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龙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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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王越心中微叹,这世上果然没什么人是彻底的傻瓜,尤其这个杵还是个久居山林的猎人。
杵一时确实被迷惑,但是那只是因为那一刻,他被自身恐惧的情绪、以及接下来的兴奋激动所蒙蔽了,但这些情绪总是一时,并不长久,一旦过后,冷静下来,他就注意到许多之前没能注意的细节。
如此,有眼下的举动,也就很正常了。
杵分明是在怀疑,一旦随王越下了地沟,就会被灭口,再也出不来了,但是若是不下,也会死,最后没办法,只能这样跪地求饶,以期他的仁慈。
可是又叫我如何相信你呢?
王越想到白日时,杵与他初见时就各种机变,先是跪地求饶道自己有用,紧接着又拿周围山野人烟的所在来换自己活命,最后又说出了这条路。
今日他能为了活命这样做,或许渚氏人马不久后与他遭遇,剑刃往他脖子上一架,连利诱都不需,又什么都招了,到那时候他此时的信誓旦旦,情真意切的恳求又算什么。
当然,他也许未必会碰到渚氏的人马,或许遭遇也是很久以后,但是他王越的命,又岂能托于侥幸?
杵啊杵,你太聪明了,却又太蠢了,你老老实实一声不吭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我带离渚地,不是很好吗?到那时候,我既已离开渚地,又岂会在乎渚氏,留你一命又有何妨,甚至还要感谢你呢。
说到底,你的小木屋救了我一命,带我出渚地,虽是我威逼利诱,但何尝又不是救命?
这般想着,念及此点,王越决定还是给他一次机会,诚恳道:“杵,前面带路,一同离开渚地,我可留你一命,先前的执剑之士暂时无法许给你,但也可给你一笔财富作为报酬,如何?”
听着王越的话,杵的磕头和求饶停了下来,满目绝望,忽的爬起身来,转身就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他许是念及王越之前利诱时的欺骗,此刻竟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宁愿相信自己的身手和对山林的熟悉,要凭之来搏出一条生路。
王越看着他瞬间消失在林间的背影,摇了摇头,抬手凌空一指。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对不住了。”
在林间高速奔逃的杵,不时回头余光看王越,见他没追上来,心下大喜,只道这条小命保住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思及先前种种,愤怒之火涌上心头。
“该死的武士,竟差点杀了我,你等着,我杵绝不会叫你好过。”
“你要自此逃离渚地,定然是得罪了渚地的大人物,我若将你行踪报告给渚氏的武士,岂不是能立功?而你之前的诳语欺言,却也是提醒了我,正好一同报上去,说不定如你所言,能获封执剑之士呢。”
杵奔逃中,一边想着自己已逃出生路,然后如何报复,又想到或许真有成为执剑之士,满是兴奋,浑然不觉他脚下的土地忽的有了变化。
一条墨绿色的小蛇,从地面下伸出了头,无声无息的朝他腿上咬下。
杵的奔跑骤然停下,身体在惯性带动下冲倒在地,又接连翻滚,终于撞在树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要当执剑之士,怎会被毒蛇咬死在这无人知道的深山里,怎么会……”
“如何不可能呢?一个猎人,在深山里,被毒蛇咬死?再正常不过了。”王越冷笑道,等到墨蝰回来,便招呼着叫它先下地沟,入石洞,于前方探路,稍后也跟着往下钻去。
石洞内漆黑一片,但墨蝰在前探路,王越可借其来视物,本身又有感知,在黑暗中通行,倒是无碍。
半个时辰后,他到达洞穴的另一端,从山崖上一处石隙钻了出来。
“果然,崖际有条小路。”
出来后,王越站在崖下凹陷处的小坡上,借助还算明亮的月光,朝外看去,不远处,下了脚下这个坡就是小路,左右都是峭壁上延伸。
再看那小路,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深渊,整个路面,不过三尺之地,路面凹凸不平,且有起伏,的确是无比艰险,换个有恐高症之人,恐怕连上路的胆量都没有。
不过,这对他而言,全不是问题。
看着小路,再回望身后石隙,他稍稍松了口气,便往前去。
阿木的记忆,并未有任何渚地外的信息,此地这条小路左右方向会到达渚地周何处地界,他也是不知,但无论是去哪,总比继续留在渚地强的多。
但就在要往小路上去的时候,他忽然停步,蹲下身体,细细往地上看。
“脚印?”
“并且还很新,应该是暴雨停后所留,不然早就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的脚印,会是什么人留下的呢?”
因为这个发现,王越才稍稍松懈的精神,又紧绷了起来。
“观这脚印去势,分明是自这洞穴中出去的。”
“如此,就有两种可能,一种,对方就是杵口中那群常自小路穿越渚地的商人,他们在路上遭遇暴雨,于是入此石隙避雨,等到雨水过后,便出来继续行路。”
“另一种,是与我一样,自地沟而下者,但之前下来前,地沟周围并未有任何人迹,所以他们在暴雨前就已至地沟,直至今日雨停方出去。”
王越仔细观察,又探寻前方小路,又发现左侧小路有一凹于崖壁内的路段,因地势原因,并未受雨水冲刷,却也有脚印,不仅是人的脚印,还有牲畜蹄印。
这时再回头看脚下,他脚下的脚印,仅是人之脚印,并且有四组不同,应当是四个人。
稍一分析,他便知这四人应该不是什么商人,若是商人,要做横穿渚地边鄙的生意,岂能不用牲畜运货?只靠几人之力能带多少货物,小本生意用得着穿过渚地?说句笑话,只怕连自己干粮都未必能带够吧。
既非是商人,那又会是什么人,而且还自这无比隐秘的地沟出入渚地?
但不管是什么人,绝不会是什么好路数。
“大人,前面的路,被暴雨引起的泥石冲垮了大段,过不去了。”
正想着,王越忽听一个声音,从悬崖一侧小路传了过来。
什么人在说话?有人过来了。
第十七章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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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
听到有人说话,还在接近,王越左右环视,要寻一地方稍作隐藏,却不想,才一动念,不知什么时候,一位浑身笼在黑衣中的男子已经将他发现,站在崖边左侧小路口望着他。
王越目光一凝,脑中闪过一道影像。
这是袭杀了渚氏君女的那群人,或者说是那群人中的武士。
几位武士为何会出现在此?
稍稍一想,王越猜测,他们或许早在袭杀时,就已经计划好,自这条渚氏都不知的隐秘小路逃离,至于为何其他同行的人马不在此?毫无疑问,相较于武士的战略移动能力,那群人是累赘,已经被做了弃子。
在这个时候,遇到这群人。
王越心下一沉,这和白日杵遇到他时又有何分别?
不过还是有区别,杵只是个普通猎户,而他王越是一身武士装扮,并非没有反抗能力,若是没杀得了,叫他跑了,岂不引得无穷后患?
所以,没有立即杀过来?
王越已经看到黑衣男人无比熟悉的的眼,那是隐忍中的杀机啊。
“你们又是什么人?”他毫不避让的抬起头,与他对视,嘴上带着笑,悠然自得的问,并徐徐向前靠近,墨蝰却自地下游过去,他的双手自然下垂,各自搭在蛇骨鞭和剑上。
黑衣武士看着王越靠近,眼中惊疑不定,不时余光越过王越看向石隙,脸上也满是轻松的笑,道:“我们是游历的武士,才护送一只商队到尹地,正是回程路上,不想遇上暴雨,就在此避雨。”
黑衣与王越作着应对,王越却通过墨蝰看到他放在身后的手,在不断做手势,他的身后,三位武士已靠了过来,其中两位摘下了身上的大弓。
“唉,真是倒霉啊,碰上一场连绵几日的暴雨,前面的路,还被雨水引发的泥石冲垮了。”
武士摇头晃脑的叹息,游移的目光却在忽然间,凝视在王越身上的衣袍上。
衣袍?王越心想他的衣袍乃是自渚氏武士身上扒拉下来,虽没印记,但显是渚地武士的通常装扮。
当下便知,这下更是不能善了了。
“哦?我身上这衣袍,可有什么不对?”他明知故问道,渐渐走到武士两丈之地,墨蝰已在几位武士的脚下了:“前面的路被冲垮,不知尹地过来方向的路如何?”
“尹地的路还未去回去看过…”
正说着,话未落音,黑衣武士已如下山猛虎,向王越扑至。
同一时刻,王越身上一袍好似被一圈无形之力撑开,是他运起蛇骨鞭在舒展鞭身。
“啊,有蛇。”黑衣武士身后,欲张弓的一位武士惊恐万状的叫,已被爆起的墨蝰咬了一口。
“刷!”两丈之地,黑衣武士瞬息而过,剑刃如雷鸣电闪拔出就斩。
蛇骨鞭此时恰恰舒展旋开一圈,这一剑斩在上面,虚虚的不着力,还被一股旋力带开。
“不好。”
黑衣武士暗道不好,这一剑,他为了一击奏功,已是用了全力,全力一击落空,本就不好受,还不及调整,又被骨鞭一带,他脚下步法、身形都被带的没能稳住。
这种形式,在剑斗之中是致命的。
此时他竟只能祈祷对方抓不住机会,给他时间调整。
但这本是王越算计,岂会错过。
他一个错身,如一阵风,从黑衣武士身旁掠过,顺势拔剑一击,挥出了一道光。
黑衣武士一头扑倒,血液、内脏瞬间流淌一地。
他的整个腰身都被切开了。
一剑杀一人,脚下却不停,王越已迎上另一位武士。
“大人。”
黑衣武士一个照面就被斩杀,这个武士惊骇欲死,手上的弓才初拉开欲射,但蛇骨鞭已彻底展开,盘旋着过来就将他圈住,猛的一缩,好似巨蟒缠身,将他拉往一旁,缠绕捆在当场。
他竭力一挣,但是蛇骨鞭乃是那只成了精怪的眼睛王蛇一身力量所凝,又有王越的气力贯穿,两两相合,远胜于他,哪能挣得开?
王越却好整以暇,剑刃轻轻划过他的咽喉,叫他步了那位黑衣武士的后尘。
接下来,他面前只有剩下两位武士。
其中一位,被墨蝰突袭,咬了一口,已是蛇毒在身。
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刚才他们还准备合杀王越,可就这么几个呼吸间,情况已彻底反转,他的大人和同伴各自身死,另一位被毒蛇所伤,此刻还有完整战斗力者,只剩下他一人。
“嘶!”鲜血急剧喷出,正想着怎么办?蛇毒在身的同伴,又被王越一剑断首。
王越面无表情的靠近,既无普通人杀人后各种呕吐,也无残暴之人杀人后的嗜血,杀死几个武士,似乎于他而言,就好像随手杀了三只鸡。
武士心中压抑不住恐惧,浑身颤抖着,忍不住随王越靠近接连后退。
“啊!”他忽的大喝一声,陡然爆起,朝王越冲杀过来,但他脚下忽然不稳,不知什么时候,墨蝰自地下弹出,蛇尾卷在他腿上,稍稍用力一绊,这位武士身形就失了平衡,身体往前扑倒,而一柄二尺青铜短剑,已横在他喉前,正等着他撞上去。
剑刃一沉,王越身形稍稍侧开,让过喷开的血液,叫它尽喷在一侧崖壁上,染出一片猩红。
“撕拉!”
他低下头去,自死了的武士身上随手割下一块布帛,将剑擦拭干净,再将其收回剑鞘,最后终于徐徐舒了口气,但紧接着,身体再也压不住,忍不住剧烈喘息起来。
“这具身体,真是太差了,不然绝不会这样。”他心下微叹,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整体内气息,又运转体内的气,徐徐按摩全身,接连好几下,才平下来。
饶是如此,刚才瞬间的爆发,这身体都差点无法承载,表面无事,内部已是受了伤害。
“真是糟糕啊,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王越感受着这身体,只觉冥冥之中,仿佛去了一道枷锁,原本已经将身体彻底掌控的灵魂,此刻已然与身体完全融于一体,可以更轻松的控制,与自己的身体再无分别。
他随即恍然,这身体曾经“死”在这群人手中,如今他动手杀戮,实是了却了杀身因果,如此,得到了更深层面身体的认可,这个收获于他而言,可是比什么都大了。
在此稍事休整,王越低头检查了他们身上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