会儿,他脸上表情又似乎有了些舒缓,带出了点笑意。可再听得一阵,谢景瑜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情绪如此三番五次的变易,能让人看得发笑。
可这会儿的厢房里,除了净涪佛身和五色鹿之外,并无外人。
故而也没有谁能够看见他的这番精彩表演。
净涪佛身一心一意地敲着木鱼,全不理会外事。一遍经文敲完,他也没有停手,只是挽了一个腕花,又自将木鱼槌子敲落木鱼鱼身。
一遍,两遍,三遍。。。。。。
净涪佛身自顾自地敲经,五色鹿和谢景瑜也听得各自入神,全不知外事。
然则,谢景瑜一介凡俗,虽然近来有在翻阅佛经,但到底根基浅薄,此次纵然有净涪佛身刻意指引,谢景瑜也没能坚持多久。
他只堪堪听得一遍佛经,便从那种无边玄妙境界中脱出,大汗淋漓,浑身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