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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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车窗外的风景变得无比熟悉起来,如同回到自己的地盘般,一种安心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随风送来干燥违和的气味,令人不自觉紧皱眉头。
车里开始sāo动起来,众人疑惑地寻找异状的来源。
“那是什么?”另一侧的座位上,有人猛然叫起来。
我和左江面面相觑,和其他人一起跑到对面,朝那人所指的方向眺望。
红sè的光照亮了深沉的夜空。
黑sè的烟柱直冲天际。
空气中弥散着不详的焦味。
“失火了,那边失火了!”有人叫起来:“快报jing。”
车里如同一锅沸水,乘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格外眼熟的风景,那个方向正是我们即将下车的地方。记忆中的大楼,正从窗口处腾起灼热的火光,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浇了油般,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向上蔓延。
76 观察()
整个大楼的上半截都被火海包围,依稀在浓烈的焰sè中融化崩塌,给人无以伦比的震撼。高温灼烧着空气,嗅起来就像往口鼻塞入干涩的异物。
公共汽车在咲夜家所在社区前的车站停下,我们下车时正有jing车和消防车呜鸣着从身旁驶过。许多行人在路旁驻足观望,火海就像是压榨自己的生命般翻腾着,燃烧的大楼突然发出巨大爆炸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窗户处喷出一股火浪,汹汹的气焰如同在向围观者做出最终的宣判。
里面的人完蛋了。
一些人迅速朝社区内移动,我们也夹在人流中要去一探究竟。
起初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当踏上那片草坪,目睹忙乱的现场,所有的侥幸都被一种复杂的庆幸取代。
那的确是咲夜家所在的地方,总共二十层的住宅楼,第十层以上都被火海吞没,而咲夜的家就在第十一层。
若说这仅仅是巧合,我是不太相信的。可是说是山羊工会下的手,在动机上也有诸多可疑之处。
咲夜家虽然葬身于火海之中,但是应该没有伤亡者。咲夜就在我的背上,她的父母也没有回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存者被护送到救护车旁,根据目视到的数量来判断,大概只有一半的居民。这些人还能走路呼吸的,不是满脸呆滞,就是呼天抢地,拉着jing察的手哀求他们抢救自己的亲人。
就算没有死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家人团圆的房子是“家”这个概念的具现。房子被烧毁,不禁会觉得“家”这个概念遭到破坏,心中肯定又悲伤又愤怒吧。
沉重无助的压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心中像是梗了一块石头,在这块石头下,翻滚着一团名为愤怒的熔岩。
可是当务之急,是先将昏迷的咲夜安顿下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阿川。”左江忽然出声道,“家那边也许回不去了。”
没错,如果这场火灾真是针对咲夜而来,那我肯定也被牵涉在内。说不定纵火犯已经埋伏在我的家附近,等待我们自投落网。
纵火是一种比杀人更加残暴的行为方式。这场火灾的火势之凶猛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事先做了手脚。也不知道犯人是否确定受害人就在房间里,却也因此更加流露出一种就算会波及其它无辜者,也要将某人赶尽杀绝的刻骨恨意。所以,比起意外和犯罪后的掩饰,更像是宣泄xing的报复和心灵xing的崩溃。
“简直就像在说‘我来了’一样。”左江感叹道,“应该是阿川的熟人,有什么头绪吗?”
“有一个。”
同时憎恨着我和咲夜,又并非是山羊工会的成员,宛如地狱来客般燃烧着崩溃的火焰。这样的家伙,无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
可是,还是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我和左江安静地撤离现场。
因为打算尽量让行动变得隐秘一些,所以没有坐车,绕了一个弯路,从平时很少走的路线回到自家的社区。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旮旯角落转进自家对面的家属楼,找了一个能够清晰观测到自家阳台的单元。躲在阶梯转角的平台里,监视自家的变化。
家里的灯还是熄着,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正在里面。
没有在阳台上看到夸克,也不知道是没有回来,还是已经被凶手捉住。
我暗自担心。
可是此时既不能报案,也不敢硬闯。虽然想要jing告同一个家属楼的其他居民,可是考虑到先不说凶手何时就会动手,事出突然,说不定连自己也会陷入死地,何况居民们是否相信我们的话也是个问题。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太少的时间。
如今需要的就只有耐心。
我尽量不去想随时会重演的咲夜家火灾的那一幕。我讨厌悲剧。好在我生xing淡漠,能够压抑自己对不熟悉之人的情感。我和邻居的关系并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好,只是ri常的点头之交罢了,料想不会被由此而生的内疚和悲伤击垮。
我知道的,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时,就知道了,自己无法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也在那一刻决定了,至少要成为某人的英雄。
所以,比起无辜的邻居们,我更在意咲夜和左江的安全。
“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出事,那就应该安全了。”靠在墙壁上,抱着双臂的左江说。
她看上去有些冷,我将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她没有推辞地接过去穿上了,然后轻轻拨了一下被夜风吹散的发丝。
左江不战斗的时候,是个贤惠温柔的女xing,看起来就像是会为陌生的受害者哭泣的善良女孩。虽然觉得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去忽略那些无辜的邻居,可是仍旧感到自己当前的行为十分卑鄙,所以我不太敢和她对视。
并不是认为会因此遭到左江的鄙视,只是觉得不应该让她看到我如此卑劣的一面。
无论这种卑劣出自何等光明正大的理由。
就算明知她一直注视着我的行动,此般动作的缘由在她眼中宛如透明,可仍旧像个鸵鸟一样,认为她一点都不懂。
“真是难看啊。”我不由得低声嘲笑自己。
“在说什么呢?阿川。”
“没什么,只是稍微反省了一下。”
“反省?为什么?”
“因为”我沉吟了一下,豁出去般说:“我们在放任好邻居的死亡不理呀。”
“他们才不会听呢。”
真是任xing的说法,可是从左江口中说出来,却让我心里好过了不少。
“是呀,他们不会听。”也许吧
再一次沉静下来。
吸完一支烟,用鞋子拧熄了。
一声巨响,空气猛然震荡起来。我和左江连忙朝走廊外望去,玻璃、木块和燃烧的纤维等零碎正不断从我家阳台处洒落,浓烟和火光充斥在房子中。楼层的居民们都被惊动了,我们所在的这栋楼也有不少居民跑出来,或从窗口朝出事地点眺望,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和咲夜家一样,火焰短时间内就扩散到上方和隔邻,sāo动声和惊呼声逐渐汇成一片。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让呆在家里的人赶紧报jing。
“看上去像是爆破,添加了助燃剂。”我说:“如果不是定时的,那么犯人一定没有离开。”
“数据研究表明,纵火犯和炸弹狂一般都不会立刻离开现场。对他们来说,躲在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杰作会给他们带来强烈的满足感,是十分必要的冲动。他们的表现yu很强,要不为什么选择如此大张旗鼓的作案方式呢?”左江如此说到。
那就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77 深灰色2()
犯罪者在黑暗中细细把玩自己的杰作,在惊呼和悲戚中享受报复、发泄和控制的快感。他有着平均线以上的智商,知道如何cāo控爆炸和纵火所产生的伤害,事先勘察过犯罪现场,做过历时不长,但足够细致的观察和计划,知道哪里才是便于观察,又不会让自己显得突兀的环境。他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受害者,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波及无辜者,但他并不在意。他甚至不关心是否能杀死受害者,他只是要释放自己心中的愤怒、悲伤、暴虐和绝望。
楼底sāo乱起来,黑压压的人头挤成一片,一墙之隔的马路上也有人驻足观望,前后两侧的楼房也有许多人扒在厅窗和楼梯口处。在这些人中并没有看到我认为存在的人影,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并没有离开,也混迹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
我将咲夜交给左江,和她分开了。我决定用自己做诱饵将那个家伙引出来。如果我和左江在一起,见识过真江和恶魔之战的那个家伙也许会打退堂鼓。他的心灵已经崩溃,思考回路已经变得和常人大相径庭,但并非无法思考。他会遵循自己的原则,选择在自己判断中最弱的对手。
所以,只要发现落单的我,只要他还在现场,就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如此判断,并付之行动。左江也并非真的离开,只是绕开一定的距离,避免被敌人看出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装作大惊失sè地挤入楼底的人群,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没有到来,最先得知失火匆忙跑下楼的居民惊魂未定,一看到我就围上来询问事情始末。我也只是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大家不由得长呼短吁。
有人猜测是煤气爆炸,得到大部分人的附和,并因此埋怨我。因为出事地点是我家,而且敌人的确是冲我而来,大家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这个原因并不能明说,所以我也只能苦笑着,用“下次一定注意”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我家所在的楼层在六楼,燃烧的火焰向上弥漫,波及下方房间的速度反而并不是很快。社区内的居民楼也已经有相当年头,隔音并不算好,稍微大声的动静都会传得众所周知,平时也会为没有私隐权感到苦恼,但现在反而要加以感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大部分居民得以逃脱,就连隔壁家也没有受伤,只是被呛了好一会,满脸熏黑,十分狼狈。大家相互嘘寒问暖,结果没有看到七楼的人。
“那两家的灯一直都是黑着的,大概还没回来吧。”有居民提醒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愿去想万一真有人在里面的情况。不过大家都知道事实大概就是如此,住在七楼的是刚搬来不久的年轻人,经常昼伏夜出,没有孩子需要照顾,这个时间不在家也是情理之中。
看到受害者没有增加,我心中的愧疚这才彻底消散。和大家说长道短一阵,就听到jing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的jing笛声迅速接近。我想找的人并没有出现,于是我随便找了借口,离开圈子前向下一个可能的埋伏点。
我家所在的居民楼位于最靠近社区围墙的位置,在马路上进行观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清晰看到火灾现场,又方便随时逃走。若非我想先确认同楼居民们的状态,否则马路上才是第一个目标。
来到社区大门时,jing察已经开始介入灾后管理,人群被驱散到jing戒带外。我来到正对着自家大楼侧面的大树下,身前是一群看热闹的人。我没有挤进去,只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背影。
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什么人?何时到了我的身后?完全没有察觉到。
火石电光的思绪闪过脑际,我反shèxing要转身掏枪,但是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扣住,又酸又疼,根本使不上力。左轮瞬间被夺走,一种被锐利的物件袭击的感觉如电流般在皮肤上窜过。
熟悉的感觉,寒毛直竖。
我下意识从左手袖管中弹出匕首,挡在后腰处,和数ri前被捅伤的同一个部位。偷袭者是故意的,即便伤口早就治愈,此时却有一种如堕梦魇的幻痛。
锐利的锋刃被匕首挡开,从腰边擦了过去。肌肉被切开了,好似被恶犬撕咬了好几下般的痛楚。匕首反刺那人,利刃立刻沿着开出的口子又抽回去,伤口一下字就扩大了三分之一。
金属交锋,清脆却低微的声响。我借力向前跳开,后方的人也同样跳开。武器上传来的力量如此巨大,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身体轻飘飘地,在五米外落地时已经转过身子。
身后的人群并没有发觉这边的动静,喧哗声依旧响亮,却奇特地从我的耳膜中淡化。
眼前只有一个穿着连帽运动装,还刻意将帽子戴起来的家伙。其他存在,人也好,树木也好,汽车也好,全是毫无意义的布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布景的漏风声。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还稍微垂着头,似乎有气无力的模样,依稀能看到藏在yin影